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使用东京周期新规则的第一年,大家的动作编排在不断调整优化阶段。
通过两站世界杯的检验,方文认为许知霖已达到预期效果,后续不打算让他继续外出参赛,要备战五月举行的全国锦标赛。
五月除了全锦赛,还有亚锦赛;八月底有四年一度的全国运动会,十月份有世界锦标赛。许知霖今年的任务,就是在一系列的比赛中检验成套,积累经验,提高抗压能力,为备战奥运打下坚实基础。
另外,作为组内唯一一个未成年队员,徐祎的下一步发展不可忽视。他今年的主要比赛任务是五月的亚青赛和六月全青赛,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学新动作、整合成套、练体能……
经过半年多的时间,方文逐渐摸清徐祎的性格,先前为了适应彼此的节奏,方文还能偶尔容忍他的小脾气。现在进入夏训,他必须把每个项目都练好,达到教练的要求。
因为徐祎和许知霖,是方文组里最有希望参加东京奥运会的组员,方文会把更多心思花在他们俩身上。
男子体操共有六个项目,自由体操、鞍马、吊环、跳马、双杠和单杠。
许知霖是全能型选手,最擅长的是自由操、双杠和单杠,其余三项均衡,可以保证他在全能比赛中有好的发挥。
徐祎更擅长自由操和跳马,其他四项有发展潜力,不过徐祎有时完成得不到位,达不到方文的要求,导致进步缓慢。
里约周期、即2013年至2016年的全国青年锦标赛竞赛规程规定,为促进青年运动员的全面发展,并加强培养全能型运动员,参加单项决赛的男子运动员必须参加资格赛6项(不含蹦床)的比赛,每个项目的得分不能低于该项目所有运动员最后得分平均值的80%,否则不能获得参加单项决赛的资格。
蹦床比赛作为单独测试,成绩会带入团体、全能成绩和单项决赛资格中,各占团体、全能决赛成绩的20%,占单项决赛资格成绩的20%。
在过往的全青赛中,徐祎属于资格赛自由操和跳马比得很好、鞍马和双杠比得还行、吊环和单杠开盲盒的状态。全青赛硬性规定,一定要达到标准才能比单项决赛,徐祎不得不练不喜欢的吊环和单杠。
在他转入方文组后,方文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方文问过徐祎本人、徐祎的省队和青训队教练,得出的结论是,他以前因练习吊环和单杠受过伤,对这两项犯怵,所以训练的时候偷懒,练得不到位,比赛随时放烟花。
以徐祎的训练基础、身体素质和学习能力,假如克服了心理阴影,相信他能更进很多步。
之所以先前的教练们没有狠抓徐祎,是因为徐祎的跳自很好,鞍双不拖后腿,吊单也能达到该项目得分平均值的80%,加上蹦床测试成绩20%加成,徐祎在全青赛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如果徐祎真心万分不想练吊环和单杠,大不了升入成年组后就不练。只要保持自由操和跳马有绝对的实力,鞍马和双杠有稳定的难度和发挥,也有机会进入世锦赛或奥运会的团体阵容。
方文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徐祎可以再拯救一下,不能这么快让他放弃治疗吊环和单杠。
冬训期间,方文对徐祎的部分技术和动作进行回炉再造。
眼见冬天过去春天到来,徐祎依然未能脱离保护。单杠场地上,他身上绑着安全绳,地面堆满了海绵块,即使他抓不住杠从器械上掉下,也能起到很好的缓冲和保护作用。
方文坐在单杠旁的高椅上,对他进行指导。
方文问徐祎:“第一步要干什么?”
双手握杠,做好准备后,应该要振浪。振浪是通过下摆和兜腿使人体获得更大动能的动作阶段。
徐祎说:“振浪。”
方文:“那你倒是开始啊。”
徐祎这才开始摆动。
方文:“动作走起来,注意节奏。”
连续四个大回环振浪后,按照要领,此时的徐祎要脱手进入下一个环节——腾跃,身体从单杠上方腾起越过,再进行握杠。
“直了吗?”方文问,他教的是“直体特卡切夫”,但徐祎做来做去都是屈的,“上一秒脱手下一秒恨不得砸下来,差点又擦杠了你知道吗?”
直体姿势,指在完成该动力性动作时,整个身体部分是直的,或向前或向后轻微弯曲。如果这类动作的髋部弯曲超过45度,会被认为是屈体动作。
屈体姿势,是指膝关节伸直、髋部弯曲至少90度。
根据方文目测可得,徐祎的髋部弯曲了约60度,该认成屈体动作。
徐祎站在海绵坑上,默不作声。
“你这样,怎么脱保?”方文问,徐祎的振浪技术没问题,但脱手后的一连串环节,问题不断。
包括但不限于——直接做成“屈体特卡切夫”、脚底擦到单杠上、脚跟打到单杠上,甚至干脆握不住杠。
“这动作很难吗?”方文又问,这是一个D组动作,难度价值0.4,“难到一个冬训还没学会?”
在自由操项目,徐祎已经可以做难度价值0.5的E组动作了。
“所有的飞行动作你都怕,每次不是掉杠就是直接挂在上面,你还想我教你些什么?”方文已经习惯了徐祎在单杠训练上的各种骚操作,因此他说这话时很平静,“我告诉过你的,六项都要好好练。”
徐祎回忆着方文说的技术要领,每次都是这样,每个字都认识,每个字都能听懂,一旦上了器械,身体不听使唤——手不会了。
“再做。”方文说。
徐祎重新开始。
方文时不时上手帮徐祎调整身体姿势,一遍、两遍、三遍……徐祎一会儿屈、一会儿很屈,好不容易身体直起来,越杠后又因过于近杠,手臂没伸直,额头差点磕到杠上。
方文:“……”
另一边,许知霖在陈敬的指导下调整动作细节,除跳马外,其余五个项目,许知霖都有plan A和plan B、甚至plan C,他要做的就是熟悉不同难度的成套,提高完成度和完成质量。
徐祎一直完成得不好,方文并没有让他下课的意思,只是偶尔允许他坐在单杠下喝水、小歇,或者上厕所。
许知霖走近一看,方文坐在高椅上,徐祎站在海绵坑里,眉头紧锁,抬头盯着单杠,不知道在想什么。
肯定又是徐祎的动作没练好,许知霖心道。方文算是性格温和的,不像某些教练,自带大喇叭装置,动不动就大声训斥,那音量,半个体操馆都能听到。
“你还要站多久?”方文语气平和,听不出是真生气还是没生气,“练好了,才能去吃饭。”
徐祎深呼吸,长吁一口气,回到单杠上。
许知霖总算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温柔的”方文和“沉默的”徐祎了,这都快做成一坨粑粑了!方文是怎么忍得住对着这么丑的动作!足足一个下午!
随着徐祎第N次把脚敲到杠上,许知霖忍不住:“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方文点头:“你问。”
许知霖说:“打小孩犯法吗?”
徐祎:“……”
方文微笑:“知霖,现在不允许暴力教学。”
许知霖说:“太难看了。小师弟,我都想上去替你做。”
方文说:“你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吗?”
许知霖知道,是“直体特卡切夫”。方文从冬训开始时教,不曾想徐祎还不能脱离保护绳。
“爆炒虾仁。”许知霖说。
徐祎老是把直的做成屈的,含胸弯腰屈髋,像一只弓着身子的虾。
方文扶额,拿过身侧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参茶。他的参茶都喝完两杯了,徐祎还没把动作做得规范,他合理怀疑徐祎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指导过、解释过、批评过,徐祎收到,但是不改。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逼你?”方文问徐祎,“非要你练不想练的项目。”
徐祎摇头,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到下巴,脖颈上也全是汗。
方文问:“那你觉得这个动作难不难?”
徐祎说:“不难。”
按照要领,振浪后获得动力,身体往上一跃,同时保持直体姿势,最后再落下握杠。D组动作,没有这么难。
“害怕是没有用的,只会更容易受伤。”方文说,徐祎的脚多次敲到杠,不知道有没有磕淤青,“你今天做不好,明天还是得继续练。”
方文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严厉的话:“徐祎,你还有两年就升组了,现在正是不断巩固的阶段,你连这样的动作都学不会,我后面怎么给你上难度?”
“理论上,你可以参加2019年世锦赛,团体阵容是五个人。但到了奥运会,只允许四个人比团体,另外两人比单项,哪个参赛资格不用拼出来?你以为你少练几项,就能通过单项拿到奥运资格吗?”
“为什么要你练全能,是因为全能选手在团队里很难得、很宝贵。有均衡的六项,打团体的阵容,就会先选全能选手,再选别人;你不想当首选的那个,你想当被动的那个?练全能是要比练单项付出更多时间、精力、体力,但你的付出和你的收获是成正比的。你信不信,只要你能靠全能在队里站稳脚跟,再加上你的夺牌点,后面所有大赛,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会先选你再选别人。”
“你没有全能,怎么竞争?是你觉得自由操和跳马很重要,但我们队的传统强项是吊环和双杠,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让领导和教练组相信,你一定能在这两项上拿金牌?相反,有几个人同时擅长吊环和双杠,选最强的两人形成双保险,为什么要选你?让你上去单打独斗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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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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