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
柏舟回了大理寺当值,一群叔叔伯伯凑上去来将她团团围住。
“大人身体没事吧?”
“大人怎么不再多休息几日?”
“小舟你着急赶回来做啥子,信不过你李叔噻?”
柏舟笑着求饶:“叔叔伯伯们我真好了,骨头都躺软了,京城最近也不太平,哪能让大家一直辛苦。”
她这么说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关心了一轮又一轮,终于散开了。
柏舟拿了最近京中的案卷,确定没了遗漏,抬脚去了地牢准备审问之前的一个嫌犯。
嫌犯已经用过一轮刑了,可还是迟迟不肯开口,地面上有为了让嫌犯保持清醒泼洒的水摊成一片,混杂着血液让整个地牢有些腥臭,柏舟旁若无物。
狱卒搬来一把太师椅让柏舟安稳坐下,柏舟翻着带过来的卷宗,甚至安稳地喝了口热茶。
嫌犯眼睛都不眨地狠狠盯着她。
柏舟面无表情地开口:“听说你还没招供,能在大理寺熬到今天也算是你的本事,现在由本官来申,希望你能继续坚持,别死的太快了。”
柏舟抬手做了个动作,狱卒就给嫌犯灌了碗吊命的汤药。
柏舟很有心情地慢悠悠喝着茶:“大理寺从不缺药,也从不缺盐。”说着一位寺正端了一大海碗水进来,里面加了十足的盐。
“喝一半,倒一半。”
寺正心领神会,和狱卒配合默契,一半的重盐水吨吨就灌进了他嘴里,然后又将他的嘴封住,另一半顺着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倒满了他身上。
伤口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的低吼出声,因为随意乱动早已结痂的伤口瞬间就破了,盐水更加浸进了伤口,如此反复,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柏舟。
柏舟心情甚好的朝他勾唇笑着:“第二碗。”
第二碗盐水全部下肚,不到一刻钟,犯人就忍不住扭曲着身体,在他抬头的时候,柏舟又喝了口茶。
“第三碗。”
盐越加越重,都快要化不开了,最后是加了温水才勉强化开。
刚灌到一半,嫌犯松口了:“我……说……”
柏舟摇头:“都还没剪碎你头发和指甲加里面呢。”语气十分可惜,她一抬手,狱卒就将罪犯松了绑扔到一旁的水缸里。
柏舟站起身:“收拾干净带出来。”
“是。”
柏舟走上地牢的台阶,被外面的阳光晃了一眼,手里还是那卷卷宗,慢悠悠地朝公堂去了。
那天下午,震动京城的徐氏灭门案开堂审理,柏舟一身藏青官袍坐在庭上,她虽年纪小,但无人敢轻视她。
两道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其中一位开口道:“殿下,柏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呀您说呢。”
这位殿下不是褚鹤鸣还能是谁,今日她配王燕燕去医馆复诊,回府时正好听见大家说今日大理寺开堂断案,王燕燕想看,她便陪着来了。
听见她同自己说话,她把目光收了回来:“自然,年十八官拜大理寺卿,她父亲也没有她今日之成就。”语气里莫名有些骄傲。
王燕燕手挽着她开口:“殿下为何从来不带奴家拜见柏大人,奴家心中甚是钦佩柏大人的。”
褚鹤鸣皱眉,回想起每次同柏舟提起王燕燕时她那不善的眼神,偏生王燕燕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实在不忍拒绝,于是只好应允:“晚些本世子去问问。”
“多谢殿下!”王燕燕笑得很开心。
于是柏舟前脚刚下值回府在院子里小坐一会儿,后脚褚鹤鸣就到了她府上。
“大人,世子殿下来了。”鸾风替匆匆走近,接过茶壶替她倒了杯茶水。
柏舟疑惑:“这个时辰她来作甚。”
鸾风自然不知,下人引着褚鹤鸣进来,柏舟便站直了:“问殿下安。”
褚鹤鸣狐疑地打量着她,顺势坐在石桌另一边:“你何时这般规矩了?”
“微臣不敢造次。”
褚鹤鸣恰好接过鸾风为她倒的茶,捏着杯子的手使劲过了头有些发白:“柏舟,你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柏舟心头一酸:“殿下是君,在下是臣,理应如此。”
褚鹤鸣摒退旁人,起身站在柏舟身前,看着她行礼弯下的身子,伸手抬起她下巴,轻声开口:“那你哭什么?”
“风沙迷了眼睛。”
“今夜无风。”说着放下手:“坐吧,不必拘礼。”
“是。”
两人相对而坐,褚鹤鸣先开了口:“你何时有空闲?”
“大理寺案子已经清理完毕,近来大抵都无事。”
“燕燕想见见你。”褚鹤鸣眼神难得飘忽了一下。
柏舟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她,没有接话反而另外起了个话头:“殿下您很讨厌臣吗?”
褚鹤鸣不解,她虽不悦二人婚事对她有所保留,但终归二人家中关系如此要好,讨厌又是从何说起?
“从未。”褚鹤鸣实话实说。
柏舟回想起梦中自己被万箭穿心时褚鹤鸣站在自己对面那双淡漠的眉眼,喃喃开口:“可我总觉得你对我心狠万分。”她甚至忘了刚刚还在坚持的君臣那套,直言你我。
褚鹤鸣听得不算清晰,正当想问,就又听见她絮絮开口:“从年少时起殿下便知我心悦殿下,可那么多年殿下从未正眼看我,就因为我同殿下有一场父母之命的婚约,平心而论殿下也觉得我是拖累殿下的绊脚石吗?”
褚鹤鸣避开了她直言不讳的表白:“柏舟,我志不在此,你如今也是入朝为官,我一直以为你是有着大志向之人,不会为儿女私情所困。”
“是吗?”
柏舟想起幼时母亲与父亲夫妻恩爱非常,每每父亲上朝,母亲便早早起身为他准备吃食,下朝时从八宝斋路过,父亲就会为母亲带她最喜欢的如意糕。春秋交替时母亲总会咳嗽,父亲也不会有君子远庖厨的想法,非要亲手为母亲熬制小吊梨汤。
天凉加衣,柴米油盐,晚归时专门留着的灯,雨雪天的伞,闲暇时的棋逢对手,元宵时一起放飞的灯。
这些才是柏舟的志向,褚鹤鸣从来都不懂她。若是有可能她希望一辈子与父亲母亲待在一起,做一个无须担忧任何事的孩童,可是她很小的时候便离开父亲母亲了……
她有个问题明知道不该问,问了也得不到好结果,可是她想给自己一个交代:“鹤鸣,你可曾为我心动过,哪怕一瞬?”自打她醒来后,这是柏舟第一次叫她名字,她不敢抬头看她。
褚鹤鸣更是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
于是在这静默的夜里,明月高悬,照的人十分凄凉。
偏生中秋快到了,这年褚鹤鸣十九岁,柏舟年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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