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寻在养心殿召见了陆知雁。
陆知雁伏地叩首，道：“臣女陆知雁，叩见陛下。”
陆云从在她旁边跪着，“臣陆云从，叩见陛下。”
“二位请起。”
“谢陛下。”
陆知雁抬头的一瞬间，坐在上位的封寻看清了她那张脸。饶是封寻后宫佳丽三千，见过无数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也着实被陆知雁的容貌惊艳住了。
陆卿家的女儿竟生得这般倾国倾城，从前可是闻所未闻。
不过一想到之前谢辞予问他“借”太医院张朝芳给陆知雁治病之事，封寻也就释然了。若非陆知雁重病在身，陆卿又怎会将她藏得那般好。
也难怪状元郎和当朝首辅同时倾心于她。
“李旭年，赐座。”
“是。”
“多谢陛下。”
陆云从与陆知雁坐在一处，陆知雁将将坐下来，她这口气都还没平稳，就有一人自外款款而入。
“臣不请自来，想必陛下应当不会怪罪臣吧。”
谢辞予从容地进来，瞧着陆家兄妹又要站起来给他行礼，他忙将二人摁在座位上，道，“礼就免了。”
陆知雁倏地想起来昨日分别时谢辞予说的那句“明天见”。
谢辞予可以不和陆知雁一同进宫，但他可没说陆知雁来了以后，他不会跟着来。
谢辞予朝陆知雁微微挑眉。
陆知雁潜意识避开谢辞予的视线，却在垂眸的片刻悄悄红了耳根，心扑腾扑腾跳得比将将还要更快。
“陛下不打算给臣赐座么？”
谢辞予扇了扇手中的玉扇，笑问。
不远处候着的李旭年满头大汗地搬来另一把椅子放在陆云从那边，然而谢辞予自己将椅子拖到了陆知雁身侧，旁若无人般坐了下来。
“朕今日召陆家兄妹见面，谢卿来做什么？”
封寻看着谢辞予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觉着有些好笑，不禁问道。
“陛下没说臣不能来。”
谢辞予把扇子搁在桌上，他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用自己那白玉无瑕又价值连城的双手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剥起了橘子，并掰开两瓣递到陆知雁手中，谢辞予问：“知知，吃橘子么？”
陆知雁只觉着她的面皮烧得慌。
这里可是皇宫，天子可就在上面坐着呢，谢辞予怎么能这么胆大？
陆知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快要把谢辞予暗红色的衣裳盯出个窟窿来了。
“知知不怕，渴了就吃。”
谢辞予不由分说就将那两瓣橘子塞进陆知雁的手掌心，他还另外剥了一瓣放入自己口中，道：“陛下，今年送到京城的橘子味道不错。”
封寻没好气地觑了眼谢辞予。
养心殿到底是封寻的主场，他一开口，殿内的气氛便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永晏郡主既然已经和离多日，那么是否考虑过再嫁的事情？”
封寻这话是问给谢辞予听的。
谁让他今日前来捣乱。
“郡主不必起身回话，坐着就行。今日朕不过与诸位闲聊几句，无需拘束。”
“多谢陛下。”
陆知雁微微俯身，答道，“回陛下，臣女尚且没有考虑将来的事情，臣女如今只想陪在父亲与兄长身侧，尽一个女儿和妹妹该尽的孝道。至于往后……臣女希望顺其自然，若有缘来，臣女亦不拒。”
封寻颔首，同时看向谢辞予，意为“朕替你问了，你都听见了吧”。
“嗯，说得不错。陆侍郎秀出班行，不知道日后有何打算？”
陆云从听到陛下提及自己，连忙回话：“回陛下，臣只愿为南朝尽瘁事国，不辱使命。”
“好，都好。陆卿这一双儿女果然优秀，朕心甚慰！”
封寻又问，“不知谢卿往后又有何想法呢？”
谢辞予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猝不及防被封寻点到，他懒洋洋地答：“臣会尽一个首辅应尽之责，还请陛下放心。”
封寻抽了抽嘴角。
他算是看明白了，谢辞予今日进宫是担心自己会为难陆知雁，特地来为她保驾护航的。
可话又说回来，他封寻又不是那劳什子昏君，没事为难陆知雁做什么？
前脚刚封了陆知雁郡主，后脚就给她使绊子？他这个皇帝可没这么闲。
然而很快封寻就意识到，真正会给陆知雁找麻烦的另有其人。
封音怒气冲冲地闯进养心殿，李旭年拦都拦不住。
“哎哟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陛下与昭王殿下正在里面议事，您真的不能进去啊公主！”
封音径直推开李旭年，李旭年那把老骨头被封音这么一推，他跌坐在地，一不小心就闪了老腰。
“皇兄！你怎能如此偏心？平白无故赐给这女人郡主不说，竟还亲自召见她？皇兄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妹妹！”
又是那日当着封寻和谢辞予面前的说辞。
封音没说够，谢辞予却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封寻面色微变，那晚过后他只敕令封音在寝宫反省，但并未真正意义上禁封音足，更没有派御林卫盯着她。
没曾想封音听了消息，还是闯到了养心殿来。
“阿音！朕今日有要事与诸位爱卿相商，来人，带常宁公主回寝宫去！”
“是，陛下。”
李旭年赶忙唤了两个太监跟在身后，一瘸一拐进养心殿来“请”封音。
谁知道封音一改往日在封寻与谢辞予面前的乖顺模样，她竟然抽出了腰间的鞭子，狠狠地破风甩了一鞭。
“谁敢动本公主？！”
封音厉喝道。
李旭年吓得腿都软了，再度跌倒在地。
常宁公主携兵器擅入养心殿，这往大了说就是那谋逆的大罪啊。
她如何敢。
“封音！你疯了不成？！”
封寻站起身，他拾起茶杯摔在封音脚边，白瓷粉碎的声响似是令封音从愤怒中回过神来。
但她依然握着金丝软鞭，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陆知雁。
“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一个两个都护着这个女人！她连本公主都不尊重，又凭什么得到你们的宠爱？！表哥又凭什么替她请封郡主？！”
嗯？是谢辞予为她求来的郡主么？
陆知雁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还以为父亲差事办得不错，皇帝陛下爱屋及乌呢。
陆知雁蓦地望向谢辞予，只见他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到陆知雁当着自己的面都能和谢辞予眉来眼去，封音咬了咬唇，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说罢手腕一甩。
凌厉的长鞭划破空气直直朝陆知雁而去。
陆知雁没料到常宁公主居然对她有着这般滔天的恨意，她躲向一旁。
陆云从比她反应更快，他护着陆知雁闪开，将妹妹圈在怀中，后背留给封音。
封音气急，再度扬起手。
而这次却是被谢辞予拦了下来。
谢辞予捏住封音的手腕，夺过她手中的金丝软鞭丢在地上，连带着封音本人也被这股饱含怒气的力道带倒在地。
“封音，你该庆幸本王不会对女子动手，更该庆幸刚才没有伤到她。否则即便你是公主，本王也会叫你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表……表哥……”
封音几乎被谢辞予身上的修罗气息吓傻过去。
封寻上前两步，痛心疾首地看着封音，道：“离京多年，你竟变成了这般是非不分的模样，简直太教朕失望了。”
“李旭年！”
“奴才在……”
李旭年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爬到皇帝面前跪好。
他跟着封寻多年，可从来没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来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将公主带回去严加看守！没有朕的命令，常宁公主不许踏出寝宫一步，违者当斩。”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封音回过神来，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哭着喊：“皇兄！皇兄不要关我！我再也不会了！表哥你救救我呜呜……”
“带下去！”
封寻不愿再听见封音说话，眉宇间满是疲惫。
见状，识时务的李旭年不惜用手捂住封音的嘴巴，几乎是拖一样的把封音带走了。
经封音这么一闹，养心殿里的人总归是没有心思再继续聊天，封寻原本还想留陆云从和陆知雁这两兄妹一起吃个饭，如今封寻都觉着不知该怎么面对。
封寻到底不是那不明事理，只会用天家威严压人的皇帝。
“朕今日有些乏了，几位爱卿先退下吧，朕改日再与你们相聚。”
封寻坐回去，他扶着额，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是，臣告退。”
“臣女告退。”
“谢卿……”
封寻意欲留谢辞予陪自己说说话，转眼一看谢辞予早巴巴地跟着陆知雁一块走了。
也是，谢辞予这会儿还忙着安慰未来的媳妇，哪儿还有空搭理封寻。
来的时候坐陆府的马车，回去这趟却是和谢辞予一道坐王府的马车。
马车内的三个人都因为将将那场闹剧而保持沉默，心思各异。
静了半晌，陆知雁终于抬起头，忍不住问：“不是，我到底哪里招她惹她了啊？她怎么次次都要找我麻烦？”
谢辞予和陆云从同时看向陆知雁，看到她面上呈现出的神色确为疑惑，他们不禁松了一口气，轻轻笑了一下。
陆云从伸手摸了摸陆知雁的头发，安慰道：“没吓着就好。”
对这位常宁公主，陆云从以前只知其名未见其人，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常宁公主，但没有想到……公主居然会对自己的小妹大打出手。
“妹妹以前也见过她？”
陆知雁点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谢王府，那时我还不知谢公子的身份，也就不知她是公主，没有向她行礼。第二回是前些日子去王府拜谢王爷，当时常宁公主也在，那会儿她对我就不怎么客气，但没起冲突。谁知今日……”
谁能想到第三次见面，封音手中的鞭子就冲着陆知雁来了。
就算她是尊贵的公主，也没有随便打人的道理啊！
陆知雁如今真的有些生气。
忽地，陆知雁感到手背一热。
谢辞予将他的手覆了上来。
“知知，是我不好。”
“嗯？不是说常宁公主吗，怎么又怪你了？”
都看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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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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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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