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起,后来的每一天下午阿念的守卫都会准时站在门口,然后让谢晏去干各种活。
刚开始谢晏还很不情愿,回来还要让许镜生给他把脉,等后来就变成一脸平静的被叫走,然后到现在每天下午到点就出门。
许镜生看着他的改变,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麻木,变得冷淡。虽然这种变化很细微,但许镜生还是发现了。
就像吃了十几年的菜突然换了一种盐,许镜生早已经习惯对他的好,所以能细微的感受他的变化。
但他冷眼旁观,冷静得可怕。
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好在,现在的他能感觉到变化,才能做出改变。
“师尊,我走了。”谢晏如往常一样和他道别,然后出去。
许镜生看着他离开,转身幻化成普通寨民的模样,转身消失在院中。
他走近别人寨子里,里面有路过的村民立马就看见了他,寨子里都相互认识,这寨民就拉住许镜生,用苗语问道:“你不是我们寨子的人吧?”
许镜生咳了一下,用苗语回答道:“我是下面那个寨子的,我来这是想问一个人。”
寨民见状,便道:“哪个?我带你去。”
许镜生道:“阿诚,你知道这个人不?”
“阿诚…”寨民似乎想起来,以为许镜生还不知道这件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颇为惋惜,“他当年逃出去,他父母就被族里重罚了。本来不回来这件事都过去了,偏偏又想着回来看望双亲。”
“结果被抓起来活活打死喂蛊,他父母最后也死得早呐!”
许镜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不过这新祭司也怪,都好久没看见他了。”
“哎呦!可不是嘛!”一提起这个寨民就来劲,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道,“这祭司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又请到了神,而且听说真的能帮人实现愿望。”
许镜生看了一眼他:“你信啦?”
寨民连连摆手,否认道:“我可没信,鬼神这东西玄乎得很,一不小心就拉全家陪葬。”
“但是这山里的很多苗疆人都信!”寨民夸张的表情仿佛在证实自己没有说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刚刚那点防备心早就没了,滔滔不绝的讲这个新神的可怕。
“我和你说,他们还准备在一月后举行祭祀仪式,我看悬……”
许镜生听着他讲话,但心里的计划已经慢慢成型。
那寨民说得口干舌燥,看了眼天气,一拍脑袋才猛得想起来已经聊了很久,着急忙慌的对许镜生说:“诶兄弟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了,下次有机会在聊哈!”
寨民离开后,许镜生也离开了这个寨子。
但他暂时还不想回去,想起他们住的那个寨子他还没有仔细看过,阿念在的寨子或许会有甘多线索。于是他转了方向,往林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天被抓过来的时候天色很暗,所以他都没有怎么看清楚这个寨子的全貌,现下来看,这个寨子的模样相较之下更像村庄,错落有致的房屋排列,寨民在石子铺成的路上走动,有些门口还种一些花花草草。
许镜生隐身进去,在寨子里走了一会儿,大概摸清了里面的情况,就准备离开,却意外撞见了意想不到的场景。
阿念和谢晏站在一处花圃前有说有笑。
阿念似乎是和他说了些什么,谢晏微微撇眉,本想转过身去,但下一秒似乎又被什么力量拉了回来,低着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中情蛊的人一般自己是无法察觉的,只会不自觉地靠近下蛊人,然后蛊虫永远留在身体里,他就会永远爱她。
当然,如果反抗得太强烈的话,情蛊就会让他异常痛苦,侵蚀他的大脑,逐渐让他变成没有主见的傀儡甚至失去生命。
一个,只属于阿念的爱人。
许镜生没待很久,就转身离开了。
谢晏听着阿念说话,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抬起头朝某个方向望去,但那边什么都没有。
阿念看着他心不在焉,一时气得不行。
她真是第一次见被种了情蛊还这么抗拒的人,到现在为止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忍着疼也要每天回去找他那个什么兄长,要不是她想活才不会屈尊降贵的和他说话,也没看他们俩长得多像……
等等?!
阿念瞥了一眼谢晏的侧脸,心里有个吓人的想法。
这两人不会……是一对吧?
.
晚上,谢晏准时回来,许镜生便和他说了这件事。
谢晏也面露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怜了,一时都不知该不该庆幸他父母去得早。”
许镜生道:“这样也少了很多痛苦。”
谢晏:“嗯。”
许镜生看向他,问道:“你和阿念相处得这么样?”
不明白许镜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想到这个人就讨厌,谢晏本想回他不怎么样,可嫌恶的情绪在说出口的前一秒被什么东西轻飘飘的盖了过去。
最后,谢晏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般。”
许镜生目睹他挣扎的全过程,轻声道:“没事,不要勉强,总归我不会让你死的。”
夜里,许镜生又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而且都是一些不起眼的日常。
他惊醒时,外头天还没亮。
感到心烦意乱,许镜生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索性出了门。
他走进山林里,这里其实和普通的树林差不多,大多数只是普通虫子,寨民养的蛊也不会随意伤人。
第一缕晨光乍现天边,穿过雾气照落到树林中,每一棵树干都清晰的分隔光的形状。许镜生坐在树林里,手上不知何时缠绕上的黑雾,不怕死得往手臂上爬。
这里的情况比之前任何一个地方都严重。
许镜生抬起手,看着死死缠着他汲取营养的失心雾,目光平静,像是通过它在和谁对视。
过了很久,等到天彻底亮了起来的时候,阳光落了下来,林中空无一人。
.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家里的仆人见他们确实安安分分的,便也放下了警惕。
在阁楼里,许镜生收到了白筱的来信。
[仙界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他们应该已经怀疑你了,不准备藏了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收集力量。到时候我也拖不了太久,你快点回来!]
写到后面字越来越潦草,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白筱的焦急。
雾障消失起码要等到两个月后,但一月后就是祭祀大典,他们根本等不了这么久。
他们来这也差不多一个月了,半个月后是祭祀仪式。
许镜生估摸着就是这段时间,仙界的人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他们已经没必要去魔界了。
失心雾的养料是法力和生命,天界想直接杀了这些人,然后复活谢无乘拿他的神格。
但直觉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
许镜生看向外面灰白的天空,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祭祀之时,亦是殒命之日。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晏的异样变得愈发明显。
他总是对许镜生说他头疼难受,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难受,而且行为上越来越疏远许镜生,但又时常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而且去找阿念越来越频繁,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许镜生知道,但他现在还没法和谢晏说,只是反复检查他体内的龙鳞还在不在。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谢晏被下蛊,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还要谢晏去涉险。
苗疆人尊敬神但不迷信,可这山里,寨子里的人给他分明不是这种感觉。而且方圆大概五六个寨子,只有阿念一个祭司,寨民对即将到来的祭祀仪式也没什么反应,仿佛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许镜生感到疑惑,他不了解这里的民风习俗,只是将这疑点放在心里,想着可能是苗疆的习俗。
直到寨子里一个人死在家里,这场议论才在寨子里爆发。
“我的天这个人就是太贪心了惹怒的神明!”
“是啊,竟然敢用自己的血养这么多蛊!”
“看来还是要有点敬畏之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说,那大祭司不也……”
“谁知道,说不定阿念早就是个死人了。”
这里的寨民大多数都与失心雾做过交易,但也怕被反噬,不敢太过嚣张。现在出了事,那寨民的家属自然要闹到族长那。
从始至终,出面解决这件事的人只有族长,平时爱出门的阿念连见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许镜生知道这是操控失心雾的人开始行动了,过不了几天,这山里,但凡和神求过愿的人都会死,灵魂会变成解开封印的力量。
但这都是他们自食其果,许镜生没什么波澜。
前面那些地方的失心雾都被他清理完了,这里来不及清理,而且一旦被仙界的人发现他们已经到苗疆,恐怕他们会鱼死网破。
唉,早知道就不让谢晏中蛊了。
都怪白筱的信来得太慢了。
许镜生自觉失策,无奈的叹息一声,只能等祭祀仪式后,母蛊死了,谢晏的蛊也自然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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