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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夜

记忆里,是那缱绻着带着笑似的,温柔又纵容的:“小鱼。”

而如今,男人的声线是礼貌又恰到好处的疏离清冷:“时小姐。”

时瑜第一次觉得自己伪装的技术简直天衣无缝,她只不过用了两秒的时间,就从那股子难过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中抽离。

女孩终于把快要埋进碗底的脸抬了起来,那浓密卷翘的长睫也随之扬起又落下:“许先生。”

她轻轻笑了下,扬起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平和冷静的笑容:“好巧。”

其实一点也不巧,时瑜巴不得他别认出来她。

可等了半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在听见那句“好巧”后,那低俯着的黑眸,像是晃过什么东西,里头略过一丝淡淡的像京城落下初雪那天的冷,连眉心也微微蹙了下。

其实动作很轻,轻到女孩根本没发现,男人还是那副温雅矜贵的模样。

僵持着,时瑜脸上的笑差点要挂不住。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时间线被无限拉长,似乎连一分一秒都变得很慢,好像被笼罩在一个不透风的玻璃罐一样的沉闷安静。

“真不好意思许教授,还得劳烦您替我跑腿。”

突然间,玻璃门又被推开,迎面走来一个带着细框眼镜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手挂电话,这边还不忘满脸堆着笑道谢:“哎呦,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母亲之前住院时偏偏就好这口馄饨,正好想着顺路。”

“本来想自己买的,结果突然来了电话。”男人放下手机,点头哈腰的,似乎是觉得叫身份尊贵的许教授替自己来一家又小又破的店里买馄饨是一间非常失礼的事。

许怀洲眸光敛起,视线转过去,端着副温雅的面容笑道:“李主任客气了。”

身旁那叫人忽略不掉的存在感终于错开了几分,时瑜也终于从那个糟糕的氛围中被解救出来。

那边被打包好的系着死扣的袋子被那个称作李主任的男人接住,时瑜瞧着两人应该是要离开,她低着头继续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祈祷着许怀洲不要再跟她搭话了。

她觉得许怀洲的态度应该对她也没什么话好说,但老天偏偏不如她所愿。

女孩连呼吸都放得好轻,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存在感。

有一缕碎发从耳边滑落在肩头,她手里的汤勺轻轻晃动着,汤面泛起小而密的波纹,黄白相见的鸡蛋花随着波纹打着卷转了一圈。

她长睫垂落盯着那个圈,时瑜心里安静的出奇。

像是瞧出了两个人之间不太寻常的氛围,李主任推了下细边眼镜,好奇道:“这是您朋友吗?”

方才在门口就瞧见许教授似乎在和人说话。

“……”

骨子里的良好礼节教养叫时瑜压住了想站起来夺门而出的念头,好像生病后她总是喜欢逃避。

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很冷静的将手虚拢着放在膝上。

前任?时瑜想着许怀洲那句没什么情绪的“时小姐”,想着他估计不太想承认自己这个前任。

那……朋友吗?时瑜陡然想起分手那天,一个闷雷滚滚的雨夜,许怀洲红着眼眶问她,还能当朋友吗。

她的手腕被攥住,那带着曾薄茧的指腹按在她的腕骨处,那手温度极高,灼得她那一片皮肤连着血管几乎被火燎过一般滚烫。

她那时候说什么来着,好像说她从不和前任做朋友。

那些讯息在脑子里极速地过了一遍,时瑜感知到自己的心跳静静回落到心脏里,她第二次抬起脸,那些一闪而过的坏情绪被她很好地掩盖在长睫后,依旧是一个挑不出任何问题的礼貌的微笑:“不是。”

女孩斟酌着,挑了个既能顾忌许怀洲尊严,又能不会因为太生疏而显得自己很薄情的称呼:“不太……熟。”

从始至终,身旁的男人都没有再出声,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落下,好像坐实了她那句“不熟”。

许怀洲脚步迈开,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容貌疏离的好似没听见似的,薄垂着眼尾,眸底的光却很凉:“走吧。”

“哎。”有些中年发福的主任摸不到头脑,但饶是他再粗心也能察觉出来许怀洲似乎心情不好,他没吭声,就在后面迈开腿紧紧跟着。

暗黄的铁锈皮铃铛发出叮咚一声响,贴着红色的关公像符纸的玻璃门再次严丝合缝的合起来。

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时瑜听见自己逐渐回温的心跳声,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松懈了。

膝盖上她无意识紧攥的手心也被松开,女孩垂下眸,五指蜷缩着张开,才发现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汗。

时瑜心里闷闷的,叹了口气,难得的好心情和食欲全部跑得一干二净,静坐了半分钟,索性重新围上围巾,和老板到了别后也跟着离开。

她站在路边等好友宋一茉来接她。

两分钟后。

一辆通身贵气但又低调的黑色卡宴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时瑜怔楞着,首先看见了搭在黑色皮质方向盘上的那双格外漂亮的手,修长白皙,腕骨明显,弯起的指骨曲起凌厉骨感的白。

宽带手表在一丝不苟的袖口处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干净贵气。

再往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鼻骨高挺线条流利的俊雅侧脸,许怀洲偏过脸来,黑眸对向她的:“去哪,送你一程么。”

时瑜好半晌没缓过神。

等她反应过来后,连那点冷静的假装都忘了端着,忙摆手:“不用,一会有人来接我……”

她话未说完,最后一个“我”字才咬着音节出声,远处未见人先闻声:“小鱼!”

一辆挂着天蓝色挡风的电动车就那么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停在一旁。

头盔下露出一张化着全妆的精致面容,乌发杏眼红唇,薄薄一层齐刘海,很漂亮的一张脸。

宋一茉刚想问好友去医院还顺利吗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久等了云云,抱着头盔的双手忽地一顿,

像是大白天看见鬼似的,她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旁停着的那辆黑色卡宴的车窗内好友那个多年未见的前男友。

“……?”

三个人,三个点,几乎连成线可以组成三角形,仿佛空气都停滞的安静。

除了副驾驶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许教授本来已经驶出去结果突然又拐了个弯回来的李主任,但他没敢看,也没敢问,屏息着眼观眼鼻观心。

许怀洲收回视线,看不透情绪的眸光,他平静而低缓,轻声:“好。”

车窗升了上去。

那辆黑色卡宴转了个弯,徐徐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中。

“……”

“我……”

宋一茉咽下后半句脏话,手猛拍大腿,愤愤道:“早知道今天能碰见你那个前男友,姐就把家里最贵的车开来了。”

这段路又窄又堵,因为是医院所以客流量又多,宋一茉车技一般,每次都是把车停在附近她家名下的一个小酒店,然后再骑小电车过来。

时瑜没搭腔那个话题,她接过头盔,瞅了眼:“你换车了吗?”

“没有,这是我表妹的,我那辆好久没用好像电池坏了。”

宋一茉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唇张开又闭上,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

时瑜知晓好友想问什么,她小幅度抿了下唇,低垂着的长睫看起来兴致不太高:“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巧合的碰见了,就在我常去的那家店里。”

宋一茉又欲言又止。

时瑜熟练的坐在电车后座:“没事啦,都过去那么久了。”

“真的?”

“真的。”她笑道。

女孩环住闺蜜的细腰,隔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声音被档在围巾里有些发闷。

宋一茉叹了口气,显然是不太相信好友那句轻描淡写的没事。

时瑜朋友不多,或者说在她出国留学离开她妈妈掌控的范围之前,只有宋一茉一个足够亲近的朋友。

在时瑜还是小时瑜的时候两个女孩就认识了,算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梅。

大概是小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她爸爸林恒之和妈妈时云意争吵得很严重,妈妈砸了别墅里许多东西。

外祖父从国外赶回来,线条流利冷硬的西装外套如他人一般锋利。

时瑜不想回家,几乎她闭上眼,耳畔都是母亲尖锐地争吵声,哭泣声,父亲的沉默,争执,到最后摔门而出。

妈妈前两天才拍下的粉青釉刻花夔凤纹瓶被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那种氛围下她喘不过气,她躲在学校废弃校楼的天台角落偷偷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拨开一旁的旧桌椅,背着书包,半蹲着身子看她:“你为什么要哭?”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相遇。

时瑜每次认识新朋友,她妈妈时云意总要把对方家庭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生怕时瑜被什么坏孩子带坏或者被伤害似的。

要么是家境不够好,要么是学业人品不够优秀,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敢接近时瑜,除了圈子里一些想靠自己孩子来讨好时小姐从而巴结时家的人。

那些阿谀奉承的伪善嘴脸下,只有宋一茉真心待她。

时云意同样不喜欢家境平凡,甚至是父母离异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宋一茉,可偏偏女孩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性子,怎么都赶不走。

直到后来某次,自幼就听话懂事的乖乖女时瑜为了朋友第一次反驳妈妈,再加上宋一茉的妈妈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宋家的餐饮业规模越做越大,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时云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一茉是唯一一个知道时瑜去医院,和唯一一个知道她和许怀洲所有故事以及她所有的小秘密的人。

宋一茉想起她的小鱼,从她认识小鱼那会就是,是住在城堡里,漂亮矜贵,总是带着明媚笑容的小公主,却连哭也要躲起来偷偷哭。

她想起小鱼那个像死去的梧桐树一样,表面上枝繁叶茂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就枯朽的家。

好像所有的事都压在女孩瘦弱的肩上,偏偏又捂住她的嘴巴不许她开口。

宋一茉被难过的情绪裹挟,她想了会,扯了个笑话,假装很随意的开口:“宝,你想哭也要忍一忍坐到车里再说,这样就是坐在宝马里哭,而不是电动车上哭了。”

时瑜被好友逗笑了,长睫颤着,好像心底那点酸涩也随着风散了点。

似乎又想到什么,宋一茉拖长尾音疑惑道:“你说……许怀洲不会是因为你才来的这里吧?”

“怎么可能,”

时瑜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截了当的否决了这个假设:“肯定是单纯的巧合。”

“而且,”时瑜垂着眼睫轻轻叹了口气,“当时分手的时候,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哪一个正常人会允许自己的自尊心被别人随便践踏。”

“如果我是那个被甩的人,久别重逢的街头,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一碗热馄饨然后泼到那个讨厌的前任的脸上。”

女孩轻软的嗓音说得一板一眼的:“许怀洲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也没有朝我的脸上泼馄饨,只能说他是个好人,并不能说他不恨我。”

听着好友的话,宋一茉也难得陷入了沉默。

她“哎”了一声,良久,还是将剩下的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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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错落的树影和高矮错落的老房子被留在身后,倒退着拉下模糊的影子,道路逐渐开阔,隐约能瞧见宋家名下的那座酒店。

时瑜将右手手背翻转过去,在她食指一侧,有一个小小的泛着红的红痕,那是她看见许怀洲时,汤勺掉在碗里溅出来的热汤烫到的。

女孩视线落在那一小片红,用大拇指轻按了下,其实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只余下一点细微地痒。

不知怎么的,时瑜回忆起那个中年男人对许怀洲的称呼,许教授。

耳廓回荡起那几个有些陌生的词,对情绪很敏感的女孩能清楚的察觉到男人脸上的尊重和敬畏,是对着许怀洲的,那是她从未了解过又从未见过的许怀洲。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许怀洲的人生不会被拘泥在伦敦唐人街那座不太起眼的奶茶店里。

就像他的名字,怀洲,怀洲,是广阔而辽远的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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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瑜忽地想起,她和许怀洲在一起的那一天。

那时候她追着许怀洲跑追了好久,每天往返两个小时的火车。

蓝调时分的伦敦街头,十二月临近一年尾声的初雪,她和许怀洲并肩走着。

那时候的许怀洲还是一副学生模样,

他们大概多久没见了呢,时间好像很无情地推着人向前跑,把过往都留在某处落着灰的角落。

许怀洲从年少时就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些,尤其是在那群性格顽劣又混不吝的富二代留学生中对比更加明显。

而如今,他面容变化不大,外露的儒雅清冷,青年时期的傲骨被很好收敛了去,向下兼容的温和,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似的。

整座城市浸没在一片晕染开来的蓝紫色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幕布中的繁星,融在黄昏与夜幕中。

那雪轻盈地落在枝叶萧疏的枝头、落在瑰丽的屋顶,落在擦肩而过的路人撑着的黑色大伞,她小心翼翼,又因为太紧张没敢抬头看他:“许怀洲。”

“嗯。”

“他们说一起看初雪的人,会永远相爱。”

时瑜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装饰辉煌的餐厅外一角,琉璃灯的光折射在柏油马路上。

女孩薄软的耳垂透着抹红,整张脸都是红的,明明看起来很害羞,但还是毫不退缩的对上他的眸。

她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许怀洲说什么了呢,外祖父去世后,时瑜的记忆其实变得不太好,她的脑子偶尔像陷入一团朦胧的雾气中,所有的回忆和过往都被模糊。

那时候她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人的干涉下去自主选择一些什么,她太开心,还说要把那一天永远记在脑子里。

可女孩还是太幼稚了。

在这个任何事都瞬息万变的社会,“永远”反而成了一场盛大的谎言,永远有多远呢,它意味着永恒,但又是虚无缥缈,像空白的支票,落幕的哑剧。

就像她说一起看初雪的人,会永远相爱,但她和许怀洲还是分手了。

就像她说她要把那一天永远记在脑子里,但这会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个雪夜他们散步到了伦敦的哪个街头,那个亮着琉璃灯的餐厅叫什么。

但在时瑜模糊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格外清晰。

黑发青年背对着街角处的路灯,他几乎整个人都要融进那裹挟着深冬冷感的白但又柔软的光线里,身影和面容也变得柔和。

他漂亮的唇微动。

他伸手拂过落在女孩发顶的一小片碎雪。

他那晕着琉璃暖光的眸,眸底的温柔笑意一点一点溢出来

他笑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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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而来的疾风吹得时瑜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女孩抬手扯着围巾往上提了几分,几乎要遮住大半张脸,好似这样挡风的同时也能把悲伤遮掩在外面一样。

密密麻麻的情绪涌了上来,时瑜闷闷地想,许怀洲还不如点一份热馄饨泼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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