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前一天,这天君临境一大早就和江寄雪一起,和东圣府的四位掌事还有一干东圣府弟子一起来到钦天监。
太平祈安醮设在钦天监的天罡台,天罡台由一座形似天坛的主殿,名为祈安殿,和四周一片高高垒砌的天罡台组成,光是走上天罡台,就得先登三百三十三级台阶,整座建筑宏伟壮阔,极是威严。
江寄雪带着府中四位掌事和君临境一起来到主殿,殿中早已设好醮筵。
所谓醮筵,就是祭祀的筵席。
几人刚一进殿,第一个迎上来的,便是江墨行,他先是很有礼节地向君临境行礼,“见过临境殿下。”
等君临境请他免礼,江墨行才又转向江寄雪,“阿雪,你来的最早,父亲正在里面等你。”
江寄雪点点头,便和江墨行一起朝殿中主位走去,殿中醮筵中尚有穿着各色道袍的人在布置着席位,众人有的手捧符箓,有的手捧香炉,有的手捧线香,东圣府的四位掌事已经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君临境跟着江寄雪一直向中间的主座走去。
来到主座前,江寄雪向安坐在醮筵最上首座位的紫袍男人行礼,“父亲。”
看来主座上这人,就是传说中的东圣府君江大海了。
君临境看时,却见主座上那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不过三十来岁出头的样貌,穿着一身精绣的一品紫色府君袍,黑眸黑发,眉眼五官和江墨行有七分相像,就是名字取得有点怪,江大海?
君临境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忍不住自动播放,大江大海江大海~~~
死脑子快别唱了......
江大海见到江寄雪,慈和地笑道,“寄雪,你到了,外府事务繁忙,最近可有什么烦难之处?”
面对父亲江大海,江寄雪依旧是一副沉静漠然的样子,“没有,都是些平常事务,不敢劳父亲费心。”
江大海依旧是一副和蔼的神色看着江寄雪,“如果遇到什么烦难,大可来找父兄分解,不必一力强撑,听说你前段时间和穆乘风打了一架,受伤了吗?如果受了欺负,千万别瞒着我们。”
江寄雪道,“劳烦父亲挂念,这等小事,寄雪还应付得来。”
一旁的江墨行实在看不下去了,“父亲你就放心吧,从小到大邺都城有谁能欺负得了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江大海闻言,脸色有一瞬间尴尬,也不再多言,只道,“那就好,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等这次太平醮结束,咱们父子聚一聚,一起吃顿家宴如何?”
江寄雪道,“好。”
这时,其他三府也陆续赶到,第二个进殿的,就是穆乘风和他儿子穆子煦,还有北庭府的四个掌事。
见到北庭府的人进殿,父子三人都不再多言,江寄雪和江墨行也各归其位,君临境自始至终都跟在江寄雪身旁。
他看这父子三人虽然言语之间看似亲近,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江大海和江墨行看起来都对江寄雪爱护有加,关怀非常,但江寄雪对江大海的态度又太过恭敬有礼,总让人觉得隔着点什么。
虽然刚刚一番话,江大海和江墨行二人之间并未多言,但观二人言语举动,似乎他们二人更像亲父子。
君临境狐疑地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江寄雪,见他紫眸弯发,眼睫密长,五官眉目和江大海都大相径庭,和江墨行比起来,也实在不像是亲兄弟,难道他是被江大海捡来的?
正在暗自揣测,江寄雪似乎是感觉到了君临境的目光,扭头向君临境看过来,紫眸锐利,“你总盯着我看什么?”
君临境一怔,他想,总不能说看你不像你爹亲生的吧?目光在江寄雪那张瑰美绝伦的脸上流连片刻,突然道,“师尊你......睫毛真长。”
江寄雪闻言,斜了一眼君临境没再理他。
终于,南宁都护府和西策都护府也都陆续入席,太平祈安醮正式开始。
原来,守护邺都城的阵法名叫天垣阵,是由地天泰做主卦,加离火为辅卦,连结邺都地脉布成的大阵,此阵极为复杂庞大,要想破阵,需要把地脉连根拔起,除非有毁天灭地之能,否则绝无破阵的可能,有言道凡越天垣者,地炁焚剑,天雷戮魂,未得通关文牒,不得窥帝都片瓦。
此阵需要四府合力才能开启关闭,这也是皇帝私心,四个都护府毕竟势力太强,这种集门阀,学阀,军阀,财阀为一体的变态集合体,如果一旦生出异心,想要造反太容易,所以才把天罗宗分裂成四大都护府,收回兵权,又使四府之间互相对立,不能齐心,皇权才能稳固。
疑心甚重的皇帝自然不敢把守卫京城的大阵只交在北庭府的手中,所以才研究出天垣阵这种复杂的阵法,必须四府合力才能关闭开启,这样,即使四大都护府中有人想要发起叛乱,也不能独自破了京城防护大阵。
而太平祈安醮表面是每年一度的祭祀活动,实际就是开启和关闭阵法的仪式。
四府府君合力解开京城大阵,又商议好接下来解禁三天如何巡防京师治安。
江寄雪和府中四位掌事分派好门下私卫,分守东城四门,又组了几支小队负责几条主街巷的巡防,自己则和宋轻舟,江墨行,谢运还有穆子煦一起组成小队,负责巡防镇守邺都城中最为热闹繁华的长乐大街。
君临境当然也跟着江寄雪一起,但他却对此有些不解,在醮会结束后,他跟着混乱的人群和谢运一起出殿,悄悄问谢运,“长乐大街很特殊吗?为什么我们要专门去巡守长乐大街?”
谢运道,“长乐大街是邺都城里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要知道,大多数的妖怪也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所以每年中元节,第一严防布控的是皇宫,出事却最多的却是长乐大街。”
君临境和谢运联袂走出祈安殿,来到外面的天罡台,江寄雪和江墨行,宋轻舟一起并肩走在二人后面几步远的地方,再后面,穆子煦则一脸不服地跟着。
君临境又问,“那么四府各守四城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还要各自分派人手去别的府中支援?”
谢运想了想,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东圣府相当于战士和法师的结合体,高爆发,伤害强,攻守兼备,就是比较吃操作,一般负责上单和中单,你师尊就很喜欢一个人走上单,西策府则相当于刺客和射手的结合体,行动迅速,擅长突袭,单次技能爆发力极强,最喜欢闪现击杀,通常是作为AD来用,北庭府相当于坦克,血条厚,防御强,输出能力一般,适合抗伤害,一般负责辅助,为AD选手提供视野保护,避免我方英雄被敌方刺客突袭,大家各有所长,合理搭配阵容,战斗力自然翻倍。”
经谢运这么一解释,君临境顿时明白过来,又问道,“那你们南宁府是什么?”
谢运道,“我们南宁府嘛,输出不高又很脆皮,偶尔打野,大部分时间负责蹲草丛......”
“......”
接下来的三天,君临境和江寄雪这一队六人小组,每天都先到祈安殿参加醮筵,然后再去长乐大街巡守。
醮筵很无聊,君临境不喜欢这种枯燥又漫长的仪式,所以偷偷溜出祈安殿,在钦天监内四处乱逛。
这天他逛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发现院子里种着一种很漂亮的花,长在虬结如龙的藤蔓上,藤是透明的,摸起来触感冰冰凉凉,花开五重,花瓣像是紫晶雕琢,花蕊星沙一样流转,太阳下微微发着光。
君临境觉得这花太好看了,于是摘了几朵,等醮筵结束后,偷偷送给江寄雪。
江寄雪站在天罡台角落的汉白玉石栏旁,看了眼君临境拿在手里的花,那双一向波澜不惊的紫眸竟然瞬间瞪大了,但他却没接花,语气甚至有些惊恐地问,“你从哪里摘的?”
君临境一脸天真无邪地道,“就是钦天监那边的院子里啊。”
江寄雪移开目光,连看也不再看那花一眼,“闯祸了快藏起来。”
君临境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照江寄雪的话做了,他把花藏在两人脚边的一个黑陶罐里,那是专门用来封印妖怪用的收禁罐。
君临境刚把花藏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哪个缺德东西偷了我的紫曇花!”
“到底是谁!”
君临境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白裙的女人,正张牙舞爪,怨气冲天在人群里怒吼,“别叫我逮到!我非把它碎尸万段不可!”
这位是钦天监负责卜算流年的守辰真君,钦天监一共有两位真君掌事,一个是守辰,一个是占星,一起负责观测日月星辰,卜算国运吉凶,风雨流年什么的。
“到底是谁干的!有没有人看到我的紫曇花?”
守辰疯了一样来到君临境和江寄雪身边,恶狠狠盯了这对缺德师徒一眼,“你们有没有看到谁摘了我的紫曇花?”
“......”
师徒俩心虚地一个望天一个望地。
江寄雪从容不迫,“没有。”
君临境,“什么紫曇花?”
江寄雪,“从来没见过。”
守辰一副随时要吃人的表情,目光恶狠狠地扫过这对师徒,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一定要把这个死偷花贼揪出来,剁成肉酱!当作花肥!”
君临境脑后流下一滴冷汗,觉得这女人简直比厉鬼还可怕。
还好守辰并没有发现这对做贼心虚的师徒,继续力拔山兮气盖世地大骂着冲进了人群。
等守辰走远后,江寄雪回头看了君临境一眼,师徒两人很默契地什么话也没说。
但紫曇花异常珍贵,江寄雪并没有浪费,而是在事后转送给了哥哥江墨行。
当江墨行看到那束引得守辰大人连续暴走三天的紫曇花时,他用一种惊悚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邪恶弟弟。
“原来你就是那个缺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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