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房间内多出的各种阵法符咒,陈汐月额头流下无数汗水,她看着一旁悠闲喝茶的师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织晴略有些嫌弃地放下茶杯,随后看向陈汐月:“秘境快开启了,岑长老说能赶在那之前治好你,只是缺了其中一味药。”
听此一言,陈汐月眼睛一亮,她实在受够了这不能动用灵力的日子,虽说闲来无事调戏调戏师妹还挺有意思,但看着师妹那双常年握剑的手为自己忙上忙下还是有几分过意不去。
不过只有陈汐月自己明白,那哪是过意不去,她只是单纯的心疼而已。
明明关于杨涵的记忆很少,可这份心疼却来得如此自然,仿佛是刻在身体里改不掉的习惯。
陈汐月来了兴趣,她打探道:“是哪味药?我看看我阿娘那里有没有。”
陈家虽然没落,但大家族积累的底蕴还是有的。
林织晴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思维方式,她不像第一次见识时那样震惊,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不必管,我已派人去取。”
师尊做事一向稳妥,陈汐月听她这样说便没了继续问的兴致,只是师尊言语中并未提及师妹,她便又提了一句:“师妹的伤比我重些。”
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古怪,陈汐月头皮发麻,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对上师尊的眼睛。
林织晴神色如常,她看着这个一直都不怎么乖巧的徒弟,突然轻笑,“你想和她一起去秘境?”
被猜中心事的陈汐月有些踟蹰,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坦诚:“师尊,之前许多事情我并不记得,但我莫名就是相信,师妹她不会害我。”
林织晴只觉得滑稽,先不说那些太过久远的事,就说说失忆之前的日子。
那惯爱臭脸的小辈专门蹲墙抓了外出喝酒的陈汐月,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因着实力相差不多,一个瘸了腿一个断了手。
两人住得也不算远,开着术法对骂了一个月。
不过杨涵向来不善言辞又被她那好师尊教得非常古板,骂来骂去就那几个词,攻击力约等于没有。
陈汐月骂十句,杨涵才怒火中烧回两个字“混蛋”。
林织晴倚在门边听了这老些久,听得她都要放下成见可怜一下那嘴笨的杨涵。
想起这些,林织晴的表情便带上几分精彩,她看了看陈汐月的腿关切道:“腿可还好?”
正坐着的陈汐月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跑到自己腿上去了,她站起来跳了跳:“好着呢。”
林织晴也没解释太多,敷衍着说:“那就好,总之,你想要的我都会答应。”
陈汐月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悦:“那师妹是不是会和我一起?”
开口闭口都是师妹,倒惹得林织晴有些不快,不过她也不会和一个小辈去争抢什么。
林织晴叹息着摇头,“如你所想。”
陈汐月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她高兴了嘴也甜了许多:“师尊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尊!”
林织晴不太吃这一套,她再次无奈,随后走出了房间。
想到可以和师妹一起行动,陈汐月就很是激动,她在房间里不停绕圈,最后躺在床上。
橙色的阳光照在屋内,黄昏悄然而至,可那熟悉的药香味并未传来。
陈汐月心中有不好预感,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着急跑去小厨房,可小厨房内空空荡荡,没有某人添柴煎药的身影。
“师妹?师妹!你在吗?”
什么声音也没有,寂静得让人害怕,陈汐月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不顾身体情况用了一个寻踪术,术法一出灵脉就像被小刀划过,她咬牙闭眼,脑海中画面一幕接着一幕,最后她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或是感受到了视线窥探,画面很快就看不到了。
但杨涵转身的一瞬间,陈汐月看到了对方苍白的脸以及被火焰灼伤的手背。
她惊恐至极,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换了传音术与杨涵说话。
陈汐月:“你在哪?”
杨涵紧握着手中莲蓬从火山中心跑了出来,没过多久身后的火山熔岩中窜出一头狮身蛇尾浑身燃烧的怪物。
怪物看着逃走的杨涵愤怒大吼,声音让大地震动不止。
杨涵并未回头,她知道那怪物离开火山便会熄灭,所以她是安全的。
不过传音术里师姐的声音这么沉,看上去倒像是生气了。
她不是没见过对方生气的模样,只是这一次她莫名就觉得害怕。
身后的灼热感越来越少,杨涵分心与师姐交流:“很快回来。”
杨涵本打算慢慢回去,但现在怕是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但现在她是做了让师姐担心的事情。
师姐的担心可是很难得的东西。
杨涵从袖子里翻找出一张金色符咒,这东西花了她不少灵石,本是为了去做任务买的,不想被雷劈成这样,那任务也只能拱手让人了。
杨涵看着符咒一脸肉痛,想撕开却又下不了手。
接连试了几次,符咒都还是完好无损。
陈汐月也不知杨涵在干什么,她的怒火还未消失,于是留下一个轻轻的“哼”后便断了传音术。
额角的冷汗浸湿鬓发,陈汐月坐在床上肩膀却塌了下来,她无暇顾及脸上汗水,只是翻找着自己的空间戒指,试图找出些烧伤丹药来。
房内灵力有轻微变化,对此十分敏锐的陈汐月警惕盯着那变化最明显的地方。
她眼神微冷,从容不迫唤出长弓,然后张弓搭箭。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还带着一股火毒的气息。
杨涵汗毛倒竖,师姐给的压迫感要比那只怪物要强太多。
不过那种威胁的感觉只是瞬间,在看清来者后陈汐月便收了弓箭,只是脸色还是不好。
因为陈汐月不说话,杨涵总觉得很尴尬,她从储物戒中拿出莲蓬递给师姐看:“岑长老说她治疗你的丹药中缺了青玉莲子,我便去了一趟青玉火山。”
和普通的莲蓬不同,这个莲蓬倒挺符合名字,看起来就像是青玉雕刻出来的一样,而其中的莲子也是同色。
陈汐月扭头不看,本想着嘲讽两句,可对方身上的火毒味道太浓,浓到陈汐月根本无法忽视。
她不再别扭,又开始在自己的储物戒中翻找,最后找到一个葫芦状的小瓶子。
陈汐月揭开盖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确认药水还有药效后才一脸严肃看着杨涵,冷言道:“把手伸出来。”
杨涵有些愣怔,见陈汐月表情越来越差便马上将莲蓬放回储物戒中,然后老老实实伸出自己的手。
这一伸手陈汐月也不再摆脸色,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太过心疼了。
手背上的伤只是小事,再往上的手臂,有些地方衣物与伤口粘连在一起,血淋淋的很不好看。
陈汐月小心处理着杨涵的伤口,声音颤抖:“不疼吗?”
这场景只有在杨涵做梦的时候才会有,她摇头:“不疼。”
陈汐月忍不住有了些小抱怨,所以絮叨了起来,不过话里话外的心疼对杨涵来说不亚于褒奖。
“万刃就只有你杨涵吗?有伤在身逞什么能?”
“还说不疼,嗯?你这块也不是烧伤,好像也有些时日了,你被人欺负了?”
杨涵脸色微变,那一处是之前陈汐月打的。
失忆的陈汐月不识其中缘由,忍不住语重心长:“要是被人欺负了就要说出来,若是我师尊不管你就告诉我,师姐绝对管。”
陈汐月觉得自己这样一定能够拉拢到师妹的心,可她自顾自抹药没看见师妹复杂的脸色。
抹完手,陈汐月突然发现师妹腿上以及后背都有伤。
她心疼极了,蹲下就要给杨涵的大腿上药。
杨涵脸一红,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导致陈汐月涂了个空。
正想发作,抬头却见师妹耳根微红。
视线下移,陈汐月发现有几处伤口靠近大腿根部。
莫不是害羞了?
陈汐月来了兴趣,她一把按住杨涵,看着对方整个耳朵都变红,忍不住有些解气。
“师姐,我自己来。”
“你自己不行。”
“可是。”
“没什么可是,老实点。”
杨涵坐在凳子上很是不知所措,但师姐态度坚决,她干脆闭上眼睛幻想自己只是一棵大白菜。
药水缓解了火毒带来的灼痛感,杨涵能清晰感受师姐的指腹在皮肤上擦过,很痒。
“转个面,还有背上。”
杨涵听话转过身,那痒痒的感觉便又转移到背部。
背部的衣服被烧去一大块,露出许多皮肤。
杨涵的背部并无赘肉,为此那肩胛骨的小凸起便很明显,稍微动作便像是蝴蝶振翅。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风景,杨涵的背上不仅仅是烧伤那么简单,还有许多纵横交错的鞭伤。
鞭伤虽然很淡,不过它们铺在雪白皮肤上,带给人的冲击力也是十分强大。
一时间陈汐月忘了本来目的,她伸手抚上那些鞭痕,泪水先一步言语滴落。
杨涵有些紧张,她想离开却被师姐喝止:“别动!”
恢复过来的陈汐月擦干眼泪,又认真处理起那些烧伤来。
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手只要抚上伤处,杨涵的肩胛骨便会动作。
按照以往,陈汐月肯定要起一些恶劣心思使劲捉弄一下,可现在她没有这个兴趣。
等全部伤口都处理好后,陈汐月坐在杨涵边上淡定开口:“背上的伤是为何?”
杨涵本来趴在桌子上装死,如今却是不能装了。
不过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直起身子闭上眼睛,平静得像是在讲其他人的事:“宗门规矩,扛下三百戒鞭不死,我师尊便能保住一条命。”
陈汐月霎时失了所有力气,这事关上一代恩怨,并不是简单的对错问题。
可那是三百戒鞭,十鞭下去就能见骨的惩罚,陈汐月简直不敢想。
但记忆又好死不死回来了,正是杨涵受刑的场景。
她站在台下看着血肉模糊的师妹泣不成声,但天降大雨将她的泪水遮盖,所以没人知道她在流泪。
可后来的事她却是记不得了。
陈汐月突然有些愧疚,她张了张嘴,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事情过去那么久,其实杨涵都快忘了,更何况她觉得这是她应该受的。
三百戒鞭没人能够挨过去,宗门设置这样的规矩只是告诫弟子,求情者一并诛杀而已。
但杨涵不信自己的师尊是那样阴狠疯狂的人,她当时想着总得先留着师尊一条性命。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受了惩罚的师尊会突然消失不见,并且这一去就是四百年的渺无音讯。
杨涵从未有过怨恨,所以这一声对不起她觉得自己不该承受。
“师姐为何道歉?”
陈汐月说不出话来,她只是觉得自己就这样在一旁看着,很是懦弱。
又觉得她将杨涵带到这条仙途是个错误,如果捡起杨涵时将人送回陈家,又或者说给一笔钱将人安顿好做个衣食无忧的快乐凡人。
或许这样做,杨涵就不必经历那么多。
思绪万千,陈汐月转头问:“跟着我来到这里,可曾后悔?”
“不曾,决定有对错,但无论对错都是遵从本心,我从未后悔。”
陈汐月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起之后的秘境之行,心中又隐隐有了期待。
她笑了笑:“很快你就能自如运用灵力了。”
转念一想,师妹这伤倒是和没有一样,还能去青玉火山采个药。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杨涵,于是伸手搭上对方手腕,屏息凝神,眉头越皱越紧。
杨涵本来不害怕,却被对方的表情吓到,忍不住有了几分紧张:“师姐?”
陈汐月放手哀叹一声,这一下杨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道:“怎么?”
陈汐月又叹一声,垂头丧气的模样:“唉,忘了该怎么看了。”
杨涵僵在原地,嘴角微微抽搐,不过师姐搭脉也是关心之故,于是她解释道:“师姐,我也算半个体修,没那么脆弱。”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再琢磨琢磨就不对劲。
“脆弱”的陈汐月看着浑身伤但依旧神采奕奕的杨涵哼了一声。
看样子还是不服气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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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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