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下,一行人来到餐厅。
陆宴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后才催促着少女去洗手用餐。
见她离开后,普佐径直拉开了把椅子。
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摆弄着陆宴带来的银筷子。
雌性吃饭都这么娇贵的嘛?
还需要特定的餐具。
看来他以后得多准备点。
“洗过手了?”
见他毫无顾忌,陆宴眉头一皱。
暗觉这人虽然在军事上能够与帝国五五开。
但举止行为确实上不了什么台面。
棠棠,应该不会喜欢他这种粗鲁的吧?
“用不着。”
普佐摆了摆手,随后抓起一袋营养剂就往嘴里塞。
他向来随性惯了,吃喝上只要饿不死就行。
哪会像陆宴这般精致。
“讲真,要不要合作一把?”
三口营养剂下肚,袋子里的液体就空空如也。
而普佐的神色也暗了暗,似乎是意有所指。
但究竟是试探还是有心陆宴并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把餐食摆得更好看些,让温棠能够用餐愉悦。
“弄死那头雪豹楚家就完了,到时候你陆氏独坐帝国经济,稳赚不赔啊。”
挑了挑眉,普佐将袋子随手丢到垃圾桶里。
物体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男人弯唇,笑容邪魅。
“然后陆氏就会引起帝国的猜忌,互相消耗之下,你流浪者的势力独大。”
转过身去,陆宴眼不见为净。
短期来看,趁机吞并楚家的确可以稳坐帝国经济头一把交椅。
但这势必会引起多方势力的忌惮与猜忌。
陆宴是个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笔生意,并不值。
何况楚氏,又真的会像表面一样任人宰割吗?
“啧。”
被拆穿了意图的普佐也没恼。
反倒是痞笑着撑着下颌,蓝眸中闪烁着冷涩幽光。
“再有下次,老子直接一炮轰了楚氏大楼。”
什么东西啊,就敢绑架他家宝贝。
要不是有棠棠拦着,这头豹子早就被他丢到斗兽场去了。
“然后呢?”
陆宴状似漫不经心地接着话。
手中的动作却细致极了。
就连餐盘的摆放位置都有讲究。
“再把你弄死。”
普佐明面笑嘻嘻,可那双蓝眸却是十分认真。
楚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头臭狐狸也没安好心啊。
都是想跟他抢棠棠的,那索性就都去见兽神好了。
“你可以试试。”
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陆宴垂首。
只是向来柔和儒雅的表情中多了几分的挑衅和嘲讽。
而温棠从盥洗室出来时,餐厅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状态。
眨了眨眼睛,视线从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这才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嘛?”
这俩之前就有打架前科。
该不会是她不在的时候又干了一架?
“没有。”
陆宴即答。
“他凶我。”
普佐倒打一耙。
一时间,两个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棠的身上。
温棠:???
普佐小朋友今年幼儿园大班毕业了吗?
“先吃饭吧。”
没去搭理普佐的无理取闹。
陆宴比较关心温棠的身体状况。
帝国的雌性都是娇生惯养的,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落下。
而他的棠棠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得先喝完小米粥养养胃。
才能再吃些大油腥的食物。
“嗯。”
温棠点头。
见两人没有开打的架势这才坐到了餐椅上。
刚坐好面前就多了一碗热气腾腾泛着米香的粥。
“谢谢。”
温棠真诚道谢,倒是把一旁的普佐忽略得干净。
沉沉的目光落在那碗粥上。
即便是温棠想要再忽略也是忽略不了了。
转头对上男人充满好奇的眼神,温棠犹豫地问道,
“要不,你也来一碗?”
她就是纯纯礼貌一问。
可没想到普佐有便宜是真占啊。
当即就咧着嘴大白牙,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就知道棠棠舍不得让我饿着,心疼我呢。”
说完还不忘朝陆宴递了个得意的眼神。
活像是个争宠成功的傲娇兽夫。
可陆宴压根就不搭理他的挑衅,神色专注地为温棠布着菜。
仿佛这个餐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般。
只要棠棠在他的身边,随普佐作去。
“红烧肉好吃嘛,下次还可以再改进一下的。”
男人执着公筷替她夹着菜。
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极致的优雅和赏心悦目。
再配上他那张英俊矜贵的容貌,真的很难不让人不动心啊。
不过一向沉迷干饭的温棠并没有注意这些。
埋头吃着肉和米饭,时不时再来一口陆宴夹来的青菜。
小嘴吃得油亮亮的,微鼓的腮帮子像是一只小白兔。
可爱漂亮得令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暗下了眸子。
“你不吃嘛?”
就在两人眸底的占有与偏执即将倾泻而出时。
少女娇软清脆的嗓音将两人的理智拉了回来。
“在帝国普通的家庭中,只有等妻主用完餐后,兽夫才能用餐。”
作为各项成绩都十分优异的陆宴。
自然也是将男德这门课拿到了满分。
不过也幸好他这强迫症作祟,非要拿到全A 。
才能够尽力服侍好他的棠棠。
“什么破规矩啊。”
温棠小声嘟囔着。
随后又扬起了笑脸,说道,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是朋友,应该不用在乎那么多规矩吧。”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她只是一粒渺小的尘埃过客。
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世俗,她没有那个能力。
也没有那个野心。
少女话音刚落,陆宴的脸色就变了变。
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当即就调整好了状态。
指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碗筷,随后就开始了安静地用餐。
只是再好吃的饭菜他也食不知味。
如同嚼蜡般机械地进着食,茶色的眸中一片黯淡。
原来只是朋友吗?
将那层暧昧挑明,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甚至连多余的情感瓜葛都没有。
想到这里,陆宴握着银筷的指尖紧了紧。
那双筷子的尾端似乎都已经被他捏到变了形。
碗里的米饭更是只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少女边吃边反思着自己刚才的话。
难道是因为朋友的那两个字?
不过对于陆宴这种权贵来说,成为他的朋友她确实是不够格的。
唔,看来得找机会跟他道个歉才行。
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直到碗底都快空了,身旁那道目光都没有转移分毫。
普佐就这么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像是条巨型犬般等待着主人的投喂。
刚才陆宴的话他也记到心里了。
妻主没吃完,兽夫是不能吃的。
所以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少女用餐。
鼻尖轻轻嗅着,别说,还怪香的嘞。
“你也想吃?”
看着他身前已经空下的碗,温棠问道。
简直了,普佐这个眼神就像是她以前养的那条哈士奇。
每次她吃东西的时候,它也不急着叫唤。
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
盯到她不好意思为止。
毕竟背着狗子吃独食,那多多少少是有点心理压力的。
可这些饭菜是陆宴带来的,他俩这关系能在一个桌前和平共处都算不错了。
这要是再把剩下的饭菜给普佐吃,他会不会生气啊?
偷偷瞄了眼垂眸安静用餐的男人,温棠心里也拿捏不准。
似乎是心有所感般,陆宴放下碗筷。
动作优雅地拿出帕子擦拭了下嘴角,随后起身离开了餐桌。
看着桌上还剩着很多饭菜。
温棠给自己盛了一碗后,又给狗子,啊不,普子盛了一碗。
“喏,快吃吧。”
嗯,那架势跟喂狗也差不了多少。
眼前多了一抹嫩白,普佐眨巴着眼睛,满是震惊。
虽然他没怎么念过书,但也知道帝国中一向都是雄性照顾雌性的。
大到贴身保护,小到衣食住行。
甚至就连洗漱或者用餐这种小事都不用她们亲自动手。
可他的宝贝居然亲手给他盛了一碗饭!
连那只臭狐狸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嗯,果然棠棠心里是有他的!
“不吃?”
见他半天都没有动作。
反倒是眼眶红红的,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
像是快要感动到昏厥似的。
“那就饿着吧。”
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她待会还能再炫一碗。
毕竟不能浪费粮食嘛。
可就在温棠要把他面前那碗饭拿走时,普佐抬起深蓝色的眸子。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手忙脚乱地想要护着那碗白米饭。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吃。”
要拿手抓吗?
他不会用那种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筷子。
在他的认知中,也没有人会教他什么用餐礼仪。
一袋营养剂就能解决的事情,也就那些贵族会有闲心思摆弄这些。
“不会用筷子?”
见他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拿起银筷。
温棠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这里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使用餐具的。
“嗯。”
男人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那种烙印在骨子里的卑微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的低贱血统。
优雅的用餐礼仪只有高血统的贵族才有资格学习。
对于他这种杂血统兽人来说,能够活着就已经是兽神的恩赐了。
一天有一袋营养剂的供给更是他们做梦才会实现的事情。
现实的骨感,阶层的差距,无一不在打击着普佐的自尊心。
纵使他身为一方势力的魁首,可面对心爱之人时。
也总是会感到卑怯和懦弱。
甚至刚才陆宴在给她夹菜时,他竟然会生出要逃跑的心思。
出身上流阶层的陆氏家主本就优秀。
一举一动都带着种贵族独有的魅力。
普佐知道,那是由无数的金钱堆积出来的。
他的学识和礼仪都是无可挑剔的。
不像自己,只知道野蛮的掠夺,惯用暴力去解决一切事情。
即便是普佐再想逃避,也不得不承认。
陆宴跟温棠,真的很般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普佐甚至都不敢去看温棠的眼睛。
他怕自己伪装起来的坚强会悉数崩塌得七零八碎。
到时候,她会真的嫌弃他的。
想到这里,普佐的眼眶更红了。
就在他打算不管不顾地逃离这些不堪时,掌心突然传来一股娇软的温热。
“不会没关系呀,等回来我教你,先用勺子吃吧。”
没有筷子还吃不了饭了?
温棠从餐具柜里拿出了一个银碗和一个勺子。
用筷子夹了几块肉和青菜后,又将那些米饭倒进了银碗里。
动作随意地用勺子搅动了几下。
嗯,之前她喂狗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喏,好啦,可以吃了。”
将碗和勺子推到他面前。
温棠见他还在发呆,探出掌心在他面前挥了挥。
怎么了这是?
一顿饭而已,应该用不着这么感动吧?
那眼眶红的,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被她这么瞧着,普佐局促地抓握着勺柄,眸中满是不知所措。
就连指尖都是十分的僵硬,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
“该不会连勺子也不会用吧?”
少女无心的疑问再次让普佐陷入了卑微的泥潭中。
过往那些成长路上的羞辱与崩溃席卷而来。
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可就在他选择要夺路而逃时,粗粝的手背被一道温软所包裹。
“没关系,我先带你用一遍,这东西很简单的。”
目光从那袋营养剂上移开,温棠握住他的手指。
没办法,他的掌心太大了,她只能堪堪握住几根手指。
少女的突然靠近让普佐焦躁的心绪彻底平静下来。
他乖巧地垂着头,任由她的手指穿插于他的掌心手背间。
那抹柔软,令他无限痴迷贪恋。
甚至他还在许愿着,如果他永远都学不会这些餐具就好了。
可温棠是个很好的老师。
在她的带领下,普佐已经可以独立使用勺子了。
主要是这东西实在是没什么难度。
一岁小孩随便教教就都会了。
他要是再不会,估计是真的要被棠棠嫌弃了。
“学会了吗?”
少女起身,松开了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那抹馨香也逐渐远去。
让普佐的心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他还是很快整理好了心绪,真诚道谢。
“嗯,谢谢你,温棠。”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没有任何目的与歧视地教授某样东西。
那种被尊重、被平等对待的感觉,让他心头荡起涟漪。
紧接着像是火山爆发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所能感受到的全部温暖皆系于她一人。
也只有她,才能真正地走进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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