胃里翻江倒海,恶心作呕感达到了顶峰,林深再也忍不住,哇啦哇啦吐了一地。
他白天除了出门前吃了点早餐,路上喝了一杯冰茶之外没有再进食过,都不知道自己胃里怎么还能有这么多东西。
张书淇挪远了一点凳子,继续坐着,正在呕吐的林深没有搅乱他的好心情,想到自己这两天就可以从李飞鸣那里卷走一大笔钱,他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
“药……”林深虚弱地吐气。
张书淇没听清,他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惨白的肉票林深。
林深此时浑身难受,刚刚就一直持续的隐隐不适此刻全部升级爆发,他嘴唇哆嗦着:“张,张书淇,药,我需要吃药。我要发病了。”
“你发病关我什么事,莫名奇妙。”张书淇一脸冷漠,保持坐姿不变,根本没有过来探查情况的打算。”
“我如果不吃药,会先开始呕吐,全身无力,然后发烧,脱水……3个小时之后还没有按时吃药的话,就会昏迷不醒,全身休克…咳咳……会有生命危险。”林深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也没指望张书淇会全信,只力求把病症说得越夸张越好。
张书淇拧起眉来:“你这什么破病——”
“呕——”
又一股汹涌的呕吐声传来,张书淇脸色隐隐发绿,从坐着变成了站着。
“是真的——”林深艰难地从地上抬头,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他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加速流动,沸腾着,等会说不定真的会像他刚刚胡编乱造的那样发起烧来。
这张书淇从哪个渠道搞到的迷药,后劲忒大了。
见张书淇开始犹豫,林深趁机加把火:“你知道我要定期服药的吧,我,我病情到晚期了,没有药就会死,咳咳,你说,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你该怎么办?你忙活这么久,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你先去弄点药给我,我,呕——”
白天的时候林深就明白了张书淇知道他有病,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现下只能先随便捏造一个莫名其妙的病症来唬唬人,这个方法也有漏洞,万一张书淇起了好奇心,搜索到他吃的那个药是用来治什么的就不好了。
好在这次张书淇看起来真的被他成功唬住了,也没细想他的药是用来干嘛的,他愣了半天,骂了一句,又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上哪给你找药去?”
林深声音沙哑:“先,先买点退烧药,还有治腹泻呕吐的,防止我脱水,这里开车一个小时的范围内总该有药店吧,那种开小卖部的,便利店的,里面总有吧。”
提到了开车,张书淇警觉了起来:“你可别想着和我耍花招,你该不会想着偷偷溜走吧。”
林深有气无力:“我能跑到哪儿去,我一个,一个快没命的病人……”
最终张书淇还是被他这副惨样说服了,也怕即将到手的赎金没了,他再三警告了一番,匆忙将仓库锈迹斑斑的门一锁,离开了。
林深听着楼下车发动的声音响起,随后车声逐渐远离,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怎么逃离这里的事情了。
自己就算真的能从这里出去,要往哪走呢?
他想起了刚刚电话里的李飞鸣,他在哪里?现在又在干什么?
林深咬着牙站了起来,往窗外望去。
借着室内的光,他看清了一楼下面的杂草地。从二楼直接跳下来,若底下是松软的草地还好,要是还藏着什么尖锐的石头,那就——
也不怎么样,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从这里离开。
林深不想了,他用上还没解绑的双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攀上窗洞,屏住呼吸,一跃而下,重重落地,然后痛呼出声。
疼是真的疼,钻心的疼,落地的时候自己的脚踝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着陆,绝对严重扭伤了。
但幸运的是除此之外自己没再受其它严重的伤,就是站起来有些困难,一拐一瘸的。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他在一楼的窗框处看见了残余的几片碎玻璃,找了个刁钻的角度,费了力气千辛万苦将那截绑着自己的绳子磨开了。
重获自由的林深抬头看了看仓库前面的小路,万一张书淇开车十分钟就找到了药店买药回来,自己肯定没跑远就被他抓回去了。于是他就没往这条路上走,而是坚定地走向了仓库后面的树林中。
“老板,老板,到了,戒指就定位在这方圆几公里之内。”眼镜男叫停了司机,开门下车,同时停下来的还有他们身后的好几辆车,从里面走出了好几位身板是接近他两倍大的李家保镖。
李飞鸣脸色阴沉地走在前面,他们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废弃仓库,根据那枚他专门定制带芯片的戒指所遗留下来的数据,戒指的主人曾经在这附近待过几个小时,但受限于这荒山里的信号,只能划定一个粗略的范围。
仓库一楼空荡荡的,等他们一行人来到二楼后,眼镜男和李家的保镖们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的李飞鸣老板,大气不敢出一声。
二楼还残留着劣质烟味和另一丝古怪的味道混杂起来的气味,他们还在仓库的楼梯上找到了老板娘的一只鞋子,但绑匪和他们老板娘本人已经不见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李飞鸣一言不发,冰封在岌岌可危的平静下是他随时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眼镜男离他最近,在这如有实质的压力下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板,也许他们没有跑远呢,这戒指也显示他们还在这附近几公里内。”
李飞鸣眼珠缓缓转动过来,落到他身上。
“可能,可能是要出去上厕所了呢?哈哈,哈哈……”眼镜男干笑几声,声音越来越小。
其余李家保镖:……
李飞鸣最终发话:“派一辆车沿着小路找,留五个人在仓库这里守着,剩下人跟我进后面的树林去找人。”
仓库后头是一片延绵数十公里的树林,要是绑匪真的把人藏在了树林深处,就算他们有一个粗略定位,也要找好一段时间,但无论如何,有线索总比没有好。
李飞鸣毫不犹豫地带人朝仓库后的树林走去,平日被他穿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在主人粗暴而幅度大的动作下变得有些皱巴,显示出主人的焦躁和凌乱的内心。
林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走的速度极慢,隐约又听到了什么声响。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仿佛听到有野兽在不远处嚎叫。
这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但他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忍着痛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快跑了起来。夜色下的树影和草丛都只有模糊的黑影,他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往前载去,好一段滑行之后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到松软湿润的泥土上,有些摔懵了。
他摔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只有一点光从头顶上下来,让他看清楚轮廓。
这是藏在草丛中的一个洞,洞穴不小,深度看上去光靠林深自己是爬不上去的。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林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够霉到这种程度,让自己摔进了这么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好了,这下张书淇不会再找到他了,同理,搜救队什么的要找到他也恐怕要费好一番功夫。
他靠着背后的洞壁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脑海里面开始闪现以前自己看过的那些社会新闻。
什么深山失踪驴友弹尽粮绝几天后才被搜救队发现,公司团建几人脱队一周后遗体被发现在山下的深坑里……
他打了个寒颤。
该死,重要的记忆一个没回想起来,怎么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就一个不落地从记忆角落里面跑了出来了?这坑爹的遗传病是故意的吧。
林深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哼起歌来,不然这四下寂静无比的环境会让他不受控制的大脑从社会事件发散到灵异事件上面来。
然而这不管用,他唱着这几天过年被疯狂洗脑的“恭喜发财”,声音回荡在这黑漆漆的洞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怪瘆人的。
林深住了嘴,盯着自己抱住膝盖的手指看,月光从上方漏下来,在那一圈戒指上亮起了一点银光 。
他的双手在滑进洞里的时候沾了泥污,但这都不损这枚戒指原本的光洁无暇。他着了魔地盯住那枚戒指不放,想,可能这就是代价吧。
他自失忆以来过了这么一段舒服日子,不真实之余还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原来在这等着呢,作为代价的噩运来了——在漆黑的夜里被困在这无人发现的深坑里,可能到死都没有被救出来。
戒指亮得晃眼,林深眼睛一热,就有泪水盈眶而出,他眨眨眼睛,任由它滴落下来。
这段日子好像是他这几年过得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不用连轴转在不同打工地点之间来回赶,不需要累得像死狗一样坐末班车回家,回来还有热饭热菜等着,还有,还有一个人开着灯在家里等着他。
他们会牵手,亲吻,拥抱……
虽然爱人有时候会太粘人了,但这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回忆带来了一点温度,使得林深在寒凉的洞穴里也有了一些温暖。
他蜷缩起来,眼前浮现出了李飞鸣的那张脸。
好神奇,以前还是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的少年,现在突然间就成长至此,还获得了来自他的爱意和温暖,好像太阳一样照进了他平淡的生活里……不对,也不是像太阳那样的炽热焚烧一切的感觉,更像是月亮洒进光辉那样的润物无声。
在他不算短也不算长的人生中,他深知想要获得什么,就要同等付出什么,甚至更多。
那他有为这段时光付出了什么吗?好像没有,所以老天让他这次犯了浑,傻乎乎没有戒心地上了陌生人的车,这样那样之后把自己折腾到这里来了。
他该不会就这样一直困在这里吧?
林深怔怔想着,直到头顶上方的动静让他回魂。
“林哥哥。”有些干哑的声音响起,他的月亮从上面探出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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