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小院住在村尾,齐家的田也在田尾,再往外就是荒地和树林。当年因为太过荒远,齐家大伯就把这块地分给了齐秀才,美其名曰齐秀才家离得更近,来回更方便些。而等齐秀才信以为真,兴高采烈地去了,才发现那块田地离小院,骑驴都要走上二刻。
齐秀才当了几十年的文弱书生,突然去当了农民,实在无法适应。尤其是夏秋时节,燥热难忍,却又恰好是农忙之时,齐秀才在去田间的路上不知热晕多少次。后来便在田地里建了个小木房,农忙时期就居住于此,也就是如今的稻房了。
后来齐吟风接手了田里的事务,也就在稻房住了下来,经过这些年的打理与修缮,也已经是一个舒适的住所了。这里除了去树林砍柴的樵夫,不经常有人来,所以安静。齐吟风除去农务,剩下的时间便是学习与练武,在此地不会被打扰。所以久而久之,齐吟风也就将这里视为居所,只在农闲之时,或逢年过节会回老宅子去看看齐秀才。
如今麦子到了收成的时候,齐吟风骑着马走在田间,见麦子长势茁壮,也放下了心。
稻房的院子是齐吟风后来围的,占了一小块田地,里面还种着些蔬果,如今也生长的欣欣向荣。他离开前特意叮嘱齐秀才记得给这些蔬菜浇水,看起来他父亲还没有过于懒怠。
他把马拴在围栏上,拿扫把扫了扫门和窗框上的积灰,推开屋门,房内也是尘土飞扬之状。齐吟风放下行李,将鲜红的探花袍换成平日里常穿的粗布衣,又小心翼翼的将红袍折好放起来,转头打扫起来。
这一打扫便已至傍晚,齐秀才来告诉他齐家亲戚要见他,毕竟是亲戚,少要卖个脸面,更何况曾经齐秀才读书赶考十几年,都是一帮亲戚支撑着,也算是与齐家有恩。齐吟风知晓利弊,虽已精疲力竭,但依旧并无怨言的随齐秀才去了。毕竟若他去京城为官,齐秀才独自一人,还需要齐家亲戚的关照。
这场叙旧持续到深夜,齐吟风送走了大部分亲戚,剩下酒气熏天的大伯父,孜孜不倦的拉着齐秀才感怀旧事。大伯父与他父亲关系最好,所以齐吟风也敬爱他。二人酒酣耳热,想必要畅谈到深夜,齐吟风给大伯父收拾好屋子,便驾马向稻房走去。
齐家小院和稻房之间只有一条小路,周围是大片的田地,抬头便是一览无余的天空。
此时恰逢月中,本应圆月高悬,星河璀璨,却叫几片浓重的云彩挡住了月光。四周寂静无虞,只听见马蹄踩在泥土上“哒、哒”的声音。偶尔一阵微风,也会让麦子短暂的沙沙作响。
须臾间,猛烈地破空声突然响起,齐吟风眼神一凛,轻踏马身稳稳落地,又顺势抽出自己的剑。
破空声再次从耳边传来,一道黑影从身后跃出,正欲举剑对他攻击。齐吟风向身旁撤步,让此剑落空,待看清楚此人踪迹后,便举剑进行进攻。
二人打了十几来回,齐吟风未落下风,本应继续纠缠下去,齐吟风却见一破绽,突然改变了招式,乱了对手的阵脚。对手阻挡不及,被齐吟风一剑封喉。
对面的人影定住不动了,齐吟风反手将剑收回剑鞘,朝着那黑影却作了揖。
“师傅,好久不见,近来无恙否?”
对面僵硬而立的身影听闻此话,却蓦地放松下来,似是摊开手耸了耸肩。
“唉,怎会无恙,徒儿剑术精进之快,让为师心生畏惧啊。”
又来了一阵风,将罩着月亮的云彩吹走,月光皎洁,照着大地也亮堂了些。
齐吟风面前的黑影也终是在月光的照拂下清晰了起来,高挑的女子此时双手环抱胸前,方才寒气凛然的剑也被她环抱其中。随着月光逐渐清晰,她笑意盈盈的脸庞也映入齐吟风的眼底。
“不过转念一想,为师教出来的徒儿,如何会差呢?”
齐吟风收了作揖,也笑:“师傅何故取笑我。”
于晚桥将手负至身后,慢慢悠悠向前走了起来,齐吟风跟在她身后牵起马儿。
“如何能叫取笑呢,刚刚那一招神出鬼没直捣黄龙,连为师都甘拜下风啊。”
“师傅常年行走江湖,江湖人不同军中,各路招式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神出鬼没之法肯定不在少数,师傅见多识广,如何就能被我一招蒙蔽了去。莫不是故意放水,借机夸赞我一番?”
于晚桥却摇摇头:“唉,你这呆瓜徒儿,为师过招从不放水。你虽刀枪戟锤矛鞭都一窍不通,但是为师教你剑法五年,你的进步自然看在眼里,如今你的剑法已是行云流水炉火纯青,都可以出师了。唉,若非你非要去当那什么破官,我早就将你带到崆州做我们镖局小弟了……”
齐吟风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于晚桥冷哼一声,却也默契的没再说下去。
她知道齐吟风没办法做她的小弟,因为他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从她第一次遇到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眼中的沉稳与坚毅和旁人无法比拟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于晚桥和齐吟风的相遇原本也是个意外。
景荣元年,朝廷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动,各州各县乱成一团,镖局的生意也不景气。好容易动乱过去,久未开张的商户便到处寻找镖局运输囤积的货物,这时候哪个镖局速度快,便成了商户抉择的关键。
春江是蕖州的一个小县,寻常人运货并不走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大路,河流也都是细小支流。但是若从蕖州的首邑穿行,便要绕好长一段路,且动乱之后,各城的监察都严格了许多,逢关必查,商队又多,所以浪费在路上的时间也长。
于晚桥是龙湖镖局的大小姐,动乱之前,她也就在镖局里练练武,打打杂,出去和江湖上的朋友比武玩乐,好不痛快。动乱之后,镖局忙了起来,人手便有些短缺,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会武功的人,大小姐便毛遂自荐的带着一帮没走过几次镖的小弟上了路。
于晚桥虽然和父亲走过几次镖,但大多都是近处的镖,而且寻路这种事也不会让她来做。蕖州因为河流多,所以道路复杂,于晚桥拿着地图,却被上面的几十条线路晃晕了脑子。小弟们也都是没什么经验的。琢磨半天,大家合计合计,反正只要方向对,走哪条路应该都能到。
走了许久,路上未见一人,却见原本宽敞的路变得越来越窄,最后竟是进了一片树林。好在树林里有樵夫走出的小路,这也说明这一带是有人居住的。
于晚桥喜出望外,催着小弟们加快了脚步。还未出树林,便看到不远处有个青年身形的人正举着斧头砍树,这人便是齐吟风了。
“小兄弟!”于晚桥性格热情似火,虽不认识,却熟络的打起了招呼。
齐吟风虽从小便生活在春江,却不知这鲜少有人踏足的树林之外还有条未修完的路,见到人从树林另外一边过来,着实惊讶了一番,并且有些警惕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身边的篓子上,准备情形不对拎起篓子就跑。
见人要跑,于晚桥双腿发力,在旁人看来,似乎只是轻轻踏了一下树干,可再眨眼,她却已经踏过十几根树干,稳稳落到了齐吟风眼前。
她拍了拍齐吟风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龙湖”二字:“别怕我们呀,给,看看我们身上这大字,我们是镖局的,可不是什么恶人。”
齐吟风从未见过如飞剑般灵敏的身影,更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知道,若这些人武功高强,又是恶人的话,他即使是跑也是跑不掉的。
只思考了一瞬,他便放下了握着篓子的手,抬起头盯着面前这个笑的明艳的女子。
“你们要做什么?”
于晚桥看清楚了少年的脸,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十五六岁的模样,青年之姿已稍具雏形。一身布衣,带着篓子来这林子,想必是来砍柴,而且家住的应该不远:“我们是从崆州运镖到京城的,无意间走岔了路,看到你便想来问问此处是何地?离京城还有多久?”
齐吟风扫视一眼,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既是运镖之人,如何不记得路线?”
一旁的小弟没忍住发了话:“我们大小姐之前都是在家里快活的,若非缺了人手,什么样的镖才请得起我们大小姐来运,没走过几次,不熟悉路线也是情理之中吧!更何况你们蕖州河多路多,谁分得清怎么走……”
于晚桥忙打断他,不好意思的冲齐吟风笑笑。她察觉出这少年不似平常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虽是农户出身,却言行端庄,思维缜密,倒像是个通些油墨之人。且刚见到他们的时候,还能看出些许惧怕,但这短短两句话的功夫,便把情绪隐藏的分毫不露了。
“小兄弟莫要见怪,我们江湖中人讲话直快,不是有意得罪的。我看小兄弟应是本地人,若愿意带路的话,我们镖局也愿意出等价的报酬,你看如何?”
齐吟风看了看自己砍得差不多的树枝,转过身去把背篓背在身上。
“此地乃春江城外齐家村,再往前二十里地便是春江城,从城中大道向西行一千里余里,可到京城郊区。”
于晚桥见他要走,赶忙跟后面的小弟比划,让他们快些跟上来,虽然齐吟风把路线告诉他们了,但若是凭他们自己走,保不齐又能走错路。若是这孩子能把他们带到春江城的大道上,那便再好不过了。
于晚桥轻功了得,跟着齐吟风慢悠悠的走着着实让她感到无趣,便用轻功领先齐吟风一段,在树下等着齐吟风和镖局小弟们赶上来。
齐吟风第三次赶上她时,慢悠悠的开口了:“此是何招?”
于晚桥笑眯眯的答:“此招名为凌波微步,乃是轻功的一种,可令人身轻如燕,日行百里。”
“他们都会吗?”齐吟风看看身后跟着的镖局小弟们。
于晚桥摇摇头:“这凌波微步乃是我爹的独门绝学,我幼时可是日夜摸爬滚打,摔得身上没一处好地方,才能熟练掌握的。我们镖局这帮兄弟,大部分都是我爹在崆州收留的流浪儿,来时年纪都不小了,且长久挨饿,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合学武,后来好转,才学了些刀法棍法。不过莫要小看他们,我们龙湖镖局虽为镖局,可武学也是崆州一绝呢,他们每个放到江湖上,也都是能同各门派弟子打上一打的。”
齐吟风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道:“我不是白带你们出去的。”
“这好说。”于晚桥说着,便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你要多少?一百文,如何?”
“我不要钱。”
齐吟风依旧定定的看着于晚桥,那眸子不泛一点棕色,黑的透彻,若是真看进去,却如一汪渊潭。但是此时在这双眼眸里,却仿佛看见了寻到猎物的猫,带着惧怕的试探,又隐隐兴奋着。
“我知道春江有条小路,不用入城,亦无关口,只在晚上有野兽出没,但是以你们的速度,一天足矣走出此路到大道。相比于从春江城大道行进,可以为你们节省两天的时间。对于你们现在来说,时间应是重中之重吧。”
于晚桥没料到这少年对她们了如指掌,罕见的皱了皱眉。先不考虑这少年说的是否属实,若是真能省去这两天的时间,一年便能多走很多趟镖,那么多出的营收确实会增加许多。
齐吟风接着说下去:“我听闻江湖之人素来义气,你刚刚也说要出等价的报酬,若我提供的这条小路真能为你们节省时间,想必你们也会多一笔营收,这应该算在‘等价’之中吧。”
齐吟风身后的镖局小弟听不下去了,嚷嚷道:“你这小鬼头,别不识好歹,竟然威胁我们!”
“非是威胁,乃是交涉。”
于晚桥拍了拍小弟以示安慰,却不再小看面前的这个少年:“如此,便把你的‘价钱’说来听听。”
“我想学武,却无师者。我想拜你为师,这便是我的‘价钱’。”
如此掷地有声,如此镇定自如,又怎会有人知道,当时的齐吟风手脚发颤,心跳接近停滞,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如果于晚桥不同意,他会怎么样,他只是觉得他绝不可以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于晚桥只是听后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
镖局小弟都知道,大小姐学武十几载,却除了斗斗武,打打猎,教教小弟们练练刀法剑法,就无甚用处了。自从出师之后,大小姐便代替了她父亲来教授弟兄们武学,可镖局的所有弟兄,皆管于晚桥的父亲叫做师傅,大小姐即使日日传授,却也只能被尊称一声“大师姐”。于晚桥心也无奈,却又不敢和自己那炮仗般一点就着的老父亲计较。
偶尔有见识过于晚桥身手的,也曾想要拜师,可练武不过两天,准叫嚷着要走,说这哪是练武,简直是要人小命。后来于晚桥的严苛慢慢传的广了,那本来的零星几个人也没了。
若非是运镖一事,于晚桥如今指不定还在感叹,自己教授那么多弟兄,却无一个自己的亲传弟子,是多么令人悲戚的事。
可如今,却有一个送上门来的,叫她如何不欢喜?
于晚桥几乎是立即拍掌,生怕他同之前的徒弟一样跑了。
“好!你莫要反悔!”
如此,在齐吟风有些惊愕的眼神中,他和于晚桥便成为了师徒。
于晚桥最初是没报什么希望的,一个农户,对练武恐怕只是突然的热情,她想齐吟风定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她运镖一次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呆在春江的时间少之又少,无非就是在路过春江之时教几招给齐吟风,又送了几本武功秘籍给他。
却不想一年之后,齐吟风便有长足的进步,倒是令于晚桥另眼相看了,觉得他天赋过人,也越发的认真传授了起来。后来偶然一次,她看到齐吟风挽起的袖子里有大片大片的淤青,等她一个月后再次路过春江,却发现那淤青依旧在。她才明白哪有什么天赋,不过同她小时一样,摸爬滚打不知多少次才慢慢学会。
自此之后,于晚桥算是完全认可了他,也相当自豪有如此坚韧的徒弟。即使不运镖,也会每月在春江呆上两日,直到如今。
“都五年了,我素日知晓你通些文墨,却不知你竟如此精于文墨,上月你不让我来,我还当你家中出事,没想到是去赶考。这次若非皇榜放到了崆州,等我过来时,恐怕早已人去楼空了!”
本应寂静的小路上,马蹄声依旧明显,多了于晚桥的声音,却再不感觉阴森冷寂。
齐吟风自知理亏,答道:“我本意是写封信给师傅寄去,不想师傅直接找上门了。”
“笑话,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儿,如此大事,为师岂能不知?”
“师傅莫气,是徒儿欠考虑。”
“……你啊!”
二人闲聊着,走了没多久便回到了稻房,于晚桥应是早就来过,在这里放了不少包裹。
齐吟风把马栓好,看着包裹疑惑道:“师傅今日也要出镖吗?”
“非也。”于晚桥摇头,前去把包裹打开,里面皆是寒光凛冽的铁器。她得意道:“你拜我为师这么多年,用的剑却还是生铁所制,为师实在惭愧。这不,前些日子我找了崆州最好的锻刀匠,用玄精和百锻钢特制了一柄长剑。”她拎起一个长条形包裹,扔进齐吟风怀里。
“我如何能收师傅如此贵重的礼物?”
“行啦,你带我们找到的那条路还是帮我们赚了不少钱的,于情于理这剑也该送——快开剑吧,这锻刀匠手艺极好,削铁如泥都是小意思。”
齐吟风知道于晚桥不喜欢来来往往的推拒,便没再拒绝,作揖道了谢。
包裹拆开,入眼便是通体漆黑的剑鞘,纹饰并不多,只在细节处添了细碎的银丝,剑柄却是银黑交加,纹饰也相当复杂。齐吟风将剑柄握在手里,阵阵寒意从手心传来。
他轻轻拔剑,布满凤羽纹的剑身将齐吟风身后的月光反射到他的面颊,好似泛着银白色的寒气。齐吟风将手指轻轻按在剑刃上,只一下,便见了血。
锋利之至。
“如此如此,可就开剑成功了,见了血,此剑便认主了。”
齐吟风沉吟几秒,将剑插回到剑鞘里,又谢过于晚桥一番。
“不必谢我,既已认主,便取个名字吧。”
齐吟风摇摇头:“我不擅长这个,既是师傅赠与,不如师傅赐个名吧。”
“当真?”
齐吟风点点头。
“果真是我的乖徒儿……此剑,不如叫咏月?”
齐吟风笑着问道:“咏月极好,不知何故?”
“吟风咏月,与你之名呼应,岂不美哉?自古文人多如此,你也有笔墨才情,更与‘咏月’相配了。”
齐吟风笑着,珍重的放好了“咏月”:“多谢师父,自是极好。”
于晚桥满意的点点头,又翻开几个包裹,里面多是一些暗器,齐吟风偶尔会看到于晚桥装戴,但未曾见她使用过。
“这些年走镖常去京城,在那些商人之处也偶尔听到些风声。新帝登基五年,却昏庸无度,朝堂更是一滩浑水,你此去为官必定会遭人刁难,有些防身之物你还是要备着,如今夜色深重,待到明日,我便教你如何使用这些暗器。”
齐吟风虽为人淡漠,却知晓恩义,于晚桥对他的恩情他无以报答。
看到突然下跪的齐吟风,于晚桥整个人却跳了起来:“你这是作何?!”
“师傅,听闻拜师之时,徒弟需行跪拜大礼才算正式拜入师门,这礼欠了五年,如今补上,还望师傅莫要怪罪。”
于晚桥叹了一口气,将他扶起,哪需要如此,不过是借这个礼来谢她的恩情。于晚桥看着他这样,又想起了刚遇见他的那时。
即使他知道,说出那样不知好歹的话,很有可能死在那片树林里。
即使他知道,现在一团乱麻的京城,有可能是他的葬身之所。
于晚桥当真是舍不得这徒弟。
“是为了什么,即使你明知道那样危险,还是要不顾一切的前去?”
于晚桥不喜欢探听别人的心事,所以这么多年,她看着他拼命,却从未问过他原因。
齐吟风看着她,却莫名的笑了。
“师傅,我有一个想要见到的人,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见到他。”
“但是,见到他也很难。”
“他就像飞星一般出现了那一瞬,我只能找到他的一丁点踪迹,我知道他从哪里来,我也只知道他会在那里。”
“我只能用尽我能找到他的一切的方法,我已经成功一半了。如果京城找不到,我就去江湖找,他说他会去那里。”
于晚桥曾一直以为他生性淡漠,如今听他这般说,不由得有些震惊。
“此人乃何方神圣?会叫人如此惦念?”
齐吟风摇摇头。
“我都快记不清他的脸了……师傅,不想死却又只能等死的人,总会惦念那个赋予他新生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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