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老！您看见我师尊了吗？”
楚歆扒着沈念尘房的门，气喘吁吁道。
沈念尘从房里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书卷，疑惑问：“怎么了？”
楚歆慌张抬起头解释道：“我师尊不见了！”
沈念尘看着楚歆那副紧张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掌门他下山了。”
“下山干什么？”
“执行秘密任务。”
楚歆追着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出半月吧。”沈念尘思索片刻后答。
楚歆敛眸，而后转身又想跑出去：“我去找他！”
沈念尘用法术将人拉了回来：“回来回来，你知道去哪找他吗？”
楚歆哑然，摇摇脑袋。
“山脚往南百步，有一条大路，你御剑追会快一点。”
“好！”楚歆拔腿就要跑。
怎料沈念尘又叫住他：“回来，还没说完。”
楚歆站定后回头看向他：“长老您说。”
“别跟掌门说是我告诉你的。”
楚歆连忙点头打包票：“一定不会的！”
沈念尘正色后摆摆手：“去吧。”
楚歆御剑飞快地下了山，循着沈念尘说的大路，一路狂追。
好在是追上了马车。
他拦下马车，不顾车夫惊异的目光就掀起帘子闯了进去。
没人。
他正疑惑打量着，突觉脖颈被冰凉至极的东西抵住了。
楚歆的眼睛若有若无的往下瞟，那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有话好好说啊，干嘛舞刀弄枪的呢…”
楚歆讪讪道，然后用食指小心翼翼的将那匕首推开，远离自己脆弱的脖子。
“你来干什么？”
看了他许久的叶清攸可算是开了金口。
楚歆殷勤地扶着叶清攸坐下：“自然是担心师尊安危。”
“你倒是关心为师。”叶清攸漫不经心道。
楚歆笑意不改，连忙又多拍了几个马屁。
叶清攸被楚歆说得烦了，干脆用法术噤了他的声：“聒噪。”
楚歆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望着叶清攸。
叶清攸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楚歆。
可怜楚歆有苦说不出，只能干着急。
忍就忍着，谁怕谁啊？
楚歆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他却已经拉住叶清攸的墨色的衣袖了。
叶清攸无奈，只好解了法术。
“你是怎么知道为师在这里的？谁告诉你的？”
面对叶清攸的逼问，楚歆坚决闭口不谈。
看着他这副样子，叶清攸心下了然：“沈念尘说的吧？”
楚歆一脸懵：“师尊怎么知道的？”
“除了他便没人知道了。”
“师尊，徒儿功课做了，心法学了，剑法也练了，您就让徒儿跟着吧，徒儿保证此行不给师尊添麻烦！”
楚歆一本正经的拍胸脯保证。
叶清攸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最好是。”
“那师尊可以告诉徒儿，这次需要徒儿干点什么？”楚歆期待的眨着眼睛。
见他这样，叶清攸心底默默有了打算。
“简单。”叶清攸语气轻松，嘴角笑意着掩不住。
他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小声道：“为师给你一个最重要的任务。”
“是什么？”楚歆好奇地问。
叶清攸轻笑，然后一秒变脸，敛了笑意道：“当靶子你干不干？”
楚歆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绷住。
“师尊高兴就好。”
楚歆一副恨铁不成钢还咬牙切齿的样子，脸上却还挂着笑。
叶清攸愉悦的挑眉，似是被他这小表情逗开心了。
“不逗你了，到时候跟着为师就行。”
末了又补一句：“保证你不缺胳膊少腿。”
楚歆轻哼一声：“师尊还没说我们要去哪呢。”
“武林。”
“去那做什么？”
“不知道。”
“……”
这一顿你来我往的盘问下来，楚歆只知道他们要去武林，至于干什么，还是未知。
叶清攸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后淡漠开口：“你还想问什么？”
“没、没什么了。”
在叶清攸这儿能问出点东西就怪了。
见叶清攸闭眼小憩，楚歆便不再打扰，一个人掀起车帘一角窥探着外面的风景。
一路上还需颠簸数日，楚歆颠得都快吐了。
“师尊，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御剑过去？”
楚歆真诚发问。
“太过张扬。”
楚歆快要抓狂了，自己都会御剑了还要受这委屈。
叶清攸睁开一只眼好笑的打量他：“怎么？觉得无聊？”
“当然是了！”
“那就睡觉。”
叶清攸又把那只眼睛合上。
“徒儿现在精神得很！”
“那你去驾车？”
楚歆连忙拒绝：“徒儿不会！还是算了吧。”
楚歆怀里突然凭空出现几本书。
只听叶清攸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心法，看完。”
“是是是，徒儿都听师尊的。”楚歆嘴上这么说，面上还是苦着脸。
刚静下心看了没两页，楚歆又开始打听：“可是师尊，从平江到武林明明只需要不到三天的车程，您这兜兜转转都快四天了。”
叶清攸二话不说就一扇子敲在楚歆头顶：“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以为你现在走的是那宽阔大道吗？”
楚歆把脑袋探出去，外面早已不是他刚来时的模样。
马车行在林间小路上，往来无人，他只能看见不时纷飞的鸟，听见兽的啼鸣。
草木青葱，马车和小路被树荫笼罩。
一切都雾蒙蒙的。
没有人烟的林子，除了鸟兽和马车弄出的声响之外，也寂静极了。
楚歆将脑袋缩回来，再次看向叶清攸：“那您这是……”
“这事儿能让别人知道吗？当然要偷偷摸摸的。”叶清攸十分自然的解释。
楚歆瘪了嘴：“光明正大办事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啊？”
叶清攸话不多说，又给楚歆来了一下。
“师尊，别打了，再这样真的要打傻了。”楚歆满脸写着委屈。
叶清攸直起身子，叹息一声问：“你知道门内十二位长老的那些实力高深的弟子们为什么常年不在仙玄楼吗？”
楚歆老实摇头。
叶清攸扶额，头痛不已道：“那你可曾听说过仙玄楼的‘四象’？”
楚歆接着摇头。
见状，叶清攸顿了顿：“你过来。”
楚歆朝叶清攸身侧挪去。
“告诉为师，沈长老上课时你都听什么呢？”
叶清攸掐起眼前人下巴，语气暗含威胁，眸底又带着一丝探究。
楚歆不语。
叶清攸松开手：“说话。”
“睡觉。”
楚歆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
叶清攸盯着楚歆：“行了，那为师便再讲一遍。”
叶清攸平复心情，娓娓道来：“初代掌门建立仙玄楼之初，‘四象’便已经定下。所谓‘四象’，指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
楚歆诚恳发问：“师尊，这跟任务有什么关系？”
“闭嘴。”叶清攸语气骤然冷下去，“你要是认真听课了，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
“那师尊您继续，继续。”楚歆讪笑道。
“正所谓‘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这是仙玄楼派出去镇守四方的地域划分。当然，这可不是用来掌权的。”叶清攸意味深长道。
“四大灵兽镇四宫，辟邪恶、调阴阳。仙玄楼初代掌门对漫天星宿研究甚广，命仙玄楼各长老门下的杰出弟子纷至四方，除暴安良。因此才有这仙玄楼‘四象’。”
叶清攸看了眼听得云里雾里的楚歆。
楚歆也就听进去了叶清攸的最后一句话。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楚歆轻声道：“原来如此。”
叶清攸含笑看向楚歆：“你要学得还多着呢，先把你手里的心法学完再说吧。”
楚歆一秒颓废。
还未等楚歆翻开书，马就嘶鸣一声，随之而来的是马车的剧烈颠簸。
“公子，有人拦路！”车夫高声道。
叶清攸微微蹙眉，转头嘱咐楚歆：“你待着不要出去，为师去。”
叶清攸刚掀开帘子一角，暗镖擦着他指尖飞过，将帘子钉在一边。
明明危险至极，却又正好像帮叶清攸掀开车帘一样。
叶清攸在马车前站定，眯眼打量着不远处的一队人马。
为首的身着黑衫，一举一动间透露着狂妄不羁，其余十几人皆一副江洋大盗般打扮。
“阁下无故拦车，有何贵干？”叶清攸面色微冷。
闻言，为首的男子顿时笑面如花：“叶掌门，久仰大名。”
“我等只是受命前来在此恭候叶掌门大驾，我们主子想请您赏个面子，喝杯茶。”那男人眼中闪着精光，语气轻佻。
叶清攸轻声问马夫：“这儿离城还有多少路程。”
马夫安抚着受惊的马儿，答曰：“十里。”
叶清攸的目光又落到那群人身上：“喝茶？我看不是吧？有事直说。”
那人朗笑一声：“若是掌门不愿意跟我们走，那就恕我们失礼了。”
说罢，黑袖中暗镖齐发，他身侧的一群江洋大盗蜂拥而上。
都是些功夫不到家的花拳绣腿罢了，叶清攸躲过飞镖后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群人打倒了。
掌声响起。
那黑衣男子不紧不慢的拍着手：“不愧是叶掌门，那就都出来陪叶掌门好好玩玩吧。”
暗箭从路边的林中齐发，几个黑衣人轻功跃出。
叶清攸一边挡着暗箭，一边提剑与那群黑衣人缠斗。
“这些可不像那群废物，今日我请叶掌门喝一壶。”
那男人笑着，仿佛置身事外。
楚歆听到动静，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却被叶清攸在打斗中发现，被不动声色的瞪了回去。
叶清攸甩出两道灵力，击飞出去三人。
一人摔落在马车帘前，楚歆听到动静掀开帘子一角，见到那黑衣人，顿时想出个鬼点子。
叶清攸清完一波又一波，虽然打败这群人很简单，但这没完没了的架势着实让人烦。
一个黑衣人迎面朝他攻去，招式凌厉，与他人是两样。
叶清攸顿时来了兴趣，陪那黑衣人过了几招，不知不觉间二人就将其他围攻的黑衣人都击退了。
在远处观望的那个男人不耐烦地喊：“就那个！打到自己人了！看着点啊！”
趁面前黑衣人愣神间，叶清攸就揪着那人衣领，将人扯到了自己跟前。
叶清攸对上那人目光。
他盯着那双清澈又带着无辜的眼睛，顿时气笑了。
不过他也没着急扯下那人面上黑纱，而是将人推开，打出一道擦着那人脖颈而过的灵力。
那黑衣人顺势倒地不起。
叶清攸转身看向那个黑衫男子：“阁下还打吗？”
男子看着那群倒地的黑衣人，暗骂一声：“一群废物。”然后便轻功离开。
那男子远去后，叶清攸扛起地上那个还在装死的黑衣人，将人扔上马车。
马车再次踏上路程。
“还装？”
叶清攸扯下那人面纱，黑纱下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楚歆坐起身，洋洋得意的仰着脸问：“怎么样？徒儿演得还不赖吧？”
“一般。”叶清攸浑身透露着嫌弃。
楚歆将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黑衣脱下，高兴的看向叶清攸，讨赏一样道：“师尊就不能夸夸徒儿？”
叶清攸道：“你擅自行动，为师就不能罚罚你？”
“那本心法呢？”
楚歆眼珠子一转：“被那群人打烂了。”
叶清攸将脸凑过去：“你最好说实话。”
看着楚歆窘迫不言的心慌样子，叶清攸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本扔给他。
“师尊怎么还有？”楚歆话语中满是震惊。
叶清攸好笑的看着楚歆一脸的震惊表情：“早就知道了。徒儿是不是该夸为师一句料事如神？”
任凭楚歆欲哭无泪，他也只能接受。
“好了，等入了城，为师再带你玩。”叶清攸安慰着耍小聪明不成的楚歆。
楚歆顿时喜笑颜开，抱着叶清攸肉麻地说：“师尊最好了！”
叶清攸将人从身上推开，冷不丁道：“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此去可没多少时间剩下给你玩。”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叶清攸眉头愈发紧皱。
楚歆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欣喜盘算着能吃点什么玩点什么，怎么样才能花光叶清攸的私库。
至于叶清攸的话，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叶清攸看了半晌他这傻徒弟的样子，将深邃的目光移向窗外，似是轻声叹息，又像低声呢喃：“这江湖和朝堂，恐怕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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