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的汁水带着浓郁的灵力从喉咙滚下,感受到这份冰凉的贺秀兰睫羽颤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她就发现凌静在亲她……
心脏又开始乱跳,贺秀兰急得一把推开对方。
重心失衡的凌静被推坐在地上,她也没恼,只是抬手滑过唇瓣,将其上残留的汁水拭去。
看着恢复活力的贺秀兰,凌静不自觉笑了起来,而这次不是伪装,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好。
贺秀兰本想擦嘴,手放下去又默默放了下来,羞恼瞪着凌静:“你怎么总亲我!”
小魔兽涉世未深,在她的世界里还没有这种概念,况且她只是怕贺秀兰饿死了,对方身体太弱又只能这样处理。
鲛人的竖瞳圆了些,类鱼鳍的耳朵略略张开些,歪头疑惑着:“亲?”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贺秀兰看着懵懂的鲛人眼里涌现的无限求知欲,那份羞恼逐渐变成窘迫。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手足无措老半天才憋着红脸说:“就刚刚那样,你只能对喜欢的人那么做。”
鲛人眨眨眼,思索过后便是一脸恍然的表情,她在山风中浅笑,颊侧鳞片反射出彩色的光:“我喜欢你,那我以后可以亲你吗?”
这刺激太大,贺秀兰感觉自己乱跳的心脏终于得到了解脱,它停了。
有那么一瞬间,贺秀兰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可理智告诉她,面前这个漂亮的小怪物什么都不懂。
不能乘鱼之危。
最终理智战胜了喜悦,贺秀兰平静下来,她发现自己坐在一棵大得过分的树下,而树上开满了洁白的小花。
微风吹拂,花瓣追随着风的轨迹落下,落在贺秀兰的肩头,落在她的怀中。
她突然平静下来,面色严肃:“不能,你的喜欢只是对猎物的喜爱,这与我所说的不同。”
脖颈处隐隐刺痛,像是提醒着贺秀兰她在对方眼里只是香甜的猎物。
凌静不懂,但她本能感觉不对。
她思索良久,实在不明白心底积压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贺秀兰肩头的花瓣,她伸手拂去后轻轻靠了过去,轻嗅着对方身上的气味,心中的那股沉重感便少去很多。
鲛人抬头看天,眼神迷茫:“你说的那种喜欢,是什么?”
头顶有鸟儿不合时宜的叫声,两只圆溜溜的小团子紧紧挨在一起,贺秀兰看见了莫名觉得此刻的她和凌静也如同那两只鸟儿一样。
贺秀兰唾弃着自己的痴心妄想,鄙夷沉溺于虚假温柔的自己,可她抽不开身。
一路孤独,她希望有人能够靠近,即便靠近的不是人,她也乐意。
似乎是察觉到贺秀兰的注视,鸟儿飞向了远方。
贺秀兰收回视线,轻叹着:“是爱。”
“爱是什么?”
贺秀兰答不上来了,她只好打马虎眼:“你的人生很长,以后就会懂的。”
可说完这句话贺秀兰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的寿命可撑不到凌静开窍。
更何况,对方若是想从一个冷冰冰的怪物变成有思想情感的生命,首先她就得吞噬情感丰富的个体。
突然想起密林中凌静掏对手心窝的模样,血腥味似乎又开始浮现,胃里一阵痉挛,贺秀兰呕出一点清水。
在凌静不安的眼神里,贺秀兰的呕吐欲更加强烈,可她没吃什么东西,灵果的汁水也早化成精纯的灵力修复她的身体。
“呕!呃……”
凌静更急了,拉住贺秀兰的手便问:“怎么了?”
而在此刻,凌静越是靠近,贺秀兰的肠胃就愈是作乱。
待在贺秀兰身体里的陈汐月很是无语,她实在想不明白术法为何会出差错,让她附在贺秀兰身上。
这家伙不愧是身负邪骨之人,倒霉到家。
出生顺遂的陈汐月在这短短的附身体验中将各种难受都给体验了一遍。
郁闷了一会儿,陈汐月又庆幸,庆幸着师妹不需要体验这些。
凌静不知道贺秀兰到底怎么了,但她发现自己靠近的话对方就会吐得厉害些,于是她默默远离,中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后贺秀兰慢慢平静下来。
天色突然变了,蔚蓝天空逐渐被乌云遮挡,雷蛇在云团间穿行却始终不落。
可凌静没有心情管这些,她压抑着内心奇怪的情绪,但越是压抑就越是难以忽视。
紫色惊雷落下,劈在凌静身后,可她浑不在意。
她只是看着贺秀兰,似乎有些受伤:“是因为我吗?”
贺秀兰吐得神志不清,但听到这句还是立马摇头否认:“与你无关。”
诚然,贺秀兰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骗子,而凌静也足够理智。
凌静识破了她的谎言,“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贺秀兰一时哽住,看着凌静的眼睛她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做错了什么?老实来说对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贺秀兰是个普通人,以前再难都没遇到过这种把人心掏出来的场面。
想了想,她坦白道:“你没错,是我,是我太胆小。”
这说得并不明白,凌静想让对方说得更明白一些。
脑子的想法刚出现不久,凌静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更准确来说这声音不像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她害怕你吃人的样子。”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混着凌静警觉的声音,“谁!”
待在凌静身体里的杨涵一愣,“这附近没敌人,难不成她能听见我的声音?”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凌静威胁道:“从我脑子里滚出来!”
被凶了的杨涵一时愣住,她在执法堂这么些年,同门看见她就躲老远,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冒犯过了。
虽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但滚出来是决计不可能的。
按理来说这法术没有交流这种作用,但有了更好。
杨涵声音毫无起伏,“我并无恶意,你是魔兽当更明白敌意和杀意。”
鲛人渐渐平静了下来,鱼鳍收拢,尖牙利爪也全部变成无害的模样。
凌静的眼睛里一向是没太多情绪的,但现在这双眼里却染上了贺秀兰看不懂的虔诚。
她担心凌静,可如今身体缺力又动不了,只能略带些惊恐和担忧小声呼喊:“凌静。”
可这一次凌静没有立刻搭理她仍旧是那一副虔诚的模样。
她自言自语道:“是神明指示。”
很显然她将杨涵误认成了某种神明。
杨涵本想解释,又觉得这个误会能让之后的麻烦少去很多,于是她压制着心底强烈的道德感重复了之前所说的话。
“她害怕吃人的你,你之前掏心的行为吓到了她。”
凌静脸上的虔诚消失,她的眼神又继续落在贺秀兰身上,看着看着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她看着虚弱的贺秀兰,看着她苍白颈侧的显眼的伤口。
这一刻,另一种情绪压制了事欲,她问:“你害怕那样的我吗?为了你,我会改变。”
被人在意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尤其对贺秀兰这样的人来说。
她呆坐许久,喃喃重复着:“为了我。”
似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又觉得这样子很没出息,于是咳嗽两声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你要走的路这么长,还是想想你自己。”
说到这里,贺秀兰又觉得凌静这浑浑噩噩的样子不行。
她理理耳边碎发,顺道将调皮溜进她发间的白色花瓣给提溜出来,看着花瓣掉落到地面后才想好自己要说的话:“你有特别想做的事吗?吃我除外。”
标准答案被禁止,凌静刚到嘴边的话又顺着喉咙哧溜滑了回去。
贺秀兰也觉得这问题对于这个新生的小怪物来说太过困难,于是她开始思索自己想做的事。
然后她惊恐发现,她自己也没什么目标,只是想一出是一出,她活着都需要拼命,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
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有过愿望的,只是如今想想只剩心酸而已。
且不说百年人生,她这十几年都过得如此难,而凌静的寿命只会更长。
于是贺秀兰又是一声长叹,小老太似地唠叨:“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说起这个,贺秀兰又开始好奇:“魔兽的死亡,会入轮回吗?”
凌静摇摇头,她试探着坐回贺秀兰身边,发现她的靠近不会引起某些反应后便心安理得靠在贺秀兰肩头。
还不懂欺瞒的她闭上眼睛,类鱼鳍的耳朵轻轻开合,声音比天上的云还要柔软:“不会,我们没有灵魂,若是身死……”
凌静不知如何表述,突然看见天上消散的雷云,她似乎找到了合理的形容:“若是身死,就像被吹散的云那般消失。”
似乎又觉得这样太难理解,凌静翻遍了自己脑海里所有的知识,又默默说:“就像你们说的,魂飞魄散。”
凌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得微不可闻。
而贺秀兰如坠冰窖,只觉得全身血液凝结,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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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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