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哪?还住在之前的房间吗?”H站定在段承吠曾经的卧室门口。
而后者抿起嘴唇,心焦的玩弄指尖,半晌没有回复。
有时候段承吠真的很讨厌有人能这么了解他,以至于一个问题直接封他命脉。
H见段承吠脸色由阴转雨,心里明镜似的。
她调笑着:“怎么,戳中你了?”
戳中伤疤到不至于,段承吠心里想,只是某些想要逃避的阴暗想法被刨出来的羞耻感罢了。
“开门。”段承吠弹走H不安分的手。
H笑笑,她明白头儿已经累坏了。
于是某人难得不再刁难,亲手把段承吠推到了卧室里。
干他们这行的通常命短,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她能像今天这样,亲手把段承吠完好无损的推进火葬场。
倘若如此,也未尝不是一种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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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有三天过去了,卫致烛一直被困在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得不到指令,门还被上了锁,没办法出去。
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狼狈过,吃饭等正常生理需求都要靠别人才能正常进行。
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一个喜欢挑逗别人的女士。
“头儿呢?我要见他。”
一日,早饭时候。卫致烛终于是按耐不住,抓住了H递上早饭的手。
“头儿在休息,”H手猛地一抖,并未撤回,“怎么,这就忍不住了……还是说,你想他了?”
卫致烛被近在咫尺的甜腻呼吸吓了一跳。他松开手,即刻后撤一步:“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听到那天我说,头儿之前有男朋友所以有些着急?”H轻舔上唇,抢过话头。
“放弃吧新人,看上头儿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不多你这一个。”
说完,H把食物推到卫致烛眼前就勾起嘴角离开。
卫致烛见状,总算知道通过H离开这个屋子也没戏了。
他猜,段承吠这三天还没养好身体是可能的。但他更觉得,Mafia方面很可能早就开始了商榷,只是不信任他,所以不允许他走出房间而已。
那可就很令人苦恼了,毕竟内部会议必定会有信息或多或少的流入他的手里。
但现在靠直接的方法显然已经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那目前只有一个解决方案:趁天黑,两人都睡了,逃出去!用据点内少量的物品,推测出大量的信息。
其实这间屋子在24h的大多数时候是上锁的,但就在刚刚,卫致烛趁H关门的一瞬间,把卡片塞在了门和门框的夹缝里。
如果是Mafia本部的门肯定是不能这样轻松搞定的。但偏偏,段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尚未翻新,因此一张卡片足矣。
卫致烛揉搓着搭在眉际的一绺黑发,咂咂嘴,打开一次性筷子。
今天的早饭是两个花卷和一大碗咸豆腐脑。
色香味俱全,但无论怎么看还是很像某些人吃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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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段承吠卧室。
今天的早饭是葱油饼和当地的家常菜。
它们应该是刚出锅不久就被H买回来了,因为还是热的,握在掌心甚至有些烫手。
但就是如此,某人还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什么叫做扫兴。
“我不饿。”段承吠只是看到就皱起了眉头,换手扔回了H的怀里。
“我说你这家伙多少尊重下一位美女可以吗?”H忍无可忍,自己扒开外包装,狠狠的咬了一口葱油饼。
“第一,这个饼超级无敌好吃。第二,你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怎么想成为死人,被我研究的话。麻烦您还是早日写好遗嘱,方便我下手!”
段承吠凝视着葱油饼上的樱桃色口红和口水,欲言又止。
“我不是圈养的牲畜,”段承吠下意识昂首,“Mafia下一步的对策可以是保护首领,但不是囚禁我。”
“好耶好耶~”H随口敷衍道。
但见她一边用手撕下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一边趁头儿不注意捏住他的嘴,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进去。
段承吠被噎了一大口,眼前一片空白。
他愤怒的呜咽,可起身时,H早就在一片疯笑中跑出门。
无奈之下,某位首领只能嚼碎了葱花饼往肚子里面咽。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情况,H每每看到段承吠走出门,都会用她特有的方式恶心人。
所以思来想去,段承吠决定,趁着晚上出门,那个时间H基本都猫在自己的屋子里做研究,是绝对碰不到的。
段承吠想着,走到窗边,试图掀起窗帘的手徐徐放下。
还是算了,他还没有勇气在这么明媚的天里,独自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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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晦涩如墨。
随着走廊尽头窸窣声响,一个人影贴着墙壁快速移动,直到站在了月光下。
卫致烛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自然光。此刻的他贪婪的汲取这夜晚的清凉。
长呼出一口气后,左后方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使得他汗毛耸立。
卫致烛贴在墙角,屏息敛声。
他凝神,仔细分辨脚步声的主人。
按理来说这个别墅里只会出现两个人:段承吠和H。
前者的脚步声较为收敛,在放松状态下根本听不到。后者的脚步声通常不加掩饰,每一步都夹带着独属于强者的自信。
但今晚的脚步声不同于两者。
这个脚步声更为虚浮,步幅不一。
如果非要说的话,卫致烛认为来者正是正在养伤的段承吠。
他们的地位在组织里可谓是云泥之别。
段承吠能在这个时间段出门,卫致烛想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也被H禁锢,做不到轻易外出;二是,他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卫致烛的意图,想抓他个正着。
无论是那种都很糟糕。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卫致烛往自己的房间那头蠕动,企图能在段承吠发现自己前藏起来。
“瞧瞧,我就知道今晚有惊喜。”段承吠开口,尾调似乎沾着血气。
卫致烛猜想自己的后脑可能已经被手枪抵住。
于是他也不过多辩解,一只手垂下去的同时,腿向后蹬,整个人陀螺一样旋转。
这一套动作悄无声息,堪称完美。
只是令人尴尬的是,卫致烛身后空无一人。
他冷静下来想想,刚刚段承吠的声音,的确不是从近处传来的。
卫致烛对着空气独自尴尬。
与此同时,他敏感的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流发生了转变。
有地下室!而且还是一个连段承吠都不知道的地下室!
心跳再次加速,卫致烛指尖攥成青白。
鬼使神差间,他半蹲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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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吠半夜跑出来,虽说是清醒着,但仿佛还在梦游。
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好像身边随时都能钻出一个管家,殷切的弯起眉毛:
“少爷,遇到什么事了吗?”
段承吠不耐烦的挥挥手,管家的虚影在仓促间被打散。
说来也怪,明明他还没走多久,全身的气力就好像被用光了一样。
段承吠微微喘息着,手搭在了身边的象牙雕像上。
雕像迫于压力向下一沉,蒙尘的地板塌陷。
一个尘封许久的地下室展现在段承吠面前。
他知道这里。
这是他小时候因为任性,被罚呆过的最多的地方。
还记得这里下雨时会有难闻的臭味,像一只死了很久的猫。
很难想象,表面上富丽堂皇的段家竟然也会有这种地方。
段承吠落寞的笑着:“瞧瞧,我就知道今晚有惊喜。”
没有过多的考虑,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了进去。
故地重游。
没过多久,另一道身影也乘着月色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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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地下室的尽头是一墙的底图,边边角角都被老鼠啃了个稀烂。
段承吠一边回忆着,在一个转弯后,被眼前的景色惊得合不拢嘴。
眼前曾经破旧的地下室,都被极具科技感的培养皿和管道替代。
这些器具在不同位置都刻上了相同的logo。
段承吠走近,用手出神抚摸着。
他知道这些符号代表着什么,是福咋。
福咋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进了那个曾经灰色的梦。
刹那间,愤怒,懊恼,悲伤,窃喜……通通涌进了段承吠的脑子。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停的徘徊,手指敲打在每一个亮着蓝光的器具上,像块木头。
这里大多数培养皿都是只有液体,没有物品。
唯独地下室尽头的那个除外。
这个培养皿是整个地下室里最大的,也是最耀眼的。
一个眉目精致的孩童蜷缩在里面,胸口安静起伏。
段承吠见状,哑声失笑。
他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福咋不小心遗漏的,现在发现原来都是有心之举。
培养皿里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段承吠的克隆体。
从这个孩子明显营养不良的身躯上,以及痛苦的神色来看,他是一个失败的艺术品。
他活的很痛苦,但却可以成功的刺激到段承吠。
福咋的意图很明显。
就是要让当今的地下巨头明白,他被毁掉只是时间问题。
段承吠的脸色放松下来了,手却攥成拳头,一下比一下重的,敲击培养皿外的钢化玻璃。
咚咚咚——
像是敲门一样,屋里的主人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最后,敲击声停了,枪声雷霆一般乍响。
孩童的鲜血流出来就凝成了暗红色的血块,和玻璃混合在一起,亮光下好似繁星。
“晚安。”段承吠的手掌搭在孩子的眼皮上,很久才撤回。
这是一个连月色都照耀不进的屋子。
你一出生就活在地狱,只是偶有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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