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许多时日,似乎每个人都很忙,忙的难以见到踪影。只有霜降自己无所事事的练剑读书。
但此时的霜降被难以割舍的仙族情分,与无法推卸的魔族责任交织在一起,让他根本不可能与从前一般安稳。
但好在大家都忙到没空管他。
趁无人在意,他还是选择了偷偷的离山。
再次踏足魔域的遗址之上,依旧是破败腐朽的气息。
一个眨眼间,霜降的瞳孔换成暗红色:
“谁在,出来。”
寂静的四周快速的闪过两道人影,夜影,夜羽同时现身,恭敬地行礼:
“少主。”
燃烬抿着嘴没说话。
夜影有些关切地向前一步:
“少主可是想明白了,日后有何打算?无论如何......”
燃烬却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语。
这一举动瞬间引起夜羽的不满,立刻向前挡在夜影身前,斥责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当初的事你怪不着我们,尊主决定的事情岂是我们能干涉的?”
“夜羽!”
夜影一把将夜羽拽到身后,略带歉意的看向燃烬:
“少主别在意。”
“够了!”
燃烬实在没有心情看他们表演,烦躁的低呵一声。
却又觉得有些失态,扶额深吸一口气,尽量的缓和语气:
“父皇有什么吩咐你们就直说吧,没必要在我面前如此演戏。”
夜羽冷哼一声抱臂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夜影也调整好状态,再次考略措辞:
“少主虽然没问,但属下还是得解释。您也知道归墟之境的封印对法力越高者压制越凶狠。
所以每百年来能趁封印松动逃离的族人不过都是法力微弱的残枝末节。
属下与夜羽也并非是真身,只是神魂如同尊主那般能穿过封印,目前属下二人时附着在人类的躯体上,只是这般太过冒险。
若是出现任何意外那便是神形俱灭,所以许多事只能麻烦少主。”
“呵,谁都怕死,那我呢?”
燃烬直直的看着夜影的眼睛,语气带着压抑的轻颤:
“我就是你们权衡利弊后唯一舍弃的是吗?”
“少主我不是......”
看着那双因为隐忍而有些泛红的眸子,夜影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刚要抬手轻拭,就被夜羽再次粗鲁的一把抓住。
夜羽指着燃烬大声的嚷嚷,一点也不惯着他:
“燃烬!叫你声少主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你说话最好别太过分了!欺负夜影算什么?当初的事是我们能左右的吗?你这话怎么不对着尊主说?”
“你!”燃烬被气到。
夜影赶忙将夜羽往后拉,却一时无法阻止他那说话不过脑子的大嗓门:
“哦!一见着尊主就吓的你屁都不敢放!尊主不在你就朝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撒气是吧!嗷!疼!”
夜影气急败坏的直接将他踹在地上。夜羽也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夜影咬牙切齿的看着没皮没脸的人,说着又要抬脚踹:
“疼就闭上你的嘴!滚远点!”
夜羽眼疾手快直接化作黑雾散去。
眼前的闹剧随着夜羽的溜走总算告一段落,燃烬愤恨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抱臂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夜影无奈,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绕到他身前:
“少主别在意,羽就那样,一会我教育他。”
燃烬再次赌气的转身不看他:
“教育千年了,有用吗?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我待不久。”
夜影拗不过:“那好吧……第一要找到幽冥剑,这是破开封印的关键。
再者尊主的意思是要趁妖族与人族大婚之时闹出的事情,让三界再次动荡。
也有助于魔族吸取力量,同时削弱仙族,而这一切都需要少主您推波助澜。当然,若有需要,属下也必定竭尽全力!”
倒是会委以重任,燃烬心中冷笑:“知道了。”
随手在空中用灵力画下一串字符:
“这是我的传讯号,若非必要,不要联系我,多谢。”
夜影看着燃烬手中运转的灵力,有些关切地询问:“少主您难道没有魔力吗?”
话出口却又觉得十分别扭。
燃烬垂眸看着掌心运转的灵力:“你们做的事需要问我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夜影有些懊恼赶忙解释,却越描越黑:“少主就您的血脉之力来说,也不会就......”
燃烬几乎就要被气笑,但声音却又带上了哽咽:“所以你当时就只是看着?满大殿的人,哪怕,只是替我说一句情……”
言尽于此,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转身:“其实夜羽那家伙说得对,我不过是在乱发脾气,抱歉。”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影,夜影喃喃自语:“该感到抱歉的人是我......”
……
燃烬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因为根本就没人在意自己的幼小心灵是否会受到伤害。
爹不疼娘不爱的,唯一对自己好一点的,大概就是将自己就养大的两位护法,不过燃烬一直都把夜羽排除在外。
因为他的日常就是嫌弃自己霸占了夜影的时间与关心,隔三岔五的就要问夜影到底是更爱谁,或者在他无聊的时候捉弄自己。
在燃烬五岁的时候,魔族罕见的降生了一名婴儿,那是父母爱的结晶,小小的燃烬被夜影领着去凑热闹。
看着那名母亲抱着怀中的孩子幸福的笑容,虽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喜欢自己,但也不禁有些向往,用稚嫩的小手拽了拽夜影:
“夜影,我可以看一下我的母亲吗?”
夜影闻言紧张的将小燃烬抱起来,看了看四周好在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安抚:“少主乖。”
犹豫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灵芷仙尊,只好有些生疏的继续开口:“你母亲她…很忙,等有机会……”
其实小燃烬知道,那不过是托词罢了。可他不死心,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找到北冥。
乖巧的跪在地上行礼,紧张的低着头,两只小手攥在一起:
“父皇安,儿臣能不能……见见……母亲。”
北冥斜睨一眼,语气冰冷:“见她做什么?谁和你说了什么?”
一边质问一边走到燃烬的身边,小小的身影瑟瑟发抖的隐藏在那高大的身躯之下。
见地上的小人不吭气,北冥直接烦躁的放出威压:
“说!”
小燃烬被压得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却不敢哭出声:
“对不起,儿臣错了,您饶了我吧……”
北冥冷哼一声,撤去威压:“赶紧滚,再敢提打死你!”
小燃烬如释重负般,吓得赶紧爬起来一溜烟的跑走。
躲在夜影怀里哭了好久才平复好心情不再发抖。
同样的,他哭了多久夜羽就在一旁嫌弃了多久。
“那我哭你怎么不抱抱我?”
夜影一边安抚受惊的小人,一边踹了夜羽一脚:“你多大的人了?不要脸了?”
夜羽揉着腿不满的嫌弃:“这根本就不公平,我怕也能变小!”
许多天过去,小燃烬依旧不死心,单纯的孩子脑海中,总是会把那温柔的,抱着婴儿的母亲,代入到自己的身上。
终于在多日的观察中,他摸清了魔卫的换岗规律,又偷走了魔卫身上可以打开禁制结界的令牌,趁换岗的间隙溜了进去。
没人知道那么小的人做到这一切有多难。
踏进结界的一瞬间,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澄澈的湖面仙雾袅袅,一条莹白如玉的走廊与湖面蜿蜒,连接起湖中央的一方天地。
那坐落着古朴雅致的房子,不远处一座凉亭临水而立。
凉亭中,一袭简单的月白仙裳端坐其中的人,正是灵芝仙尊。
她三千青丝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侧,那金色的双眸仿佛藏着浩瀚星辰,清冷又深邃。
此时的燃烬并未见过如此世面,瞬间被惊呆在原地。
凉亭中的人似有所感,看向门口,见到呆愣的的小人时,也愣了一下。
小燃烬试探的喊了一声:“母亲?”
灵芷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终究是闭上眼背过身去,声音清冷:
“出去。”
看着那清冷的背影,小燃烬有些迷茫与无措。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被换班的魔卫发现,并揪出去交给了北冥。
盛怒下的北冥直接将他丢到了封印的阵眼里,等夜影将其救出来时,他早已被带着熔岩灼烧的风刃折磨的奄奄一息。
不过他不后悔。
在那之后小燃烬安分了许多,尽可能的不出现在北冥面前,不去碍着任何人的眼,也不抱有任何幻想。
安安静静的跟着夜影修炼学习,也渐渐地适应的了夜羽的作弄。
除了每百年破封失败后北冥总是会拿他撒气外,似乎生活也不算糟糕。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又一个百年,夜影告诉他上古神已经全部陨落,这一次肯定能回到三界。
所有族人都沸腾欢呼,连北冥那段时间对他都和气了不少,燃烬也跟着开心。
但很明显事情并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或许没有希望就不会如此失望,北冥比任何一次都愤怒,那几乎覆盖整个魔宫的威压,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次的北冥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拿燃烬撒气。
燃烬本就心里没底,谁知夜影看他的眼神也总是有些躲闪。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不过两日燃烬就被叫到了北冥的面前。
北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眼底却带着浓重的阴翳:
“你可知这归墟之境的封印的压制对魔族来说,并不是同等的。”
燃烬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答:“是,魔力越高压制越厉害。”
北冥于高位上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盯着燃烬:“同理,魔力若是低微到没有,是不是就没有压制了呢?”
轻松到似乎是在说闲话的语气,却让燃烬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父皇!?”
他有些失礼的语气,却让北冥满意的勾起唇角:
“吾儿,这少主的位置待得如此安稳,如今也该履行你的职责了。”
燃烬惊恐的后退,有些苍白的辩解:
“父皇,先不说这个假设是否成立,而且我……”
可惜他根本没有拒绝或辩解的机会。暗红色的魔力瞬间将他吞噬 ,魔焰顺着北冥的掌心灌入他的经脉。
燃烬痛苦的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魔力一寸寸的剥离,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深刻的绝望。
喉咙涌起腥甜,声音被堵在喉间:“呃…不要......”
他艰难抬眸,对上的却只是北冥那冰冷刺骨的眼神。直到最后一丝魔力散去,都未曾动容过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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