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跟踪了陈东棋七日,发现陈东棋除了去城外监督酿酒工人,就是在家陪着宵芸。
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谢晏守着都已经有点无聊。
“唉,该不会真是我误会他了吧。”
就在大家都以为陈东棋的爱妻是真真实实的时候,谢晏就在某天半夜里看见陈东棋出门了。
他站在房檐上看着陈东棋朝青楼的方向走去,下一秒就燃起一个传讯符,对许镜生说:“师尊,陈东棋进了青楼,我要跟进去看看吗?”
许镜生的声音从小小的符咒里传来:“去,我马上到。”
谢晏听从指令追了上去,刚到青楼门口的时候,许镜生就出现在他旁边。
青楼里传出来软音艳曲,楼上的房间亮着昏暗的烛火,时不时传来歌女柔软的声音。
“在哪?”许镜生问。
谢晏指着一楼厅中的某个房间,道:“他刚刚进那个房间了。”
谢晏指的房间是老鸨的房间,一般人都是在一楼挑选在楼中招揽生意的普通妓子,像是头牌招牌那种,一般都是不会出来接客,老鸨会用专门的牌子放起来供富豪挑选。
许镜生抬了抬头,不一会儿他就看见陈东棋从房间里出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这青楼的老鸨,满脸笑容的带他上了楼。
“走,跟上去。”话音刚落,许镜生就没了踪影。
谢晏看着人从自己身边消失,转眼就出现在陈东棋身后,着急又被迫压低声音跟上去。
“师尊,等等我!”
谢晏连忙跟上师尊,上楼时还抓住了师尊的衣角,防止自己在这无数个房间中走丢。
随着楼层越来越高,他们看见的房间也越来越大,一层楼大概也就住三个人的样子。
直到他们跟着老鸨走到十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口。
谢晏不经意的往下一看,才发觉这一层层,就像某种意义上的阶级。
“小雀儿,陈员外来了。”老鸨对门内道。
“来了。”
不一会,一声温柔的女声从里面传来,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打开,小雀儿从里面出来,她眉目如画,穿这一身浅青色绣裙,似是羞怯的看了陈东棋一眼便低下头,行礼叫人道:“老爷晚上好。”
老鸨朝小雀儿使了个眼色,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便离开了。
待老鸨走后,小雀儿眉眼含笑,眼中欣喜与羞涩恰到好处,轻声道:“我前段时间买了一坛云间白,不知老爷可否有兴致与我一同尝尝?”
陈东棋已经没了白日的忧心忡忡,爽朗的笑着,环着小雀儿的腰进了门。
她将陈东棋迎了进去,留许镜生和谢晏两人面对禁闭的房门,一时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进,”许镜生看着门内亮起的灯光,声音平静,“不跟了,今天晚上直接入他的梦里去。”
人的梦境是最薄弱的地方,就像修士的识海,稍有不慎都可能导致人陷入梦魇甚至疯魔。
而梦境也是最好套话的地方,既能掩饰身份,又能控制陈东棋回答他们所有的疑惑,更幸运一点还能看见相关的记忆片段。
说进就进,一转眼,他们就已经站在房间里了,旁边就是陈东棋和小雀儿在喝酒。
谢晏观察了一下房间布局,呈长方形,两头各有一张床,左边往外是梳妆打扮的地,右边是洗漱的地方,正中间就是一张四方桌,正对面的窗户边长桌上养着几株花。
两个人用了隐身术,因此陈东棋那两人正你侬我侬的,许镜生和谢晏已经在他们的房间里搜罗了一圈。
许镜生的目光从那位小雀儿床头的香炉移开目光,转头看向柱子边眼睛不敢乱看,只能看外边风景的谢晏。
“谢晏,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谢晏闭了闭眼睛,看起来趟旅程有点为难他,“师尊,我头疼。”
许镜生轻笑一声:“恭喜你,中毒了。”
谢晏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有一种迷情香,无色无味,融在空气中,会让人不知不觉陷入情.欲。”许镜生解释了一遍,目光沉静如水,“你上课没教吗?”
教、教了……但是没人和他说合欢道的知识这么实用啊!
“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谈话的间隙,那边的两个已经发展到下一步了,许镜生拉过他的手腕,往床的那头走过去,昏暗的灯光下,透过屏风能隐约看到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影。
陈东棋被小雀儿牵着往床边走去,迷情香的作用普通人见效很快,此时已经起了效,陈东棋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小雀儿将陈东棋推到在床上。
几乎是两人刚上床,许镜生就一只手施了一道法术,两人当即就昏睡了过去。
谢晏还来不及感叹师尊动作之快,下一秒就见师尊对他们俩施法,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再睁眼时,就已经在陈东棋的梦里了。
谢晏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立马意识到这是哪里,“他的梦怎么在宵芸的院子里?”
在青楼头牌的床上梦里竟然是妻子的房间。
谢晏一时也搞不懂他是爱自己妻子还是不爱了。
许镜生看穿一切,眼中并无半分诧异:“伪装久了,自己把自己也骗了。”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许镜生和谢晏熟练地跃上房顶,看着陈东棋走进院子,进到门里。
不一会儿,他拉着宵芸的手走了出来。
梦里的宵芸没有生病,面色红润,看起来比陈东棋年轻许多,大概维持着十**岁的模样,但陈东棋已经将近四十岁,两个人站在一起,场面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梦境中,陈东棋拉着宵芸在院子里晒太阳,两人依偎在一起,宵芸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难得天气这么好。”
陈东棋手环着她的肩膀,似乎也很是怀念的模样,低低的应了一声。
两人依偎在一起,如果陈东棋再年轻二十岁,看起来真像一对佳偶。
这样算来,宵芸生病至少也有二十年之久,而作为他丈夫的陈东棋念旧的模样,想必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得已这样让妻子继续生病。
谢晏蹲在房檐上看着眼前这一幕,转头看向许镜生道:“师尊,这怎么办?”
许镜生看着眼前这场景,撑着头道:“等他一个人再绑过来,说不定她们俩对话还能听到点什么。”
院子里,俩人已经聊起了其他事情,宵芸叹气,有些期盼的眼神看着陈东棋,道:“老爷,我们以后还能看到这么好的阳光吗?”
陈东棋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也知道这是在做梦,要是年轻时候的他肯定会信誓旦旦的安慰妻子,可现在的他低下头,沉默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话不说。
于是,梦境中的宵芸也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东棋知道宵芸也说不出话,或者是他也不知道该让妻子和自己说什么,于是松开了她,站了起来,匆匆道:“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
随着他走出房门外,整个院子化为齑粉。
“动手。”
话音刚落,一道影子子瞬间冲了出去,陈东棋还来不及反应,他的梦中世界就突然一片白光。
谢晏被这光刺得一瞬间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就看见不远处的许镜生已经站在了陈东棋面前。
陈东棋已经被他控制,惊恐的看着这两人,还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做的梦。
“你们是谁!”陈东棋失声大喊。
谢晏到师尊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戒备的看着陈东棋。
许镜生神色未动,开门见山直接问:“你拜神所求什么?”
陈东棋一时瞪大了眼睛,嘴上回答得诚实:“求我妻子重病缠身。”
果然。
许镜生听见他的回答,神色并无变化,抬起手,放在陈东棋,平声道: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于是空白的梦境世界中,他们面前浮现出许多记忆片段,关于他妻子的病症,关于他的酒是怎么火起来的,关于……
与“神使”的交易。
在他的梦境中,许镜生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外形上看是一个女人,蒙着面看不清五官。
大概十多年前,陈东棋刚刚开始创业,一个女人突然找到他,告诉他城北庙有神显灵,让他去拜。
当时的陈东棋年轻,自然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自然不肯相信她的话。
对方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宵芸,和宵芸成亲,自己的酒铺也逐渐起来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妻子突然一病不起。
那时他们正情到浓时,陈东棋为她找了整座城的大夫,过了整座城就去找医术更精湛的名医,散尽家财,但把脉出来得结果都一样,只是普通的风寒。
普通风寒怎么会卧床不起!怎么会一倒不起!
陈东棋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数次的寻医问药,无数次失望。
万念俱灰下,人就会将希望寄托在神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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