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杳杳从未见过，原来水底还能有一座城池。
许是湖底水荇交横，光线太暗，不知不觉间已不见月光，但石墩垒成的城柱之上，依旧可见两颗拳头大的珠子亮得耀眼，将水底照得一切清晰可见。
城门石柱支撑的匾额之上，刻着四个大字——唯我独尊。
在这座城池中，不单是有那些虾兵蟹将，还有生着鱼头人腿的半人鱼牵着刚长出腿的孩子走过去，一只龙虾身子已长成人样，只有双手还是一副钳夹。
还有好些，已经从头到尾生出人形，看不出是什么妖。
是以花杳杳这副模样，它们并不见怪，顶多是瞧着这位貌美的女妖有些脸生，多看上几眼。
于是花杳杳大大方方，跟在那群虾兵蟹将后面，光明磊落地走入这座“唯我独尊城”。
只见城中屋舍俨然，和定波镇上差不多，有各种各样的店铺酒楼，就连城中的街道，也宽得足以容下凡间的两架马车。
不过那些城民一见到这些托着银子回来的虾蟹，仍是忙闪避到两旁，似乎生怕耽搁了它们办事。
花杳杳不近不远地跟着，看到那些虾蟹在蚌精的带领下走进一道朱红的大门，她正要上前，却见门口竟然还有拿着剑的守卫在盘查。
眼瞧那两名守卫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花杳杳忙转过身，若无其事装作路人走过去。
只是人都已经走到这儿，若不亲眼瞧着那些白银去了哪儿，恐怕自己从今往后的妖生，都非得为此事牵肠挂肚不可。
花杳杳沿着这道高墙转了圈，才发觉防备似乎并不是很严格，无人的后巷之中，她纵身一跃，便翻进了墙里头。
墙内廊腰缦回，花草山石俱有，还有几位身着粉衣的女子拿着扫帚扫洒。
等等……
花杳杳突然这一幕有些眼熟，这不就是她在话本上看的皇宫吗？
顾不得细想，花杳杳正要去找那些虾兵蟹将的踪迹，却忽地听见一道女子声音响起，她欢快道：“姐妹们莫要忙活，今日朝中又有进贡，陛下让咱们去殿上挑挑，可有什么喜欢的珠宝首饰。”
那些女子一听，当即将手中的扫帚放到一旁，欢天喜地地一起出去了。
珠宝首饰？
听到这四个字，花杳杳偷偷摸摸跟在她们后头，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许是她一直低着头，一路上不曾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直到女子们鱼贯而入，走进一座大殿之中。
花杳杳一抬头，看见殿前匾额上的题字——金……銮殿？
眼下花杳杳可以肯定，这座府苑是仿照皇宫而建。
也不知它的主人是谁，竟异想天开到了这般田地，还真有些小孩过家家的意思。
她原本还在殿外踌躇着，犹豫自己能否进去时，殿门口那位金鱼脸的金鱼精问道：“这位娘娘为何还不进去，若是晚了，好些的首饰可就叫旁的主子捡走了。”
得，花杳杳眼下就是连退路都没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一走进殿中，花杳杳险些没被闪花了眼。
那些蟹兵蟹将搬运回来的珠宝首饰，还有数不清的白银，就像是大白菜一样被堆积在殿中，先前那些女子叽叽喳喳议论着，兴奋地挑选着心仪的首饰。
真是天助她也！
花杳杳走过去，正要趁水摸鱼能拿多少是多少，却听见大殿之上，垂下来的纱帐之后蓦地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穿绿衣的是哪位妃子，孤为何没有瞧见过。”
花杳杳身形一僵。
她环顾四周，有红的粉的，唯独她自己穿了条柳绿襦裙。
没有妖力傍身，花杳杳缩了缩脖子，决定装作没听到装死。
她不动声色，悄然后退了几步。
那道声音又响起：“孤在问话，尔等为何要逃，你过来些。”
与此同时，低垂的帘帐内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声音的主人露出脸来。
花杳杳脚步顿住，待看清他的容貌后，神色顿时由警惕转变为错愕：“稽长风，怎么是你……”
不对，眼前这位端坐高位，身着华服的男子虽然与稽长风有六七分相似，但绝对不可能是他。
与稽长风不同，这张脸并非与生俱来的冷，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甚至还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
再仔细看上几眼，花杳杳发觉，这张脸也不应当是这妖怪的，因为如此少年凉薄的脸，与他的声线并不一致。
见花杳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男子双手负于身后，自所谓的金銮殿高处走下来，直至花杳杳跟前：“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被孤迷住了。”
呕——
这张脸好看归好看，但是配上他的行径和扭捏的姿态，就像是一只肮脏污浊的烂泥钻进一副华美的外壳里，依旧难掩令人作呕的气息，并不能驾驭这赏心悦目的躯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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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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