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暮色渐深,霍云步履匆匆地进了落月轩,闷头上了正屋,然后一转身……
只见沈临渊光着腿坐在竹榻上,而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埋头伏在他腿间……
呃,他吓得连忙转身,心里一叠声地叫苦,这些年在侯府和军营,沈临渊都是一个人,所以他早习惯于有事就直接拔脚进屋,连通报都省下了好多年了。
女眷!霍云拍拍头,该死该死,现在有女眷了!要谨慎谨慎啊!可就算有女眷,这青天白日的也不能就干那事吧……,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又在心里收回了刚刚的话,修正到,就算天已经黑了,那也不能在这人来人往的明堂正屋里就干那事吧,连个门都不带关一下的吗?
“什么事?”身后传来了沈临渊的声音。
呃,呃,什么事?场面有点惊悚,他已经将自己来的目的吓忘记了,只记得那个不堪入目的画面。心里暗嘲道,好你个沈临渊,脸皮可真够厚的啊,让女人给你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时被人撞破,居然连声音都不抖一下的吗?
“霍云!”可能见他没答,沈临渊的声音不善起来。
他扭捏着侧过身去,别着眼睛瞄了一眼,没敢看真切,但瞧着那意思似乎和他想的又不太像,于是他别眼又看了一下,心里吁了口气,刚是屋里昏暗他没看仔细,沈临渊与林姝婉两人并不是在做那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林姝婉伏在那里,只是在帮沈临渊的伤腿施针。他知道林姝婉于医术上也算颇有所成的,当年没少为他和营里的兄弟们诊治来着。
“霍云,你发什么病了?有什么事赶紧说!”沈临渊彻底不耐烦了。
“哦!”他这才醒过神来,应道:“有紧急军务,要请侯爷定夺。”
沈临渊闻言站了起来,顺势就一拽林姝婉的胳膊,将林姝婉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在榻沿上坐了。沈临渊一招手,守在角落里的小宫女屁颠屁颠地就迎了过来,问道:
“侯爷什么吩咐?”
他见沈临渊将林姝婉的两只手小心拽起,塞到了那小宫女的掌心,让小宫女捧住了,冷声道:
“看好你家娘娘的手,别让她做那些有的没的。”
好么,这么冷的语调,说这么软的话。他已好多年没听沈临渊对人说过这样的软话了,听得他直起鸡皮疙瘩,心里不禁感叹,苏婉这女人是真有手段啊,这才多一会会的功夫,眼见着沈临渊是又被拿捏住了啊。
真是红颜祸水呢……
霍云心里叹息。
从落月轩出来上了甬道,霍云看着沈临渊还是一脸眉眼含春的样子,连脚步都轻快了好些,好像在那落月轩待了个把时辰,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精神气都高了好一些。
他越看越不平,越想越生气,凭什么他沈临渊睡觉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醒来还有美人儿在旁嘘寒问暖。他早间却只能窝在墙角里打盹,一个时辰都没歇满,就被沈临渊一脚踹醒,还灌了一肚子冷风。
他忍不住就凑上去,嘴贱地问:
“怎么了?这一会儿的功夫,爬到皇后娘娘的榻上去过了?瞧把你美的!”
沈临渊给了他一个眼刀,寒声回答:
“你当我是禽兽吗?”
霍云想想,说的也对,就算是禽兽四天四夜不阖眼,估计也是没心思干那事的了。沈临渊虽然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有时挺像个禽兽的,但总归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总不能比那些个真禽兽还禽兽吧?随即他又觉得不可思议,讶然道:
“操!你连她枕头边都没摸到,就美成这个样子?你他妈不是有病吧?”
“你才有病!”沈临渊反诘:“说正事!”
“正事?哦!正事!”霍云这才想起来有正事,“豫王的三个儿子带了他们六百来号府兵,正在顺天门外闹呢,说要见他老子。”
沈临渊挑挑眉,不屑道:
“豫王那三个儿子是三个妈生的,从来就不是一条心,说不定心里都巴望着他家老子折在我这儿,只等着袭爵分家呢。你看这王府定例的一千二的府兵,只来了一半,就知道不过装个样子的,借他们两胆子他们都不敢挑头。再说了一共就这么点人,你还真把他当回事了不成?”
“切。”霍云不满:“侯爷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总共才多少人?昨晚又折损了一些。去各个衙门里的人也没都回来,剩下的这点还要分出一些去守着小皇帝,还有那些降了俘了的禁军也要人看吧,还有你那宝贝落月轩,围了那里里外外一圈也要几百来号人吧。再剩下的安插到这皇城大大小小十来扇门上,每扇门也就只有六百个上下,就算只分两班,让兄弟们一天站六个时辰,此时顺天门上只怕也不满三百人,真动起手来,未见得能占到便宜。”
沈临渊不说话了,现在到底不是在南境的时候,兵多将广,他现在是真缺人啊。见沈临渊不吭声,霍云难得逮到机会,就更来劲了,继续数落他道:
“你最近那些十七八个心眼子,是不是都被狗吃了?这一段你不是哄得豫王那老小子挺开心的吗?你就让他再得意两天,做一做他那皇帝的春秋大梦,等我们后面的兄弟到了,不是想搓他圆就圆,想拍他扁就扁,你干吗那么着急着翻脸?你别看那一千二的府兵不多,可豫王一派几个勋贵家里的府兵加一起少说有五六千,要再加上那随风倒的卫戍营,现在要真闹起来,足够你喝一壶的,这腹背受敌的多被动啊?”
沈临渊默然了一会,回道:
“总归要翻脸的,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为了那女人是吧?你怕豫王那老小子得了势,就把她拉到承恩门上,赏了她一弓弦?”
沈临渊顿了一下,才拧眉答道:
“她是我的,生死皆是我的,其他任何人没人可以动她。”
霍云看了沈临渊一眼,道:
“你承认了?你放着南境大好的土皇帝不做,跑来京城趟这趟浑水都是为了这女人?”
沈临渊脸色一僵,默了默,随即反问道:
“我到底为什么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霍云他是与沈临渊一同光屁股长大的,沈临渊这几年在南境鼓励农桑厉兵秣马,除了对抗蛮人外,心里到底在图谋什么,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明白的。这次豫王南下,不过就是正好给了沈临渊一个契机,就算没有这个契机,他相信不多久之后,沈临渊也一定会找机会北上。
“嚯?这么容易就认了?我还以为你好歹要死鸭子嘴硬一会的!”霍云饶有兴致地又看了看沈临渊脸上那暗沉沉的神色。
“有什么好嘴硬的?我是那种敢做不敢认的人吗?我就是为她来的。自从当年她应了我起,她就是我沈临渊的!小野丫头时是!做皇后娘娘了也是!就算她躲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把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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