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浮出了水面,沈月宁也就该走了,她打算同漠辰道个别,正巧碰上他做了一桌子好菜。
“虽说我那是神药,但你身体还未好透怎么就做饭了?还是说你知道我要走,特意给我践行?”沈月宁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漠辰给她倒了杯酒。
“多谢你月姑娘,若非你救我,替我洗刷冤屈,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冤魂了。”
沈月宁亦是举起了酒杯:“是你先救了我,我该谢谢你。”
“月姑娘,你为何如此信我?”
“嗯?”沈月宁不曾想他话锋转的如此快,只道,“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我信你,况且真凶不是你,我去救你之前去祠堂看过,祠堂里所有的痕迹都证明,当时凶手有两个人。”
“你还是这么厉害。”
“什么?”
沈月宁有些喝醉了,没怎么听清。
漠辰迅速换了话题:“没什么,我是说月姑娘你好厉害!”
“漠公子过誉了。”
一桌子菜吃了个干净后,沈月宁起身告辞。
“我也该走了,漠公子,后会无期。”
漠辰却迟迟未曾说话,沈月宁原也没打算听他回应,只自顾自往屋外去了。
直到迈出门槛一个步子,忽然间听到一声月姑娘……
“嗯?”只是一个回头,一把匕首就准确无误地插入了她的胸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杀她之人的脸,那张脸半盏茶前,还在同她把酒言欢,可半盏茶后,却将匕首插入了她的胸口!
沈月宁强撑着意识,一掌推开了漠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逃出了村子,最后精疲力尽地晕倒在了雪地里。
再醒来时,却是身处一片荒漠,一望无垠的黄沙,长河落日之下,她靠着一棵胡杨树,不远处一人正背对着她,自顾自饮酒。
她觉得胸口有些疼,但仔细低头一瞧,却发现其实伤口不深,那日晕过去,不过是因那匕首上的麻药。
“你醒了?”那男子觉察到她醒了,拿着水壶走了过来。
“来喝点水吧。”他扶着她,想喂她喝水,沈月宁警惕地躲开了。
男子也不气恼,只道:“你放心,我不是要害你,我是一名剑客,在路上瞧见你倒在地上,将你救了回来,还好你伤得不重,只是中了迷药,昏迷了两日。”
“多谢。”沈月宁哑着嗓子,接过那壶水,闻了闻,确定并未问题,方才安心喝了。
她昏迷了两日,喝水时急了些,一个不小心便呛到了,男子见状忙替她顺了顺气。
“慢点喝,虽说沙漠水贵比黄金,但我有很多水。”
他这话说得自豪极了,沈月宁不语,只是沉默地发着呆。
男子见她一言不发,愈发唠叨了起来,喋喋不休地问她:“姑娘为何会晕倒在那漠北村外?瞧姑娘装扮当是中原富贵人家,何故一人流落至此?可是被仇家追杀?若是如此,姑娘可雇我做你的保镖,在下不才,功夫也是极好的,只是这酬金嘛……看姑娘如此花容月貌,我就给姑娘打个折,不如就收你,十两黄金如何?”
不仅话太密还狮子大开口,沈月宁都要被他烦死了。
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落在了漠北村,眼下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腰间的玉佩了。
“先生也看出来了,我如今落魄至此,也没钱雇你,这个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权当是还了先生的救命之恩。”
那玉佩的成色却是上乘,怎么也抵半两黄金了,男子也不客气,直接便收下了。
“多谢姑娘!”
“是我多谢先生,既已两清,那你我便就此别过,先生若愿意,可留一些水给我,不愿意也无妨。”沈月宁有些累了,坐在胡杨树调理气息,闭着眼说道。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玄月从天边升起,日月同辉,沈月宁才睁开了眼。
四下只有她一人,那男子果然走了,不过给她留了好大一壶水。
想来她不也是不辨方向之人,先前迷失漠北村,纯粹是信了那商队的指路,眼下瞧来,漠北村还真是她命中之劫。
其实苏醒后,她也思考了许久,好似明白了漠辰为何会杀她。
那日祠堂推演,其实不止三人,还有一人被她忽略了。
只因那人常守在门口,是守门的聋人,沈月宁去祠堂时也瞧见了他,却并未在意,推演之时也只着重于祠堂之内,忘了祠堂之外。
老族长被他二人设计,用得大概是毒药,因祠堂内毫无血迹,唯有无色无味且不会吐血的毒药,才能有如此效果。
这世上并未无色无味,不会吐血,又能一击毙命之毒药,除非老族长不是在祠堂遇害的,他是被迷晕后活活烧死的。
这大抵也是为何,村民着急火化族长的原因。
她试着回忆祠堂外的场景,想起那聋人的身形,倒推那被草帽刻意掩藏的容貌,一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了脑海里。
是漠辰,那个聋人是漠辰!
所以他也是害死老族长的凶手之一,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伙的,或者说,整个村子都是一伙的。
得出这个结论的沈月宁脊背一凉,丝丝冷汗冒了出来。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逃离了那个村子,否则岂不是要被嚼碎了骨头死无全尸,成为那村里子的恶鬼一条?
原以为雍都才是最吃人的地方,没想到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偌大的西北大漠,亦有此等可怕之地。
沈月宁捡起那壶水,抬头观察了天边,沙漠的白日很长,日落西山,玄月东升,看来要往月升处去,才能前往海域之境,寻找师父。
她朝着影子的方向走了两个时辰,穿过了一片草原,跨过了一道溪流,最后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处雪山。
往东走怎么会有雪山?难道她又走错路了?
望着那广袤无垠的雪原之境,巍峨高耸的雪山直入云霄,沈月宁甚至能瞧见那高山迷雾之间,若隐若现处,有一轮明月。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乃自然法则,可沈月宁瞧见的那轮明月,是红色的。
红月不是自她离开雍都后就没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又惊讶地发现,那红月不见了,目之所及之处,只有那高不见顶的巍峨雪山。
难道是瞧见了海市蜃楼?沈月宁自小被困于雍都那一方天地,对天下山川湖海的所见所闻,皆来自于书画之中,如今颇有总井底之蛙跳出四方之地,窥见世间万物庞然绚丽的兴奋。
“那可不能老盯着看。”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沈月宁回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雪可不能老盯着,会得雪盲,姑娘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沈月宁皱着眉,警觉的视线未曾放松一刻,盯着那剑客的脸。
剑客却是笑容洒脱,毫不在意沈月宁不善的目光,只道:“姑娘,我可是寻了你许久,你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来了?这沙漠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我不在,如何护你周全?”
沈月宁不解:“我没说要雇先生,况且我也没钱,先生护我做什么?”
那剑客摸了摸身后的长剑,忽得仰天大笑:“我沈日虽无利不起早,姑娘给的那块玉佩也只能抵救命之恩,但相逢即是有缘,我观姑娘命格,定是大富大贵,不如就赊账?我来护姑娘周全!”
沈月宁也不知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有人保护总比单打独斗好,思及此,她欣然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若真的到了要拼死才能护你的地步,那我不保证不会逃之夭夭,毕竟生命可贵,我这条小命也只有一条。”
“……”沈月宁都想翻白眼了,也不是说她需要他人以命护她,而是这沈日如此贪生怕死,还做什么护卫的工作,只怕打起来,跑得比主子还快。
不过,多一个人也多一份保障,只是,她为何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先前大病初愈,她的精力还不足以思索太多,如今回过神来,愈发觉得眼前这名剑客的脸,古怪之中,藏着熟悉。
沈月宁试探道:“先生是哪里人?为何在这西北荒漠?”
那剑客道也不藏着掖着,只道:“不瞒姑娘,我曾是中原的一名杀手,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只能躲到这荒漠之中,不过姑娘你放心,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只做好人了!绝不会害姑娘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沈月宁依旧存疑,谁料下一刻,那剑客忽然手一抬,自脸上扯下了一块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的容颜,虽算不上俊美,但胜在五官立体,干净爽朗,再加上高挑的身型,倒也算是上乘之姿,比雍都那些好吃懒做,阴阳失调的公子哥好上百倍。
“既然都同姑娘坦白了,那就不妨以真面目示人。”
沈月宁恍然间想起来戴了面具的沈日像谁了,姜日晨。她直接了当地问道:“先生是不是去过玉城?”
沈日道:“去过,玉城可是西北都城,我肯定去过,我和你说,我甚至还见过那玉城世子,长得那叫一个帅气,你看我这张脸皮,就是仿照他做得,可有七分像?”
哪里有七分像,三分最多。沈月宁虽这样想,回他的却是:“我并未见过那玉城世子,无法判断像不像。”
“好吧,我们不提他了。”沈日又道,“姑娘你考虑的如何?要不要我做你的护卫?”
沈月宁打量了片刻:“好,我可以雇你,但你那价格,得打折。”
“啊?打几折呀?”沈日有些不情不愿。
“一两黄金。”
“啊!直接打一折呀?”
沈日瞧着有些犹豫不决,沈月宁道:“先生若不愿,那就算了,我们各走各的。”
她说着就要走,沈日忙唤住了她:“别别,一两就一两!”
于是乎,沈月宁用一两黄金换了个护卫,只是不知这护卫的身手如何,反正瞧着算是高手,若护不住她,她死在了这大漠,人死债消,钱她也不用出,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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