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她依偎在别人的怀里,宁则心底的恶念完全被激发
这段时日,宁则日日做一些违背他原则的事
诸如“偷窥”、“跟踪”、“猜忌”
这些非君子所为之事,他全部做了一个遍,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这些不光明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为曾经犯下的罪过赎罪
当发现那个许尽舟行为诡异时,他一颗心完完全全地安定了下来,因为他可以保护她,可以赎罪。
他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将藏在心底的那抹“嫉妒”忽视掉
直到昨夜,宁则用替许尽舟保密的条件交换她的自由,但是许尽舟却告诉他,小瓷最害怕的不是“欺骗”,而是“抛弃”
目睹她亲口说“恨”他,宁则一颗骄傲的心被粉碎,这个早已预料的事情,真正面对时却险些将他仅存的理智击溃
尤其是许尽舟挑衅的眼神,极具占有力的姿态,更让他觉得愤怒。
也是那一刻,宁则改变原有的威胁计划,他想杀了许尽舟。
只有杀了许尽舟,才能永绝后患,还能保全小瓷不被抛弃的心,因为一个死人是做不到抛弃的行为。
第一次,宁则主动想要杀害一个人,以前都是别人托他之手,或者是主动上门求死的人,他心底有着一股强烈的“恶”
想杀掉许尽舟
想抹杀他
想他从小瓷身边消失!
他在外面蹲了一整晚,据他观察,许尽舟每日天亮才会回来,他只消截下许尽舟,以和谈的借口将许尽舟支出
至于小瓷,应该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所以动手时必须要快要狠要准,一击毙命
否则将没有机会再刺杀许尽舟。
许尽舟似乎不意外他的出现,勾起一半的笑容道:“我以为你离开此地了。”
宁则道:“很快,我会离开的。”
许尽舟停下脚步,折下一枝七里花枝,手指剥落花瓣,“不管你是何人,你应当知道,雪花可以被替代,人也是,前尘往事于你而言就如这花一样,应随风飘散,落地归根。”
他抬起手掌,轻轻吹起掌心的花瓣
就是此刻,宁则眼眸里闪过一串火苗,左手处的榕叶印记微微转动
宁则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灵剑,毫不犹豫,在花瓣从许尽舟眼前吹散时,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许尽舟压根来不及躲避,也无法抵抗,因为实力实在过于悬殊,他用的是郝瓷的力量。
同心符是为制约神器,也是为了更好地发挥神器而存在,所以他可以借用主人一半的力量,但时效有限,而且一旦使用,主人会感应到。
他的清风剑穿过许尽舟的身体,心底的恶却还是没有得以释放,甚至愈发的强烈
许尽舟一手握住剑,一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血从他的身体里迸发而出,溅到了宁则脸上
宁则转动眼珠,面前的少年却笑得瘆人,他的眼神里有嘲笑,有不屑,有鄙夷,更有得意,有同情!
他蓦地暴怒,不愿再多看一眼那样的眼神,他又将剑往许尽舟身体里送了一寸,“是你该离开了,你不配站在她身侧。”
许尽舟血手攀上他的脖颈,扼住他的咽喉:“我…不配?那你呢?”
宁则心中刺痛:“我也会离开,放心。”
许尽舟却仰天大笑,全然不顾咕噜咕噜冒上来的血,他用尽最后一口气,问道:“你…你杀我,究竟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嫉妒我?你修的无情无执,如今却……心起恶念,你的道。”
“何在!”
宁则瞳孔猛缩,面目紧绷,骇然大惊,骤然冷静下来,心头的那股恶念被极其强烈的震惊压了下去。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里响起:
我在干什么?我杀了他,我为什么杀了他,我杀了他是因为他形迹可疑,是因为他别有目的,是因为要保护小瓷
还是因为我害怕小瓷会爱上他,还是因为我嫉妒他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侧,亦或是因为我憎恶他拿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
宁则分不清了,一直坚守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崩塌,为了一己私欲抹杀一个人,而且是在还没有完全调查真相的前提,他杀了许尽舟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完全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他对小瓷,早有情,如今更有执,这执令他面目全非,面目丑恶!
宁则久久无法回神
“藏在暗处偷窥的人,果然是你,”
“你杀了他?”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
“你杀了尽舟!”辞暮欢瞪大双眼,额间青筋跳动,周身笼罩着一股可怕的杀气。
一股寒冷的气息逼近,宁则被她重重的扔了出去,倒在地上,只睁着两只无神的双眼,一动也不动
辞暮欢深深地呼吸着,脚步沉重朝倒在地上的那人走去,她赶来时,许尽舟已经死了,罪魁祸首就在她眼前
她脚步踩在染了血的花瓣上,脸上面无表情,瞳孔变成血红色,如同地狱的罗刹,令人胆寒。
“宁则,你还活着,我不来找你,你却纠缠不休,又杀掉了我的弟子,你当真看不得我好过,是吗?”她字字椎心,赤焰鞭绕上了她的手腕
“小瓷,不是这样的,我……”
“不要再叫我小瓷!我是辞暮欢!”
鞭子无情地打在宁则身上,但辞暮欢仍旧不满意,她扣住他的命脉,磅礴的灵力从宁则命脉处进入,强劲的灵力压根不是一个凡人能承受得住的,犹如刮骨之痛。
眼看着他痛得紧咬下唇,辞暮欢撤出一些灵力,问道:“痛吗?可这痛却抵不了我的万分之一。”
宁则得以片刻喘息,他抬起眼,看见她眼里尽是痛恨,他不忍直视,别过头,轻声而又虚弱道:“许尽舟他在骗你,我没有见不得…你好。”可以的话,甚至希望她更好。
辞暮欢眼瞳里的火焰渐渐沉静,拎起他:“理由。”
宁则便将自己看见的一切告诉给了她
辞暮欢听完后,冷冷笑着:“宁则,你会不会太自信了,甚至自负。”
宁则神色微变,“你知道?”她的一瞥一笑,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很明显小瓷似乎并不意外
辞暮欢松开手,目露嘲讽道:“许尽舟之所以跟在被淘汰的那些孩子身后,是因为我让他这么做的,至于你说的某个别孩子在回去的路上死了的情况,与他绝无干系,他身上一直有我种下的印记,发生了何事都会传送至我这里,你说他总是半夜外出,只是因为他身体和普通人不一样,面貌每天都在变化,所以不得不避开人去修复,以免引起仙台道宫的怀疑。”
她顿了顿,忽觉得有些好笑,道:“宁则你总是这么自信,你举世无双,才智双全,以为自己亲眼看见,推测的都是对的吗?殊不知在我眼里,与跳梁小丑无异。”
分明是盛夏,宁则却觉得寒冷异常,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会?不可能的!我明明看见他……”
“够了!”辞暮欢厉声打断他,“宁则,从前我尊你为师,可如今你我已断绝师徒关系,我不想再多你废话,今日你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你欠我的,该还给我了!”
宁则只听见她说的“断绝师徒关系”,犹如剑刺入是他的心脏,痛到麻木
他定定看着她决绝的神情,缓缓闭上眼,主动送上脖子,“来吧。”
等了良久,却迟迟没等来火毒之痛,他疑惑地睁开眼
辞暮欢已经转过身去,将死去的许尽舟扶了起来,她手指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发顶,一如从前无数次他抚摸过她青丝一样。
宁则隔着不远,就那样看着她亲手为别人重新束发,看着她一点点地用淬了灵力的花瓣擦拭干净许尽舟的脸,她的手指看上去轻柔无比,像是夹杂着无尽的留恋。
她虽然没有过多的悲伤表情,但眼神不舍又哀伤,远山眉也覆盖着一层水雾,长睫轻颤,隐隐可见柔情万千
那样神伤的样子让宁则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比起宣泄他心底里的恶念,他似乎更在乎她会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宁则低头自嘲一笑,心底有酸又痛
辞暮欢仔仔细细地为许尽舟整理干净,歉意道:“尽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她终于回头看了宁则一眼,“我会替尽舟报仇,但却不能如你的愿,就这样让你死去。”
宁则苦涩地抬眸:“你想要我做什么?”
辞暮欢居高临下道:“瓷人一族,我已经找齐,但开启大型传送法阵还需要几天时间,在这之前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你既然自己找上门来,那就成为尽舟,学着他的样子,留在我身边。”
她恨不得立刻杀死宁则,但是眼下马上到中秋夜了,计划不能有变,仙台的人今日也开始怀疑她,若是许尽舟死于一个乞丐之手,定然会引起仙台人的怀疑,进而追查真相,误了她的计划。
所以许尽舟不能出事,也不能让仙台找到宁则,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宁则成为许尽舟
宁则闻言,满目震惊,看着她:“你要我成为他?让我做他的替身?”
辞暮欢抱起许尽舟的尸体,将他埋在花海之下
“任何人,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替代。”
“委屈你了。”
不知是对许尽舟说,还是对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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