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灵力有很多种方式，用这一种无非是故意的，杨涵下意识想推开，可眼前的师姐柳眉微微蹙起，似是痛苦。
杨涵心疼之余又觉得很无力，她无奈放下那几分别扭，任由师姐索求。
在杨涵灵力的加持下，陈汐月再次联系上了在这世界之外的师尊。
“师尊，往右侧移步，随后发动幻术。”
没有任何废话，林织晴按照她的做法往右侧移动一步，双手翻飞，飞速施法。
柔和的紫光与鲛人像散发的白光相撞，可这一次的幻术没有被击溃，两种光晕相接的瞬间奇特地融合在一起。
林织晴维持着术法，她有些讶异地看着那两道光交融之处，那一处凸起，应该这交融的许多处都开始凸起，变成一个一个紫白融合的泡泡。
泡泡在往上升，有些随着风飘到了林织晴两人的眼前。
碧瑜也有些意外，她伸手触碰泡泡，却从泡泡中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她尝试挣脱却只是越陷越深。
眼见着一半手指都没了进去，碧瑜只能断指。
林织晴看着碧瑜的手轻呼：“前辈。”
碧瑜看着自己断掉的手指被紫色泡沫吞没，面色凝重了些许，这城中还有不少人在昏睡，她施法将这些泡泡都困在这附近。
伤口断面正掉落着点点绿色荧光，已经消失的手指在慢慢地长回来，碧瑜叹息一声，“无事，那丫头还有说什么吗？”
泡泡在向中心的鲛人像聚拢，围绕着圣洁的鲛人转着圈。
在林织晴愣神时，脑海中又传来轻语。
“师尊，能在泡泡之中找到我吗？”
从泡泡之中找到？
正疑惑这句话的意思，突然间见离她最近那个泡泡里有徐瑾的身影。
不，那不是徐瑾，那是……
魔兽。
泡泡飘远了，林织晴又在另一个泡泡里看见另一景象。
难不成是被困在泡泡里了？
林织晴忍不住向刚才泡泡飘走的地方看，可是泡泡太多，已经看不到方才的泡泡。
她定了定神，开始专心寻找陈汐月所在的泡泡。
“师尊可以试着移动，我的声音会有区别。”
林织晴往前挪动一步，脑海中的声音弱几分，她心有所感，按照这个方法寻到了大致的方向，然后在声音感知最强的区域寻找。
这一片区域最是靠近鲛人像，不过泡泡们似乎畏惧这石像，越靠近越少，不过这也方便了寻找。
最后就只剩下零星四五个泡泡的选择，林织晴一个个看过去，终于找到了困住陈汐月的那个泡泡。
只是第一眼看到画面时忍不住有些生气，忍不住斥责：“成何体统！”
因为需要与此世之外的师尊交流，陈汐月就只能一直这样借灵力。
不过她也不是故意气师尊，毕竟这样借确实高效，她无奈讨饶：“师尊，我被困在别人体内，便只能用这个法子。”
林织晴闭上眼睛，“所以下一步怎么做？”
“暴力破开。”
林织晴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就连碧瑜都在这里吃了亏，这泡泡怎么可能说破开就破开？
泡泡内的陈汐月看向还在沉睡的山神，对方仍沉睡着，火焰般热烈的长发顺着脸侧的线条扑在地上。
若是让山神再次醒来或许能有办法，但唤醒的条件应该变得更加苛刻，这次可不是单单一点血就能成的了。
贺秀兰的声音在心底战战兢兢响起，“你要献祭我吗？”
毫无疑问，陈汐月动过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就被她否定。
贺秀兰的体质虽然特殊，但这怕是不足以唤醒那位，所以陈汐月想的其实是献祭自己。
“娘亲~”
身旁阴冷的感觉加重，原来是那鬼婴悄悄坐在身边，不知为何，对方的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诡异，身上不属于人的青白色也开始减退。
陈汐月还在思考如何破局，没有心思回答它的问题。
鬼婴也不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陈汐月两人，最后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娘亲是想要走吗？”
对方的语调太委屈，陈汐月伸手摸摸它的发顶。
可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让那孩子哭了起来，只是哭得小声，又突然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伸手划开陈汐月的手指。
陈汐月没感受到恶意，还以为是对方饿了便没有动作。
只是这孩子是不是吃得有点多了，血液流失的晕眩感让陈汐月皱眉，她正要阻止，却在眼角余光里发现那鬼婴迅速长大。
三岁，五岁，十岁，最后长成了十六岁的陈汐月。
陈汐月突然间明白她要做什么，虚弱的她身躯滑落在师妹的怀抱中，看着指间的伤口沉默不语。
似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陈汐月看着变成自己模样的鬼婴询问：“你要替我献祭？”
鬼婴一脸单纯地点头，似乎对能帮上忙这点很高兴，可不该是这样的，它应该会畏惧死亡。
林织晴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紧紧盯着那颗泡泡，生怕一个不注意那泡泡就消失了，而此刻碧瑜也来到了她的身边护着。
而脑海中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但是她还能看到泡泡里边发生的事情，她看到鬼婴长成她徒弟的模样，然后又慢慢消散，最后唤醒了那头火红头发的女子。
陈汐月消失的声音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带上了轻微的疲惫：“请碧瑜前辈出剑斩碎这方世界的屏障。”
林织晴转头向碧瑜请求，“请前辈出手相助。”
碧瑜点头，随手一挥将林织晴送去了安全的地方，随后她同那泡泡世界中火红头发的女人同时举起手，后同时落下。
剑光闪过，那泡泡就这样安静地被斩开，仿佛她之前感受到的威胁性都是错觉，但碧瑜很明白自己的实力，若是寻常物事挨上这一下应该化作齑粉才对，这泡泡只是裂开，并有逐渐合拢的趋势。
从裂开的缝隙中伸出一只手，碧瑜拉住将人给带了出来。
看着站定的两人，碧瑜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笑：“欢迎回来。”
陈汐月试着调动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憋屈了许久的她忍不住长叹一声，“还是自己的身体用得舒服。”
又反手将背对着她自闭的师妹抓住，不顾对方绯红的脸庞和轻微的反抗，上下仔细看过才放心，“挺好，没受伤。”
长辈在前，杨涵再怎么有心理准备都拉不下脸，只能低下头当鸵鸟。
林织晴虽有些不满，但见人回来还是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回来就好。”
安心过后又去看那一堆流光溢彩的泡泡，也不知那携带着徐瑾的泡泡飞去了什么地方，她有心寻找，又强迫自己放下。
碧瑜倒是乐意见这两人亲密，只是她还有许多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汐月的笑容淡了许多。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那鲛人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而从裂缝中渗出的白光也越来越强，外部包裹的粉蓝色水晶就像雪遇上烈火，逐渐消融干净。
然后，鲛人睁开了眼睛直直看向陈汐月。
“哒！”
一颗珍珠坠在鲛人身边，她所怀抱的铜镜中涌现出的是旧日故人的影子。
铜镜中的少女一身鹅黄衣裳，她站在海边，海浪滔天，她站在浪前是那样渺小。
铜镜中的少女伸出双手，露出一个苍白却又甘愿的笑容，“吃掉我吧。”
于是珍珠又落下，一颗又一颗，那条带着缝隙的尾巴轻轻抬起，就让那色泽莹润的珍珠滚了起来，咕噜噜停在陈汐月的脚边。
一双手将珍珠拾起，对着月光，随后慢慢走到鲛人身边。
陈汐月轻轻挡开师妹试图阻拦的手，“放心。”
沉睡的鲛人似乎被什么控制了神智，一会儿在哭，一会儿又露出悲悯的笑容。
而铜镜中的一切都与贺秀兰有关，从相遇到诀别的一切不断重演，而每一次重演都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深陷，她在这样的循环中越陷越深，解脱不了。
魔兽这种生物啊，天生就是不通情爱的，这一切的爱与苦痛都来自于贺秀兰给她的心。
陈汐月叹声，将珍珠举在她面前，再一挥手，铜镜中的画面已经改变。
远山连绵，容貌酷似贺秀兰的女子正在亭间小憩，有人扰了她的清梦，于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之后一颗珍珠送到她的面前。
凌静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有了波动，她的这副身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陈汐月淡淡做出承诺，“我会找到她，然后像镜中一般，告诉她，你会为她哭泣。”
凌静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嘴唇颤抖着说，“不。”
陈汐月有些疑惑，“什么？”
凌静笑了一下，露出了与魔兽这个种族毫不相关的温柔，“她的生命里，不该有我……”
“请你……”
鲛人的声音越来越弱，再也唱不出当年蛊惑人心的歌谣。
陈汐月慢慢收紧掌心，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鲛人露出了释怀的笑，“如果是你……”
白光突然盛了一瞬，而鲛人在光芒中重归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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