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无边梦境之中,陈汐月根本睡不安稳,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
熟悉的杀意如潮水般涌上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而这一次她不曾看到那双紫色的眸子,只听得那人用与自己一致的声音低声细语。
轻柔的嗓音下带着让人胆寒的疯狂,机械重复着三个字:“抹除我。”
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住,陈汐月不得已咬破嘴唇保持清明,没想到这个办法有效。
她费力睁开眼,忽略嘴里的咸腥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衣物,夜风一吹禁不住抖了几下。
回过神来,陈汐月立马明白自己用的还是贺秀兰的视野,她迷惑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又抬头看着黯淡的夜空惊觉此番天地已被隔绝。
随意走动几步,陈汐月发现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可这个发现却让她高兴不起来,走到湖边,水中的倒影还是贺秀兰的。
夜静得可怕,陈汐月本没有太慌乱,只是在没寻到师妹的影子后就再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师妹!”
“师妹,回答我!”
围着湖边转了半圈,她又想起一些事,于是又换了一个名字开始呼喊。
“凌静!凌静!”
然而无论她喊什么都没有回应。
她习惯性施法随后一跳,跳出一小段高度之后无事发生,惊愕的表情留在脸上,陈汐月十分憋屈。
“都忘了这是别人的身体,啧,真差。”
很快她就没工夫嫌弃了。
夜空的冷月圆得过分,月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湖面,可这惨白的光亮无法带来任何温暖,只带来了无数贪婪的鬼魂。
树与树的阴影中突然多出了许多双眼睛,他们紧盯着陈汐月,毫不掩饰自己的垂涎。
陈汐月可不是贺秀兰,她看着周围一圈树的阴影不断拉长,不断向她的脚边延伸,忍不住脸色一变。
低声咒骂一句,她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眼疾手快搭了一个简易阵法。
可阵法需要灵力催动,若用的是陈汐月本来的身体,这点危机自不在话下,可奈何她宿在别人的壳子里。
不过陈汐月这样做必然是想到了解决方法,只见她毫不留情往自己手指上一划,不痛不痒的疼意过后便是无事发生。
陈汐月啧道:“忘了现在没灵力。”
说罢直接咬破手指,这一口咬得贼狠,鲜血滴落在阵法中心,落地瞬间鲜血便化为一条赤色的细线连接着那几块位置特殊的石头。
一股阴凉之意从脚底传来,陈汐月看见脚尖处的白色绣花变为了灰色,仔细看看那灰面的形状像极了婴儿手指的样子。
似乎为了印证她所想,耳边传来婴儿的嬉笑声,空洞的声音却充满了童真:“母亲,陪我玩呀。”
脊背突然变得沉重,似乎有什么爬到背上,脖子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生气一瞬间被吸走不少,陈汐月眼一花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形后往后一摸。
然而这一摸可不得了,她摸到了一手的潮湿,指尖黏糊糊的触感终于让她有了怒意。
见多识广的陈汐月当然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东西,世道很乱,战争频发导致许多人失去生命。
不甘的灵魂徘徊在世间便成了各种各样的鬼。
而现在她所遇上的估计是那些被抛弃溺死的婴儿所形成的怨鬼,和传统意义上的水鬼有些类似,但却恐怖很多。
它们根本不想转世轮回,只是想从一个又一个“母体”身上汲取爱。
而这种爱通常等同于母体的灵魂以及血肉精气。
不过只要不和这婴鬼对视的话,还是能够撑得久些。
但略有些洁癖的陈汐月才不管,那小鬼还不知自己危险降临,只是睁着一双没有眼白的大眼睛用大得过分的脑袋依恋地蹭着“母亲”的脖颈。
陈汐月轻扯嘴角笑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柔至极的母亲,前提是忽略她那双看死鬼一样的眼睛。
忍住将剁脏手的冲动,陈汐月笑得更加无害,她毫不忌讳扭过头终于看清了婴鬼的模样,于是笑容更深:“我讨厌脏孩子哦。”
虽然脑袋很大,但婴鬼的反应显然不够灵敏,它歪了头,可纤细的脖颈根本控制不了头的重量咔嚓一下断了。
鬼脑袋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停下,青绿色的尸水从断裂初流出将草叶腐蚀得滋啦作响。
婴鬼的眼睛直直看向天空,它挣扎着想要看向陈汐月,可无奈它如何努力都只是让头小幅度滚动而已。
不过很快它也就不动了,或是吸食了陈汐月部分血肉精气之故,这婴鬼的身躯要比其他鬼魂更加凝实。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无尽的灰白色阴影覆盖住鬼婴的头颅,滋啦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鬼婴的哀嚎,一阵青烟散去,那面目可怖的鬼婴就只剩下一颗眼球孤零零躺在地上,或许是体型变小的缘故那眼球灵活翻了一个身与陈汐月对视。
对视的那一瞬间,这颗眼球便盛满了委屈,眼球抽噎着道:“娘亲,我好疼,它们欺负我。”
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陈汐月的方向蹦跶。陈汐月微微凝眉,她并未在这鬼婴身上感受到恶意,它似乎真将自己当成了娘亲。
陈汐月可不是什么好人,眼见着那眼球蹦跶到自己脚边,她抬腿就要将其踹飞,可腿才动作内心就涌起了无穷无尽的不舍,这奇怪的情绪让陈汐月的腿抬在半空。
眼见那脏东西就要蹦上她另一只脚的鞋面,陈汐月发誓这辈子都没这么绝望过。
倒也不是害怕,而是她有点洁癖,眼球带着绿色的血,而她的鞋是白色的,亏得这一路上都是凌静背着贺秀兰这鞋才能这么干净,可就是这样干净才让陈汐月无法接受。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响起,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要伤害它。”
陈汐月立马就识别出了贺秀兰的声音,虽然有些抓狂,但意识到她如今的处境极有可能和对方有关,于是她脸色十分不好地说:“可以。”
在她答应之后便发现自己能够行动了,她退了两步生怕那玩意爬到她身上,又觉得不够保险,于是纵身一跃想跳到头顶的树上,可惜她又忘记了身体不是自己的,差点摔得四脚朝天。
“娘亲!”
陈汐月听到这声音就觉得头皮发麻,她恶狠狠对着逐步靠近的眼球喝道:“别动!”
眼球颤动两下,还真的停留在原地,虽然它现在没有手足但陈汐月却愣是看出几分手足无措,那小家伙又盯着陈汐月委委屈屈说:“娘亲。”
陈汐月烦得不行,一是烦恼自己使不了术法清洁不了背上的污渍,二是苦恼这具身体并不是由她完全掌控,三是她对现在混乱的情况一头雾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突破口。
陈汐月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暗处的阴影还在向她这个方向聚拢,阴影由众多鬼魂组成,它们不断重复着自己生前的痛苦 。
“好饿,好饿。”
“别丢下我。”
“不能呼吸了……”
“火!火烧过来了!”
各种绝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那么刺耳。
看着惨状各异的鬼魂,陈汐月只是抬头看向天空,月光皎洁,可清冷的月光却慢慢变成了红色,于是湖水也随着月光的变化染成血腥的红色。
那些鬼魂相互吞噬,惨叫声此起彼伏,陈汐月依旧不为所动,在月光完全变化后她突然笑了,低低道:“来了。”
鬼魂只有本能,某种意义上它们同魔兽一样,但不同的是魔兽有实体,不过它们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十分相似的。
就像现在这样,它们停止了吞噬,整齐看向天空中的血月露出惊恐的眼神。
恐惧让它们放弃了陈汐月这块肥肉,转而忘那些真正的影子里躲藏。
而陈汐月仔细观察过,她发现这些鬼多么害怕都不会往湖里躲藏,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湖里藏着的比她召唤过来的东西更加恐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血腥味越来越浓,浓重到让人反胃。
若是寻常倒也不必理会,可现在陈汐月用的是贺秀兰的身体,她不得不抬起袖子捂住口鼻,用这样愚蠢的方式保护自己。
她正捂着鼻子干呕,突然脚边就出现了一片阴影,浓烈的血腥味让陈汐月明白这就是自己召唤过来的东西。
她布置的阵法只有扩散气味的作用而已,而贺秀兰这个邪骨的体质可是让人垂涎得紧。
陈汐月抬头却有些意外,本以为吸引过来的无非就是样貌丑陋的山精野怪,可面前这虽说不上是人,但有人形也不丑。
面前的女子身材高挑,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身材姣好,就是穿得有些少,肩膀上的衣料上还有火焰在燃烧,眼见着她的衣服面料就要更少,陈汐月鬼使神差地吹了一口气。
然后火焰在她那口气的加持下蹿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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