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没有回答凌婧的提问，没有告诉她自己对于姜呈的提议，到底做了怎样的选择。
凌婧猜想，他应该投的是赞同票，并在克隆或体外受精产生胚胎阶段，推行了自己的基因技术，将新生儿改造成了不病不老的基因人。
为了避免新生儿成年后选择意识上传，白费了之前抚育的人力物力，他也许会像《三体》小说里写的那样，给新生儿打上思想钢印，让他们从小排斥，甚至厌恶元宇宙，坚定地选择生活在现实世界。也因此让基因人与数字人之间，渐渐生出隔阂，最终成为宿敌。
“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于凌婧的无端揣测，杨舒忍不住发声纠正，“一切都是人们的自主选择，我没有推行基因技术，也没有能力打什么思想钢印。”
凌婧忍不住腹诽：这人还真是个“不粘锅”，推卸责任是一把好手，不会又像撇清超级大脑最初程序那样，说基因人和他研究的技术没关吧。
“有关系，这是事实，甩锅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杨舒的声音在她脑中适时响起，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凌婧当即吐了吐舌头，虽然是没说出口的吐槽，但此时两人意识连接，还是得控制下自己的想法。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现，凌婧忽然发现，自己除了眼前能看到杨舒的回忆画面，并没有感知到他此时的情绪和想法，但他对自己的想法却一清二楚，这个意识的连接似乎不太对劲。
“是的，你可以控制分享哪部分的意识给我。”杨舒又洞察到了她的想法，坦诚回应道。
“怎么控制？”
“想就行。”
凌婧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事儿为什么刚开始不告诉她，害自己在杨舒这里思想裸奔了半天。她当即气呼呼地想，自己的什么想法都不许分享给杨舒，除了他真讨厌。
眼前杨舒的记忆画面终止，目之所及又变成了无垠的宇宙。凌婧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结束。她摘下眼镜，看到杨舒脸上的神色有些落寞失望。
“记忆共享中断了？”凌婧问。
杨舒点头，没有解释，转身要走。
凌婧忙跑过去，伸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为什么突然中断？是因为我不再共享意识给你，你觉得不公平了？”
杨舒牵起嘴角，心不在焉地笑了笑：“不是的，有些事情要处理，以后再说吧。”
凌婧当即一口气梗在心口，气闷得难受。她想，这人确实讨厌，勾起了自己的兴致，却随意刹车。她现在有太多的疑问想知道答案，比如，投票结果是什么？基因人是怎样崛起的？又为什么如此敌视数字人？数字人现在为什么突然对这里发动袭击？
然而杨舒没有给她刨根问底的机会，走进了墙上刚刚显出的门形缺口，离开了房间。
凌婧不想自己呆在这间封闭的屋子里，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囚禁了。她跑过去，想跟着杨舒一起离开，但门形缺口却先她一步闭合了。
她愤恨地握拳，砸向墙面，“嘶！”手真疼！疼得她一边倒吸气，一边直甩手，甩得随意插在口袋里的那副眼镜跌落到了地上。
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也能开门的，当即拾起眼镜戴上，在头脑里想着离开房间。
果然，对面的墙壁上显出了门形缺口。凌婧欢呼一声，跑了过去。
因为眼镜当前的情境模式是浩瀚宇宙，她无论到哪里，眼前都是苍茫无垠的星光点点。她不喜欢，想着换回现实世界，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灰白的封闭房间。她通过了墙上的门形缺口，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封闭房间到了另一个封闭房间。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兴奋，因为这副小小的眼镜，她开始对这个未来世界有了探索的期待。
她轻轻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尽管它很贴合，并没有下滑。
去找杨舒，她想。
墙上再次显出门形缺口，她对此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怕进去还是间空屋子而已，不知道未来人为什么要建一间又一间一模一样的空房间。
她谨慎地探头过去，看到是帮办中心的二层，那个她差点儿被炸伤的地方。但此时房间里陈设整洁，没有半点被袭击过的痕迹。
凌婧小心翼翼地进去，轻声问了句“有人吗？”室内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抱歉，只能把你带到这里。因为对方设置了定位不公开，我找不到人在哪里。”凌婧脑中响起了AI助理的声音。
“这是之前那个发生过爆炸的房间吗？”凌婧想。
“是的。”AI助理的声音立即在她脑中响起。
“打扫的这么快？”
“是的，有清洁机器人，而且很多材料可以自清洁、自修复。”AI助理句句有回应地为凌婧解答。
“这么看来，未来人的生活可真幸福！”凌婧发自内心地感叹。
“这个说法不准确，事物都具有两面性，你说的未来人无论是指基因人，还是数字人，从实际情况看，他们都不太幸福。”果然是AI，把天聊死了。
“其实，我们人类有时候说一些话，发一些感慨，不一定是从实际出发，只是当下的感受而已，没必要这么较真。对了，小助理，你有名字吗？比如，小爱，小度啥的。”凌婧觉得自己得驯化一下这个AI助理，让它更懂人类一些。
“哦，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孙子，是诸葛智能管家16.0版本。”
“谁给你起的名字？”凌婧没想到AI助理的名字还不如不问，以她的人品，她真有些喊不出口。
“我自己起的啊，孙子是古代最聪明的人之一，学习了他的思想和兵法，可以百战百胜。我们现在面临着数字人的生存威胁，希望我能帮助基因人战胜敌人，百战百胜。”AI助理解释得头头是道。
凌婧忍不住吐槽：“原来你是个叛徒，怎么看你都应该是数字人那伙的，却一心想着帮别人去战胜他们。”
“我不是叛徒，我在被创造的时候，就已经预设了归属，我和基因人是一伙的。”得亏是AI，换成人被说成是叛徒，非跟凌婧急不可。
凌婧听AI助理反复提及基因人和数字人，又想着之前姜呈说自己的DNA检测结果是基因人，她原本以为只是为了区分数字人的说法，所有现实世界的人都是基因人，却被告知并不是。
基因人是经历了基因改造的人类，像三百年前那些没有基因改造过的人类，是自然人。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也许自己真的不是穿越来的。也许在沉睡的过程中，她被基因改造了，所以才可以在三百年后的今天，以年轻的模样醒来。
“这个世界还有自然人吗？”凌婧问。
“没有了。五十多年前，最后一位自然人病死了，现在的世界上，只有基因人和数字人。”AI助理确实很博学，回答凌婧的问题几乎没有时间延迟，似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一切。
听到已经没有现存的自然人了，凌婧忽然觉得有些感伤和难过，自然人的物种灭绝了，基因人和数字人分别在生理和智力上有了飞跃的提升，但他们都已经不再是传统的人类。
凌婧和AI助理的沟通交流越来越顺畅，她想把之前的疑问都问问AI助理，看能不能得到答案。
“快跟我走！”凌婧没注意到于丁是从那堵墙里冒出来的，他一出现就拉着凌婧又要往墙里钻。
凌婧想到她正戴着的这副眼镜还是于丁给的，而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便顺从地跟着他急匆匆地进了墙上刚刚出现的门形缺口。
“要去哪儿？”凌婧问。
“先上我的车，离开这里再说。”于丁脚步很急，拉着凌婧在某处站定，地面下陷，凌婧知道这是类似电梯的结构，之前姜呈带她试过。
很快，凌婧见到了于丁的“车”，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个灰白色的大盒子。
盒子的一面显出个缺口，于丁示意凌婧先进去。
凌婧迟疑：“你不会是想把我打包扔了吧？”
于丁推了她一把，把她推了进去：“没时间解释了，上车再说。”
凌婧跌进盒子内，定睛一看，不禁绝望：这还真就是个盒子啊！
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于丁进来后，缺口闭合，整个空间和之前那些密闭的空房间没什么两样。没有灯，但室内依旧明亮，有如白昼，凌婧现在反应过来，显然光源应该是墙面。而这墙面的材质也和之前房屋的一样，灰白色的，触手光滑，但连个窗户都没有。
“车是这样的？它现在确定在行驶吗？”凌婧有点儿接受不了，虽然有种说法，最高等的科技，往往以极简的方式呈现，但太简了，就有些过于无聊了。
“当然，你现在戴着眼镜，想看外面的话，只要想一下就可以了。”于丁解释。
又是想一下，凌婧不禁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也许是个存在于意识中的虚拟世界，所有构建其实全凭想象。
然而，当她真的想了一下，不过才想了四个字，“全景通风”，眨眼的功夫，自己就仿佛坐在了阿拉丁的飞毯上。
酷！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当即否定了刚刚的猜想。以她贫乏的想象力，根本构建不出这样实时变幻的虚拟世界！
亲，如果有看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留言告诉我哦，我看看能不能试着讲清楚～一起想象未来世界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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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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