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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光

高线公园的晚风带着哈德逊河的水汽,蛮横地掀翻了林浅膝头的速写本。雪白的画纸顿时如受惊的鸟群,哗啦啦四下飞散。她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扑按,长发被风吹得糊了满脸,姿态狼狈不堪。

几张贴着地面滑出去的画稿,被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牛津鞋轻轻踩住。

鞋的主人俯下身,骨骼分明的手指拾起那几张画稿,并未立刻归还,而是就着曼哈顿天际线燃烧般的落日余晖,仔细端详。

林浅捋开脸上的乱发,抬头望去。逆光中,首先看清的是剪裁极佳、质地精良的西装裤管和挺括的白衬衫,挽起一截的袖口下,露出一块设计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腕表。来人身形高挑瘦削,短发利落,面容在光影交界处有些模糊,只觉线条清晰冷峻。

“这里的透视,角度很特别。”那人开口,声音是偏中性的低沉,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意味。她用指尖点了点画稿上一处未完成的建筑轮廓。“但阴影处理错了。光从这边来,结构的投影不该这么虚。”

林浅心头一跳。她画的是远处一座正在施工的摩天楼骨架,寥寥几笔,意在捕捉夕阳下的结构感。这个看似与艺术无关的商务人士,竟能一眼点出她刻意模糊处理、实则心里也没底的部分。

她接过递还的画稿,指尖无意擦过对方微凉的指节。“谢谢……您懂建筑素描?”

女人微微颔首,目光仍停留在林浅脸上,或者说,是她的侧脸轮廓上,那眼神过于专注,让林浅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头。“季云之。”她报上名字,语气平淡,“G&S建筑事务所。”

林浅怔住。G&S,那是业内顶尖、无数建筑系学生挤破头也想进去的地方。而季云之这个名字,她似乎在某个建筑期刊的封面上见过。

季云之没有再多言,只是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转身离去,背影很快融入公园散步的人流。

林浅捏着失而复得的画稿,站在原地,心头莫名萦绕着一丝怪异感。刚才季云之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两周后,当林浅在租住的布鲁克林公寓里,一边啃着冷三明治,一边刷新邮箱,看到G&S人事部发来的实习录用通知时,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确实投过简历,但如同石沉大海,早不抱希望。这封邮件宛如天降馅饼。

邮件末尾注明,她将被分配至季云之建筑师主导的设计团队。

惊喜过后,是巨大的困惑。她与季云之只有一面之缘,甚至算不上愉快的交谈。难道是因为那几张画稿?可季云之当时明明指出了错误。还是说……她想起了季云之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机会难得,尽管疑虑重重,林浅还是按时去报了到。

G&S位于曼哈顿中城的办公室,充斥着玻璃、金属和冷静的效率感。季云之的团队负责一个大型文化综合体的项目,林浅作为实习生,被安排做一些最基础的辅助工作:整理资料、建模、渲染效果图。

季云之是严苛的上司。她的话不多,但要求极高,批评起人来毫不留情。团队里的人对她又敬又畏。林浅很快发现,季云之对她似乎格外“关注”。不是照顾,而是某种更隐蔽的审视。她的图纸,季云之总会多看几眼,偶尔会指出一些极其细微的、其他资深员工都可能忽略的问题,精准得让林浅心惊。有时,当她加班到深夜,会发现季云之办公室的灯也亮着,隔着玻璃墙,能看见那个女人端坐在电脑前,侧影挺拔而孤独。

一次项目会议后,季云之叫住她,递给她一本厚厚的、书脊磨损的旧书,《空间、时间与建筑》。

“你的基础不差,但理论框架太散。把这个看完,写份笔记给我。”季云之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不容置疑。

林浅接过书,扉页上有季云之的名字缩写,墨迹已旧。这本书显然被反复翻阅过。这算是……特别指导?林浅摸不透这位上司的心思。若说是刁难,这些指导又确实切中她的不足;若说是提携,季云之的态度又始终隔着千里冰封。

她试图从同事那里打听,只零星得知季云之是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能力超群,但私生活成谜,似乎从不与人深交。有传言说她心里有个念念不忘的人,所以才一直单身。

直到那个周末,林浅因为一份急需修改的图纸,被季云之叫到她的公寓取参考资料。

季云之的公寓位于Tribeca一栋低调但安保森严的loft里,内部是极简的现代风格,冷色调,一尘不染,几乎没有生活气息,像一间设计精良的样板房。季云之让她在客厅稍等,自己进书房去找资料。

林浅拘谨地站着,目光无意间扫过半掩的书房门。靠墙的一个开放式书架上,除了建筑典籍,还整齐地码放着一叠画稿,那纸张和装订方式,莫名眼熟。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走了过去。

抽出的那一叠,全是素描。建筑的、街景的、人物的……每一张,都出自她的手笔。有些甚至是她大学早期不成熟的作品,连她自己都几乎忘了存在。

她颤抖着翻看。每张画稿的空白处,都用极细的钢笔,写着清晰工整的批注。不是简单的“好”或“不好”,而是具体到线条、明暗、构图、甚至情感表达的专业评点,犀利而准确。旁边还标注着日期,时间跨度,竟然长达近一年——远在她与季云之高线公园相遇之前。

最早的一张,是她大四时在学校湖边写生的一张雨亭,日期标注清晰。那时,季云之怎么可能看到她的画?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她想起高线公园的“偶遇”,想起那场恰到好处吹散画稿的风,想起天降的实习机会,想起季云之那些“精准”的指导,想起同事们偶尔投来的、带着探究和一丝怜悯的目光……

原来不是幸运,不是赏识。

她猛地抬头,看向书房墙壁上唯一挂着的一幅装帧精美的画像。那是一个女子的侧脸素描,线条温柔,神态娴静,画中人有着和她极为相似的眉眼轮廓和下颌线条。画框下方,有一行小字:给云之,愿光永伴。落款是一个花体的“R”。

替身。

这个词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林浅的心脏。

那些所谓的机遇,那些严苛的指导,那些审视的目光……全都找到了答案。季云之需要的,不是一个有潜力的实习生,而是一个恰好拥有与她心中白月光相似侧脸、且在她掌控范围内的影子。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林浅握着那叠沉甸甸的画稿,转过身,脸色苍白地看着走进书房的季云之。

季云之手中拿着她要的资料,看到林浅手中的画稿和她的表情时,脚步顿住,脸上的线条在一瞬间绷紧,但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没有一丝被撞破的慌乱。

“看来,你发现了。”季云之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浅只觉得浑身发冷,血液都凝固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得近乎残酷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问:“季云之,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窗外的纽约,华灯初上,巨大的城市像一座精密运转的机器,冰冷无情。而在这间充斥着另一个人痕迹的书房里,林浅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自己脚下所谓的路,不过是别人棋盘上早已画好的格线。那些她曾以为的、凭借努力获得的微小进步,原来全是精心设计的棋步。

季云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林浅的逼视下,极轻微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林浅攥着那叠画稿,指节发白。那些细密的批注此刻像针一样扎在她眼里——原来每一次“偶然”的指点,都是季云之在按照某个模板雕琢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季云之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光影交界处。loft的灯光从头顶倾泻,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比你想象的要早。”她语气平静,“你大二时在校园艺术节的那幅获奖水彩——《晨光中的旧礼堂》,评委里有我父亲的学生。”

林浅倒退半步,撞在书架上。大二?那已经是四年前。所以这四年来,她像个透明人一样活在别人的注视下?

“为什么是我?”

季云之的目光掠过她,落在墙上的那幅侧脸素描上,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你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很浅的梨涡。”季云之的声音低了下去,“和Ryn一模一样。”

Ryn。那个花体签名。林浅终于为墙上的影子找到了名字。

“所以你就布了这个局?高线公园的偶遇,G&S的实习,都是你算计好的?”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季云之转回视线,语气恢复公事公办的冷静,“你的专业能力确实达到了G&S的实习标准。我只不过……推了一把。”

“推了一把?”林浅几乎要笑出来,“你监视了我四年!你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招进来,就因为我像你忘不掉的前女友?”

季云之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Ryn不是我前女友。”她停顿了一下,“她是我妹妹。”

这个答案让林浅猝不及防。妹妹?

“她十年前去世了。”季云之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的那一页,是两个少女的合影。年长些的明显是季云之,眉眼间已能看出如今的冷峻轮廓。她搂着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女孩左边嘴角有个深深的梨涡。

“先天性心脏病。”季云之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妹妹的脸,“她一直想学建筑。这些……”她指了指林浅手中的画稿,“都是她生前喜欢的题材和角度。”

林浅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女孩,又抬头看向墙上那幅素描。现在她看得更清楚了,画中人的神态确实更显稚气,眉眼间与季云之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培养我,是为了完成你妹妹的梦想?”

“不全是。”季云之合上相册,“我看了你所有的作品。你有天赋,但缺乏引导。我确实存了私心,但给你的每一个机会,都是你凭实力能够把握的。”

“凭实力?”林浅扬起手中的画稿,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刺痛她的眼睛,“还是凭这张脸?”

季云之沉默了片刻。

“两者都有。”她最终承认,“但如果你只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我不会有耐心花这么多时间。”

这话像一记耳光,让林浅既感到侮辱,又诡异地理智。是啊,季云之这样苛刻的人,如果她真的毫无价值,恐怕连当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我要辞职。”林浅把画稿扔在桌上,“现在就走。”

季云之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收拾东西。当林浅走到门口时,季云之突然开口:

“下个月的项目答辩,你是主要陈述人。现在退出,整个团队半年的努力都会受影响。”

林浅的手停在门把上。她说得对。那个文化综合体项目凝聚了团队太多心血,尤其是她负责的那部分设计,没人比她更了解。

“你可以恨我,利用我。”季云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别辜负你自己的作品,也别连累其他同事。”

典型的季云之式逻辑——冷静、理智、切中要害。林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答辩结束后我会离开。”她拉开门,没有回头,“季总监,请你记住,我从来不是,也永远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

走出那栋大楼,纽约夜晚的风带着哈德逊河的潮气扑面而来。林浅站在街口,看着川流不息的车灯,第一次感到这个城市的陌生。

她掏出手机,删除了季云之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给团队里关系不错的同事发了条信息,说家里有急事要请假几天。

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空间喘息。但首先,她要让季云之明白——棋子和棋手,从来不是固定的角色。

接下来的三周,林浅像变了个人。她依然准时上班,认真工作,但对季云之的态度降到了职业礼貌的冰点。除了必要的项目沟通,她不再接受任何额外的“指导”,也拒绝所有工作外的接触。

季云之似乎接受了这种变化,公事公办的态度无可挑剔。只是林浅偶尔抬头,会撞见季云之看向她的复杂目光,带着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愧疚?

答辩前一天,林浅在公司熬到深夜做最后准备。离开时已是凌晨,发现手机忘在会议室。折返时,她看见季云之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鬼使神差地,她走近了些。

季云之背对着门,站在白板前。白板上贴满了项目资料,而在正中央,赫然是林浅的设计草图。季云之正用马克笔在草图上做着标注,写写画画,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张图。

那一刻,林浅清楚地看到,季云之眼中没有丝毫对待替代品的轻慢,只有对作品本身的纯粹专注和一丝……欣赏?

季云之突然动作一顿,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四目相对。

林浅没有躲闪,径直走进去,拿起忘在桌上的手机。

“明天答辩,别搞砸了。”季云之迅速恢复常态,语气平淡。

林浅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季总监。”

季云之看向她。

“我会做好答辩,因为那是我的作品。”林浅一字一句地说,“但之后,我会离开。不是辞职,是申请调去西雅图的分公司。我已经和HR谈过了。”

季云之的表情凝固了。西雅图分公司刚成立不久,正需要人手,调职申请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是西雅图?”季云之的声音有些发紧。

“因为那里有雨,有森林,有和纽约完全不同的建筑语境。”林浅微微一笑,“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你。”

她转身离开,这一次,没有回头。

答辩非常成功。林浅的陈述清晰有力,对答如流。评委们频频点头。结束后,团队同事欢呼着要一起去庆祝。

林浅以收拾东西为由婉拒了。她回到工位,开始整理物品。调职申请已经批准,一周后她就要飞往西雅图。

手机亮起,收到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但林浅直觉知道是谁。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设计很棒,Ryn一定会喜欢。】

林浅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按灭了屏幕。

她拿起最后一个小纸箱,走出G&S气派的玻璃门。纽约的阳光正好,透过摩天楼的间隙洒下来。

她不再是那个在高线公园被风吹散画稿的慌张女孩,也不再是别人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是林浅。只是林浅。

而关于未来,关于建筑,关于她自己——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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