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李飞鸣直接带着林深去了银行。
李飞鸣没有转给林深那两万块,他直接给林深办了一张副卡。
林深想要拒绝,他原本的计划简简单单,找李飞鸣借钱,然后他努力找工作兼职换钱,但李飞鸣一路像是没有听到他的拒绝似的。
接待他们的银行工作人员给他们开了一条特别通道,李飞鸣简单签了几个字,一张银色的卡片就送到了林深手里,他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没事的,你以后有需要就刷这张卡。”李飞鸣把他送到林深家的楼下,和他说道。
林深自己一个人住在一个老小区里面,门口的门闸坏了很久也没有人修,他喊醒了在保安亭睡得正香的大爷给他开门。
李飞鸣见到破旧的楼栋门口时,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他重新打开了车门,坐回了驾驶座。
这栋四十年楼龄的房屋没有装电梯,楼梯间里也只装了一个还会摇晃的钨丝灯,声控装置也有点问题,林深叫了几声灯才亮起来。
他一步一步踩着自己拉长的影子爬上三楼,就在他打算掏出钥匙开门时,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吓得他手里的钥匙都飞了。
来的人是杨念。
他似乎又喝了点酒,还在楼道里面等了不短时间,沾着一身烟味。
“小深,回来了啊?”
林深僵住。
杨念明显是醉了:“我都看到了,你是傍上那个人了吧?楼下那个开宾利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步子摇晃地朝林深走来,伸出一只手来试图抓住他。
林深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让自己的声音大一点:“杨念,你不要过来了,那个是我的朋友,跟你也没关系。”
他和杨念其实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只是线下接触了几次,他都不明白杨念这样纠缠着他是干什么。是因为不甘心吗?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爆发了一次争吵,那时林深和杨念见了两次面,还不肯和他走到下一阶段,杨念没什么耐心了:“出来谈朋友不就是要做那档子事吗?你在矫情什么?”
林深当时的反应就是他们确实不适合,本想着好聚好散,但杨念不这么想,接连几天发了几通消息没有回复之后就经常不时出现在他面前骚扰他。
就像现在这样,但是又比以往严重,这是他第一次追到林深家门口,他都不知道杨念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址的。
杨念的力气不小,见林深要反抗,一把搂住了他,两只手臂勒得林深直皱眉。
杨念凑到他耳边低低地说:“我都看到了,原本还当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原来还是傍上有钱人就能卖|屁||股了。”
林深忍无可忍,见他还不放手,甩手就要给他一拳。
但是他长期坐办公室的社畜一枚,体力哪里比得上杨念这种常年奔波在外的年轻人。杨念轻轻松松就抵住了他一只拳头。
楼道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住户,隔壁房偷偷开了楼道窗户的一条缝,见到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又啪地一声严严实实关上了窗户。
林深有点绝望了,力气他比不过杨念,对方还盯上了他手里的钥匙,似乎兴奋了起来,一手钳住了林深,另外一只手就要拿走他手里的钥匙,想要把他往房子里面拖。
杨念脸上挂着让林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笑容,他又随手拍开林深脸上的黑框眼镜:“嘿嘿,就是这样才对嘛,你为什么总是带着这么一副老年人眼镜,都把这张脸遮住了,不好看。”
杨念还在继续说着胡话,他醉得不轻,力气又大得惊人,但笑容没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他突然结结实实挨上了一拳,松开了林深,后退了几步,蹲下来发出了一声闷哼。
刚刚告别的李飞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道里面,他一只袖子挽了起来,暴露出了肌肉隆起的手臂,保持着刚刚出拳的动作。
杨念被打懵了一瞬,看清了他的脸后表情就狰狞了起来,顾不上林深,暴起向李飞鸣冲去。
楼道里面灯光昏暗,林深看不太清他们之间的动作,只能看见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人变幻的侧脸上。
李飞鸣甚至在打架的时候表情都很平静,就像他小时候一样,但是手下的动作却不是,一拳又一拳,打得又凶又急。
林深一怔,对面的战斗很迅速,李飞鸣像是专门练过一样,两三下就收拾得杨念哼都哼不出来。后者半边脸高高肿起,捂着被打疼的左腹,一拐一瘸地要走,临走时还恨恨地瞪了他们两眼。
楼道里只剩下林深和李飞鸣两个人,林深还有点惊魂未定,他看着李飞鸣,有些出神,动手打架看起来不像是李飞鸣会做的事情,但是林深记得他14岁那年确实在学校里面一战成名。
李飞鸣那时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孩了,尽管成绩优异但是性子冷,对谁都爱搭不理。他身上穿的用的都很破旧,但那已经是林深尽自己所能地给他最好的了,和其他同学一对比,还是显得很寒酸。
十几岁的青春少年也会有虚荣心,有虚荣心就会有鄙视链,李飞鸣因为成绩和家庭条件备受老师关心,自然就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班里有同学看不惯他很久了,更别提自己心仪的女生还对他异常关注,这个穷小子凭什么,于是某一天李飞鸣就被人堵在了学校体育场后面的一个偏僻的角落。
四五个人对李飞鸣一个人,李飞鸣一挑多,堵他的人没占着好,两方都挂了彩,状况凄惨,事发当天几人的嚎哭就惊动了体育馆里的老师。
林深还记得当时自己急忙忙去接李飞鸣的时候,他身上到处都是伤,额头还在淌血,血流到眼睛上,下巴上,一双眼睛还亮着精光,凶狠得像一只狼崽子。
林深心疼地带他去医院,给他请了几天假,没过一两天就收到了老师给他打来的电话。
对方几人的父母想要找他谈一谈,他这才知道对面几人受了多重的伤。他看着对方父母递过来的验伤单子和医药费用,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虽然不是李飞鸣起的头,但是对面一人伤了眼睛,一人脑震荡,还有一人断了一根肋骨,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时候林深自己还在打零工,烦恼要如何凑够赔偿费用的时候,李飞鸣的亲生父亲派人找上了门。
李飞鸣是某个有钱人家的私生子,这是林深之前就知道的信息,但是他不知道李飞鸣父亲的来头这么大,竟然是那个经常被财经头条采访,上了福布斯榜不知道多少次的李永辉。
传闻李永辉情人无数,家里养了一个宠得无法无天的儿子,某次儿子泡吧后醉驾出了事故,李永辉一夜白头。
没有人知道李永辉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子,而他还派来了一个礼貌客气的助理,踏进了私生子住了四年的家中,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一张基因检测单和一张支票。
礼貌客气的助理嘴唇沾了沾了林深端过来的茶水:“你和飞鸣少爷之间其实也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李家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少爷的照顾,林先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桌面上摆着一张支票,上面的零让林深有点眼花。
林深的情感和理智在拉扯,李飞鸣回到了自己亲生父亲家,当然会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这些年他和李飞鸣早已相处出了很深的感情,他把飞鸣当弟弟疼爱,实在舍不得分开。
但是显然这位助理上门说的话是通知不是商量,对于带走李飞鸣这件事情,他没想过林深会犹豫。
林深还在想着当年的事,李飞鸣走近,打断了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深摇了摇头,“你,你也没事吧?”
李飞鸣看起来确实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头发稍乱,衬衣扣子在刚刚乱中崩掉了几颗,林深看到了有些不安,“我们先进屋坐坐吧。”
他其实没想到李飞鸣还没离开,邀请他进屋的时候还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了一股羞耻感。
屋里还放着他昨天没收拾的碗筷,地板也没有拖,脏衣服随意地摆在沙发上,似乎不太适合招待李飞鸣这样的客人。
当然如果是换成七年前的李飞鸣,林深是不会有这样的羞耻感的。
李飞鸣踏进了林深住的地方,带着刚刚发泄过的一身力气,他弯下腰来打开鞋柜。
“不用换鞋了,飞鸣你直接进来吧。”林深看了看出租屋里磨损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地板和李飞鸣脚上锃亮的皮鞋。
“嗯。”李飞鸣平淡地回应,他没有顺势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而是仔细环视着林深住的这套房子。
这是一个窄小30来平的单身公寓,屋内装修堪称简陋,家具不多,都是二手,有着很明显的使用痕迹。李飞鸣的视线停留在了长了霉的墙根和还在滴着水的生锈水龙头上很久。
他收回了视线,问林深:“你不是戒烟了吗?”
他问的是林深摆在桌子上的半包烟。
“这个吗,”林深没想到他突然提起戒烟,有些诧异地回道,“我最近压力有点大,偶尔放松一下。”
他烟瘾不大,之前戒烟也是想着李飞鸣还在长身体才戒的,最近失业加上时常恍惚,病情反馈不好,才又抽了起来。
李飞鸣若有所思,看了看身后的木门和厅里开敞的窗,突然又问:“林深,那你今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深内心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被其他人叫全名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太过习惯李飞鸣之前叫他“林哥哥”,以致于他现在听到李飞鸣叫他全名怎么样都很奇怪。
李飞鸣说:“你住这里太不安全了,你前男友万一又找上门了怎么办?”
林深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刚刚杨念临走时留下的眼神确实给他感觉很不好:“这个我会想办法的,明天我就去问中介找房子。”
他这套房子租约也快要到了,房东前几天还发了信息明里暗里表示想要涨价,他不打算续约了,想要换一间便宜点的,钱省着点花总是没错的。
李飞鸣说:“我不觉得你那个前男友会放弃,这几天干脆住来我这里吧,。”
林深第一反应李飞鸣说的”我这里“就是就是李家的那个宅子。
他曾经去过去李家宅子一次,那时他想要见一下李飞鸣,但是出来迎接的只是那个笑得有些阴森的管家。
“林先生,飞鸣少爷的行程有些忙,不一定有空见您。”管家隔着紧闭的雕花门和他说话,“其实老爷这边的意思是您还是少和少爷见面了,毕竟再给外人看见他和您来往也影响不好。现在老爷身体也不太好,少爷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他要交往的人是什么样的,外面的人可都盯着。”
林深听懂了管家的言外之意,虽然他还时常想着李飞鸣,之后也没再打扰。
不是不想见面不愿见面,而是当他回到那间窄小阴冷的房间时,面对着巨大的落差,确实觉得像李飞鸣那样含着金钥匙的出身,终归不会和他这种人长期来往,就算现在还念着那点微薄的恩情,以后早晚也会生疏起来的,还不如现在直接干脆说再见。
李飞鸣还等着林深的回复,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补充道:“是去我的公寓,还没有外人住。”
林深本来还有诸多顾虑,但是说实话,他对和李飞鸣待在一起,重温以前的时光没有什么抵抗力。
只是暂住一会而已,他心想着,便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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