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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妆影(一)

陈廷玉平静说:“你想在和亲路上逃跑,或是在新婚之夜在北狄王钴尔德身上捅一刀,行刺他,又或者拿着我的什么书信印鉴,从北狄派人传回朝中,做实我通敌,或谋反?你做成哪一件,都能让陛下问我的罪,你的计划是不是这样?”

陈希青扬了扬眉,并未说话。

陈廷玉又说:“子佩,这样做你也会没命。你想报复我,又何必用这种以身犯险的方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想我给你娘赔命,想折了陈府上下,我依你便是,你把自己搭进去作甚。”

陈希青眉头紧蹙,无比震惊,陈廷玉不像是在说谎,好似他真有自灭全府,向她们母女赔罪的打算。

言语间,他对自己的性命无所谓,对陈府所有人的性命都无所谓,这世上,像已没有他在意的。

陈希青错愕地问:“你什么意思?”

陈廷玉望着她那像极了岳若彤的眉眼,叹道:“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你母亲,她无辜,是我负了她,她便用她的死报复我,你真像她。”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她,在她生前,就该善待她!”陈希青嘴唇哆嗦着,强忍泣意说,“她已避到了偏院,远离府里的是非,是你,是你非要来,一次次逼她与你……”

想起那时,她躲在门板后,透过一丝门板缝隙,看到陈廷玉将岳若彤按在冷硬的床板上。

那动作是爱,却像极了恨。

他说:“给我生个儿子,碧瑶,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儿子。”

岳若彤满眼是泪,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怕吵醒隔壁房间的陈希青。

她忍着,痛着,最后绝望地双手一摊,不再抵抗。

到第二天,陈廷玉离开,岳若彤收拾好自己,跟无事发生一样,笑着教陈希青读诗。

待到夜晚,她再次吞服那在青楼买来的汞水,用来避子,等待陈廷玉再次推门而入。

那时,陈希青无法阻拦陈廷玉的造访,夫妻行房,她报官也无用,谁都阻不了。

她想,最起码,不想再让母亲再吞那稍有不慎就会中毒身亡的汞水。

于是,她当了自己的青玉梨花钗,去药店买宫里避子用的肌息丸,不那么伤身。

但宫里的药哪里是寻常药店能配出来的,陈希青遍寻无门,却在药铺外看到了萧翊的轿舆。

她心念一动,在飘雪连天的隆冬,手臂展开,拦下舆车,与萧翊做了第一笔交易——替他抄送三百遍年祭时用的经文,换一颗肌息丸。

陈希青不敢告诉岳若彤肌息丸的来历,只能趁她午睡,将肌息丸化水,滴入她肚脐中,再将家里的汞水全换掉,以此对付了一年。

想到母亲受过的屈辱,陈希青涨红着眼盯着陈廷玉,说:“我不懂,那时你与沈氏已经有了儿子,为何还要我娘与你生?”

陈廷玉冷声道:“因为维南跟你一样。”

陈希青不解。

陈廷玉看向廊外叽叽喳喳的雀鸟,说:“你先是岳宗敏的外孙女,再是我的女儿。维南也一样,先是海正侯的外孙,再是我的儿子。但我想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和你娘的子嗣。”

陈廷玉寒门出生,从殿试被点为探花郎开始,他就一直在门阀大族间游走。

他有着不小的野心,次次高娶,次次将自己献给权贵,沦为妻族的走狗。

陈希青到今天才知,他左右逢源,顺从圆融的背后,也有想要“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执念。

但这执念,却害死了她母亲。

“你纳的姬妾,身上总有一样像我娘,”陈希青幽幽地说,“姜氏的眉,陈氏的嘴,赵氏的身段……我娘不想生,你就找了这些女人代替她生,陈廷玉,你好恶心。”

陈廷玉被女儿骂了一遭,倒也不生气,说:“子佩,你恨我,其实也挺好。你还有太多事不懂,现在对你说,你也不能理解,来日若有机会再见,为父再与你说心里话罢。”

陈希青听得云里雾里,从陈廷玉来到这临雪别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是非常古怪的。

她好像从来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言笑晏晏的背后,总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且藏得极深。

“你到底在做什么……”陈希青不禁问道。

此时,门外的宫人碎步疾行而来,抬了二十几个漆红状奁进门,整整齐齐摆在堂中,为首的內监唱道:“太子驾到。”

陈希青蓦然一惊,自她被封为公主以来,还未与这位东宫之主打过照面。

她正了正襟,起身去迎。

金羽卫全副武装,头戴面具,腰佩金剑,鱼贯而入,在门外和过道分立两排,一时殿内金光璀璨。

太子萧竚大步流星行在中央,笑吟吟地走进殿里,手里随意捏着一本洒金礼簿,见陈希青要行礼,马上用礼簿抬住她合拢的手,说:“皇妹无需多礼,临安见了孤也是不拜的,随意些。”

陈希青愣了一下,放下手,抬目打量萧竚。

他比萧翊长八岁,样貌上却是看不出年岁的差异,极为俊朗,身着烈日金升龙纹常服,乌发束于金冠中,鬓角编发嵌着左右对称的宝珠,华服锦靴,神采奕奕。

他剑眉星目,更像熙昌皇帝,只鼻翼和嘴角与萧翊相似,笑起来俱是潇洒朗然。

他常执笔,不习武,身材比萧翊略削瘦些,没有武人的英武之气,但眉宇间高高在上的储君威仪,有着迫人的气势,只是他自进门就一直朗朗笑着,那股威压便柔和了很多。

陈希青免了礼,身旁的陈廷玉却不能坏了君臣之礼,他躬身朝萧竚拜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哦,陈大人也在,”萧竚免了陈廷玉的礼,眼神左右瞟,说,“孤是不是扰了你们父女?”

陈希青忙道:“陈大人来跟我交待几句家中之事,现在正打算离开。”

萧翊拿着礼簿摇了摇,说:“无妨,你明日出嫁,父女有些话说也正常,不必在意孤。”

他闲闲地往侧座上一坐,叫宫人倒了茶水过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地翻看礼簿,跟在自己的东宫一样。

陈希青:“……”

陈廷玉似是对太子这随性的样子见怪不怪了,他转过身,从宽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陈希青,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陈希青摊开纸,是轻燕的身契,她把纸折好,递给了轻燕。

陈廷玉说:“你身边就一个丫鬟怕是不够,要不要我从府里再派几个人,随你一起去?”

“不用,轻燕一人就够了,”陈希青说,“府里的人,父亲自己留着罢。”

“哈哈,原来陈大人是来送嫁妆的,”萧竚突然插口,把手里的礼簿递给了陈廷玉,“刚好,孤也是来添嫁妆的,陈大人看看,可亏待了您女儿?”

陈廷玉听萧竚这么说,哪里还敢翻礼簿,双手捧着奉回去,说:“殿下心意自是无可挑剔的。”

萧竚笑道:“有一件你一定得看看,怀安此去北狄有诸多难以预料的情况,孤担心她安危,特意寻了件防身的宝贝送她。”

一名内监捧着个梨花木雕的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置一缎银白之物,远看如薄纸一般,近看发现是银丝编成的布料。

萧竚轻巧地将布料在阳光下抖开,细密的银丝之间,闪着曜目的碎光。

“这副软甲由锟铻石磨粉锻造而成,薄柔如宣,刀枪不入,玄铁重剑也刺不穿,”萧竚将软甲撑在陈廷玉眼前,“就算在刀剑如雨的战场,只要穿上它,也可保性命无虞,陈大人,可满意?”

陈廷玉看着那软甲,指尖痉挛,喉头不停滚动,跪了下来,说:“绝世宝甲,自是非同一般,多谢殿下为……怀安公主费心,老臣拜谢。”

萧竚将软甲随意放在陈希青腕间,扶起陈廷玉,说:“陈大人不必如此,此乃齐沅的旧物,当年从他府里抄出来的,放在库房好多年。要说不说,齐沅杀人如麻,却对个宠妾呵护备至,这等保命的至宝,他自己不穿,倒是给那玥娘当小衣。他也不想想,他死了,那玥娘怎能有命活吗?”

齐沅乃是熙昌皇帝登基之初的镇国大将军,后因谋反,发动宫变,企图篡位,被岳敏宗使了一离间计,釜底抽薪。

齐沅被镇压后,熙昌皇帝诛了他九族。

九族,实在太多。

八百三十人,同居远亲都在内,枭首示众。

一夜间,镇国将军府血流成河。

笼罩京城的血雾,足足三个月才散。

“这是从那玥娘身上所得?”陈希青不禁问道。

萧竚点头,又说:“这软甲我命人洗过好几遍了,皇妹莫不是介意她是个侍妾之物?”

“不不不,如此宝物,怎会介意,”陈希青收拢软甲,小心放于托盘中,“多谢殿下赐甲。”

陈廷玉识趣地寻到话口,对萧竚说:“此间已无事,殿下,老臣先行告辞。”

“陈大人就走了吗?”萧竚露出虚伪的愧疚之意,“还说不是孤搅了你们。”

陈廷玉忙道:“老臣已叨扰公主多时。”

萧竚点点头,陈廷玉颔首离开,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希青一眼。

“孤听五郎说你这父亲并未善待你,”萧竚笑吟吟地看向陈希青,“怎么看着像还挺关心你的?”

陈希青脑中轰然一响,若是寻常关系,萧翊如何知道她家中之事。

她紧张地望着萧竚说:“翊王爷说的应当不是我,我父亲待我……”

“你不必替五郎遮掩,你与他的事,孤早知道了,”萧竚将礼簿递给陈希青,“看看,我给弟妹添的这些嫁妆,可还满意?”

陈希青朱唇微张,错愕不已。

萧竚一时“皇妹”,一时“弟妹”的浑叫,似笑非笑,一本正经挖苦人的样子,简直比萧翊更甚。

这世上竟还有给自己弟妹准备嫁妆的兄长,萧家的儿子都是些什么混蛋。

萧竚见陈希青脸色难看,忙安慰说:“你别怕,没人会置喙你与五郎的那点事,好不容易冒出一个愿意和亲的公主,大梁再找不出第二个了。你纵是杀人放火,也不会有人治你的罪,更何况只是睡了孤的皇弟。”

陈希青脸色更难看了,“我与王爷不是殿下想的那样……”

“你们难道没有睡?”萧竚笑得人畜无害。

陈希青:“……”

“那你喜欢他吗?”萧竚猝然认真问道。

陈希青快疯了,和亲公主跟王爷私通,他这个太子难道不该关心关心和亲是否有差池,北狄那边如何应付,现在问她喜不喜欢萧翊,是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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