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克劳德！我们已经捕捉到你们的能量残留，准备跃迁！”
“哦我的天呐，罗克兄！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频道那头信号不良，克劳德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听得出难以自抑的激动，“鸷鸟把恶魔阿卡西收回了，他们的星舰似乎准备撤离！我有机会突围了！”
罗克列特，第七星系海盗二号头目，是个气质精明的小个子。
他扯着通讯频道杂乱的数据线，对着破损的麦克风道：“小心有诈啊克劳德……你不妨用脑子想想，恶魔阿卡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那么偏远的地方？他们开着元帅的星舰，但不代表菲利捷尔就一定来了。”
克劳德没反应过来：“可是鸷鸟星舰的指挥官是菲利捷尔身边的女人……叫金嘉莉·凯特尔林，我亲眼看见她了。”
“蠢货。”罗克列特咒骂一句，“那女人我交过手，性子够冷，但不够艳丽，只是看起来凶煞，却没有毒性。凭她一条走狗，怎么管住阿卡西这条野犬？相信我，他们背后一定拉着更强有力的栓绳。”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终端突然响了一声。
罗克列特盯着涌入的新信息，瞳孔微缩，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喂喂，罗克兄，你还在吗？”克劳德喊道，“鸷鸟星舰准备跃迁离开，包围我们的只有第十星系的杂鱼，我还留了点底子，要反击吗？”
罗克列特笑了，眼角皱出细密而不健康的褶子：“等着我，守好通道，我很快。”
“——我刚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让我把它带去给第十星系的乡下人吧。”
.
利维坦星系边境自此出现了小型的能量集中爆发。
法洛斯和伊甸两军蛰伏八小时，同海盗周旋对峙，在罗克列特的部队抵达境内时先发制人，悍然反击。一开始海盗以为这是负隅顽抗，越战越勇，直到深入了包围圈，发现后方远处的能量爆发，才惊觉不对。
“我操，有埋伏！”克劳德吼道，“撤吧罗克兄！”
罗克列特把牙齿咬出了血，鼻孔出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后方的埋伏是一艘星舰，上面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信号种类标记，在雷达图中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绿色。
——鸷鸟的元帅旗舰撤走了没错，但是还有另一艘，一直躲藏在法洛斯军的阵后。在他们沾沾自喜、乘胜追击的时候，开着屏蔽绕到后方，炸毁了海盗的跃迁通道，然后牢牢地把守在某一处不明能量反应前。
罗克列特现在知道了，那是一个天然虫洞。
他们的退路，已经被掌握在敌人手中。
克劳德也意识到了目前的状况，停下了炮火轰击，声音茫然：“现在怎么办……？”
罗克列特一咬牙，对三军同时发出通讯请求。请求自动转接至指挥处，法洛斯的金发统帅和伊甸的黑卷毛领导人爽快接了，但罗克列特制止了要说话的克劳德，死死盯着最后一块屏幕。
亮了，通讯被接通。
一张笑着的帅脸出现在屏幕中央，身侧是一位眼熟却不该出现在此的青年。
“斑鸠，还有来自‘日不落联邦’的江扬军团长阁下。”罗克列特磨着后槽牙，脸部肌肉扯出一个狰狞的笑来，“久仰二位大名。”
言语落下，那位昔日不苟言笑的军团长先生，居然冲他首肯地点点头：“我听出了阁下对某名词用语的不同寻常之处……如果这种感觉名为‘讽刺’，那我愿意为此放阁下一条生路。”
“是吗？既然您不喜欢联邦，何故还像联邦人一样拐弯抹角地说话？”罗克列特说，“先前在星际通缉令上看到您的大名，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都要质疑这场‘叛逃’，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彼此彼此，你说话不也打官腔？堂堂海盗头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我想起一群故人。”邱椋拦下两人的针锋相对，蛮横地插话道，“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吧，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以为你打这个通讯是为了投诚？那先发表投诚宣言吧，看看我们的外邦友人接不接受。”
——斑鸠发动技能[祸水东引]！
“你是真不着急啊。”罗克列特冷笑，点了点自己的终端，“鸷鸟乱成一锅粥，消息已经传到第三星系了，还能在这里游刃有余？怎么，是那群伪君子终于放弃你了？”
邱椋阳光开朗：“伪君子么？自始至终只有一位啊，现在他自身难保，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罗克列特盯了他半晌，沉声道：“斑鸠，你不是走狗。”
“我们一直都是鸟，不是犬类。”邱椋不为所动，“而且，与其操心现在的我是什么、该回去做什么，不如担心一下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
“伪君子下台了，上台的就是真小人。”
“鸷鸟对海盗以礼相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先生。今后的处境如何，您心里应该有数。”邱椋作出“请”的手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引向法洛斯和伊甸方，微微欠身道，状若抛砖引玉、好戏开场，“现在，如果要投诚，问问他们同不同意吧？”
似乎没有人知道，今天的主角究竟是谁。
海盗先穷追猛打，鸷鸟黄雀在后出尽了风头，相比之下，利维坦星系、所谓的乡巴佬，理应只是枭雄的战利品。
然而，战利品的盒子打开，里面珠光宝气满溢而出、刺人眼球，待到海盗们反应过来，利刃已经悬在眼前。
在罗克列特的目光转过来那一刻，汪恕下令：“两军自由开火，正式开始反击。”
海盗一开始拨打通讯，只是想劝阻鸷鸟离开。但邱椋和江扬不为所动，海盗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利维坦两军身上。但问题在于，法洛斯和伊甸先前并没有展现出他们的实力，只是一退再退，因此罗克列特还是觉得，利维坦两军处于鸷鸟的庇护之下。
如果单独对上利维坦军，罗克列特觉得，海盗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所以他大概率会拖。
“我们没有时间让局面陷入再一轮僵持。”恩希亚眯着眼说，“我相信比起形式正义的拉锯，汪总帅更喜欢恶劣一点的……以逸待劳？”
汪恕冷着脸，还是拿开了恩希亚放在他肩上的手，拍拍肩章：“那就露一露爪牙。”
两军终于得到赦令，火力全开，这种扮猪吃虎的活动很难不让人心潮澎湃，士兵们个个兴奋得不行，战意空前高涨。恩希亚命令伊甸全军暂时听从汪恕指令——这位总帅在利维坦星系内部闻名遐迩，一个足够优秀且靠谱的将领，大家倒也都愿意服从。
他指挥着两军排出阵来，迅速集火端掉海盗最强的火力，又一哄而散，在看似一片混乱中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用最省力的方式轮流输出，但并不置海盗于死地。海盗惜命，罗克列特很快顶不住，直接在破破烂烂的外置屏幕上打出投降的符号。
恩希亚笑吟吟的，再度接通来自海盗的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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鸷鸟一号舰全身而退，和生擒海盗的法洛斯、伊甸方领导集团简单告别，自此没入虫洞，慢悠悠返航。
载着金嘉莉和苍鹰的二号舰已经连夜赶到南十字座日霭星。金嘉莉回归岗位，跟着忙碌的菲利捷尔跑东跑西，苍鹰则和众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不知所踪，但大家都猜测他去找麦古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一团糟，但鸷鸟已经在巢树上众人的协力运作下，逐渐回归正轨。李岩周卡着时间宣布放弃首领竞选，表示今后会争取将鸷鸟和南十字座政权作出进一步切割，意外地安抚了民众。
然后，投票结果接踵而至。
民众投票，参与的人中，李岩周的票数占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当然，这位内阁首辅也是总投票的票数第一，但由于他的弃权，导致最后的第一名是……
帕勒戴斯·格维多伊。
“我居然不觉得意外。”位于伊甸、凌晨五点、被迫早起两小时开会、顺带看投票结果的帕勒戴斯本人说。
旁侧有画外音响起，是海因里希带着困意的声音：“怎么，你们要让他去上任？”
“怎么可能。”主持会议的任知楚说，“我虽然懒了点，但人品尚可。”
一阵真实的沉默。
“好的，下一个话题。”任知楚微笑，“除去两位总计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票数的候选人，剩下的票数分配……唔，我比江扬多了两票，一共三票，内部渠道看到的投票人是……鸣角鸮岑遂，游隼普诺诺，斑鸠……斑鸠？”
任知楚瞪邱椋：“投我做什么，你们吵架了？”
邱椋耸耸肩：“他让我投的，说他本来就赢不了。”
江扬：“我那一票是谁？”
任知楚操作几秒，报了个名字：“白头翁，小哈尼。”
“这小子最近哪儿去了？”邱椋问。
“神农架空间站，好吃好喝养着呢。一开始吵得要死要活，说要见麦古爷爷，强烈控诉游隼在他无法行动的时候打劫他的薯片，后来游隼玩够了走了，他就自己搞了台设备，专心致志上网，饭都得喂到他嘴边，不然不知道要吃。”菲利捷尔翻了个生动的白眼，“性本善先生，他现在恨死我了，说我把他当工具人，你要不给他个说法？”
“哦。”任知楚淡淡地喝了口茶，“那你为什么接这个任务？李岩周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菲利捷尔话到嘴边，忽然卡壳，支支吾吾咽了回去，“呃，我忘了。”
“你忘了没事，我知道。”任知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根本看不清他的笑容有没有到达眼底，“他知道鸷鸟这一战必定开打，但摸不清南十字座战后会有多少损失，为了保证战后还有能够稳住民心的领导人，才整了这么一出。如果未来鸷鸟发动战争，至少战犯的名号不会扣在他老人家头上，而是我或者江扬，对吧？”
安静。
任知楚根本不在乎，继续说：“我本来不在乎这件事，如果只有我一个候选人，那么鸷鸟的大多选票一定会落在我头上，我就是李岩周预测的理想替罪羊。但是我当时忙忘了，忽略了予岚的事情，直到江扬加入候选人名单，我才意识到，他有必须竞选的理由。”
“这可没意思透了。在座的诸位，并不都愿意让事态顺着内阁首辅的预期发展吧？”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会议上的众人，看见菲利捷尔偷偷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嘴角弯了弯，“所以我加入了一个更大的变数，一个能保证我和江扬都落选，但又可以知道内情、不会破坏局面的人，把我和江扬从鸷鸟割裂出来。这个位置，帕勒叔叔再合适不过。”
结果显而易见，鸷鸟参与投票的人中，绝大部分，甚至包括江扬和任知楚两位当事人，都投了帕勒戴斯。
帕勒戴斯的得票率占了总票数的8%左右，在李岩周带着他那大额票数弃权后，荣登第一。但问题在于，帕勒戴斯早就是伊甸的人，就算没有弃权竞选，海因里希也不可能放他回来继任鸷鸟的领导。
最后，理所当然的，领导之位落在了票数位列第三的任知楚头上。但他的得票率，四舍五入过后，是0.000003%。
江扬是0.000001%。
——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荒谬。
公投结果不可隐藏，但全南十字座的人都会知道，昔日的知更鸟、现任报喜鸟任知楚，凭借0.000003%的支持率荣登首领之位。
这不神经吗？！
于是，在投票结果出炉的一小时后，李岩周和鸷鸟共同发布公告，宣布公投原本具有的决定性效力作废。
一番闹腾下来，民众知道自己的意见不作数，也不愿意再参与鸷鸟的事务，反正李岩周说了南十字座要与鸷鸟割席，冷眼旁观就好了。鸷鸟一群人又怕麻烦，本来工作好好的非要搞什么投票，抓耳挠腮后，有人摆烂弃权，有人闭着眼投了帕勒医生，投完又说投票结果不作数……鸷鸟的人没那么闲，直接撒手人寰，该干嘛干嘛去了。
搞到最后也没人反对。
任知楚就这么在一团混乱中，坐定了报喜鸟的位置。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亲爱的朋友们。”新晋首领任先生亲切地对众骨干说，眼神却对准坐在邱椋身侧，从始至终只说过一句话的江扬，“接下来，才是需要我们携手并进、共创美好未来的时刻。”
“我不需要你们的拥护，只需要一点忠诚，和最大化的利益作为辅佐，你们能做到吗？”
他眼睛直直盯着江扬，手掌摊平在空气中。
在座众人都心知肚明。江扬起身，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模样，在会议厅中央，和任知楚的全息投影击掌。
他嘀咕了句：“击掌是你们鸷鸟的企业文化吗？”
他只动了嘴皮子，任知楚没听见他的嘟囔，拍完他的手，又虚空拍拍这位合作伙伴的肩膀：“你的眼睛在笑。”
江扬：“嗯。”
那是野心。
被一堆论文和汇报杀死了，诈尸更一下然后继续死
我：（写到“日不落联邦”被自己逗笑）（创进小扬妈小窗）本！初联邦！贵族中的贵族！列强中的列强！贵族中的支配者！宇宙中的统治者！万星之主！恒星系的终结者！
我：（觉得自己神经但意犹未尽）王！大！师！
我：
小扬妈：
小扬妈：。
法洛斯&伊甸副本到这里暂时结束！后面再见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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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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