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是有趣。”周齐钰隐匿在竹林里窥视此地良久。
身后看似无人跟随,实际暗处的暗卫纷纷打个冷颤。
陛下不笑才最正常,一笑必是有人要死。
周齐钰看着周齐明和云音的身影,脑海里回忆起昔年在大昭为质,也曾饱受欺凌,也有一个女子见义勇为。
蓦地,周齐钰眼中迸射出亮光。原来他们曾在大昭见过……
“去查!为何朕的好皇婶曾经去过大昭!”
“是!”身后的暗卫抱拳隐匿在竹林里。
目送周齐明离开后,云音和方蝉衣总算有机会搭上话。
方蝉衣对着云音福了福身子,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那日不知道姑娘是摄政王妃,如果我有什么说话不得当的地方,还请王妃见谅。”
云音嫣然一笑,“我还要感谢姑娘呢,是你启发我做了一个决定。与姑娘见过两次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方蝉衣。”
“方姑娘好,我叫……云音。”不知为何,名字说出口的一瞬她觉得有些奇怪。
二人又在竹林里闲话一会,方蝉衣这才知道方才二人得罪的乃是盛京的小霸王宋如意,她不由担心地瘪下嘴。
方蝉衣也不是后悔自己趟这趟浑水,只是宋如意的名字在京城无人不知,他们仨人日后怕是麻烦不断了。
与此同时,卫听寒轻敲宴桌,冷声询问身后的手下,“王妃呢?”
他和庞将军的事情都商量结束了,这么久过去了她怎么还没来?
“启禀王爷,王妃之前和陛下在沧烟亭里说话,现在……现在奴才也不知道了。”
卫听寒轻皱眉头。她和周齐钰,一个活泼好动,一人阴郁沉闷,有什么好说的?
卫听寒不悦地将手放到身侧,正要起身去寻云音时便看见她向他走了过来。
卫听寒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她坐下,谁知云音直接坐下,不曾分他半个眼神。
除了太后和陛下未到,余下的座位大都坐满。大臣们彼此客套,夫人们也跟着寒暄几句,一时间热闹的气氛笼罩在午宴上。
这般喧闹的气氛中只有卫听寒处一如既往的安静,他以为云音还在同他冷战。卫听寒想要求和,遂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腕,只听到她轻嘶一声。
“怎么了?”卫听寒皱着眉头看她的手腕,发现她袖口处的衣衫有了一道裂痕,勾出几根丝线挂在上面。
“谁干的?”他拨开袖口处的衣服,看见里面的血痕和破皮的肌肤,眼神肃杀,寒意逼人。
云音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回答,直到卫听寒又阴沉地脸问了她一遍。
“我见到平南侯府世子欺凌七皇子,夺过鞭子时不慎伤到了,没什么大碍。”
她不习惯他的关心,挣扎着就要抽出手,却被卫听寒按在了怀里。
卫听寒对着侍从吩咐了两句,云音被闷在他的怀中未曾听清楚,只听见“西风”二字。
什么西风南风,她只听说过西北风。
“你干什么?”云音不解地抬头看他,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新婚次日的记忆回溯,她感到脸庞有些热,“你随身带这种东西做什么?”
怕引来别人的注意,云音刻意压低嗓音,可惜这般声音在卫听寒耳里只如小猫轻哼。
看到云音泛红的脸颊,卫听寒手中动作不停,一边卷起她的袖口,一边轻笑,“外伤药罢了,你想哪里去了?”
云音颇为无语地望着他,而后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肌肤相触的每一块地方都仿佛引起颤栗,顺着脊骨酥麻半个身子。
“我好像惹麻烦了。”想到方才的事情,云音有些心虚,“听说平南侯府很宠爱世子,我……我教训了他一顿,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不过那什么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为非作歹,又是强迫别人跪下又是鞭打他人,他还让他的侍从按着七皇子……”
云音越说越感到气氛,现在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把宋如意狠狠教训一顿,竟然只是掐住他的脸颊令他说不了话。
卫听寒抬眸看她,“不过一个平南侯府,孤,不放眼里。”
听听,听听他这狂的要死的话!云音心道最好平南侯找上门时卫听寒也能如此拽。
云音把抢来挂在腰侧的鞭子塞到卫听寒怀里,“好好好,你不放在眼里最好。这是世子的鞭子,我的战利品。”
卫听寒冷不丁被塞了一捆缠在一起的鞭子,随意在掌心摩挲两下。
金枪草和亳川牛制成的鞭子,审讯逼供时才会用到,抽在身上最是疼痛。
念此,他沉了沉眸子,攥紧了手中的物件。
他将目光落在平南侯府的座位上,果然,一把年纪的平南侯正盯着他,眼里泛着冷光,他的身后是哭啼啼的世子,世子的脸庞有几道深红的手印,一看便知动手之人力气不小。
卫听寒收回视线,身子微微朝云音倾斜,细心地将云音的袖口捋上去,防止烂肉和线头混在一起。
他刻意压低声音,带有几分讨好的意味,“有些疼,忍着点。”
细白的药粉洒在了伤口上,疼痛拉扯着云音,眉头跟着皱到一起。
“嘶,轻点轻点。”云音疼得想要收回手,却被卫听寒攥住手腕,挣脱不得。
“再等一下,大夫就来了。”
云音蹙眉,这样的场合请太医会不会过于兴师动众?而且不是已经上了药嘛。
“王爷,王妃。”
云音看着身旁来人,此人声音低沉,身披黑袍,脸上盖着一副面具。
沈西风对着二人微微行礼,随后拿出药箱,准备一会要用的工具。
看到云音有些疑惑的目光,卫听寒解释,“这是孤的好友沈西风,是宫里的巫医。他的医术不比太医差,你尽管放心。”
云音点点头,又仔细看向正在摆弄药箱里瓶瓶罐罐的沈西风,忽然记起什么,“我想起来了!我见过沈公子,回门前一天我去书房找你,你还记得吗?我就是那个时候在书房前遇到的沈公子。”
实在是沈西风衣着打扮过于醒目,云音不记得都难。
闻言,沈西风也想起来,嘴角咧了个微笑,“那次走得急,未曾对王妃行礼,是沈某不是。”
说话间,沈西风将一个药粉瓶子递给卫听寒,示意他给他的夫人上药。
卫听寒接过药瓶,一边小心翼翼地上药,一边听两人仿佛一见如故般寒暄。
“没有没有,你既然是卫听……王爷的朋友,那也算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可没有怪罪你啊。”
沈西风低头轻笑,“哈哈,王妃爽朗明媚,不若传闻所言那般……”
“沈大哥你都说是传闻了,那必是不真。传闻还说卫听寒……王爷三头六臂,鬼面獠牙呢,不也都是虚构的。”
二人越说越起劲,蓦地被一声不悦地“你可以走了”打断。云音和沈西风这才注意到卫听寒在二人闲话时已经包扎完毕。
沈西风撇撇嘴,离开前拍了拍卫听寒的肩,用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贱兮兮地说了句,“沈大哥先走了哦,卫小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用猜都知道,卫听寒此刻的脸必定是铁青。念此,沈西风心情更好,还唱起了曲。
云音低头看着被包扎的手臂,白净的布被仔仔细细,严丝合缝地裹了好几层,最后打了一个精细的结。
“谢谢你了。”她将袖子拉下遮住手臂,真情实感地对卫听寒道谢,却只看见他如墨般幽黑的眸子,仿佛要将她牢牢锁住。
云音越来越看不透他了,索性不再看他。
“想谢孤也可以,只要你不要和我计较……”
他话未说完,只因他瞧见云音盯着对座的男子出了神。
手侧的酒杯杯狠狠捏在手里,说出的话也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云音!”
对座的男子一袭白衣,衣摆绣着的梨花清丽脱俗,衣领处纹着几片竹叶,衬得整个人更加飘然出尘,风霜高洁。
见云音盯着那男子入了神,连自己生气都不曾发觉,卫听寒只好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两颊转过来,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
“干什么?”云音皱着眉头打掉他的手,再看过去那男子已经不见了。
卫听寒眉头轻跳。她是越来越会惹他生气了。
区区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能力也不行,有什么好看的。
卫听寒在心里轻嗤一声,全然未曾发觉自己像个气急败坏的毛头小子。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两声尖嗓子,落座的众人顿时安静。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平身吧。”周齐钰尚未开口,柳沉菁已抢在他前说话,引得卫听寒和许多老臣深望过去,略带不满。
小皇帝依然是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落座后还紧了紧肩上的狐裘。如今被太后抢了话,落寞的神情显得更加可怜,也让更多老臣对太后感到愤怒。
“今日众卿家来哀家的寿宴,实在是有心了。”太后乐呵呵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随后不过是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宣大昭和大齐使臣觐见。
“大昭/齐使臣拜见摄政王,恭祝摄政王万岁万万岁。”
使者来朝,不对着主座上的圣上太后先行礼,却对着一个王爷行礼,云音不用看过去都能大约猜出此刻太后的脸色必是铁青,小皇帝的脸色也该是被阴翳笼罩。
这边她在担惊受怕,另一边卫听寒旁若无事般颔首,却不正面回复使臣。
两位使臣早便听闻大烨摄政王深藏不露,翻手为云覆手雨。二人得主子吩咐,来大烨后亦是先和卫听寒交好,不料这人竟是不给面子。
殿厅之内一时竟是无人说话。老臣们早对卫听寒这个异姓佞臣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家眷们出门前得叮嘱,此刻亦是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闯下大祸。
主座上的两位一人喝酒解忧,不把这些放在眼底,另一人虽有不悦却不忘赔笑。
气氛焦灼之间,大昭使臣突然皱眉,紧紧盯着云音,“拜见摄政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沉浸于出神的云音冷不丁被架在中央,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在桌下疯狂地拍卫听寒的手。
燥热的手掌反手包裹住她的柔荑,主人也终于愿意开口,他举起酒杯,“孤便替王妃谢过使臣了。”
大齐使臣见状,也跟着一同问礼。
这边尴尬的气氛略有缓和,两位使者又对周齐钰和柳沉菁见礼。
周齐钰仍然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柳沉菁不悦地瞪他一眼,继而又和使臣寒暄几句。
大昭使臣见礼后对着周齐钰又行一礼,“临行前,我朝太子殿下特意交代在下来了大烨要向陛下问安,不知道陛下如今身体是否好些?”
周齐钰闻言轻眯双眸,眼中景象慢慢化为虚妄,回忆拉扯着他回到幼时。
小卫表面:“想谢孤也可以,只要你不要和我计较前两天的事。”
内心:求求你了老婆,我错了,原谅我的嘴贱吧,让我搬回文熙楼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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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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