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风雪,山路苦寒。
林间枝头坠着沉甸甸的橘红柿子,在大雪之境,偏红的柿子摇摇欲坠,照时留伸出手,发现自己仍旧是玄鹤真人的手,心里没由的一慌,他离开春日行不过一日,难道玄鹤真人已经离开观法圣境了?
那风不晚如何了?安道云又在何处?
他左右观望了一下,没发现厉从空的身影,想来两人又分开了,照时留不知自己该出去哪里,只能心随意动,招来一只白鹤与……徐承影道长。
“玄鹤真人。”
徐承影手持拂尘,自蜿蜒山路上转下来,似乎与他意外相遇,照时留心中焦急,却不能表现出异常,只能微微颔首。
徐承影道:“道云身体无恙,那尸骸生花拔除得早,未伤及他的根本,只是他的双目被尸骸挖掉,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想来再次渡劫便可以恢复。”
照时留松了一口气,却迟迟等不到徐承影的下文,他侧过身:“徐道长,那我那位徒孙,如何了?”
徐承影审视他片刻,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真人,不是您命他在观法圣境中铲除余下妖物吗?你忘了么?”
照时留一滞:“自然未忘。”
徐承影垂下眼帘:“倒是真人着实冷情,前日里因为自己爱徒对那小子关爱有加,如今又因为爱徒受伤责罚对方。那魔物虽是真人徒孙带进去的,可毕竟是在道云身上生根发芽,尸骸夺了安道云的灵力、血肉、又挖去他的眼目,也不过是因为安道云自己误入歧途,才会催生魔物生长。若是换了旁人,可能就不会催生出来。”
照时留猛地转过头,直视徐承影,对方却只是一摇头,告了声多嘴勿怪,随后托辞下山降妖便离开。
徐承影的身影渐渐消散在风雪间,照时留放飞了一张鹤纸,白鹤冲破山涧缭雾,隔了片刻,安道云的回音传了回来。
还是那页夹着桃花的鹤纸。
照时留拂着纸页在风雪中发了一会呆,才去见养伤的安道云,对方靠在床榻边,面上罩着一条白绸,眼眶的地方向内凹陷,安道云用一条胳膊抱着自己佩剑,另一条胳膊缠着绷带,整个人显得憔悴无比。
“师尊。”
照时留不想去猜玄鹤真人与安道云的真实关系,只是站在门前问:“风不晚在哪?”
安道云顿了一下:“师尊怎么一回来就问弟子的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您的弟子,道云才是外人。”
照时留不想与他继续演下去,焦躁地敲了一下门板:“安道云,风不晚在哪?”
“……”
安道云迟迟未说话,侧着头似是一尊雕像。
“你是谁?”
“你不是玄鹤真人,你是谁?你把玄鹤真人怎么了?”
照时留还未回话,徐承影已经拎着拂尘从院中走来,他面色沉静,瞧着照时留伪装的玄鹤真人,并未说话,可照时留知道对方早就认出他不是玄鹤真人。
他掌中拂尘白如飞雪,在弹指之间延展而出,如同蛛丝束缚住照时留的四肢,当他要运转灵力将拂尘斩断时,却听徐承影道。
“不要负隅顽抗,我便带你去见风不晚。”
照时留犹豫再三,凝聚的灵力便在指尖化开,徐承影走到他面前,睁开一双雾白的瞳孔,与常人不同,他的瞳孔中如有灵力,能看清真相因果。
徐承影双手掐诀,重重地往玄鹤真人的心口一拍,照时留便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猛地从玄鹤真人的身体中窜出去,在雪中翻滚着,裹挟着风雪,转瞬被打出数里,他头晕目眩,不消片刻便失去知觉。
闷闷的三声响,照时留醒来时却见视野逼仄,他被困在玄天观后山的那株柿子树里,两段金字红绸在风中翻飞,徐承影背着剑,正在拍打树干,试图唤醒他。
照时留不知道过去多久,只呆呆听徐承影道:“这株柿子树是吕祖种下的,你被困在其间,柿子树也未枯萎,证明你不是什么魔物,我今日便如约放你出来,引你去见风不晚。”
徐承影一手拂剑,剑身身掠过光芒,他手腕一拧,当即插在柿子树中段,因为力道太大,被积雪压摧的枝干咔嚓一声折断,照时留掀起眼帘,见雪地里埋着半截红绸。
徐承影捡拾起红绸,瞧了一眼上面的文字,负手说:“玄鹤真人与安道云本是神仙眷侣,虽未有肌肤之亲,却有互定终生之约,玄鹤真人本想安道云渡劫为人仙后两人结为道侣。但你来了,你与那小子关系匪浅,还以玄鹤真人的身份与他定下了言灵,违背了与安道云的誓言,让安道云受到反噬,道心不稳,未能渡过劫云。”
照时留沉默不语,他不仅以玄鹤真人的身份与其定下了言灵,还与风不晚有了肌肤相亲,几番识海双修,是名正言顺的道侣。
他不觉得是自己占了玄鹤真人身体的错。
徐承影:“这把剑名为镇山,你可以暂时栖在其中,我会带你去观法圣境见风不晚。但因你身份成疑,不准再干涉他们师徒之事,也不能与风不晚说话,不然我会将你永远封印在镇山剑中。”
照时留犹豫了一瞬,握住了刺入柿子树的剑柄,镇山剑上掠过一道红光,一片海棠样的纹路浮在剑刃上。
徐承影并没有为难他,当即抽出剑出发观法圣境。
照时留缩在镇山中百般无聊。
听闻徐承影道:“徐某有一事好奇,想请你解惑。”
照时留抬起头。
徐承影:“你使用玄鹤真人的身体时,有感觉到他的意识吗?”
照时留完全没有感觉到玄鹤真人的身体对他有所排斥。
说起来,他使用玄鹤真人如此顺手,还是因为之前在花市无尘用合欢宗少主的身份与身体时无人怀疑,他也没有感受到少主本人的意识对他有所排斥,所以用玄鹤真人的身体顺理成章。
徐承影若有所思,隔了一阵,他进入观法圣境。观法圣境自被魔物污染以后混黑一片,再无清澈金莲,就连镜湖也化作了一片血水,许多白骨在血海中游荡。
原本保护金莲盛开的金光佛经被当做囚禁魔物的牢笼,照时留瞧着混浊的湖面,看清镇山剑的模样。
“嗯……事先告知你一件事,”徐承影道,“那日你离开后,玄鹤真人醒来见自己爱徒身受重伤、模样凄惨,于是大发雷霆,几乎将观法圣境中央区域整个翻过诛杀尸骸,那小子起先在一侧观望,后来发觉不对,想要上前劝真人,没想到一靠近对方,两人的手指上便出现了言灵的绳索。”
徐承影停顿了一下:“这种姻缘绳只存在于心意相通的道侣之间,玄鹤真人勃然大怒,知晓自己违背了与安道云的誓言,也叫爱徒渡劫困难,所以毅然决然斩断了姻缘绳。”
徐承影行走在淤泥间无声无息,血海中却猛地跃出一条白骨鱼,没有血肉,只是单纯的骨架。
“他太过恼怒,所以一剑斩断了风不晚的手指。”
“我可怜他是剑道奇才,为他接了断指,但玄鹤真人剑意寒绝,在他手指上留了一道疤,不仔细瞧倒是看不出来,不过那小子似乎十分介意,当即用河中卵石凿了一堆戒圈戴在手指上。”
玄鹤真人因为震怒,斩断了风不晚的手指。
照时留不说话了。
徐承影感受到镇山剑嗡鸣。
他一直不知道为何风不晚手掌上戴着那么多戒圈,原来只是因为他害怕痕迹叫照时留看见。
可是风不晚更难过的,或许不是断指,而是他喜爱的仙长因为爱徒身死斩断了他的手指。
他有一瞬间茫然,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却很快跪下身,目不转睛地询问玄鹤真人,徒孙何错之有。
徐承影叩了一下镇山剑,照时留抬眼望去,见一片昏暗的前方,风不晚只身立在那,他持着一把剑,剑柄上系着之前送给照时留鬼工球。
风不晚浑身浴血,面无表情,魔物在他身侧堆积成山,徐承影感受到他不过小半月已元婴后期,想来若是继续在观法圣境诛杀妖物不日就会突破。
风不晚眼中毫无笑意,十指都戴着戒圈,卵石凿成的戒圈不如玉温润养人,再加上他频繁使用剑招,手掌上满是鲜血,他的身形摇摇欲坠,可诛杀魔物的动作丝毫没有懈怠。
徐承影站定,拂着镇山剑:“看见他了,你有什么话想同他说吗?”
照时留静默了好半晌才在剑刃上刻出三字,徐承影誊抄在轻薄的鹤纸上,手腕一送,那页鹤纸便在黑夜中化作一只散发着银光的蝴蝶展翅而飞,随后逶迤停在风不晚的剑柄上。
风不晚展开鹤纸,念出三字。
观法圣境混浊的黑暗中传来隐隐的龙啸声,两点鬼火似的浑圆龙目自远方滚来,罡风过后,观法圣境浓郁的黑夜似被人撕裂,一点剑光劈开黑夜,厉从空拎着玉龙剑杀气腾腾地踏进秘境,秘境中魔物当即咆哮着逃跑,他一扫在场的两人,当即认出风不晚,却是满脸不耐地问。
“照时留在哪?”
风不晚捏着那张鹤纸,瞧不出他的深浅,与他对峙,气势却不落半点:“照时留是谁?”
“呵。”
厉从空阴阳怪气地说:“能是谁,不过你一人的好徒弟。”
风不晚视线一错,眸中似有光,站在血海中,却仿佛一道染了雪的南天竹,他眯着眼,似乎想清楚什么。
厉从空便不再过问他,转而望向徐承影,对上不那么熟悉的人,厉从空的语气强势:“喂,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孩?”他顿了一下,“或者是穿着红衣、腕上戴金铃的少年?”
他说完也觉得不对,这个时期的风不晚还不认识他,那很可能徐承影也不认识他,但这两人中却唤出他的名讳。他眉头一皱,语气阴恻恻的,打量着徐承影。
“他最讨厌被关起来,你敢关他?”
转瞬之间,玉龙剑已经刺到徐承影面前,剑光将观法圣境照得犹如白昼,厉从空身上裹挟着磅礴灵力,临时不用剑,只一脚踢在徐承影心口,将他踢飞出去,他提着剑在血海上如履平地,徐承影却因为受到重创趴在血海中,半张脸浸泡在水里。
镇山剑负在徐承影身后,滑出一截雪白的剑刃,徐承影没想到两人实力差距如此巨大,咳嗽着坐起身,脸上流淌着血水,一只白目间竟然闪烁着金光。
厉从空垂头,观察了他一眼:“你是徐承影?”
徐承影没有回答他,只察觉到自己接触血水的那只眼球突突涨痛起来,似乎有什么从他的眼眶钻入身体中,他抚了一下眼睛,神思有一瞬游离,再一回神自己已经双手捧着镇山剑要交与厉从空。
徐承影在交出去的前一刻扣紧了剑柄。
剑中人身份不明,不能轻易放走再生祸端。
但脑海里却又一道截然相反的声音,告诉他,没关系,那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剑灵,交出去就交出去了。
徐承影抓紧镇山剑的手一松,再一睁眼时,双目澄澈,似带笑意。
“他在这剑中。”
…
照时留被放了出来,不过落地时他见徐承影兀自白了脸,照时留瞧了一眼转过身的厉从空,走到风不晚身前。
风不晚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似乎确认他就是那个与自己定下言灵的师祖,想要伸手碰他的脸,但没能碰到照时留。
照时留便笑吟吟地虚虚握着他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他中指上的石戒圈,风不晚略一踌躇,却还是顺了他的意思,将戒圈旋转取下,那条蜈蚣一样的疤痕便显露出来。
虽然只要飞升后重塑身体,这疤痕就会消失,可照时留还是心疼不已,他亲昵地贴了一下风不晚的眼角,随后垂下头,虔诚地吻到了那条疤痕上。
师尊,别害怕。
我不会讨厌你的伤痕。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所有。
他冲着风不晚笑起来,将姻缘绳重新系在两人的手指上,随后摸了摸风不晚的脑袋。
我走了,我回去好生练剑,等我飞升,我就来找你。
你要记得我啊。
他戳着风不晚的心口,又指向自己,身影在观法圣境中散作花瓣。
你要记得我啊。
风不晚抬眸,见徐承影的双眸异色,观法圣境中只有他两人以及魔物成堆的小山,他掌中捂着一朵海棠花,当风不晚展开手时,那朵花便旋飞而散。
言灵在一瞬间断裂,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场劫云,观法圣境风雪交加,雪似鹅毛,千百只飞鹤自远方斜掠而来,带来了漫天冰雪与凄寒,也摧毁了他指上余下的石戒圈。
风不晚仰头瞧着那些旋飞的白鹤,只感觉浑然一新,他沿着冰雪之道走出去,脚边污秽的血河便化作澄澈湍急的河流,河似连云,河上礁石林立,他顺着河道走到尽头。
一只飞鹤逶迤而落,玄鹤真人与徐承影立在飞瀑之巅。
风不晚跪下身,恭敬道:“师祖。”
玄鹤真人转过身,一张与照时留如出一辙的面孔,却更加冰冷,不近人情,似是一轮高不可攀的明月,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徒孙。
“此行如何?”
风不晚瞧着他的脸一阵恍惚,脑海中只传来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你要记得我,你要记得我……
他垂下头,平静回复。
“回师祖,弟子自请在观法圣境中修炼,斩杀加害圣尊的妖物,直至突破。”
玄鹤真人对这个徒孙并无情谊,但想到自己之前斩断了对方一根手指,怒意便淡上许多,闻言一颔首,准许了他的请求。
他以为这便作罢,没想到风不晚盯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又问了一句:“师祖,您修的是什么剑道?”
“师门上下,无不是无情剑道。”
风不晚便不再回复了,只垂首应下。当他转过身,却听玄鹤真人语调一转,难得担忧话中人。
“尸骸已逃,若我遇见,必定将其碎尸万段以报爱徒身陨之仇……”
他察觉到心口生出一点涨痛,别过身,不愿去听。
……
云衔山。
又是一年大雪,云衔山云山雾罩,明光堂雪覆金殿,檐上铃铛在风雪中摇摇作响,诸多面容青涩的剑修弟子排成行,候在明光堂前。
明光堂外无高树,只因门主厉从空不喜,所以诸位弟子只冒雪站在原地,手捧着自己佩剑瑟瑟发抖。队伍中有人怯声交谈:“我们要等到几时?”
正巧靳望州从队伍旁路过,他长高不少,一身干练衣袍,梳着高髻马尾,背后横挎长剑,闻言转过身,露出一口银牙:“怎么?才三个时辰就等得不耐烦了?”
那弟子见他面上并无刁难之意,知晓靳望州只是说着玩,四周顿时活络起来,七嘴八舌地说:“靳望州大师兄,这不是太过冷了吗?今年的云衔山格外清寒,招收的弟子却是以往的两倍有余……”
靳望州转过头朝着蜿蜒的队伍瞧了一眼,见弟子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啧了一声,不由得好奇,一把搭上小弟子的肩背:“我也觉得今年的新晋弟子格外多,这是为何?”
小弟子还未回话,身侧有弟子敬仰地说:“我是听闻云衔山出了两位金仙,门主厉从空实力更是越过金仙,所以前来拜入山门。”
“我是因人仙孟清衍飞升才来的云衔山!听说孟清衍十年前曾是云衔山明光堂中大弟子,在南天剑海仅凭一人击败了众多剑道奇才夺得魁首,孟清衍一表人才,待人温和有礼,三界皆传女修士非孟清衍不嫁呢!”
靳望州哼了一声:“就他?”
他没忍住拆对方的台:“还非他不嫁,想当年你们剑道魁首可是被人狠狠拒绝过,提着酒坐在房梁上哭,还是我将喝醉的他扛下来的!”
弟子们顿时八卦起来,搓着手,哈着热气追问:“没听说过人仙有过一段情史呀?” “谁会拒绝孟清衍啊?我之前在南天剑海瞧见过孟清衍的剑意,当真深谙霸道!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有人拒绝吗?”
靳望州一挑眉梢,摆手:“那是自然!云衔山可是有三位金仙,有金仙在,他孟清衍也不过如此……”他揽着的那个弟子一只不出声,靳望州垂下头,见对方憋红了一张脸,欲言又止,于是一拍对方脊背,十分友好地高声说,“都安静一下,让我们这位有故事的小弟子先说!”
小弟子目光闪烁,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冰窖钻进去,但又被靳望州死死地捞着臂膀,只能咬牙道:“我……我不是因为金仙与人仙才来云衔山的。”
弟子们安静下来,好奇地望着他,却见小弟子挠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想来寻一个剑修。他、他是我梦中情人!”
弟子们拖长语调了然地哦了一声,靳望州用肩膀撞了一下小弟子,语气揶揄:“小兄弟,你靳望州大师兄在云衔山的人脉那可是有目共睹,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帮你找人,如何?”
小弟子面上红得似要淌血:“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远远瞧见他在海棠树下,仰着头似乎在系红绸,他腰佩着双剑,抬手时,我能听见铃铛声,”他轻声说,“好清脆,就像流水声……他系了红绸打算离开,我便瞧见了他的侧脸……”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愣愣地望着雪地前方,靳望州不解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还未开口,忽然听见密雪中的一点细细的铃声,不是明光堂檐上的铃铛,那铃声随着主人行走慢慢地响,似有节奏一般,如雨落到在场修士们的心尖,如影随形,久久不散。
靳望州抬起头,望向弟子移不开目光的方向。
茫茫大雪之境,飞雪似琼花玉屑,无草无木的明光堂前霜雾下沉,他先是瞧见一面朱红的纸伞,视线望下落时,堂而皇之撞上了照时留那张风月般的面庞,以及眼尾那一抹丹霞似的红。
照时留目不斜视执伞往前,他穿着一身绛红色的交领长袍,披着一条保暖的白毛坎肩,腰封紧紧掐着腰身,显得整个人瘦削修长。腰封上坠着琅环玉佩,一直垂至小腿,行走时环佩声如泉水叮咚。而后腰则佩着听泉与行藏。
仿佛是一株染雪的海棠,在无人之域狂乱地绽放,就算掀起眼帘,投来的视线也蕴藏着暗香,勾缠着人的心神,叫诸位弟子皱着眉,迟疑着,屏住呼吸,没有人敢上前靠近他。
直到照时留穿过队伍,直径走进明光堂中,厚重的大门掩盖住他的身影,众人如梦初醒。
靳望州捏住弟子的脸,确认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痴迷之色,才倒吸一口凉气,愁道:“你喜欢的,不会是他吧?”
弟子红了脸,连忙抓住他的手:“大师兄,是他!是他!他是谁啊?”
周遭的弟子围聚过来,竖起耳朵,只听靳望州冷静地说:“别去招惹他,他可是无情道剑修。”
“不对啊!大师兄,云衔山三位金仙,修罗道、合欢道、有情道,怎么会教出一个无情道?”
靳望州没有理会他,只是敲了一下弟子头,焦躁地警告:“我说了,别去招惹他!那是门主的亲传弟子,敢看一眼,门主都会把你丢出云衔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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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风雪销金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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