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当场做了又一个笼子，这回编得更加紧密，底下铺上几片叶子，将卵放在上面。赫达上前一步，接过前一只笼子。把那只眩晕的食魔鸟也倒了进来。
“虽然它们不用孵蛋，但还是会定时去孵化地点查看，翻动卵来保证魔力吸收均匀，把它和孩子放在一起不容易反抗。”赫达解释道。
巴尼和妮娜点点头，伊迪丝却用手摩挲着那只装着病鸟的笼子，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思索。
“不对。”她皱眉道，“这笼子关不住食魔鸟。”
“魔力构造的牢笼，被食用后肯定失去原有的功能。学院提供给我们的笼子看起来是特制的，暂时没法替代。”
“这不用担心吧？”巴尼歪了歪头，“既然我们把它的孩子一并抓来了，它不太可能一只鸟跑掉。”
“你的记忆还真是令人惊叹。”赫达翻了个白眼，“刚说过，这卵还有差不多一天就要孵化了，到时候一起飞走你拦都拦不住。”
说完，她转头，看向伊迪丝的方向：“我们该怎么办？”
伊迪丝低下头，快速思索起替代方案。
“......那个，我可以把我们组的给你。”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几人吓了一跳，一回头，这才发现了林奇的身影。
“见鬼，怎么是你！”巴尼大呼小叫起来，“被自己伴读放弃的孤立哥！”
他可亲眼见证了汤普森一口气指挥两个伴读的情形。
林奇：“......谢谢，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他的视线从短暂停留的巴尼脸上挪开，转向伊迪丝的方向，却看一眼就垂下了眼。“我伴读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他说得可怜兮兮，“我一个人反正也完成不了任务，可以把笼子给你们。”
巴尼拍了下脑袋：“对哦，你们组走了两个，但鸟没带走。”
林奇点点头：“准确来说，食魔鸟被我伴读带走了，不过因为笼子被炸毁，他没拿走，现在在我手上。”
他摊开手，几块虽然破碎，但明显还能修好的木头出现在他的掌心。伊迪丝试验法阵前表示缺笼子时，他第一时间赶回远营地拿了东西，没想到回来却发现对方把问题解决了。
现在终于让他逮到送礼的机会了。
伊迪丝看了眼木头碎片，抬起眼，挑了挑眉：“条件是？”
林奇刚想答“没有条件”，话却在说出嘴后转了个弯，“......条件是，你们带着我，遇到危险什么的我先上，尽量给我多一点的表现机会。”
巴尼：“？”
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我想试试能不能靠表现提高分数。”林奇舌头都有点打结，慌忙解释道。
“行，谢谢了。”伊迪丝总算松了口，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三两下切成合适的大小，围着原先的笼子钉了一圈，“撑到考试结束没问题。”
包括林奇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我们是不是直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考试结束就行了？”妮娜小声询问，“就在这里等吗？”
“不行。”伊迪丝摇头，“走到‘交卷’的位置还有不少路，我们最好提前摸清楚到中心瀑布的路线。”
“此外，目前就我表现得比较多，你们的分数未必好看，我们得靠这剩下的时间好好刷一刷印象分：比如在密林中生存，比如在对付出没的野兽，其他考生的抢夺，又比如——把那只生病的食魔鸟也一起治好。”
......
第四天夜晚。
“咻！”
林奇从躲藏的草丛中猛地跳起，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刚从洞口探出一个头的兔子体内。那灰扑扑的动物双腿一蹬，当即死在了原地。
“哦耶！终于有肉吃了！”不远处的巴尼小小地欢呼一声，“天天吃补给包里的面包，吃得我嘴巴里一点味没有。”
“有面包吃不错了。”赫达斜了他一眼，“要不是伊迪丝用寻物咒找到那么多散落的包裹，你现在只能饿着肚子说话。”
巴尼嘿嘿一笑：“感谢的话这两天说得够多啦。”
他转头，对拎着耳朵把兔子提起来的林奇止不住地夸赞：“你的剑术好厉害啊！这两天碰见的野兽都是你处理的，现在还愿意花这么多时间练剑的人真的不多了。”
林奇从没接受过这么直白的夸奖，一时手足无措，拎着兔子站在原地：“不是我厉害......是老师教得比较好。”
语毕，他看向伊迪丝的方向，对上的又是她的背影，不由得垂下了眼。
“看来你父亲很会挑老师。”巴尼张口就是夸，“那么请很会用剑的孤立哥用剑处理好兔子，把皮剥了，内脏剃了，我们早点吃饭。”
林奇：“......”
在一起四天了，他还是很难习惯巴尼这副极端自来熟的性格。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伊迪丝的方向，对方正聚精会神地处理这两天收集到的药材，妮娜则在一旁打下手，准备在今晚就将解药炼制出来，完全没空注意这边的情况。
他抿了抿嘴，低头专注处理手中的东西。
“这是什么？”妮娜捡起伊迪丝左手边的一根人型草，那东西长着类人的脸，圆溜溜的眼睛配合一张一合的嘴，加上微微起伏的肚子，看起来不像普通草药，“好可爱！好想捏捏它的小脸。”
“克拉克草，是这里唯一含魔法的草药。”伊迪丝抬眼扫了一下，低头道，“我建议你不要拿在手上超过30秒。”
妮娜手一抖，连忙将东西丢回地上：“我好像没在常见药材集里看到过这种东西。”
“正常，一方面它确实不常见，另一方面，它的使用价值不高，除了在草药学上专门进修的学生，没人会特地认识它。”伊迪丝下意识带入了药剂协会的自己，一瞬间，她仿佛在身侧看到了谢利，看到他拿着本子认真记录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愣了一瞬，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这个让人省心的学生没花多少功夫就把图书馆的草药学书看了个遍，她没在理论教过对方过多的知识。
这个遗憾可以在现在补一下。
“克拉克草本身含毒性，但提取的毒药浓度太低，气味和口味都重，在各个领域都不方便使用。”伊迪丝拽着那草的根将它整个提起，克拉克草叽里咕噜地哀鸣两声，随即安静下来，“克拉克草没有视力，靠气味规避危险，这看起来像眼睛的东西实际上是它的嗅觉器官，倒立提起来时，嗅觉器官内部的通道会自动闭合，营造出一种假死的状态。”
妮娜的眼神一下变得微妙起来：“所以这两颗黑球可以算是......鼻孔？”
伊迪丝耸了耸肩：“可以这么理解。”
妮娜为刚刚感到对方可爱的自己忏悔。
伊迪丝继续介绍：“它的药用价值也很低，虽然有一定缓解食物中毒的作用，但它自身就含有毒性，治疗好原有病症后又会引发新的病症......剥离毒性又太花费精力，相比较而言，还是治疗咒比较有性价比。”
“本身含毒的解毒药剂。”妮娜大受震撼，但长期养成的谨慎性格还是让她尽可能柔和地询问，“所以它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吗？为什么要把它加进我们的药剂材料中？”
伊迪丝摇摇手指：“它特别能吃。”
妮娜：“？”
伊迪丝：“克拉克草解食物毒性的方法是，整颗吞食，让活着的它在内部吞食身体里有毒的食物残渣，并用其强大的消化能力消化掉，排出体外，缓痛苦。”
她微妙地停了一秒：“当然，前后受的罪也是不得不体验的一环。”
伊迪丝看着妮娜一脸世界观刷新的表情，咳了一声，赶紧接话道：“所以，本身含毒的草药可以通过让克拉克草食用来消除内部毒性，而该草的魔力特性，让它的毒素能够被食魔鸟直接分解，不会留下问题；
它自身强大的消化功能也能过滤掉草药中不少没用的成分，加快我们炼药的速度。不然，正常情况下，这锅药至少要熬制三天。”
“但现在，我们把所有草药塞进它的肚子，等待半小时，直接将整颗克拉克草丢进锅中炼制，一晚上就能成型。”
妮娜再次感慨万物的神奇，她学着伊迪丝的样子，慈爱地将处理好的药材一件件喂进克拉克草的嘴里，那东西一接触到食物，立马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嘴里还止不住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么说来，这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为什么会不常用呢？”
伊迪丝沉重道：“我也觉得奇怪。”
“经这草消化后的药不就是排泄物吗，谁没见过啊，那群贵族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喝呢。”
妮娜：“......”
这么说来，不常用也确实合理。
两人把草药填完，克拉克草就像火诞节的烤鸡一样鼓囊起了肚子，舒坦地躺在地上。伊迪丝计了个时间，在此期间擦干净了坩埚，趁机和妮娜“传教”：
“你既然擅长治愈术，魔药天赋估计也不低，不如进学院后试着往这个方向发展一下？”
发展药剂学，为药剂学引入人才，是首席研究员必要的责任！
妮娜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药剂，我？”
“我虽然有个骑士父亲，但他那点封地的税收完全负担不起药材的购买，家里不可能支持我学药剂。”
伊迪丝也愣了一下：“伯犹尼斯学院不是会提供上课所需药材的吗？”
“是会提供，但只象征性提供两份哇。”妮娜叹了口气，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说是一份试错，一份成品，但哪有人失败一次就炼出药材的啊，多余的试验材料只能自己出钱购买——学院边上的郁金香市场，售卖各种材料和成品，主要服务的就是学生。”
她摇了摇头：“做巴尼的伴读，能省下好大一笔学费，没理由再让主人家替我付如此高昂的材料费。”
伊迪丝一时陷入了沉默。
她上辈子的家虽然落魄，但好歹也是王都的商人，钱还是有的。加上她天赋高，基础药材都是一遍过，没在买材料上受过太多苦。后来地位逐渐上升，还收了一个魔法天赋高超的徒弟，两人遇上昂贵的药材直接选择潜入森林自己挖，更是一个金币的支出都没有。
但就她挖草药的难度来看，那些材料根本不值这么高的价格——只是因为产出材料的森林被贵族把控，控制出产量，才让市场价格如此高昂。
阻止平民学生向上的不止是知识垄断，还有材料垄断......
伊迪丝眯起了眼。
看来入学以后，自己有必要去郁金香市场摆个摊。
嗯，就卖从贵族垄断的森林里偷挖出来的材料，还有自己炼制出的成品药剂，成品法阵好了。
前者卖个有证明的穷学生，按市场价的十分之一卖；
后者卖个急于求药的有钱贵族，翻十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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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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