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在一个午后遇见织田作的。
那时候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独自一人,啃着炸鸡腿,漫不经心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随后,就听到了压低声音的叫喊,充满了惊喜,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招呼”——你知道的吧,那种人类看到猫咪之后就会不自觉发出来的逗弄声。
我是很喜欢猫咪的,在便利店和超市看见人家的猫总会恋恋不舍地摸几把。也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养一只猫咪,但最终由于种种原因还是放弃了。
因此,哪怕当时我心情不佳,也还是忍不住顺着声音张望过去。
我看见了织田作。
他被一群半弯着腰举着各种食物和手机的人类围在中间,很是端庄地坐着,抬起头,注视着这些两脚兽们。
不可思议,我竟然从他的姿态里读出了无奈和包容的意味。
忽然,他微微转过头,向着我这边走过来了。
至今我依旧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所有人中选择了我,但我依旧记得当时的心情。
他走过来,轻松地跳上长椅,坐下来,看着我,发出很低沉的一声“喵——”
我呆呆地把吃到一半的炸鸡腿递过去,手伸到半途才反应过来,慌忙撕下来最里面的鸡肉,放到包装纸上给他。
他伸出一只前爪,用肉垫碰了碰我的手,以示感谢,然后低下头不慌不忙地进食。
我突然能理解那些人的热情了。
织田作是一只大猫——比我见过的所有猫都要大,但他并不胖——他是那种街头巷尾里最常见的狸花猫,有着一身宛如晚霞般的橘红色毛发。
他十分强壮,在走动和跳跃时又是如此地灵巧,而举止间又那么温柔——我还是第一次被猫咪主动递肉垫呢!
他很快就吃完了,“喵”了一声,犹豫了一会,轻巧地走过来,低头在我手心里蹭了一下,这稍纵即逝的一秒!
直到他跳下长椅,迅速地跑远,我还在举着手发呆。
二、
之后的几天,我在休息时经常去那个公园——包里装着猫粮、猫罐头和矿泉水,但很可惜,一直没遇到织田作。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有着灰蓝色眼眸的大猫的名字,也知道了他的故事。
织田作来到这个不大的城市已经三年了,他时常盘桓的地方就是这个中心公园,以及城市最好的一所大学和它附近的高中。当然,市中心的商业街以及一些居民小区也会偶尔出现他的身影。
他英俊又聪明,举止也很文雅,因此大家都很喜爱他,即使是对猫无感的人,看见他健壮的体型,也会自觉不去招惹他,所以虽然是野猫,织田作却过得很好。
织田作这个名字,是一年前大学的学生为他取的。
在此之前,织田作并不特别亲近人类,很有野猫那种孤独杀手的潇洒范——直到一年前,他领养了五只小猫。
没错,作为一只公猫,织田作养了整整五个崽崽。
谁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找到的,只是几天不见,橘红色大猫身边就多了五只幼崽,全都才几个月大,瘦巴巴的,挤在一起嗷嗷待哺。
于是,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向人类讨食和求助。
织田作是一只很有格调的猫咪,并不乐意翻身露出肚皮任由人类抚摸,也不喜欢绕着人类蹭来蹭去。在长久地对人类的观察中他领悟到了一些东西,懂得了在两脚兽们举起小方块时摆出pose,也会在他们上贡时挑选一个幸运儿给予“摸一摸头”或是“捏一捏肉垫”的回报。
后来,一家水果店的老板突发奇想,用淘宝上买来喂流浪猫的一大袋猫粮雇佣他捉老鼠,据说,半小时内,他就将一家五口灭了门,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老板面前,叫老板对他是夸了又夸,不单如约付了猫粮,还去隔壁的小碗菜买了条红烧鱼作为额外报酬。
陆陆续续的,织田作的业务范围扩大到了捉老鼠、拍照、摸毛捏肉垫、护送上下班(学)、陪伴散心等等,可以说是相当繁忙了。
三、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在中午下班出来拿外卖兼买咖啡的时候看到了织田作。
他的身边正缠着一只黑猫。
黑猫比织田作要小一圈,非常奇怪地头颈处乱七八糟地缠着雪白的绷带,却并不影响他的行动。相反,他的动作轻灵得像是掠过水面的燕子,尾羽不经意间的一点,便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我悄悄走近,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每天都会携带的那种独立小包装的猫粮,撕开一个小角,半蹲下来,压低声音叫喊织田作的名字,试图引诱他过来。
我工作的写字楼前是一个小广场,有不少流动摊贩和小超市、奶茶店。此时大约十二点半左右,到处是脸上写满了疲惫的社畜,颓废地瘫在长椅上,或是站在餐车前刷着手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两只猫咪。
织田作无动于衷,但黑猫却跑了过来。
他的步伐——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模特的步子被叫做猫步了,那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优雅。他走到我身边,在我彻底蹲下来伸长手试图摸他的时候又忽然跳开,尾巴末端掠过我的手背,在我的肌肤上留下一点毛茸茸的触感。
他其实没跳开多远,就在离我几步的距离,趴下来,歪着头看着我。他的眼眸是少见的鸢色,微微眯起,透着一种勾引人的狡黠来。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从猫咪的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笑眯眯”的表情,而他身后那微微摆动的尾巴和打着弯的末梢,活灵活现地展示着“悠闲自在”。
这样不设防的模样,简直就是在叫喊着“来摸我呀~”
于是,不等我站起来,立刻就有几个买了煎饼果子和豆浆的小姑娘靠过来,把里脊肉或是热狗抽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同时伸出手。
但正如我所想的那样,他全都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却在游走间仿佛是不经意一般,或是尾巴拂过手臂,或是身体擦过小腿,或是跑远后回眸一瞥,总能让你遗憾中又感到幸运。
真的是好狡猾的一只猫咪!
完全是在逗人玩嘛。
四、
那天,我的猫粮还是被织田作和太宰叼走了,一起被打劫走的还有同事的两个猫罐头。
“没关系,反正还有一箱呢。”她说着,把脸埋进织田作丰沛的毛毛里,幸福地喟叹出声。
“会被家里的主子闻到味道哦?”另一个同事提醒道,但她正捏着撕开了包装的猫条,发出甜腻腻的声音,吸引盘在隔间小哥键盘上的太宰的注意。
“到时候再说吧!”养了一只十斤重的橘座,每天都在泰山压顶中醒来的同事大喊道,“人是为了猫咪活着的!现在!就让猫咪来拯救我吧!芜湖——!”
她发出了奇怪地呐喊声。
而织田作一动不动,任由她蹭来蹭去,只是伸出前爪抵住了她试图探过来亲他的脸。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居然还透出了些许的同情和怜悯呢。
从那以后,织田作和太宰就成为了写字楼——尤其是我们公司的常客。写字楼的老板——一个我梦想成为的富婆小姐姐来过一次,正好碰到两只猫咪溜过来,吃得饱饱地在哪儿亲亲密密地互相舔毛。她捧着脸看了半天,过后便给他们办了两张出入卡,用漂亮的小链子挂在胸前,既可以凭借这个随时出入写字楼任何一层,也可以当电梯卡使用。
而且,出入卡上有两只猫咪的照片、名字以及小姐姐的电话,完全能够拿来冒充猫牌,这样,即使遇到讨厌猫咪的人和城市管理人员,也不至于遭到过分的对待。
猫咪们为被工作压榨出最后一丝生命力的社畜们带来了久违的放松与活力,而在争抢猫咪的过程中,我也渐渐和其他楼层的人员熟络起来,私下里建了群(当然,没有boss们),在吐槽、诉苦、闲聊和拼外卖以及团购中,从各个零碎片段里知道了更多猫咪们的故事。
太宰和织田作的相遇是三楼的前台小姐姐回忆起来的。
“是碰瓷哦~”小姐姐捧着一杯芝士乌龙茶,笑眯眯地说。
在午后的街道中央,绑着雪白绷带的黑猫从绿树丛里突然冲出,啪叽一下倒在了橘红色大猫面前,命不久矣的模样当真是毫无破绽。
大猫低下头打量良久,然后往旁侧绕开一步,似乎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黑猫睁开一只眼眸——半开半阖,从缝隙里偷窥大猫的表情——同时细声细气地“咪呜——”了一声。
这个声音——
“如果织田作还是不想管的话,”小姐姐很遗憾地说,“说不定太宰就被我领回家了。”
——是就算知道他在假装也会忍不住相信的程度呢。
所以最终,大猫还是叼起黑猫,把他带回了家。
开始了又一段故事。
五、
我是在某个下午才知道猫咪们的小团体的。
那一天,我本来是如同往常一样期待着织田作和太宰的到来,为此,我还特地准备了猫罐头、猫抓板、逗猫棒以及电动老鼠玩具。
没办法,在连日的加班地狱里,这已经是唯一的慰藉了。
但他们没有来。
不夸张地说,我简直就要直接崩溃了。
所幸,微信群里五楼借着给大家拿外卖松口气的小姐姐救了我们一命。
她拍到了广场小草坪上,三只猫咪的聚会。
短短的视频被我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每一帧画面我都记得很清楚。
除了织田作和太宰,还有一只新加入的猫咪,毛发是纯白色,但四只爪爪却是黑色的,像是戴上了手套,另外,很有趣的一点是,他眼眸周围的毛发也是黑色的,简直就像是连续熬夜加班的社畜才会有的浓重黑眼圈。
“哎呀,这不是安吾吗?!”
趁着组长不在的空当,大家得以摸一会儿鱼,同样点开短视频的某个同事喊了出来。
与养了橘座的那一位,以及和猫猫双向奔赴的那一位不一样,他相当悲惨的,招猫讨厌。
长久的单相思造就了一个“云饲养员”,流窜在各个猫咪博主和up主之间,一切有些名气的猫猫他都耳熟能详。
我理所当然地对他进行了诱供——一包卫龙辣条!
“就是市公安局的公务员猫咪呀!”
他提示道。
我想了又想,绞尽脑汁之后,终于恍然大悟。
隔了好几条街的市公安局有一只入了编制的猫咪——甚至在官网上还有他的照片和简介。猫咪安吾的工作繁忙,除了捕鼠、安抚群众(包括受害人和家属等),偶尔也会兼职一下嗅探、巡逻、出卖美色做宣传之类的。
我就是因为安吾的美照和小视频才关注的公安局微博号。
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与织田作他们混在一起的,看样子还相处融洽。
短视频里,织田作少有地姿态闲散,趴在草地上,头枕在两只前爪之间,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太宰侧卧在他身边,惬意地拉长了身体,把自己扭动着各种奇怪的形状;而安吾端庄稳重地坐着,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小鱼干。
没错,猫咪们都自带了聚会的东西——食物,以及玩具。太宰旁边散落着吃空了的猫罐头,织田作面前的猫抓板伤痕累累,而安吾一只爪爪按着那支小鱼干,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喵哇——”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把头埋进了小水碗里,啪嗒啪嗒地喝着水,看起来是猝不及防间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喵哈哈哈哈——!”
一直假装在自娱自乐的太宰转过头,毫不客气地大笑(猫咪居然也会这样肆无忌惮地狂笑耶),一边满地打滚。安吾气得从喉咙里发出怒气冲冲的呼噜声,扑了过去。
他们就地撕打起来。
完全是货真价实的战斗,尘土飞扬,爪出如电,猫毛漫天飘舞,织田作被他们当做战壕和掩体来回捉迷藏,最终坐起来一爪按住一只,喵呜一声终结了战争。
两只猫咪几乎是一瞬间安静下来,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开始懒洋洋地晒太阳。
“三个好朋友”。
这就是视频的名称。
六、
但是,虽然是三个好朋友,织田作和太宰却显得格外亲密一些。
“因为太宰太不让人省心了吧?”带薪摸鱼的时间里,“云饲主”同事这么说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嘛~”
或许真是这样?
的确,相比起安吾来说,太宰是一只性格与众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难搞的猫咪。
我曾经看到过他在车流里穿梭。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不小心,一度为此胆战心惊。直到第三次,我亲眼目睹他从马路边的花坛上跃下,冲入川流不息的车队里,险之又险地从高速行驶的轮胎之间穿过,狂奔到另一侧的人行道上。
明明几分钟前,红灯亮起时要安全得多,而聪明的猫咪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有一次,我在楼下超市买了根可爱多,一边吃一边刷手机,突然听到惊呼声,不由得茫然地顺着声音望去。
看见了一只手捏着甜筒一只手举着手机拍视频的小姐姐,于是又看向对面。
猫——应该是猫的活物——正从足足十八楼的高度,借着各种建筑外部的些许凸起往下跳。
那样的高度,就算是猫,摔下来也必死无疑了。
但他实在是太灵巧了,动作轻盈、果断又流畅,简直就像是在飞翔。
我几乎看入了迷,不知不觉跟着人群慢慢靠近,走到了楼下。
但在他跳到四楼的时候,我一眼认出了他。
那是太宰。
我是绝不会看错的,那身蓬松的黑毛,前半身绑着乱七八糟绷带的造型,除了太宰还会是谁呢?
赞叹的心思没有了,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他跳到二楼,又跨越大半个街道,扑到一棵高大的行道树上,再从树梢落到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
当时就是一个想法——真想把他提起来,狠狠揍一顿啊。
这个冲动,在又一次遇到癫狂的太宰时,越发地浓烈了。
这一次,织田作也在。
大概是三猫聚会经常选在写字楼前小广场的缘故,有人把那片草坪清理了一部分,然后种了一大片的猫薄荷。
于是不只是三只猫咪,这片街区的野猫——甚至是附近的家养猫——都会跑过来。
#每天都会看到猫咪们在这儿醉生梦死#
但比起织田作和安吾的偶尔放纵,太宰简直是磕嗨了。
一连半个月,我每次下楼收快递/拿外卖/买咖啡/摸鱼,都能捡到一只上蹿下跳满地打滚喵哇乱叫的太宰。
这一次尤其嗨,嚎得声嘶力竭,双爪抱着一棵小灌木,摇头晃脑的模样,仿佛攥着麦克风忘情高歌的摇滚巨星。
坐在一旁间歇性地低声“喵”一句作为应和的织田作,就是这位歌手唯一的听众。
可惜的是,他嗨过了头,引来了保安拎着棍子前来驱赶。
太宰还沉浸在天旋地转的欢乐里不可自拔,织田作机敏地叼起他——就像猫妈妈叼起自己的小猫那样——转头就跑,我和几个旁观的同事赶紧上前拦住想追上去的保安,目送着织田作和依旧嚎叫的太宰一路远遁。
猫咪们擅长作死,而太宰尤其。
只不过,他有一条名为织田作的安全绳。
七、
有几只熟悉的猫咪不见了。
微博、B站、贴吧……不同的饲主,同样的求助。
#我的猫不见了,拜托看到的人联系我,必有重谢#
这还是受重视的宠物猫与有些名气的流浪猫,默默无闻的猫咪,则不知道已经消失了多少。
我们开始感到紧张了。
安吾是公务员猫,被抓走的可能性不大,可织田作和太宰就只是到处跑的野猫而已——虽然聪明,却敌不过人类的凶狠狡诈。
我们为猫咪们准备了猫窝、猫爬架和猫粮盆与水碗,试图诱惑他们留在写字楼里;喋喋不休地对猫咪们讲述那些不幸走丢的猫可能的遭遇,希冀他们能够学会提防人类的拐骗;加强了写字楼附近的安保强度,与饲主们一起组建了防范网络……
但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安吾不见了。
八、
作为有编制的猫咪,安吾是市公安局货真价实的一员。
因此,这起猫咪失踪案正式立案侦查了。
而普通市民的我,在那一天下午居然被boss大发慈悲地给予了半天带薪休假,得以跟随织田作和太宰去寻找他们的伙伴。
“毕竟也是我们的鼓励师嘛。”
boss是这么说的。
我决定至少今天不在心里痛骂他是吸血鬼资本家了。
我骑着电动车,带着我的撬棍(我下班都会随身携带)和防狼喷雾,跟在狂奔的织田作身后疾驰过大街小巷,而太宰则是根本连根猫毛都不见。
他去哪儿了?在干什么?是不是也被捉走了?
这些疑问一直在我心底盘旋,令我忐忑不安,但又只能紧跟着织田作,漫无目的地前进。
我们冲出了市中心,越走越远,经过一大片逐渐荒僻的街道,来到了老城区。
曾经繁华的地方由于市政府的搬迁与商业中心的转移,人气凋敝,如今只剩下老旧的居民区和没什么起色的店铺了。
织田作停在一家独门独院的住宅前。
就在这儿吗?安吾?
我从电动车上下来,抽出撬棍,望着半开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该溜进去。
门里响起了狂暴的犬吠,一只大狗——人立起来也许有两米高?而且看上去实在是凶猛得可怕——冲了出来,对着我们虎视眈眈,低声咆哮。
周围人烟稀少,大概不是去上班就是在学校,主人也没有出来查看,应该不在家。
真是难得的幸运。
但我得诚实地讲,看着大狗森白的牙齿和涎水,听着它们的吼叫,我腿软了,很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然而织田作丝毫不怕,往前迈步,弓起脊背,同样从喉咙里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居然在气势上完全不落下风。
战斗在刹那间打响。
依仗着娴熟的技巧和灵活的身手,织田作将那只大狗耍得团团转,用爪子和牙齿在它身上添加了不少血痕,猫巴掌扇得它怒火中烧,却只能徒劳地不断扑腾。
但是——
体型和力量的差距是不容忽视的,躲避大狗的攻击需要极端的专注,也需要充沛的体力,当织田作开始大口喘气时,受伤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握紧了撬棍。
但什么时候出手才会帮助到织田作,而不是盲目添乱呢?
就在这时,一阵参差不齐的猫叫伴随着人们惊讶的议论声传来。
太宰,领着一群猫咪赶到了。
九、
战斗的过程就不赘述了。
最后,我们在里屋笼子里找到了包括安吾在内的将近二十只猫咪,有家猫,也有野猫,但也有一些带着血迹的,空了的笼子——
那些猫咪去哪儿了,已经不必再问了。
我将照片和地址发布在微博上,@了那些丢失了猫咪的饲主们。
家猫也算是私有财产,相信联合起诉的话,应该能让这个混蛋在拘留所呆一段时间。
而且,安吾是警猫,袭击警猫应该和袭警性质一样吧?
我不是很清楚这个,但肯定会加重惩处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织田作把太宰揍了一顿。
太宰带来的野猫应该是城市里排得上号的团伙了,猫多势众,战斗力也很彪悍,与大狗对位丝毫不虚,打到后来,大狗就只是双爪抱头,趴在地上色厉内荏地汪汪大叫了。
野猫们一哄而散,有的事了拂衣去,有的跑进院子里。织田作正要进屋,太宰却轻巧地跳过去,站在萎靡不振的大狗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喵呜喵呜地说个不停。
尽管听不懂他的语言,但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他的意思——
嘲笑,以及挑衅,毫无疑问,就是如此。
大狗起初还在忍耐,但慢慢的,它开始有一声没一声地回应,最后,它暴躁地咆哮一声,一跃而起,向着太宰扑了过去!
太宰一动不动。
就在这一瞬间,织田作跳起来,接连几个巴掌和飞踢,喉间滚雷一样的怒吼,令本来就心怀畏怯的大狗在乍然的愤怒过后,恐惧又重回心头。
它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而太宰则后退了一步。
但织田作也没有放过他,大猫转过身,瞪视着这作死的小崽子,连训斥都懒得开口了。
直接就是按住了,一顿猛锤。
心虚的黑猫抱着头,根本连反抗都不敢,只是拖长了调子,发出可怜兮兮的,幼猫一样的哀嚎。
大抵是实在叫得凄惨,织田作很快就放过了他,低下头给他舔毛。
被凶悍的野猫们拱卫在前方,战斗中指挥若定,打起架来称得上一句阴险狡诈的黑猫,此时的表现,乖巧得像是被调了包。
也许,这就是朋友吧?我是这样想的。
十、
“织田作和太宰是一对吧?”
这是超受猫咪欢迎的那位同事提出来的。
那时候,我们正在讨论要不要把两只猫咪送去绝育。
虽然对于猫猫来说是很凶残的话题,但无疑,这是必要的举措。
也不知怎么的,就一路延展到了猫咪们的恋爱关系上了。
然后,这个猜想就被提了出来。
“哎?可他们都是男孩子哦?”
养了橘座的小姐姐吃惊地道——这一点,在去年就知道了。
“可是不管什么时候,织田作和太宰都是在一起的吧?”“云饲主”摸着下巴沉思道,“织田作还把太宰带回自己家里了。”
他是有资格说这个话的,整个办公室里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猫猫们的动态了。
自从那次行动后,三只猫咪——尤其是织田作和太宰——的名气就更上一层楼,无论到哪儿,认出他们的两脚兽都很乐意在投喂之余,举起手机拍摄一段视频发布到平台上。
而由于两只猫咪是写字楼常客的关系,相比起其他猫猫,“云饲主”对他们要格外关注一些。
“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这我倒是完全不知情。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证据被列出来了。
织田作和太宰一直是形影不离的两只,就算是在如今猫咪们寻找伴侣的春天,也不曾分开过;
太宰经常带着食物和玩具走在去织田作住处的路上——织田作的住处后来被发现是在大学教师小区的一处流浪猫喂养点那里,他利用纸箱、丢弃的旧衣服、学生们买给他的猫窝和周围环境,构建了一个舒服的家——到后来,干脆两只猫咪生活在了一起;
“我有看到太宰带织田作的孩子们出来玩,教他们碰瓷行人哦~”
一个小姐姐补充道。
黑猫还是很用心地在传授经验,找的都是经过了精心挑选的人类,先是示范了一遍如何拦路如何勾引,然后才把活泼的小猫们一只只地推出去。
非常的有家长风范。
“嗯——”一个小哥举起手机,“看看这个?”
我们凑过去,视频里,一只漂亮的——以猫咪的视角来看,也是漂亮的——花猫正在靠近织田作。
广场上,猫咪们三三两两地晒着太阳,打打闹闹,她的动作一点儿也没引起注意。
但太宰——看起来昏昏欲睡的太宰——立刻竖起耳朵,警觉地看了过去。
“喵~”
花猫娇俏地叫了一声。
太宰没有动作,只是等待,但织田作回了她一句,然后向着太宰跑了过去。
花猫还要追赶,这时候,太宰毫不客气地冲着她语气不善地叫了好几句,让花猫愤怒地哈了一声,转身走掉了。
视频中止在两只猫咪紧紧靠在一起后,太宰翻身露出肚皮,织田作给他舔毛的那个画面。
这下,我们都确认了——
他们是一对儿。
十一、
日子不慌不忙地过着,如同水的流逝一样,缓慢而又平静。
织田作和太宰还是每天出没在熟悉的地点,仿佛不定时的小惊喜,给予我们安慰,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开始带上自己的幼崽了。
也有人目睹太宰和野猫们裹着织田作的孩子们在街头呼啸而过。
太宰依旧会磕猫薄荷,会作死,只是频率低了很多。
织田作还是会接各种各样的业务。他的工作范围又扩大了,开始承担安保了,写字楼里深夜下班的单身狗们会花猫罐头和猫条请求他护送回家——毕竟,他是如此能打的一只猫咪。
三只猫咪还是会在小广场聚会,安吾还会偷偷带奶茶过来——似乎是公安局新来的小警员买的,被他叼过来了。
猫的故事没有完结。
猫的故事永远也不会完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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