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略想想,自己这大半辈子,虽然说自己大部分时间花在工作和学习上,可自己也是个在闲时会看看花店的花的文艺人的。
虽然吧,需要完成那该死的任务,可是自己在这里,也获益了不少,也做了些文艺事。
比如说跟跟程肆出去玩,有一次还蓬头垢面的回来,原因是摔进泥坑里了。
再比如杨善他们去钓鱼,虽然最后一条也没钓到,杨善还差点掉进湖去。
还有跟顾师姐和梧师姐去集市上逛,买了许多东西。
再然后跟别的弟子们相约下棋,这个倒是算的上文艺事。不过自己不懂棋,输的数不过来,赢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这么细细回忆,在这里倒也不是那么痛苦。
他看着喝完一大碗油茶面的钟欲河,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道:“想来师尊还是心里有鬼。”
钟欲河哭笑不得,问他:“我已接受了你心意,你为何还要说这些话?”
**曲微抬高音道:“师尊吃的这么快,想来定不是接受我心意才吃的,若是真心接受,应当细细品尝,而不是狼吞虎咽。”
钟欲河觉得这小孩真是治不了,哈哈一笑,拉着他又到街上走。
街上的人多拿着花灯,倒也是道不错风景。
走着走着,**曲突然听到一声谢谢。
向上看去,声音来源正是钟欲河。
钟欲河继续走着,身旁的光照亮着他们,和前方的路。
“我小的时候,没人跟我玩,我就自己跟自己玩。有一次看见卖油茶面的小摊,我很想吃,只是要省钱。于是眼巴巴看着那小摊走了都没有买一份。“
他忽然叹了声气,说道:“那时候就想,要是谁给我买一碗油茶面,我就把谁视作这辈子的恩人,一辈子报答那个人。现在想来,这想法未免太过荒唐。”
他笃地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朝向**曲,柔声细语道:“可是现在,我的恩人出现了。所以我要好好报答他,让他长大成人,让他知道想要的东西是可以说出想要的。”
他笑着摸了摸**曲的头。
这目的很明显,他想教会**曲,想要是可以大声说出来的。
或许是看出来了他的谨慎,所以他在让他大胆些,让他知道自己是可以大胆。
**曲看着他,心里发涩。
可惜自己不是**曲,这份教诲也不是属于自己的。而且自己未来还很有可能是要杀了他的。
**曲看着钟欲河,突然冒出一句话:“要是你是好人就好了。”
要是你是好人,我就有一个照顾我的好哥哥了。
话说出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面对钟欲河懵懂的目光,随口扯了个最近看书看太多了的理由糊弄过去。
钟欲河站了起来,笑言:“看书注意时辰,别看太久。”
**曲嗯了一声,两人继续走着。
其实他自己心里一直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那些打工的日子,他总是想着,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就好了。
他也需要被照顾。
路过一个买面具的摊子,钟欲河拉着他去看了看。
那摊子比别的面具要便宜的多,材质虽然不是多么好,但也能用。
钟欲河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面具,跟**曲说:“你觉不觉得买一个这里的面具比再修一个面具要好些?”
为了不引起躁动,钟欲河今日穿的是便衣,在这种人头涌动的地方,想来也没几个人能停下来看他,再认出这人就是钟欲河来。
**曲看看那些面具,他原先的面具左右刻着云纹,整体白色,有些许银色在下眼睑抹着。那面具是程赢赠他的。
他后来找了许久,也找不到能修的,原因是碎的太严重了。
如今这个摊子,价格比旁的面具摊便宜些,他想看看。
**曲应了声好,钟欲河便看着那些面具。
最终选中了一个白色面具,上下左右刻着对称的花纹,是银色的。
钟欲河选好问,问**曲要不要也买一个面具。
**曲本来是不想买的,听他这么一说,便冒出想买的心思,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个老鼠面具。
钟欲河付了钱,戴上面具走着。
方才他已经试过了面具,现在戴上,只是觉得有趣,便戴了。
**曲见他戴面具,于是自己也照着戴上了。
他们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只见路边的烟火升起又落,像是一朵极速绽放又极速衰败的花。
吵闹的人群,恍如白昼的庙会,仿佛一切都在这里停止了。
他们走着,**曲突然算起了自己的岁数。
他如今十四岁,原书里,虽然**曲失忆了,但年龄还是记得的,至于生辰,不记得。就把他拜师的那一天定成了他的生辰。
他算着日子,这么一算,自己明年秋天就要束发了。
他之前成人那天,没太隆重,在学校吃了份还算不错的饭草草了事。
他略有些好奇,**曲的成人礼会是什么样子。原书里**曲的成人礼,他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因为目光被一个卖小吃的摊子吸引了,便过去买了份吃着。
继续走在街上,**曲伸了个懒腰,问钟欲河回不回去。
钟欲河估摸了下,说不早了,干脆现在回去。
走着走着,钟欲河突然停下脚步。
**曲疑问道:“怎么了?”
虽然隔着面具,**曲却似乎还是能看见那张面具背后的莞尔一笑的脸。
他说:“跟我走,等一会再回去。”
他跟着钟欲河走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只见摆放着许多烟花,想来待会要全放了。
有人让他们离远些,防止待会烫到他们,于是钟欲河带着他离远了些距离。
等了不久,有人点燃引线,飞速跑远。
周围的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却还是有很多人捂上了耳朵。
**曲从小见惯了放烟花,自是不怕的。
他又看向钟欲河,却见他用手指塞住耳朵,似乎有点害怕。
原来钟欲河还怕烟花!
良久,原本的沉默被打破,烟花窜上天去,占满了他的视线。
一个接一个的烟花一个又一个去盛开,有人惊叹,有人兴奋,都在看向夜空。
钟欲河透过面具的孔洞,窥见这灿烂的天空。他心里很是激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璀璨的事物了。
以前在村里,见到的烟花多,后面长大点,城里不让放大型烟花,之前室友说去放烟花,也只不过是放些小烟花。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的大烟花了。
天边被染成烟花的颜色,欢笑在这里此起彼伏。
他穷极一生想要的,好像就是这样的东西。
烟花终会落下,他又从面具孔洞里窥见阑珊的烟火。
钟欲河问他:“喜欢吗?”
**曲说:“喜欢,只是……”
钟欲河问他:“只是什么?”
他笑了笑,说:“只是想要烟花一直放。”
但这怎么可能呢?
就像遇到一次好事,你不可能连续遇到一次又一次好事的。
钟欲河想了想,没说话,问他回不回去。
**曲没多想,说回去。
钟欲河这个级别的修为,已经足够御剑飞到大门了。
但奈何今天带的剑不够站下两个人,所以只好他背着**曲,一路飞到大门前。
到了门内,钟欲河让他先别回去休息,让他等一会。
开始**曲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炼器的话,这么快就拿自己炼器不大可能。
现在的论侠派没多少人,多半都去逛庙会了,有几个不想去逛庙会,就守着灵修山,防止外来人闯入。
**曲等了一会,见钟欲河揣着几个东西,忙朝自己跑来。
他看清他怀里的东西,很是疑惑:“烟花?”
钟欲河嗯了一声,说:“这些是今天放完烟花剩下的,我拿了一些,剩下的以后慢慢放。不是很大,但也有些光亮。”
说罢,他迅速摆放好,掌心燃起一团小火团,点燃了那堆烟花。而后迅速拉着**曲离远了,捂住耳朵。
只见天空亮起彩光,不久又落下。
烟花的光映着**曲的脸,明明离很远,却突然感觉有点暖和。
**曲问钟欲河:“为什么突然又放烟花?”
钟欲河温声道:“你不是说想要烟花一直放吗?”
**曲感觉微微有些发涩。
钟欲河又说:“只要你想,什么时候放烟花就什么时候放烟花。落了还会再有烟花升起来的。”
**曲没想过,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就被钟欲河记在心里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奇怪的是,明明很好,却让人感觉想哭。
钟欲河望着那明亮的烟火,又说:“以后会有看不完的烟花看,会吃很多想吃的糖画,会买很多很多碗油茶面。”
钟欲河又蹲下来,对他笑道:“也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候,让你不再哭的。”
**曲突然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曾因为太想回去,在修炼的地方哭过。
他听见有脚步声,抬头一看,却没看见踪影。
那时他没注意到附近有人,觉得这个点人都走了,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现在想想,那应当是有人的。
而是什么人,不是钟欲河,还能有谁呢?
他的面具还没有摘下,钟欲河此刻已经摘下了,透过孔洞,他看见了一个正轻轻笑着的钟欲河。
曾经以为阑珊太过可惜,不舍得让那些事物离去,现在想想,或许那是为了更好的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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