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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章 不惧

忺佚以忺力强弱为生存法则,除了各界至强的尊主之外,还有忺力在尊主之下万人之上的各位将军主管各类事宜,但最终决定权都在尊主手上。而今唯有苍穹界的各位将军不用将任何事宜上报渊主,由他们自己决定。

立界之初,渊心除了以忺力护住所有人之外,还将界内事宜分配给提拔的各位将军,另外单独设立了一位令主处理各位将军的所有问题,苍穹界最初的令主是幻月。虽然现在没有令主在苍穹界,但各位将军已经可以处理所有事情。

一切按部就班,渊心悠然自乐。以至于每次有人来苍穹界寻渊心,她总是在不同的地方。

巍峨的山连绵不绝,蓝灰黑白交杂,不见一点绿意。远处望去,更像是被冰封的海水,翻滚着惊涛骇浪只等下一刻倾倒而来。

群青色的衣袍下摆带起几颗碎石,在渊心飞升而上后翻滚几圈停滞在了山脚边。

身边凝聚一根巨木,渊心一扫衣摆坐了上去,巨木往前撞去,分别在五座山上撞三次。群山没有任何变化。

巨木继续哐哐一次撞去,似乎有序,但更像随意般碰运气。撞了不久,她就体会到了这种乐趣,的确很有振聋发聩的效果。

封且落在巨木上,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渊心随意点点手,模仿巨木撞击,“等山里的东西出来。”

轮换十数座大山之后,终于在一座蓝色白较浅的山上撞出了金光一片。

渊心将储物袋中的木头全部倒出,这座山周围聚集无数巨木,金光闪耀下所有巨木冲进山内消失无踪。一念间,长剑脱离手腕印记,飞旋至高山之巅,剑身在金色光芒之间激烈动荡,直到最后整座山的金光全部被收纳到光滑的剑柄处,光滑的莹白剑柄处泛发点点金光。

长剑轰然震动,渊心感受到了上面的强劲忺力,对于尘灵剑这一次的淬炼她很满意。

一旁的封且刚看完长元传来的消息,对收回尘灵剑正在细察的渊心道:“众人卡在了通道的第四十道屏障,长元通知我们先去查看,他们还在处理其他事宜。”

“走吧。”下方最后一根巨木消失,连同上面的两个人。

渊心和封且到的时候苍穹界与方载界的两个人正被长赢界的人强制搀扶控制着,那两人抖若筛糠,身体无意识的颤抖仿佛无止尽,双目中的恐惧让人见之发寒。

被选入进入通道的都是忺力不弱并且心性坚韧之人,虽不算游刃有余,但应付一道屏障还是够的,什么样的屏障能将人弄成这样。

渊心举目望去,通道内屏障破除的道路清晰,除此之外只有另一方的星球可见,仿佛平静的深渊,只待人进入坠落。

封且正在问两人进入的通道的事,两人强压恐惧,颤巍巍地回答着:“那道声音说,里面拥有每个人最深的恐惧。但、但是、但是……我们忘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只有那道声音像是种在脑海。”

他们像是对那道声音形成了应激反应,即使忘记了恐惧的记忆场景,但只要那一道声音还在脑海,他们就无法摆脱这种恐惧。仅仅是回忆就让两人跌跪在地,搀扶的人见到长元尊主来了,正好跪下行礼。就像是长赢界的人带着还在惊惧状态中的两人跪下一般。

“那一道声音是男是女?”渊心问跪下的秋池,转头一看人已经都到了地上,顿时脸色不善,“站起来,别让我低头。”

秋池还在混沌中的思绪被这一道冷然的声音惊醒,即使身受重伤心神不稳依旧强撑着立马站起来。

秋池竭力回忆着,“难以分辨其声,像是忺力混杂制造出来的。你,在你的内心。最开始都是这一句话,但不知为何我们进去的人被激发的内心都是恐惧,后面也剩下了恐惧。”

渊心突地哼笑,笑声无限嘲讽,饱含对这条通道的不屑一顾。注意到其他几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她展笑开口:“这里面八十八道屏障苍穹界会一如既往派人协助,以及选人进入攻破屏障,但我不会进去。”

卡在四十道屏障出来的人,除了神智深陷惊惧之外,身上的伤深已入骨。平心而论,这一道关卡他们五人或许都能通过,但是对于渊心来说是最为轻易的,当初面临最后的吞噬之力唯有渊心没有丝毫恐惧,并且无论任何战斗她只有疲惫但毫不在意痛感。

但是,真的有人能无所畏惧吗?现在的渊心究竟在对这个通道防备什么。

方归从上次亲自进入收集信息之后,现在又陷入新的研究,很多屏障关卡都有她的提示。

密樱一次性冲了好几关之后,早就没了兴趣,也是安排杨妃枝的人进去。没人自找麻烦,上门去请她。

长元与封且对视一眼,如果是针对渊心的话,倒是的确可以进去看看是什么。

封且也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两人并肩进入。

渊心感觉到了异样的忺力浮动,悠远处传来混沌的声音,“你,在你的内心。”她唇边勾勒出未明笑意,闭目沉入无边黑暗。

那道声音似远似近般回响数遍,察觉到这一处的无边黑暗后,回响之声被强制掐灭。

我的内心你想看吗?那就看吧,这是你永世难以逃脱的黑暗寂静。

黑暗之间,有力量躁动,最终却依旧平静无波澜。

身边异动消失,渊心也重新睁开双眼。已经过了许久,睁眼间长元和封且已经出来了,他们眼瞳轻颤,身上凌乱着几道伤痕。

看他们没什么事,渊心就直接瞬行离开了。

莲台,一座房子大小的粉紫莲花盛放悬空,无色之水在瓣叶间缓缓流动。

渊心就在花瓣中间坐着,双脚在两瓣花之间的水中轻缓滑动,她翻开手中书册,看一个又一个朝代的盛与衰。

蓝色的涟漪荡开两次,渊心也终于看完这一本厚厚的书册。她披上一块橙色毯子裹住只着浅薄吊带短裙的身体,黑色毯子很大,整个裹住之后还有边角垂落脚边。不想要总是拉着前方固定毯子,她直接用忺力凝聚几片细叶扣住相交之处,成了一套简单乱搭的衣服。

她飞到莲房中心铺开一卷白纸,毛笔刚握在手上,封且就出现了。“二哥来了。”

封且放下一盒彩石,顺便拿起压着白纸的书册,“史册?”

“对,二哥可随意阅览。”渊心打开盒子,面前出现七十二道彩光,毛笔往黑光上一点,颜色浸染笔端。

两人都没对这盒彩石做出什么反应,就像封且对于所有人的应答与承诺皆可反口,却一次次把答应渊心或没有答应的事情都认真做到;就像渊心不曾提出想要这样东西,不在意结果,不知道封且在忺佚所有行事。

渊心在白纸之上用黑笔默写书册上一些片段,随后在每个片段后用蓝笔写下自己的理解。她不想将书册涂写混乱,每次读书之后都是写在另外的纸上,再夹放到书册之中。

等到渊心重新将纸竖着折叠起来,封且还未看完书册,于是将小桌上的东西全部收好,摆出棋盘在上面玩着连线游戏。

良久,黑子只好最后一步成功连线赢了白子,黑白子重归棋盒。对面也坐下了封且,“书册可否借我一段时间?”

渊心下出新的一子黑棋,“自然可以。”

封且自然接上白子的第一棋,“每次来苍穹界都有不同的风景,令人流连忘返。不知渊心可否收留我这个常客?”

渊心闷声笑,“想来我们五人确实各有默契,前不久密樱也跟我提出了一样的事情。”

封且明显皱眉了。

他在这里多半并不掩饰真实情绪,渊心于是接着道:“我答应了密樱她住在我的左侧风雨殿,二哥也可住在我的右侧空山殿。”

封且问道:“你很喜欢密樱?”

渊心竖起黑子,“娇美乖巧的少年,世人观之皆会欢喜。我也不例外。”对上封且并不欢喜的脸,疑惑道:“二哥是例外?”又实在难以假装下去,眉目间的打趣牵引出了整张笑颜。

“乖巧与少年两词实在与密樱并不相配。”密樱身上的阴冷感太重了,也只有在渊心面前才会驱散一点,但并不表示她真的乖巧。更别说密樱身为忺力强大的一界之主,存活时间不知多久,五人之中也就密樱一直保持着少年外貌。

渊心摇摇指间黑子,换了话题,“二哥有所需要皆可找前川将军。”

清水仍在流淌,带动莲瓣轻动,有清风拂来将渊心用一根发带凌乱绑着的长发吹得更乱了。

封且垂目低笑,白子奠定最后的结局,“胜负已出。”

渊心看看棋盘,白子成功连线了。挥手间,黑白棋子回归各自的棋盒,“再来。”

封且看了看渊心已经掉到身前的长发,知道她是完全不会在意自己的头发了,也就再次接上了新的一局。“近日角斗场上的比斗总是会发生震动,说是你的长剑可能要出来了。”

“是吗?”渊心眸中一动,不过她的确很久没有去角斗场那里观看了。想到这里,她松开了刚拿的棋子,棋子掉回棋盒。“下次继续,二哥去角斗场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渊心道:“那就角斗场见。”

角斗台在五界中心。

渊心披散着长发,换了一套正常的窄袖修身常服,刚到角斗场附近就见一支箭矢穿过身前欲向角斗场中心飞去,她干脆伸手握住了这支箭。

密樱忽地出现,问渊心:“姐姐会射箭吗?”

角斗场上的长元正握着一把弓箭,封且也到了角斗场边上。

看来箭矢是密樱“还给”长元的,渊心将箭矢转了一圈,“我四肢不协调,不至于手眼也不协调。”这里除了他们四人再没其他人,看来密樱提前做了清场。

密樱大笑,手上却出现一把长弓,接过渊心手里的箭矢架上长弓,对准长元的箭矢直射过去。粉色和墨绿色忺力的箭尖相碰,而后粉碎。

就在这时,角斗场整个高台发出震动,长剑冒头。渊心见此一怔,长剑原本已经化成了这个角斗场,但现在它重新修出了自己的剑身。

密樱还在对长元道:“大哥,这可没意思了,每次都是不分胜负。”

长元一向庄严的脸浮现无奈,像是被闹得安宁不得。

下一刻,两人的身形再次消失,周围的箭矢却不断飞射。

封且已经到了长剑面前,对渊心道:“这把剑有名字吗?”

渊心皱眉,“没有。”

她像是不喜这把剑,可又不应该,她对剑这样东西应该是全然喜爱的。封且还未重新看向这把剑,突如其来的一支箭直射他的双目,他闪身一动,箭矢深入台面。

不远处有密樱的笑闹般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了。”

封且一眼望去,那里空无一物,密樱像是已经离开,但那道声音里含带阴冷感却徘徊不去。

不过一会,密樱突然现了身形惊叫掉落,她从台上起身,阴冷的目光直射封且,“好小气啊。”最讨厌那双满含妖诡的眼睛看着姐姐了。

渊心飞身上去把冒头的长剑一脚踩了进去,只余下长剑剑柄。

长元也现了身形,渊心立于剑柄之上,手腕处的尘灵剑印记消失,闪现在长元身前不远处就被强大的忺力阻拦在身前,难以前进。

渊心身上忺力暴动,尘灵剑受控幻变千万在长元身边围起攻击。

长元瞥眼渊心,弃了弓箭,提着一把长刀将尘灵剑的幻影击破,而后与操控尘灵剑的主人斗了起来。

封且已经远离了角斗场中心观看,长元是忺佚最强者,无论是好斗的密樱还是爱剑的渊心都喜欢找他比斗,甚至是研究万物的方归与设计各种阵法的他自己也时常需要长元的助力。

渊心不擅亲身搏斗,主要以意念操控忺力,这样操控忺力范围最大,但是这种方法一旦受伤会很严重,所以她也擅长疗愈。避开缺陷,开辟新路,又自给自足,将伤害降到最低。

封且若有所思,渊心这样的人其实更像是觉得意念操控最舒服,至于疗愈之力倒不像是她自创的。

长剑被击飞,渊心飞身接过长剑,左手两指凌空一点,长元上空的蓝色忺力压盖过去,右手握住了长剑朝正破除上空压力的他劈过去。

密樱冷目看着,只是手上不知何时凝结的樱花枝不断飘下几片粉樱,不多不少在长元攻击渊心的时候干扰一下,又在渊心攻击长元的时候打扰一下。

长剑再次脱离渊心手中,消失半途而后直刺长元后背,才出现一点血迹,尘灵剑就被震落,如废铁一般掉在台上。

长元沉目,尘灵剑再次消失以同样的方式出现渊心身后,被他掌控的长剑却在离渊心背后毫厘之距再次不动了,它再次如同废铁般落了下去。

渊心的忺力还在与长元的忺力相互攻击,在另外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刀刺穿了渊心的右肩。

渊心身上的蓝色忺力还缠绕在长元身上,但这些忺力已经对他没有任何禁锢效果。忺力消散,鲜血滴落木色的台面,整座高台发生轰鸣暴动,渊心却在这种境况下畅快笑了出来。

“大哥终于动真手了,我很高兴。”她亲自抓着刀柄拔出自己的右肩,迅疾无比,神色分毫不变,如同不是自己的身体。

长元收起长刀,面上庄严依旧,但目中黑沉,显然并不赞同渊心这种步步紧逼,非要动真格的比斗。

封且和密樱才靠近,就见到这样的场景,同步皱眉的样子像是同胎兄妹,但是他们之中只有渊心自己懂疗愈之术。

长元收了长刀,虽说密樱是众所周知的行事无忌,但渊心偶尔的举动才更是惊人非常。

暴动依旧,但是一直以忺力支撑脚下行动的忺佚众人对这些并不会有太大反应,更何况是忺力强大的尊主。四人移目那把原本被渊心踩得只剩下剑柄的长剑,它再次出现,连剑尖都拔了出来。

整把剑在那着急的摇晃,但又原地不动。

封且发觉渊心之前的神色不善像是错觉,虽然带着伤,此刻却心情明媚看着那把着急晃动的剑,完全看不出她受伤的轻重。她是真的不惧痛,也是真的不在意受伤。但那道伤所引起内心阴暗妖诡的风暴却冲击着他,即使俊美的脸上无任何异样,亦无一人察觉。

渊心伸出沾有长刀上鲜血的手,那把长剑如离弦的箭直奔她而来。

一到手中,另外三人就发现,渊心一直没有采取任何疗愈还在哗哗流血的伤口开始止血了。

密樱靠近细察,她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柔软的力量,这把剑在为渊心疗伤。

渊心专注手中的长剑,像是对长元设计她拔出这把剑的事情毫无所知。

长元和方归早已经对忺佚探查过了,吞噬之力再也不会再出现,而这把立于五界之中的剑也不需要了。目前来看,连重新设立阵法也不需要了,五人都早已在各自的地界设立了数个其他阵法,脱离这把剑也没有任何异动。至于这座角斗台,长剑脱离后这里与五界的联系已经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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