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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风雪销金帐(二)

翌日,照时留没有离开,他趴在风不晚怀中浅眠,直到对方僵硬着身体轻轻推了一下他。

风不晚:“仙长,道长在唤我。您松松手。”

照时留不管,双臂环住他腰腹,贴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颇为无赖地慢声道:“不要管他,你只需要陪着我。”

我的风,不能吹去别处。

风不晚便不再回话了,垂下头,拢着他的长发绕在手腕上,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脊背,他注意到照时留染着薄红的鼻尖,于是探了一下照时留体温,觉得有些偏高。

“仙长,您发热了?”

照时留觉得他聒噪,拉过他的手掌,咬住对方的指腹,只是上下牙关一碰,似是小兽不满撕咬风不晚,随后又示好似的探出一点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咬痕,他闭着眼,无意识地含住对方的手指,顺着手指吻到掌心,似乎要将掌中纹路都吻得毫厘分明。

他一掀眼帘:“还走吗?”

风不晚噤声片刻,才躬下身,五指覆盖在他的唇与下颌上,指腹摩挲着光滑细腻的下颈皮肉,眸中暗沉:“不走。只是您在发热,我有些担忧。”

“只是发热,”照时留喷出一腔热气,翻过身,面朝上仰望他,一双琉璃做的眸子,“修士的身体远超凡人,若不是重伤难愈,向来不会伤风发热。风不晚,若不是你不早些归顺我,我也不会着凉。”

也不知道是谁三更半夜摸进了风不晚房中,现在却倒打一耙责怪起风不晚不肯从了他。

好生无赖。

风不晚也好生无奈,但也只是顺着他话接下去。

“是我的错。”

两人在玄天观形影不离,相处半月,风不晚自然也知晓了照时留在等候玄天观主人归山。

“仙长,徐道长不日归山,你可需要准备什么候着他?”

“你在吃味吗?”

风不晚摇头,平心而论他确实没有吃仙长好友醋的资格,他便不再主动开口,他不开口,照时留更显得着了趣。

他撩开湿发,束在颈项一侧,朝着风不晚抬手,蘸了温泉水的莹白手指循着衣袍边缘徐徐往上,风不晚蹲下身,照时留的手掌就在对方身上打着旋,一点点研磨。

“我原本想着,若你吃味,我便哄哄你。”

水色在衣襟上晕开,风不晚单膝跪地,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冰凉如玉,他捧着照时留的手挪到脸颊边,恭敬又温和地说:“仙长,既然知晓我在意,为何又要打趣我。”

一双浅色的瞳孔沉静落到照时留脸上,他曲着身,长发从肩头滑落,发尾滑进冒着热气的泉中,他的眸中似乎也涟漪微动。

风不晚:“叫仙长看见这副模样,当真失礼。”

“仙长,虽说是妄言,可却是我私心。我不想徐道长看见您,也不想你一直念叨着徐道长。我不想你看别人,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喜欢的,我都会是。”

他抬头,轻轻啄了一下照时留的指腹,见对方没有推拒,才在指缝间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咬痕,随后顺着照时留的手掌蜿蜒而上,一路吻到他圆润的肩头。

在亲吻时,唇边黏上一根潮湿的长发,照时留帮他撩开了,风不晚步入温泉中,扶住照时留的手臂,贴近他,将他逼到岩石边,半蹲着身体,一遍又一遍叼啄照时留的喉结。

“不要想他。”

他扣着照时留的手掌,将对方压在温泉边,轻声慢道,就是连续不断地吻将照时留的咽喉中逼出短促的闷哼,似是不适,又似乎是舒坦。风不晚怕他冷,浇了一些温泉水到他的脊背上,手掌徐徐捏着他的后颈,拇指陷入皮肉。

他贴到照时留耳畔,亲昵地蹭了蹭,让照时留想起后山的白鹤,总是垂着头颅轻轻交颈,连绵的吻落到照时留颈侧与耳垂,浓热的气息烧得他半边脸都泛着薄红。

风不晚还含着他的耳垂轻道。

“……不要想他。”

照时留神色恍惚,也不知道是被温泉泡地乏力,还是被亲吻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只眨了眨眼,差点就被对方的示好给蛊惑得晕头转向顺口答应下来。

他抿着双唇不回话,风不晚自然察觉到了,扶着他的腰身将人半举出水,斜靠在岩石上。

照时留懵了半天,终于回神,五指穿插进风不晚披散的发中,按住了他的脑袋,一只手扣住对方肩臂。缓慢堆叠的快感推举着他,照时留没再说话,只是双眼时而放空,时而懒懒地停在风不晚低垂的眼眸上,他张开双唇,没有半分声音吐露出来,温泉荡起水波,细密的水声藏在冰雪落水声下。

照时留不敢置信,又舒服得忘乎所以,半晌才揪着对方头发,拉开风不晚的脸。

对方却伸手堵着他,脸上挂着雪水,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

“不要想他,我就松手。”

“你可以弄脏我的脸,甚至……”

他张开嘴。

“是这里。只要你想,我都答应你。”

照时留一急,抬脚踹在他的胸膛上,风不晚游刃有余,握住他细白的脚踝,略微移开,他一只手将照时留抱起来,那条腿也因为姿势曲折。

他就抱着照时留沉入温泉中,照时留刚从冰天雪地中解放出来,立马进入一片温暖的泉水,身体一抖,识海中就被风不晚侵入,他整个人化作一洼暖泉漂在温泉底部,察觉到对方的灵力将他包裹住,照时留口中灌入温泉水,猛地被呛了水。

他没能克制住,突破风不晚的控制,整个人颤栗着弄在水中,软烂地瘫在风不晚怀里,又被识海灵力追逐着,脸色泛红,几近溺水,推拒着对方想要破水而出。像是一尾拱腹的白鱼,挣扎着向上游。

“……我不想他了。”

他匆匆说。

“什么?”

风不晚似乎没有听清,又捏着他的后颈,将人带回水里。

照时留晃了一下胳膊,但在水里,他砸人的力度也变得软弱无力,似乎是欲拒还迎。唇边冒出一连串气泡,他慌忙地传音风不晚。

我不想他了,不想他,你放开我。

风不晚亲到他的嘴角。

照时留抵住他的脸,手指都是酥麻的,他感受到识海里的两股灵力在无休止缠绵,而他整个人似乎也要炸开,照时留胸膛急剧起伏,顿了片刻,抿着干涩的唇,感受到自己又兴起,不得不在传音中连三保证。

我不提他了。

你别欺负我了。

他可怜巴巴地传音。

师尊,求你了,不要再欺负我了,我受不住。

连番的识海双修,叫他承受不住。风不晚抱着他破水而出,面上淌着水,似笑非笑,照时留瞧见他双眸幽幽的,偶尔有一道冰蓝色的光芒掠过,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等收拾干净,照时留见着他的脸就来气,不愿同他说话,冷冷清清地转过身往外走,身上的衣物也皱巴巴的,缝隙间夹着落雪。

风不晚知道他在气头上,只安静地跟着照时留身后三步,等两人走到玄天观的门前,照时留转过头来瞪他一眼,风不晚才走上前,也没推门,只是同他一左一右站在狭窄的门檐下,半边肩头落雪,他抬起手,掌中有一个极小的橘红柿子,还有一枚球状的牙雕,雕工精湛。

照时留抬眼,也不说话。

风不晚瞧了他半晌,乖顺地低头认错:“仙长,是我的错,不该拉着你一直双修。”

两位成年修士缩在同一个门檐下,看着着实滑稽,但两人都没发笑,风不晚先取了柿子放进照时留掌中,又抬眸看了一眼他,见照时留仍旧不回话,于是拨开他一根手指,将那枚牙雕的鬼工球系在了上面。

“别生气。”

照时留:“这是什么?”

风不晚迟疑了一瞬:“一件小玩意。”

照时留扫了一眼,又抛回他怀里:“我要去见徐道长,你就在这候着,别来打扰我们。”

“……”

照时留说的是气话,但风不晚第一次不回话,他还是有些诧异,掀起眼帘时,却见风不晚俯身过来,突然咬到了就连高领的衣袍都遮挡不住的耳根。

“仙长,有意想看我吃味,大可不必如此。只需要不同我说话,不理会我,我自然会来寻您。”

照时留顿了一下,回忆起一些久远的事,也不再说话,只是推门进入玄天观,半晌从法器中取了新的衣物换上,他触到耳根的咬痕,却没有消除痕迹,就这么去见徐承影。

徐承影在灵官殿中,殿内供奉着护法镇山神,两侧矗立着四大元帅。这个时期的徐承影没有在双目系上那条白绸,他转过身时,照时留见到了徐承影那双锐如利剑的眼眸,不是瞿如的眼睛,只是徐承影一人。

徐承影背上负剑,臂上持一杆拂尘,蓝白的道袍下摆绣着流云飞鹤,见了照时留,只是皱着眉抱拳拱手。

“玄鹤真人,许久不见。”

照时留颔首:“徐道长。”

徐承影瞧了他一息,别开视线,从宽大衣袖中取出一只方正的木盒。

“真人托徐某去观法圣境中取来渡劫金莲,好助您的弟子道云渡过渡劫期,但徐某无能,未能取来金莲。只因那金莲离开圣境就化作一缕白烟,就算徐某用石中天小世界将其保存起来,也坚持不出观法圣境。”

徐承影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株枯萎的莲花,在开盒的一瞬间化为了白烟,融进了白雪之际。

“真人,眼下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您的弟子去观法圣境,在那里炼化金莲,顺利渡劫。”

照时留盯着那只空盒,许久未出声。观法圣境、石中天、徒弟、风不晚、徐承影,这诸多要素叠加来,他隐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风不晚的师祖。

他现在是风不晚的师祖。

见他不语,徐承影接着问:“真人,可有疑虑?”

照时留不答,又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道:“观法圣境危机四伏,道云作为我门下爱徒,若是只身前往,我难免担忧其安危。”

他一错眼,却见灵官殿的窗柩外南天竹摇颤,一只灰雀斜飞而过,照时留转过头,却见风不晚立在雪地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徐承影也见到了风不晚,他面不改色问:“这位是?”

依照风不晚的自述,他是照时留的徒孙,照时留一偏脸:“是我为道云挑选的弟子,他一剑入道,是个不错的剑道苗子。”

徐承影双眸中掠过一道光芒,他掐指一算,点头称赞:“倒是一位难得的好苗子,若不是真人先开口,徐某也有意将其收归门下。不过话又说回来,真人对道云当真宠爱有加,就连徒弟,也是您亲自挑选了赐予他。得玄鹤为师,道云何其有幸。”

照时留不做声,招呼风不晚过来:“不晚,来见过徐道长。”

风不晚未动,照时留以为他没有听见,隔了许久,却见对方在雪地中作揖行礼,随后转身离开。

照时留的视线落到他的背上,想唤住对方,徐承影已经接着道:“倒有些性子,不过剑修向来如此,傲气些也不受欺负。”他又道,“真人,打算何时让道云出发观法圣境?”

修士渡劫往往只在转瞬之间,容不得片刻马虎,照时留知晓那位道云肯定是越早出发观法圣境越安全。

他静默片刻:“我即刻传音他,让他去观法圣境。”

徐承影转过头望着那片雪地,见地上无痕,唯有一只灰雀扑腾着翅膀跃动,抖落满翅飞雪:“真人,那位小友既然一剑入道,亟待稳固修为,有此机会,为何不让他与自己的师尊一同进入观法圣境磨练意志。”

照时留不太想让风不晚离开自己。

徐承影道:“若真人忧心,不如随他二人一道去。道云渡劫之时有真人护法,也无闪失。”

过去不能改变,照时留只迟疑了一瞬,便应下了他的提议。离开灵官殿时,钟楼正好敲响了钟声,照时留想起风不晚听到的那些话,不由得有些发愁,不知道该如何哄对方。

他去寻风不晚时,却发现对方不在屋内,便在后山的柿子树下追到了他,风不晚正在仰着头凝视那条金字红绸。

照时留试探着问:“你生气了吗?”

问完他又后悔了,换了谁都会生气,何况是风不晚,照时留便走过去,主动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灵力缠在两人相叠的手上。

“山河为鉴,鬼神为证。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星随明月,月环朗星。今生不离,永世相从。”

霜风四起,将两人的衣摆掀得如云水翻涌,飞雪划过脸庞,似片片落花。

我如星,君如月,相许相从,心寄明月。

他松开手,风不晚却猛地抓住照时留的手腕。

“你与我结下言灵,若我今生修为止步于此,无法飞升,那你怎么办?”

照时留知晓他的将来,对方可是能轻松来往三界的存在,他笑了笑,胸有成足地说:“你会飞升。我知道。”

情浓之际总少不了相拥,照时留却没想过风不晚这般难哄,只是结盟还不够,夜间在床榻之畔还含了一整晚被他丢掉的鬼工球。那层层叠叠的小球因为水液慢悠悠转动,照时留恼得咬风不晚几口,终于在雪中得以吐出“口。”

……

安道云作为玄鹤真人的关门弟子,自然是丰神俊朗,龙章凤姿,其修为也当属门中佼佼者。照时留原本不知道该如何传音,但好在玄鹤真人体内灵力充盈,心随意动,他察觉到一股话音若鹤乘风而起,直直往北方飞去。

片刻之后,白鹤飞了回来,在他掌心化作一页夹着春桃花瓣的鹤纸。

安道云:弟子已知晓师尊安排,将于明日于观法圣境入口静候师尊与不晚弟子。

安道云为无情道剑修,黑冠黑袍,不苟言笑,唯独对上玄鹤真人略有笑意,恭敬地行礼:“师尊。”

安道云又望向照时留身后的陌生剑修,在传音时他已经听闻师尊为自己收了一个剑道奇才做弟子,所以矜傲地朝着对方一点头,递过去一样拜师礼,却是照时留主动截下,安道云也没有疑惑,只是与玄鹤真人并肩而行,虚心请教。

“师尊,渡劫期雷云与大乘期劫云有何分别?”

三人正在穿过观法圣境的结界,只听漫天佛音,不同大小的金莲逐层盛开,在脚下的镜河中若琼花波动。

照时留正想回复对方,却察觉到自己右手的袖子被人一拽,他回头时,对上风不晚那张沉静的脸庞,对方风轻云淡地说。

“师祖,弟子似乎晋升了。”

照时留不疑有他,手指按在风不晚的手腕上,灵力扫过对方识海,察觉到对方竟然灵力澎湃,竟然真的悄无声息度过元婴,并且风不晚似乎是天道之宠,晋升金丹与元婴也无劫云,轻松得仿佛只是说了一句话便原地突破。

照时留看他便想起自己在云衔山大清早爬起来晨跑的日子,神色复杂地赞了一句。

“进步神速。”

安道云错过身:“师尊前日传音,说为我收了一位一剑入道的弟子,没想到不过三日再次晋升,当真剑道奇才。”

风不晚微微点头,却也没松开拽住照时留衣袖的手,他装作不知,踏着金莲往前,风不晚便用一道灵力凝做绳索,缠在自己中指上,另一端则缠在照时留中指上,灵力在空中并不显眼,风不晚便松开了照时留的衣袖,两人默不作声往前走

照时留知晓他做了安道云的弟子心里不舒坦,只由着他。

观法圣境自来作为各位渡劫大能的历练境地,境中遍地生长着佛法金莲,但这些金莲并不是能帮助安道云度过劫云的渡劫金莲。能帮助修士渡过劫云的金莲生在在圣境中心,需要御剑飞行一月才能抵达。

安道云与风不晚进入秘境的目的不同,照时留有意将两人分开,便让安道云先行前往圣境中央寻找金莲,而他则领着风不晚在圣境边缘诛杀妖兽磨练剑法。

照时留偶尔技痒难耐,便折枝为剑,只用云衔山基础剑招攻击妖兽,风不晚往往只看了一遍,便学会了剑招,进步堪称神速。

照时留立在一株硕大的地涌金莲上瞧着他挺拔的脊背,食指微动,只委婉地询问:“可还有柿子?”

风不晚的剑招便停滞了片刻,转过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却没有发话,只是眸中含笑,走过来牵住照时留的手,亲吻一下,才从法器中取出一个浑圆的柿子,就捧在照时留的掌中,语意不详地说。

“我还在想,师祖多久才会想念这柿子。”

照时留挑着眉打量他,柿子皮薄肉厚,汁水饱满,橘红色衬得他掌心雪一样的白:“小逆徒,既然知晓师祖惦念,为何不早些取出来讨师祖欢心。”

风不晚:“是弟子的错,弟子怕您有了心心念念的柿子,便不想惦念弟子了。”

风不晚凑近一步,抵着他的膝盖,手捧着他的手背,仰头问:“师祖,能让徒孙尝一尝柿子吗?”

照时留:“那便赏你……”

他话音未落,风不晚已经垂头埋在他掌心的柿子咬了一口,滑腻的汁液顺着指缝淌下来,风不晚尝了一口,扶着他的后颈吻了过来。

品尝柿子是假,想亲近他才是真。

软烂的果肉在舌尖打转,酸甜的滋味萦绕在舌根,照时留被吻得身体后仰,他不得不眯起双眸,手抵着风不晚。

照时留的唇上还残留着一抹橘红,他平复片刻,戳了一下风不晚的咽喉,含糊道:“你吃柿子,不吐皮,好涩。”

风不晚没忍住笑道:“嗯。”

“仙长,我……”

他没能说完,圣境剧烈颤动起来,照时留坐着的地涌金莲在一瞬间有了枯萎之兆,风不晚将人扶起来,两人环顾四周,见镜湖中的金莲成片枯萎,雪白的镜湖在顷刻之间化为一片死寂。

这是魔气。

观法圣境作为佛法境地,经年累月受佛法侵染,魔物通常会绕道而行,但现在圣境外围的金莲枯萎,镜湖受污染,最有可能就是中央的渡劫金莲遭了殃。

安道云还在观法圣境中央。

照时留神色一凝,当即与风不晚飞驰前往境地中心。圣境污染得比照时留想象地还要严重,到中心附近不过百里距离,镜湖已经干涸,河床上黑色的淤泥,残枝败叶,无一朵金莲尚存。

淤泥下游动着粗壮的长虫,一具嶙峋白骨躺在枯萎的金莲旁,而安道云失了魂一般立在河川上,那具白骨似乎正在吸收他的灵力,源源不断的金红色波纹以两人中心震荡出来。

照时留侧过身,见安道云的面容上有一道血痕,如同刀疤从他的额心贯穿至下颌,就算与对方只有几面之缘,安道云到底是玄鹤真人的爱徒,对方在渡劫之时遭此磨难,照时留难辞其咎。

他的身体快过思绪,若一片飞雪掠至安道云身侧,见白骨还在吸收安道云的灵力,当即从对方的剑鞘从拔出佩剑,运转着周身灵力,朝着白骨劈去!

但安道云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目,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内里没有瞳仁,他咧开嘴,一滴血便从额心的刀痕渗出,缓慢流淌。观法圣境中黑气冲天,安道云掐住照时留辟向白骨的剑,凛然的剑意当即把他的手臂削掉了。

安道云却不知疼痛,用另一只手去抓照时留。

照时留拧着眉:“道云!你被魔气侵染,神志不清,勿要拦着为师!”

安道云刚毅的面容浮现痛苦之色,似乎辨认出玄鹤真人的声音,蹙眉,断断续续地说:“师……师尊,是尸骸生花……他藏在金莲之下袭击了弟子……”

“弟子一时不察……”

安道云没能说完,躺在淤泥间的白骨如同活人转醒,活动着四肢,从脏乱的淤泥中坐起身,尸骸生花的眼眶是两个窟窿,但自安道云生机断绝,骷髅的黑色窟窿忽然往下一落,安道云的眼睛在他眼眶中出现。

照时留察觉到内心剧痛,玄鹤真人因为爱徒身死悲恸不已,竟然运转起周身全部灵力,召唤自己飞剑。

照时留的魂魄便在一瞬间被修士强悍的魂灵挤到角落,耳畔又响起春日行的乐声,照时留仓皇转过头,见风不晚立在淤泥边缘,在他身后的淤泥向上翻涌,堆积成一座小丘,随后山丘碎裂,一俱长蛇的骨架从山丘里探出头颅,朝着风不晚的后背张开了血盆巨口。

春日行竟然在这个时候带他离开!

照时留没来得喊他,察觉到自己被拽出春日行,他在地板上滚了两圈,最后摔在海棠花上,照时留头晕眼花,胸腔郁结,他按住抽痛的胸膛,到底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他大脑发懵,风不晚这个时候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他还是很害怕,那个突然出现的尸骸生花,像是在他脑海里生根,他的身体颤抖,面色苍白。

照时留爬起来,想在花堆里翻出春日行继续回到过去,但手还没落到春日行的画卷上,一只大手已经率先拾起春日行,并将趴在地上的幼童照时留拦腰抱起。

厉从空声色俱厉:“不要命了?”

他余光瞥见照时留吐在海棠花堆里的那口金红色的血迹,瞳孔一缩,当即喊:“靳望州!”

靳望州从门口探出头,就被春日行砸中了额角,他匆忙抱好神器,只听厉从空声色喑哑,风雨欲来,周身似有黑雾龙影环绕。

“把春日行扔出云衔山!”

照时留还是被关起来了,只是这次没用金链锁着他的四肢,厉从空用灵力锁住了他的双脚,还封闭了他声音。照时留连话都不能说了,只能坐在房中养伤。

暴怒的厉从空无人敢招惹,就连没能看好照时留的靳望州与孟清衍都被他罚去关一月禁闭。

照时留白日里只能缩在房中,对着面如煞鬼的厉从空以及一碗黑得叫他作呕的药。

照时留瞧了一眼对面的厉从空,手指点着药碗,熬到药膳凉透,他都没能喝下去,只是眼巴巴瞧着厉从空那张脸,小兽一样呜咽着想说话。

厉从空没心情理会他在想什么,用灵力将药重新一热,又放到他面前。

“照时留。”

照时留从被窝里支起脑袋。

厉从空端着药碗跟拿着刀一样,脸色阴沉无比,他一掀照时留的被褥:“滚过来喝药!”

离开了春日行,照时留还是那副没有灵力的幼童身体,他双手拽着被褥,奈何力气实在比不过厉从空,被扯得整个人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床边,仰起头看高大似山的厉从空。

照时留憋着不说话,用拳头砸了一下床板。

孩童的身体没有太多气力,他自己觉得砸得十分泄愤,其实在厉从空看来就跟猫崽子抓毛球一样,照时留哼哼唧唧不理他,翻过身缩在床榻角落去,隔了一阵,厉从空觉得烦了,发现他肩膀一耸一耸的,他按着对方的脑袋转过照时留身体。

照时留眼眶红红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眼泪串珠一样滚,他捏着拳头砸厉从空,嘴里说不出话,就小声嗯嗯发泄不满,不满之后又用拳头揉眼泪,缩成一圈委屈巴巴的。

厉从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哐的一声将药碗摔在桌上,竟然不管照时留直接摔门出去,隔了一阵,一身风雪地走回来,手里拿着被丢出云衔山的春日行。

他见照时留一边哭,一边偷偷瞄他。

“把药喝了,我陪你回去。”

照时留哽咽了一下,当即从床上爬下来,赤着脚跑到桌边,扒拉着药碗一饮而尽,他苦得小脸都皱在一起,却还是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期待地望着厉从空,用“不准反悔的目光”逼视他。

厉从空呵了一声,按住他的脑袋。

“自己开春日行。”

他们听见似百鸟鸣啭的乐声,海棠花如同奔涌的潮水将两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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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风雪销金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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