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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狗血小说(三)

“雨宁,你爸妈又没来?”

瘦小的女生垂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很忙。”

弟弟昨晚发热进了急诊,妈妈一直在医院陪床,至于她那个不务正业的酒鬼爸爸,一般不在家,回来就打砸家具,逼妈妈拿钱,又怎么会关心她的学业?

周六的下午,阴雨绵绵无尽。

蒋雨宁走出办公室,携着雨丝的风吹得她忍不住打了哆嗦。她咬住下唇,在几道陌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禁不住往下拽了拽由于不合身而上移的衣摆和袖子。

嬉笑打闹的声音,撒娇卖乖的声音,互相追逐的声音,明明到处是青春洋溢的同龄人,她却像突然坠入湖中的旱鸭子,五感被强势的水流淹没,浑身上下充斥着被迫游街的无措与窒息感。

其实大家都是不经意的一瞥,轻描淡写,匆匆而过,没有任何无恶意,但她还是不可控制地因为身处人群之中而羞耻起来,整个人微低着头,指甲陷入掌心,悄无声息地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

对现在的蒋雨宁来说,惯例的家长会就和每年与弟弟重合的生日一样,都是她想避又避不开的会让她感到痛苦的东西。

蒋雨宁站在窗边,透过光洁的玻璃扫视里面的每一个专心致志看投影的家长,他们外貌各异,职业也迥然不同,今天却因为共同的身份或喜或忧地齐聚一堂。

她注视着自己的座位,从小到大,那里一直空荡荡的,她知道的,就算没有弟弟生病的因素介入,那里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每当这时,她便会一次又一次看清自己在这个早就名存实亡的家庭中的地位。

不管她再刻苦,再早熟,再乖顺听话,做出的成绩再好,她还是不会被看见。

她无足轻重的隐形人生,用他们愤怒或崩溃时的字眼来说,就是个不能用来还债的赔钱货与想甩又甩不掉的拖油瓶。

蒋雨宁神色怔忪,额头抵着玻璃,翕动的鼻翼断续呼出热气,在窗玻璃表层慢慢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吵嚷的声响远去,她眼前模糊起来,而后在旁边的学生不小心撞到她肩膀的瞬间又猛然清醒,仰起头快眨了几下眼。

这里没有停留的意义了。

她转身离开,路过重点班时往那个熟悉的靠窗座位看去,果不其然也是空的。

青禾一中有个打不破的神话,叫叶子。对方自初一开始,就在各种大小的考试与学科竞赛中稳居第一;多才多艺,长得也很漂亮,听说家里很有钱,就是人比较高冷难以接近,装着打扮像个男孩子。

蒋雨宁看了眼自己的裤子,她穿的是弟弟换掉的旧衣服,除了一个发黄的细马尾,一个乌黑碎发,两人也是半斤八两了。

奢侈潮牌与廉价杂牌的差距,她看不懂,更别说虚荣攀比,只知道都是自己不喜欢的服饰就够了,那穿着也没区别,皆是不合身的令人煎熬的桎梏。

她其实和这个叶子不熟,主要是对方在青禾很出名,耳濡目染又或是道听途说,七七八八的也了解不少。

初二那年的篮球联赛,发生了一起男球员潜入女厕偷拍的丑闻,虽然校方威胁加没收手机地力压消息,后来还是因为被顶上热搜骑马难下,才不得不给这个有点背景的太子爷安排处分惩罚。

热搜的原因是两校聚众群殴,导火索是一名青禾的学生踹爆了临川偷拍男的裤丨裆。

这个学生就是叶子。

事情闹挺大的,连当时在教室自修的她也听了很多围观者绘声绘色的描述。

据说两拨人打得头破血流。

据说连警察都到场了,所有参与者被请去了警局喝茶,包括各自的家长。

叶子的那个富豪爸爸,就这样第一次现身在与校园相关的事件中,做的第一件事就狠狠打了叶子一巴掌,劈头盖脸一顿骂。

蒋雨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家庭矛盾并不是穷人的专属,这个世界与她相似经历的人也是存在的,她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有了对比,她就可以不断安慰自己。

她想,至少蒋鹏要钱不要命,霍思宁虽然经常忽视她,但也没有真的动手打过她。

自己淋雨不要紧,只要别人也跟着一起淋雨就好了,她甚至可以不在意自己淋雨,只要看到别人淋雨就能一扫憋屈,最好比自己还惨,这样才能让她更加地释怀,更加痛快地拍手称快。

蒋雨宁心情诡异地好起来,拘束的手脚展开,昂起时常因为自卑而低眉顺眼的头颅,嘴角放松地微微扬起。

雨声渐转淅沥,豆大的雨珠瓢泼而下,天空阴沉沉的压得很低,跟快塌了似的。

呵。

真塌了才好。

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她被自己的幻想爽到了,阴暗地诅咒着,掏出雨伞,准备步行回家。

正在这时,一个保安忽然冒着雨,挥舞着双臂,大叫着从她前方疾跑而过。

不仅是保安,还有几个路过的老师往同个方向看了一眼后,脸色纷纷大变,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追着保安跑。

从体育馆开过来的私家车止步,楼上传来学生和家长的吵闹声和碎脚步声。

有人要跳楼。

蒋雨宁举着伞,站在大雨之中,耳朵捕捉到关键的信息,她朝汇聚的劝解人群走去,仰着脸,停在几步外。

有人站在天台的围墙上,是个学生,雨幕如瀑,让人看不太清长相,但衣着眼熟。

好像是……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突然集体爆出,根本没给铺垫子的时间准备,那人直接跳了下来,而科技楼是一中最高的一栋楼啊,这高度谁敢徒手接?

急堕的人体与坚硬的台阶相撞,骨骼顷刻折断粉碎,柔软的肉丨体像颗摔烂在地后露出红白壤的西瓜……

呼呼风声被雨声掩盖。

砰!

蒋雨宁身体一颤,备受惊吓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手里的伞差点翻倒。

正下方的群众散开一瞬又包围回来。

人是当场去世的,她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死状,但雨很大,大量的鲜血和稀碎的组织顺着台阶在往下冲,比雨还像瀑布。

蒋雨宁唇失了血色,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整个人呼吸急促,脑子晕晕乎乎起来。

难以言喻的罪恶感腐蚀心脏,因为就在刚刚,她还在幸灾乐祸的同样家庭不幸的对象跳楼了……

那是叶子啊……

她手脚冰凉地转过身,眼神发直。

有一男一女迎面跑过,她没留意是谁,只是听着擦肩而过的哭腔,浑浑噩噩地走向大门,还正巧赶上了紧急而来的警车、救护车……

黄线拉上,隔开了她回首遥望的眸光,那让她勤奋学习了三年的母校,那让她暗地里追赶了三年的打不破的神话,那本该同病相怜的熟悉的陌生人啊。

错了……

全都错了……

她忽而泪流满面,迷茫地驻足原地。

手中伞被急风吹倒,轰雷阵阵,乌黑云层坍塌,招惹暴雨倾盆而来埋葬了城市。

世界线错位,命运的沙漏逆转。

本该在高三自杀的男主白月光,未及花季就死在了初中生涯的最后一年。

沈暮下颌微抬,吐了口白烟:“哇哦~”

身边的方知秋话头一顿:“怎么了?”

“没怎么了。”

她笑了笑,将烟杆随手抛进垃圾桶。

“只是想起了点开心的事。”

云城青山之外,某个十字路口。

她和她的委托人站在夕阳无限好的黄昏边缘,斜射的阳光仿若金粉撒落人间。

繁华都市,钢铁森林。

耐心等待的路人站在斑马线的另一头,沈暮望过去,某个长相斯文的男生正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之中,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牵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

“母子变兄妹,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瞥了眼身侧之人,对着那张同样隽秀却褪去青涩更显成熟的脸庞,打趣道:“在你将刚出生的自己抱回孤儿院的那一天,有想过会出现这种背德的情况吗?”

“背德?”

方知秋凝望着那个小女孩,许久,慢慢敛下目光,落在地上虚无的一点。

“我私以为沈老板不会是注重人伦的人。”

沈暮抱着手臂,赞同地颔首,人伦人伦,本就是人类社会才有的伦理秩序,与她自然是没有干系的。

“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红灯停,绿灯行。

熙熙攘攘的人流朝这边涌动而来。

方知秋抬眼,视线随着小女孩移动,等到两人路过身边时,吐出坚定的两个字。

“想过。”

想过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果他和她一起长大,他肯定会爱上她,但那又怎样?纲常伦理,只有活人才在意,他已经死过一回,为什么还要遵守这些无聊的东西?

她的一生太苦太苦。

少女带球跑和天才宝贝归来的情节只会发生在梦幻的小说之中,生育之苦抹去,主角人生逢凶化吉,何处无贵人?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无情,往往一步错步步错。

他那患有心脏病的父亲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孤儿院出身的母亲不被对方亲属接纳,流言蜚语和经济压力之下,只能主动辍学,怀着孕早早打工。

一个人背井离乡地将他带大,而等他有足够的能力反哺时,她却被沉疴旧疾折磨得再也下不了床。

他问她是否后悔,她回答是的,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一定要把那个脑残的自己耳提面命地打一顿,但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这样,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谁,包括那个早就挂墙上多年的男人。

不过……

方知晚神色动容,温柔地抚摸他的发顶。

“对于你,妈妈从未后悔过。”

方知秋心尖一疼,突然往前跨了一步。

“妈!”

少年的方知秋牵着还是小学生的方知晚,恍若未闻地踏上人潮汹涌的梧桐长街。

他们在孤儿院相遇,被不同的家庭领养,走运的是两家都在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当兄妹养了。

改姓林的小女孩将右手的烤肠举起,嘟着嘴:“哥哥,我吃不下了……”

少年一如既往地接过,准备自己将剩下的半截吃掉:“要换吗?”

女孩眉眼一弯:“要!”

他就知道。

少年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低头在袋子里翻了翻,果冻,橘子,辣条,酸笋……

“要酸笋!”

刚好他也喜欢,两人共享一包,随口扯着淡,聊着关于未来的设想,越走越远。

白衣黑裤的男人跟上前,身上套着不合时令的黑毛呢大衣与灰羊绒围巾,却无一路人投来奇怪的打量。

夕阳穿叶拂枝,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拉长了每一个人、每一辆车、每一栋建筑的影子,唯独这个仿佛失了魂的落寞男人。

他出卖了未来,回忆中的人见不到他,过往的日月自然也照不出他的影子。

“哥哥,你以后想当什么?”

少年想了想:“医生吧,你呢?”

女孩仰头看他,眼珠比落日迷人。

“我要开个花店!养好多好多漂亮的花!”

沈暮的提问浮现在脑海中,男人闭上眼,呢喃出声:“我当然也不会后悔……”

他想,他可以改变过去,在一切悲剧发生之前拨乱反正,还她本该幸福的一生。

只是……

他停下脚步,望着欢声笑语的两人一点点走出他的视野,最后变成模糊的点。

对不起……

“我注定不能陪你走到未来了。”

这封寄出的道歉信,长达十多年后才落到林知晚手中,彼时对方早已疯魔,根本不会了解这三个字背后隐藏的真相,只满心策划着给惨死的哥哥复仇,杀人剖心。

光影轮转,夜之女神静悄悄降临,落地窗前,灯红酒绿的都市匍匐在脚下。

沈暮躺在沙发上玩魔方,她豢养的那只黑不溜秋的猫仆正戴着帽子和手套,站在厨房里忙碌,烹制可口的美食。

土豆炖牛腩,银鱼蒸蛋,油焖茄子,再加个番茄汤……看起来蛮下饭的。

温若风洗完澡出来,循着香味摸到厨房,尝了口刚出锅的风琴土豆,眼睛霎时一亮,给奇玉比了个赞。

“太好吃了!”

奇玉抬头挺胸,一脸骄傲:“我都说了,我的厨艺可以吊打你一百条街!”

温若风甘拜下风,输得心服口服,完了还不忘虚心请教,然后获赠一本厨神秘籍。

秘籍翻开第一页,首先查目录,找准《男人会做饭,老婆更可爱》,浏览了一遍这拿捏女朋友的十六道实力派硬菜。

改天得好好炼炼。

温若风用书签做了个记号,将它存进书房的书架,而后脚步一转,按照原来的路线转移到了客厅。

沈暮依旧躺着,只是改成了脑袋在下,翘起的脚在上,他走过去,将这人狂野的姿势摆正,顺手理了理她的发,拉好对方已经堆到腰间的裙摆。

“我报考了淮大。”

微微停滞后,他单膝跪地,望向她。

“挺远的。”

沈暮眼睛盯着魔方,咔咔咔个不停。

“我知道了。”

他笑起来,原本俊美得略显攻击性的五官彻底柔和下来,眉眼温润如玉。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平津吗?”

“不。”

温若风一愣,大抵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果断地拒绝,心思微转后,他问:“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是的。”

沈暮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

“我要在覃海开花店。”

“卖花?”

“送殡。”

“……”

温若风扶额,盲猜她又有了新的委托人,便没再多问,深吸了口气站起身。

“行吧。”

他将她手里的魔方夺走,换成他的手,牵着对方往厨餐区走。

“先吃饭。”

实木的长桌一端贴墙,鲸头鹳的玩偶背靠墙坐着,眼神智慧,两条大长腿分开,部分悬挂在桌子外。

温若风刚坐下,手机响了,扫了眼来电显示,直接免提,下一秒,无比欢快的公鸭嗓从里头传来。

“表哥!”

温若风舀了碗番茄汤,推给沈暮。

“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邀请你出来玩!”

周末最后一天,宅家也太无聊了,何子煜见不得对方有空就窝着发霉,决定分享几张免费票给他,一起出去走动走动。

“这电影新出的,看完我们就去天空游戏厅吧,好久没光顾了!”

温若风搜了下电影简介,问旁边的沈暮:“你想看电影吗?”

不等沈暮回答,手机另一头正激情叭叭叭的何子煜突然咦了声。

“表哥,你在和谁说话?”

他明明记得他家表哥是独居啊,连个保姆都没有,难道是朋友?

“你表嫂。”

“……”

温若风挖了勺蒸蛋,语气寻常,出口惊人,完全不顾对面人的死活,何子煜沉默了三秒,然后像只被当场拔了毛的鸭子,哇哇大叫起来。

“表哥,你竟然早恋!”

温若风一脸淡定:“抱歉,上个月我就满十八了,现在的我是法定的成年人。”

何子煜噎了下,还真是一点都反驳不了。

“好吧……”

他将约定的时间地点发给温若风,又旁敲侧击,明示暗示地询问这个神秘“表嫂”的信息。谁知半天抠不出一个额外的字,打了两套太极才意识到对方在玩他,气得何子煜恼羞成怒,直接挂机下线。

“我知道这个何子煜。”

奇玉跳上桌子,从肚子里掏出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哗啦啦地翻动。

“他是何子晏的弟弟。”

名副其实的兄控,性格和三年前的何子晏是何其相似,不过实际上狡猾多了,一张嘴能藏几百个心眼。这次约温若风出门,估计还是想套点关于他亲哥的讯息,那个三年前无故离家出走的何子晏,至今仍是覃海市九大细思极恐的都市未解之谜。

温若风目光聚焦在书籍上,心中升起疑云,想问问这是什么,身畔的沈暮却先一步地扔了个深水鱼雷。

“我走了。”

她在对方惊诧的眸光中站起身。

“你去哪啊!”

“殡仪馆。”

温若风眼皮跳了跳。

“和委托人有关?”

“差不多吧。”

“……要带回来吗?”

“不。”

悬起的心落下,他悄悄松了口气,不想远在别墅一层的庭院门铃,下一刻就在深邃的夜里突兀响起。

“她自己会来。”

* *

这一片的三角筒子楼,走廊昏暗,采光不佳,加上道上乱摆的破旧家具,脸对脸,人对人,逼仄压抑,凡赚了点钱的年轻一辈都已经搬走了,剩下的皆是中老年人。

因为没有电梯,高层住户有时会把垃圾直接往下抛,堆积在三角天井中央,清洁工不满地提过几次,却收效甚微,屡说不改,导致筒子楼一楼不时污水堵塞,充斥着一股散不去的地沟油和泔水味。

蒋雨宁皱着眉,推开虚掩的家门,震天响的呼噜声便一阵阵地钻进耳道,裹挟着浓浓的酒臭和热烘烘的汗臭。

霍思宁中午回来取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想起还有个留守此地的女儿,就顺手做了个炒菜放电饭锅的屉子里温着。她婆婆当年因为她头胎生了个丫头就各种搓磨她,月子不给坐,还要天天阴阳怪气,好在第二年有了蒋雨森她日子才好过。

许是天怒人怨,这个老东西同年就归西了,只是当初在婆婆那受到的难堪还是被她迁怒到了蒋雨宁身上,一看到女儿,她就会想起自己难以启齿的过去,偏心也就这样理所当然了。

蒋雨宁看了眼窝在旧沙发上的蓬头垢面的赌鬼,对方衣服下摆卷起,露出浑圆的啤酒肚,像头油腻的死肥猪,臭气熏天。

她冷着脸,将盘子和挖空的电饭锅洗干净,从柜子里翻了颗鸡蛋和用过半瓶的老干妈出来,自己煮了点挂面当晚饭。

蒋鹏只有缺钱时才会回家,霍思宁不准他进自己的房间,不然宁愿死也不给他钱,蒋鹏以前家暴时她都没这么硬气过,实在没辙,只好悻悻作罢。

现在有两个能住人的房间,每个12平左右,归蒋鹏的那个跟猪窝也没两样。

蒋雨宁锁好门,在母子三人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床边写作业,写着写着就走了神,忍不住望向窗外。

还在不停地下雨,灰蒙蒙的景观被防盗窗切割成一块一块,她伸出手去,像监狱里意外长出的一棵常春藤,雨珠弹跳着落入掌心,给予她阳光外必要的水分滋养。

从小到大,她学习的动力就是希望能得到至亲之人的正视和认可。她可以是寄托,是面子,是荣耀,而不是一道丑陋的多余的代表着耻辱与痛苦的疮疤。

可是今天,叶子的死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打醒了她,将自己的前途赌气般压在一个根本不会回应爱意的人身上,她又何尝不是在自寻死路?

她应该做的是远离,离开这片伤心之地,争取尽早地经济独立,摆脱仰人鼻息的生活,然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清凉的雨丝落在发间,蒋雨宁阖上眼皮,抱着反复修订过的错误集,蜷缩在窗台之下。

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时钟滴答滴答。

凌晨一点,蒋雨宁被砰砰砰的踹门声惊醒,蒋鹏以为霍思宁回来了,在外面污言秽语个不停,暴躁地催对方开门。

蒋雨宁没应,将衣柜推过去挡住,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蒋鹏终于意识到里头应该只有那个苦瓜脸的赔钱货一个,晦气地啐了口,骂骂咧咧地走人了。

蒋雨宁又等了半个小时,确定对方不会回来继续骚扰,才放松心弦,躺回床上补觉。

五点的闹钟,蒋雨宁相信勤能补拙,她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精进,只能花大量的时间将现有的资源吃透,熟能生巧。

青禾校资不错,远道而来的住校生很多,她作为贫困生,提交过特殊的资助申请,可以去食堂窗口蹭爱心早餐。

蒋雨宁存了个花卷放书包,又接了杯热水,一边看单词笔记,一边往教学楼走去。路上遇到几个同样为了中考发愤图强的学生,站在走廊上、操场上、草坪上大声朗读,身处其间,勤勉的人跟着精神一震,而怠惰的人则更加地昏昏欲睡。

接近早读时间,越来越多的学生让原本空荡的学校热闹鲜活起来。

“谈于风他是吃炸药了吗?最近怎么跟个脑残一样阴晴不定的?”

“不知道。”

方晴看了自家闺蜜好几眼。

“你们吵架了?”

“没有。”

“真的假的?你——啊!!你干什么?!”

保温瓶坠地,滚烫的开水溅湿了她的鞋面,渗过网布让她的脚趾头酸爽了一下。

她赶紧把鞋子脱下,甩了甩脚,咬着牙抬脸,望向某个手脚疑似不协调的始作俑者,大声咆哮:“故意的吗你!!”

蒋雨宁一声没吭,只是白着脸,抖着手,慌里慌张地将砸地上的保温瓶捡起。

方晴见这人连个道歉都没有,态度这么恶劣,气哼哼地又想骂街了,谁知她还没开口,对方就低着头光速跑了,那姿势狼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叶子,你看那人!什么毛病!”

方晴吹胡子瞪眼,叶子扶着她,目光落在那个犹如大逃亡的羸弱背影上,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淡然收回。

“可能是被吓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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