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不算奢华,进去之后雅致温馨,不知哪个能工巧匠做的凉亭,内外两重天,这里一点儿夏日的暑气都没有。
才一进去,韦承显就坐着二人抬的轿辇出来迎客,他穿着绛色的王服,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绣了花草的纹路,少年人颀长清瘦,总是让人想不起他跛脚来:“孟大人。”
他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大抵是眼尾微微上挑的缘故,不过孟令姜没有沉迷,她施了礼:“殿下叫下官过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他下了轿辇,一步一步往前走,不让侍卫跟着,等到了凉亭里,侍卫和婢女只能隔着流水待命的时候,韦承显才谦和地笑了一笑:“本王没什么实职,有心吩咐孟大人事情却也没这个手腕,本王请孟大人过来,是想跟孟大人说一句,大人虽落拓有志向,但怎奈身为女子,即便逃脱了‘情’之一字,也总难免碰到撒情痴情怨的后宅怀妒女子。”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孟令姜。
孟令姜微微一怔,心思回转间已明白他的话中深意:“臣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臣日后在家中会与姊妹好好相处,也会找个时间拜会周家女郎,贺她与柳指挥使新婚大吉。”
周家在背后大肆收购雉鸡等山野之物,一来阻扰让北地门阀士族在江左屯田安身的大计,二来嘛,焉知不是趁机逼迫新帝韦承显就此事把孟令姜这个司农寺丞舍出来平息众怒,这样便消解了周九娘的心头之恨,来日她嫁给柳玄,夫妇二人之间没了孟令姜膈应,和和美美的,柳家才能为周家所用,要是他二人生出嫌隙,只怕柳家和周家就不是一条心了。
周家要大永朝廷和北地门阀士族在江左过得落魄,也要孟令姜死,要自家女婿从此没了二心,心中只有周九娘。
而孟令云那个人曾拱火周九娘害她,这次周家出手,她必是要找准机会落井下石,因而也不得不提防着点儿。
韦承显点点头:“孟大人聪颖,本王可安心了。”
又问了她些如今在建康城外垦田的事宜,她一一如实相告。
见没什么话说了,孟令姜要告辞,他又半真不假地说道:“要是本王与蟾光的交情足以请他从青州调兵来帮忙就好了,只可惜……还不够。”
说完,他端起了茶。
孟令姜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知趣地说道:“下官告辞。”
韦承显坐在玉石凳上,也不起身相送:“孟大人好走。”
孟令姜离开齐王府后,齐王的幕僚许嘉问他:“殿下待孟大人可真好。”比对准齐王妃孟令云还要上心。
韦承显说道:“孟大人后可为社稷栋梁,本王自然高看她一眼。”
而孟令云,不过迎合世俗娶回来放在后宅之中生儿育女罢了,两个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反正齐王府的后宅里头,总是要放个齐王妃的,如今他早不在乎是谁了。
他微微皱眉:“你不提,本王未曾觉出这般区别。”
许嘉了然一笑,略过此话题不提:“殿下真觉得孟大人会开窍到出了齐王府立马去找宋大人吗?”
韦承显瞟他一眼:“打赌吗许先生?”
许嘉嘿笑:“不敢不敢。”
出了齐王府,云华讶异地问:“齐王殿下什么都没赏赐给女郎,女郎怎么如此高兴?”
孟令姜笑道:“自然是得了比赏赐更好的东西。”
云华看着两手空空如也的女郎:“……”
孟令姜:“先不回家了,我去鹤唳楼一趟。”好几日都没有吃好睡好了,她要点上几个爱吃的菜,好好享受一餐。
云华一头雾水地跟着她去了鹤唳楼。
陆掌柜还是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让过路的人品尝酒楼里的点心:“这个是蟹黄做的馅料,甘甜口的,这个里头有板栗……”
一抬头看见穿着官服的孟令姜从远处走来,把点心碟子往店小二手上一放:“贵客来了,你替我吆喝。”
满脸堆笑招待孟令姜去了。
“来条松鼠桂鱼?”他问孟令姜:“今儿有人钓了一条桂鱼送来,我看着蛮新鲜的。”
“好嘞。”孟令姜痛快地说道。
“孟大人一个人来的?”陆掌柜又问。
今儿不见她呼朋唤友了。
孟令姜甜甜笑道:“自己来的。”这回不招待闺中好友。说完她也不叫婢女跟着,自个儿进了陆掌柜给她安排的雅间。
过了片刻,一个身材颀长的店小二端着一盘松鼠桂鱼进来,他随手关了雅间的门,沉着嗓音问她:“刚从齐王府出来?”
孟令姜一点儿都不意外地笑眯眯地看着他:“宋大人在此地打零工啊?上一盘菜多少钱,介绍我也来挣外块?”
说完起身从他手里接过长盘子,在男子要笑不笑的目光注视下说道:“宋大人,我来找你有要事相商。”
宋蟾光夹着了几筷子鱼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孟令姜看着面前酥脆可口的松鼠桂鱼,说道:“食不言。”
说完安静地吃起鱼来。
宋蟾光也不急,就这样看着她一口一口优雅地细嚼慢咽,等搁下筷子用茶水漱口后才道:“打包点什么回去吗?我让他们去做。”
孟令姜摇摇头,拉着凳子靠他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宋大人,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她想托大一回看能不能说动宋蟾光从青州调兵来打压一下周家,不说要周家怎样,至少不捣乱就行了。
她来之前想了很多很多的说辞。
“我听不清楚,”宋蟾光故意逗她:“你凑近点儿,我耳朵打仗时受过伤,不太灵敏。”
她当真了,往他耳边凑了凑,如兰的气息拂到他的耳廓上,登时染上点点微红,孟令姜并没有留意道,她极度专注地说道:“吴兴郡是不是安逸太久了?”
能不能在周家的地盘上给他们来点堵心的事情。
声音出她口入他耳,宋蟾光的手指尖微麻,他不敢与她对视,僵直地拉开些距离:“你说的对,他们闲得太久了。”
孟令姜又说道:“可是宋大人,你真的会从青州调兵过来帮助陛下吗?”
想来他父母亲人死于先帝之手,而新帝韦璟也是韦家人,他愿意竭力助北地门阀,与江左豪族为敌吗。
“我不帮他,”宋蟾光忽然眼眸发红,沉默片刻才恢复清明,他说道:“七娘,我来建康是来寻你的。”
寻她,还要报仇。她在这儿,他的仇家亦在这里——他已经查清楚,当年父亲兵败,趁机诬陷拱火让陆家遭受了夷三族之祸的正是柳家,在扬州城对他赶尽杀绝的也是柳家。
不过与柳家的仇恨他是不肯对孟令姜说道。
“七娘,你让我从青州调兵过来去攻打吴兴郡我便去调兵。”他承诺她。
他的话叫孟令姜心头一酸,她低头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想协恩图报,想来青州的兵马不是那么容易调过来的,我另想其他办法吧。”
他伸手捉住她伸过来的小手,握在手心里说道:“七娘,不用那么麻烦。”
手被带着薄茧的掌心包裹着,这种氛围中本该起的缠绵心思被他运筹帷幄的话说得全然顾不上情情爱爱的心思:“你……你早有筹算?”
宋蟾光笑道:“算不上,只是昨夜正好有个合适的人自江北渡江来访。”
是一支被南匈奴人打败了的北地兵马,他们为首的人叫张成,逃到了江北,他自称“流民帅”,想渡江来建康城安身,奈何新帝韦璟怕养不起他们,迟迟不肯召他们渡江。
粮草用尽之后,张成就在江北劫掠过往行商糊口,这么一来,行商也绕着他走,张成走投无路,想带着人马转投到青州去混口饭吃。是以悄悄来见了一次送蟾光,想求他把他们引荐给青州太守沈通。
孟令姜把他和韦承显的话来来回回想了一遍,忽然自他手中抽出被捂得微红的小手:“你……你们原来是一气的……”
韦承显话里话外点拨她来找宋蟾光,她一进来这人便在此地等候着她了,哪里是巧合,分明是他们早安排好的。
宋蟾光坦诚:“齐王殿下是想让你来求我,好叫我卖你一个人情,以此促成你我二人联姻。”
孟令姜哼了声:他招的这么快,她反倒不好恼了。
“可他不知道七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又说道:“所以打错了算盘,七娘莫要恼。”
看着他略显懊恼无措的模样,她的心软了,笑道:“你肯对周家出手,我很安心。”
说完又觉得这话太过于疏离正经,孟令姜于是找补道:“宋大人,经历了柳家的事之后我不敢再轻率许诺其他男子,或许给我点时间,我会考虑……嫁给大人的。”
她于感情上很是笨拙,不会说讨喜的话,只能有一说一。
“让你为难是我的错,”他用雅间里的小炉子煮了茶:“七娘要是嫁我,我此生护你周全,你若不嫁,我也会拼尽全力保你无虞,不管嫁与不嫁,都不能减淡了我待七娘的心……”他往她手里放了一杯茶:“来,喝口茶润润。”
孟令姜垂下眼睫轻抿唇去品茶:此刻,她有一种想不管不顾爱上他跟他做各种疯狂事情的冲动。
五日后。
一群流民绕过建康城,流窜到了吴兴郡,在吴兴郡招揽更多的流民兵,“豪侠乐乱者翕然附之。①”
豪侠,就是有把子力气,却不肯务农,以做强盗为生的,要么当地又豪门,直接投靠豪门去当打手的那种,是个不太稳定的群体,一旦动乱他们就活跃起来了。
吴兴郡的地盘上,就聚集了这么一大波活跃分子。
眼看着就是要跟当地的地头蛇周家起冲突,血流五步的时候了。
周家慌了。
韦璟的关怀此刻来的非常及时,说只要周家家主周至能平定这波流民,擒拿流民帅张成,就加封他为吴兴郡太守。
周家一合计,自己地盘上的不安定因素,哪怕韦璟不管不问,都得清理,这总毒瘤存在一天都是对周家侮辱。
打,是个流民帅的人都得打死。
吴兴郡有一个能打的甘家,长子甘仪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周大人,我只要出五百人马,三日之内,一定能打得他们两辈子都得绕着吴兴郡走。”
周至听了十分高兴,甘仪是江左名将甘良的后代,实力摆在哪儿,显然不是夸海口。
“甘将军大义,”周至二话不说令人点了五百兵马给甘仪:“周某静侯甘将军凯旋归来。”
甘仪带着五百人连夜去了阳羡。
两日后,流民帅张成带着他的两千多人马屁滚尿流地往会稽方向逃窜,连吴兴郡的一根鸟毛都没来得及带走。
消息报到建康城,韦璟大喜,问百官:“宋爱卿回来了吗?”
他这么一问,百官才知道宋蟾光好几日不在建康城中,为皇帝办事去了。
在阳羡大捷这一日,宋蟾光在建康城出现了,柳玄办不到的事,他办到了,韦璟对他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非比寻常的喜爱之情。
“既然阳羡此次受了流民军的骚扰,”宋蟾光在朝堂上奏道:“不如把阳羡单独划出来,设兴义郡,朝廷派官员过去安抚百姓,另外,周至此次平定流民有功,陛下何不让周大人来当吴兴太守?”
阳羡是周家祖籍所在地,周家在那里的势力根深蒂固,把阳羡单独设义兴郡,朝廷派人治理,岂不是把周家从阳羡赶了出去。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捣周家的老巢非常高明,等于在周家的势力地盘上楔入了北地门阀士族的势力。而升周至为吴兴郡太守,又堵住了周家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这计策实属高明,只能说高明,都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了。
眼下还有一个空缺的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位子,日后代替柳玄的指挥使的人选,韦璟心中有数——宋蟾光最合适不过。因而当柳玄又一次提出举荐人的时候,他又找接口推诿过去了。
下了朝,柳玄脸色铁青。
“郎君,”谋士齐辉道:“陛下心中,莫非把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位子留给屠户之子宋蟾光?”
柳玄心道:只怕不只是副指挥使,来日他这个指挥使也要让贤了。
齐辉:“郎君,莫非有向想陛下进了谗言?”韦璟能官封孟令姜一介女流做司农寺丞,怎么就对柳玄这个天下第一名士如此之吝啬呢?
会不会有人对韦璟说了柳玄的坏话。
柳玄:“不知。”
齐辉不敢再说话,跟着他回了柳府。回到柳府,大司马夫人听说儿子举荐的兵马司副指挥使一职还没有落袋,心中纷纷,她打扮了一番正要进宫:“玄儿,阿娘去太后那里听听风声。”
柳玄说道:“阿娘现在去了也无用,想是陛下对儿子没有及时处理阳羡一事多有不满。”
大司马夫人冷哼道:“哪个出身微贱的宋蟾光不是正好用上吗?这点小事情还要我们柳家出手,大永朝的其他官员难道是白吃俸禄的。”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柳玄的肺管子上,他面色发白,嘴唇微不可见地紧绷:“阿娘,举荐人出任副指挥使的事情再说吧。”
大司马夫人自来疼他,说道:“快进屋去凉快。”又让小厮好生服侍着。
柳玄进了书房后深重地吁了口气,他命小厮取五石散来:“比上次再多一些。”
闲鹤一愣:“郎君不可……”
“没事的,”柳玄无所谓地道:“你拿来便是。”
闲鹤取了五石散来,还指使打杂的小厮预备下从井里新汲取的冷水:“郎君,你……”
想劝柳玄少服点五石散,却见自家郎君已经放进口中,缓缓咽了下去,窗外日光耀眼,他眸子里的光芒碎片渐渐燃烧起来,他起身宽衣浸入冷水之中,双眼微闭,掩去了波光潋滟,身上的肌肤也渐渐转成一块冷玉一般。
至天黑,柳大来说:“郎君,与周家的六礼已经走完,这婚书,还请郎君写上一句话。”
柳玄没什么表情地拿过婚书,看了看,目光微寒,说道:“放着吧。”
他不知道要写什么。
柳大郁郁放下婚书,走出来对小厮闲鹤说道:“你记得提醒郎君把婚书写了,别耽搁时日久了让周家觉得怠慢了人家。”
闲鹤硬着头皮答应:“好,奴记得。”
柳大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郎君……对周家女郎好像很冷淡……”
闲鹤摸着头,不懂。
平定了阳羡之乱后,周家还没来得及松懈,就又乱成了一锅粥。周家长房长子周至出任吴兴郡太守是件高兴事,可是周家的祖籍地,他们最忠实的势力盘踞的阳羡郡被单独划分出来设立了义兴郡,派北地门阀来当义兴郡太守,这不活生生从周家身上剜下来一块肉吗。
这一招过于致命,周家措手不及。
是他们小瞧北地的门阀士族了。
周家立刻叫来谋士们:“先生以为该如何应对?”
谋士马来头一个说道:“出此计策的人甚是歹毒,欲除之才能高枕无忧。”
另一个谋士陈竟反问道:“是谁给新帝出的这个计策你知道吗?”
马来怼他道:“我要知道早派人去杀掉他了。”
周至在此时插了一句话:“你们提醒我了,尽早安排人查清楚此主意是谁给韦璟出的。”
“会不会是柳世子?”这时候周至的族兄周翎问道。听说柳家是新帝韦璟最倚重的臣子,这么机密之事,一定是韦璟和柳家商议出来的。
他这话让周至很难堪,毕竟他的女儿周九娘很快要嫁给柳玄了,被自己未来的女婿捅一刀,这滋味实在是难以描述。
周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着人盯着柳玄,无论如何也要问出来是谁。”他顿了顿又问:“柳家的婚书送来了吗?”
下人摇摇头:“按说该这两日就该送到了。”
周家一乱,市面上收雉鸡尾羽的小商贩在某一天突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那些跑到山野中抓雉鸡的,提着三五只雉鸡在集市上转悠,都找不到一个买主。
还有新加入捕捉雉鸡的农人,一个铜板没挣着,还白荒废了地里的农活,有些早稻苗没有及时灌溉,已经枯死了。
当他们重新扛起锄头回到田间地头时,看着荒草凄凄的农田,后悔莫及。
他们还好,只是耽误了一季的农活,家中还有少许存粮,勒紧裤腰带还是能活下去的,不过清贫一些罢了。
那些从门阀士族之家跑走的流民就过不下去了,他们没有积蓄,只是一时眼皮子浅离开了主家,没了收购雉鸡的商贩之后,他们陷入了没地方去,食宿没有着落的地步。
有人拎着捉来的雉鸡嚎啕大哭,还有人把雉鸡摔在地上,来发泄不满。
他们又聚集到了城门口,想进城去讨生活。
这次韦璟可没那么善心大发了,他让大理寺贴出了告示,没有身份文书的,一律不得进城,违者格杀勿论,想要活命,就只能去修城墙,搬运大石头。
很多人无法,只好报了名,头顶着烈日在城外修筑防御工事,挖护城河。如此犹不解恨,他让分拨给他们的粮食都是陈年的,味道不好不说,分量也不够,这些人生病了也不给医治,许多人如野狗一般累死在了防御工事上。
秋分时节,北地又来了一大批中小士族,连带着携家带口的农人,全到了扬州。
得知消息后,宋蟾光立马告诉了孟令姜:“加快垦田。”
这些人来了之后,想要种地,要么自己垦田,要么卖身为奴,或者给门阀士族的庄园上做事,手里的田亩数越多,圈来的农人就越多。
孟令姜:“这回来的人多吗?”
宋蟾光说道:“极多。”有三五万人,是迄今最大规模的一次南渡。
“真好。”人多好办事,人多了,建康城总能像个城了。
宋蟾光跳过这个话题,看着日头说道:“鹤唳楼这两日送午食过来,你要什么菜,写给我,我让阿七一道拿给陆掌柜。”
孟令姜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可没那么阔绰。”
宋蟾光说道:“算我请你的。”
有人要请她吃两日的午食。
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菡萏香气被她措不及防吸入鼻中,整个肺里面都是清甜甘润的,她心里也跟着甜甜的。
宋蟾光看着她笑,他也笑了:“想吃什么?”
“白袍虾仁,”两次极端的情绪让她消耗了额外的体力,她才吃完饭就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孟令姜伸出手指数着:“文思豆腐,双麻酥饼。可以满足吗?”
宋蟾光笑道:“等着。”
到了晌午时分,果然陆家酒肆来送饭菜,店小二提了个食盒进来。孟令姜谢过他,到后面的耳房去吃,她吃的心安理得,云华问她:“女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
孟令姜掰着指头算了算:“嗯还能吃三五顿吧,以后点平价的菜就是了。”
云华:“为什么呀?”这可真叫她一头雾水。
孟令姜:“这可不能告诉你。”
她有一笔钱存在宋蟾光那里,算上利息,利滚利的话,够他请她吃好几顿的。
云华:“奴婢想提醒女郎,不可和宋大人走的太近,他毕竟……”出身低微,庶士不婚,省得以后有了牵绊又没那个缘分,怪叫人伤心的。
孟令姜:“少操点儿心。”
她可没那么恋爱脑。
转眼到了五月初十。
孟令云嫁进齐王府的婚期订在初十六,越临近大喜的日子,来往孟家的宾客越多,可谓是门庭若市。
初十三那日,本要跟着孟令云进宫的庶妹孟令兰忽然哭着来找孟令姜:“七姐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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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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