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暮欢很意外,原本是为了做一场戏的,可是演着演着她却成了戏中人,最后竟然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宿醉后的头很痛,她揉着额角起身穿衣,拿起外衣的一瞬间,满室的酒香,她眉头一皱,熟悉的气息令她想起了昨夜的一些片段
千年青散发出来的酒香和宁则身上的那股清香很相似,曾经一百多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朝夕相处,她即便想忘也做不到,或许就从想起小屋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开始,她忘记来时目的,任由自己沉醉其中
回忆里闪过一段她抱着酒杯又哭又笑的记忆,以及许尽舟那双总是温情脉脉的眼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定定看着她:“为何不抬头看看我?”
为何不抬头看看他?
这句话很耳熟,似乎在这之前她也曾听过他这么说,但细细想去,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辞暮欢蓦地有些慌乱和愧疚,那样的语气词,那样的神情,她并不陌生,因为曾经她对另一个人也是如此,那是爱而不得的表现。
她颤抖着手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大口饮下,面上神情有些呆愣,有些茫然。
“尽舟他……不会吧…”她兀自开口,又饮下一口茶
“仙子您酒醒了吗?宗门的人来传,说有要事,请仙子速去天下仙。”
门外传来侍女带着点关切的声音
辞暮欢放下外衣,顺手换了件新的穿上
拉开门,看见侍女有些好奇的目光,微微一顿,问道:“昨晚是许尽舟送我回来的吗?”
侍女虽低着头,但唇边却掩饰不住笑意:“是呢,没想到仙子也会醉酒,小道长送您回来时我们都吃了一惊。”
“他、他是如何送我回来的?”辞暮欢目光看向远处,表情有些怪异
侍女答道:“小道长是抱着您回来的,您呀虽贵为仙子,灵力高深,但还是得注意,下次不能喝这么多,喝酒伤身不说,小道长一来一回,整个别院都知晓此事了……”说着说着,她语重心长地嘱咐
辞暮欢抬起素手:“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如此一来,不就应了那些谣言了吗
辞暮欢啊辞暮欢,怎么就喝那么多酒呢,早知道就不深夜找许尽舟喝酒了,还勾起她的往事,伤身伤心还误事!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往外走去“宗门何事如此着急?”
侍女茫然摇头:“不知,只是说请仙子酒醒后务必第一时间去宗门。”
“尽舟呢?”
“小道长一早就出去了,应是去了天下仙。”
“好。”
辞暮欢颔首,转瞬间人已消失在了宅子里
旁边装作洒扫的下人立马聚成了一团:“你看,我就说仙子和小道长的关系不一般吧,说不准还真是那啥。”
送走辞暮欢的侍女耳尖一动,转身向她们走去,严厉道:“说什么呢!你们没看见昨晚跟在仙子和小道长身后还有一个人吗,最近中州来了许多外地的散修,小道长也是害怕有人会对仙子不利才一路护送回来的。”
她们“嘁”了一声,随后悻悻地散开
但还是能听到一两句“仙子真厉害,昨晚那人虽看不清面容,但远远看上去也是一身道骨仙风,眉宇间的灵骨甚是好看。”
“女子强大,自然可和男子一样。”
*
天下仙宗门
主殿内,沾满了二十四州仙台的人,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但他们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仙气,都是修道之人,且修为都不低。
辞暮欢出现在殿内,立马感觉到了几道凌厉的眼神,像是来者不善
“今日,怎么都在主殿不去要事大殿?”她边笑道边往主位走去
一只手忽然拦住她,语气有些严肃道:“我们有些事想向你求证。”
辞暮欢察觉到不对,拿出尊者的威严:“林疾,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疾收回手背在身后,金袍亮晃晃的,“我们是答应过以你为尊,但前提你得够格,今日大家都在场,还希望你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不明白,你此话何意?”辞暮欢冷冷道
陈予从林疾身后走出,笑呵呵的,眼神却泛着冷光:“仙子勿怪,林疾和我们都不是出言反尔之人,只是近来有一些传言,说是仙子似乎并不是那烧窑者,呵呵……虽然此言有些荒谬,不过事关仙子身份,所以还是斗胆请仙子来此一问。”
辞暮欢心一沉,面上却是镇静自若,她忽而一笑,柔声问道:“哦?竟有此事?”
她状若无心地扫过在场众人,“是何人提出质疑?”
一室安静,所有的人目光都紧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认得你,那日在无静海域外的传送通道,就是你把我们的瓷器带走,还对我们出手,还得我们白跑一趟,要不是师兄让我先出来寻新的瓷器,否则我都不知道你竟欺瞒着所有人!”
辞暮欢寻声望去,在人群的左边站了一堆的陌生面孔,其中有一人道袍上全是补丁,他怒目直视着她
是他,那个叫阿布的道修,当时她刚从海域结界里出来,本来不欲为难他们,但却见不得那些无辜的孩子被害,所以替他们打开了结界,从他们手里救下那群孩子。
听他的意思,似乎那些道修中来此的只有他一人,如此事情就还可控,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些许。
“怎么,想起了吗?”阿布抬起头往前站了几步
辞暮欢看着他的面孔,慢慢疑惑地蹙眉:“我们,认识?”
“你、你怎么如此……”阿布指着她
“你说的那些,确有此事,但若非我打开结界,想必诸位至今还进不去吧?”
林疾道:“那看来确实有此事了?仙子为何对同门出手?又为何抢走他们带去的瓷人?”
“噗呲”辞暮欢掩唇轻笑,不屑道“林疾,你觉得为什么?你若是我,见到这些傻子不顾性命地想要破开结界,你会怎么做?”
“你、你说谁傻!”阿布气得手抖
辞暮欢眼眸转动,手指轻点:“你啊,傻子。”
她面向众人,提声道:“天下修士,皆为成仙而来,可那无静海域的结界只有修为高于半神境巅峰期才能打开,眼见道友们拼死打开结界,我不能不救吧,那一掌是不是助你们进入结界?”
阿布迟疑道:“虽然是,但你夺走我们寻来的瓷人怎么说?”
辞暮欢嗤之以鼻:“蠢货,你们以各种手段带走的那些孩子,不会以为他们的家人寻不到可以定位追踪的术士吧?我若不放他们离去,不讲你们推入结界,你以为你们真能活着离开无静海域吗?”
她话音一顿:“何况,你们带去的人里面压根就没有瓷人!”
此话一出,殿内哗然:“哈哈哈,合着是这人在扮演小丑啊,真可笑,仙子救了他们反而倒打一耙!”
陈予眸子一沉,凑近林疾耳侧低声说了些什么
林疾道:“在此之前,确实有些道友做法过于偏激,但都是为了大道,自是无可厚非,并不是阿布道友的错。”
阿布谦虚地点头称“是”
“哦!”陈予突然出声,白胡子微微翘着,他和蔼笑道:“不过,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仙子曾经身边有一个小阿弟,我曾见此人体格不凡,但不知是不是……”
被辞暮欢警示地扫了一眼后,他又转口道“哦不过,仙子说小阿弟不是瓷人……想来应当是我想多了吧。”
陈予一番话,激起了众人心里的猜忌
不知是谁高声道:“瓷人,不都是仙子说了是就是嘛,难不成还有假?”
陈予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来,呵呵仙子,你说呢?”
辞暮欢当然知道狐狸老头的做派,她镇定答道:“陈镇官,小阿弟可是死于你管控的津州,妖兽遍地,我可从未责怪过你!”
“什么!妖兽敢入侵仙台领地!”此起彼伏的声音
陈予面色灰败道:“这!确实,小阿弟是我亲自确认过死亡的,想来应无误,是我想太多了。”
辞暮欢收回目光,看向阿布:“你若是质疑,马上到中秋十五,随我再入一次火海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林疾,陈镇官,以为诸位道友,传送大阵不日即将完成,届时可随我一同入火海。”
众人左右互看着,无不激动的,林疾脸上也出现一抹松动,他们做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找到瓷人,用他们烧制法器,验证道法,即便达不到辞暮欢那样的境地,也能更近一步,若是找到神瓷命格就好了。
所以只要她真的说到做到,暂时屈尊她也无妨。
“看来,这是一场误会。”林疾缓缓笑道
阿布却目色一狠:“不、她在骗你们!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辞暮欢率先开口
“我……”阿布看着周围人质疑的目光,咬牙道:“我曾见过,火海岸边上还有一个人,他说他是被神器反噬,他才是烧窑者!”
辞暮欢闻言眸子的光猛地似火光一样跳动了一下,她的心跳在短暂的平静后,快速且有力地跳动着
如雷在耳
她听见自己极其平静的声音:“哦?他是谁,如今又在何处?”
阿布双眼慌乱地转动,他有些心虚道:“他……他出来了,此刻定然在二十五州某个地方。”
质疑,嘲笑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勾结滚动:“嗯,但是我们齐心协力去找,一定能找到他!”
辞暮欢低眸看着手臂上的赤焰鞭,鞭子是宁则送给他的,每一道刻痕都是出自他的手,看来他果然还活着,而这些时日里躲在暗处的那双眼睛,除了他,还会有谁令她方寸大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阿布道友既然如此笃定,那你们就去找吧,天地地大,总会有人配合你们。”她不以为意道
“天下二十五州,道友不是说笑吗,犹如大海捞针,说谎也得有点依据吧。”
阿布急了眼:“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只是有一点阿布不肯说出来,就是他们曾将那人扔入火海,险些谋害一条无辜性命不说还将那人赶了出去,当时他们并不相信他的话,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寻不到那人的踪影了,到底还是要点脸面名声的。
辞暮欢此时才发现许尽舟并没有在这里
突然,叮铃一声,她全身灵力像是被人抽走一大半,神识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待她反应过来后,灵力又悉数回到了她体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她无意间看见右手手腕处的同心符印记有些许的变化,有人在使用她的力量
她想到什么,却不敢置信,一念之间,她手背突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的印记,那是种在许尽舟体内的印记,印记快速地消散,一缕极淡的魂息消灭在世间
辞暮欢脸色大变
她念动咒语,从殿内传送至许尽舟身侧
眼见之景,却令她杀意乍起
白色花海下
一个乞丐背对着她,手里拿着的灵剑刺过了许尽舟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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