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姜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姜阳低下头，看向死者秋荣华所坐的那张沙发。果然在沙发旁的隐蔽处，她发现了不少挣扎的痕迹——
水杯摔碎，杂志散落。
单人沙发侧面的有些地方，甚至被指甲抓破了表面的布料，露出底下淡黄色的填充物。
可以想见，秋荣华死前曾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根据现场的状况来看，应该是罪犯在□□死者的过程中，意外将其掐死的。”蔺时苍语气淡淡。
姜阳的火气“蹭”地就窜了上来。
她怒从中生，忍不住磨着牙道：“凶手就算和她有仇，也不至于这样吧！”
更何况，这里的大门没有暴力闯入的痕迹，地上还有破碎的两个水杯。这足以显示，死者与凶手认识。
甚至，是她极熟悉的人。
姜阳不禁皱起眉。同时，带着林叶思等人去调查死者社会关系的陈副队，此刻也回来了。
“秋荣华的社会关系不算复杂。”
陈朗峰调查的结果极尽详细：“她在就职的编剧工作室里存在感不高，没有明显交恶的人。此外，秋荣华原本有个合租室友，名为白婼，是和她同工作室的编剧。”
哦？也是编剧？
想起死者那进步异常巨大的剧本，姜阳心中微动，问道：
“白婼还住在这里吗？”
“不在了。”陈朗峰叹息一声，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早在两年前，白婼就已经自杀了。她和死者是同届的毕业生，自杀时才25岁，还年轻。原因据说是工作压力过大。”
这个原因很合情合理。
那时候，白婼刚入职没几年，还是编剧里最底层的存在。不仅稿费不一定拿得到，有时候连给剧本署名的机会都没有，如果心态太脆弱，确实可能走极端。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有劳副队了，这次收获不小。”姜阳垂下眼帘，有个念头从她脑海里一瞬掠了过去：“还有其他发现吗？”
“确实还有一点值得注意。”
陈朗峰道：“死者的房东就住在隔壁。据他说，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他开始经常看到有个自称是她男友的人出入这里，然而问起秋荣华的时候，她却不承认有男友。”
姜阳蹙起眉心：“这个倒是奇怪。”
“技术人员解锁了秋荣华的手机，从她和男人的微信上看，那个男人对她可以说是非常好。”林叶思眨眨眼，点开死者的手机，伸手把它递到姜阳面前。
姜阳只瞥了一眼，眼皮就开始狂跳——
好家伙，那个男人的朋友圈完全是舔狗语录合集！每一条，还都跟秋荣华有关！
反观秋荣华对他的态度，委实是冷漠又抗拒。
看得出，秋荣华迫切地想结束男人对她的追求，拒绝他这段畸形的感情。
男人的纠缠，令她感到不适。
“怪不得，秋荣华不承认她有男友。”姜阳唏嘘道：“她压根没喜欢过这个男人，只是他一直厚着脸皮凑上来罢了。”
爱与不爱，本身都是自由的。
勇敢追求爱情没有错，但如果想拿自己的付出强求他人的爱，就有些过分了。
“能查到这个男人吗？”
姜阳皱着眉，把手机递还回去：“我想跟他聊聊。”
.
借助网警的力量，查个人自然是小菜一碟。
死者的追求者叫赵逊。知道死者居住的老式小区后，他便把新房也买在这里，中间仅仅隔了两栋居民楼。
可谓是离得极近。
听了他的住址，姜阳二话没说，叫上林叶思就直接找他去了。
赵逊家的门有两层，外层是栅栏式的防盗铁门，内层则是刷着褐黑色的普通木门。看上去阴森幽冷，使人心里发毛。
“赵逊，你在家吗？”
林叶思在门上一连敲了好几下，才听见里面传来东西挪动的闷响。
下一刻，里层的木门骤然打开。
防盗门生了锈的铁栅栏间，赫然露出一张发白的脸。两颗攀上血丝的眼球从室内的阴影里闪出，直勾勾地盯住了林叶思：
“怎么？找我有事？”
他声音喑哑如塞满沙砾，粘腻的目光更是盯得人浑身不自在。林叶思下意识抿紧了唇，这才没有惊叫出声。
见状，姜阳把林叶思往身后一拉。
“警/察办案，”姜阳掏出警官证，冷声道：“还请赵先生多多配合。”
登时，赵逊的气势萎靡下去。
他僵立片刻，终是极不情愿地给她们开了门，臭着脸恼道：“你们要问什么，就快问！问完赶紧走！”
但姜阳可不怕他。
“赵先生，你平时都是这样跟人说话的？”姜阳扯起嘴角，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怪不得秋荣华不待见你。”
“秋荣华”这名字一出，赵逊就变了脸色。
他追求秋荣华屡屡受挫，因而姜阳的话便好似一把剔骨尖刀，直挑着他的痛处戳。
赵逊猛然转头：“你们跟荣华根本不能比！”
平心而论，赵逊的皮相其实还算白净清秀，唯一的缺憾就是那双眼睛。每当提到秋荣华时，他的目光就变得甜腻而狂热：
“如果是对荣华，我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看着赵逊那双眼，林叶思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她赶紧扭过头，任无处安放的目光四处乱瞟。
最终，林叶思望向了窗外。
以她此刻这个角度，竟能透过赵逊家的窗户，将秋荣华家的状况尽收眼底！
刹那间，林叶思遍体生寒。
赵逊买下这套房子，居心不良！他在选房时，特意挑了间窗户正对着秋荣华家的。但由于窗前绿植的遮掩，秋荣华却看不到他。
所以每天拉开窗帘时，秋荣华绝不会想到——
在窗外那茂盛生长的绿意背后，居然会藏着一双暗中窥伺的眼。
想及此，林叶思忙拽了下姜阳的衣角。
姜阳顷刻间明白过来，赵逊的眼中之所以布满血丝，不是因为熬夜，而是哭的。
“你知道秋荣华出事了，对吧？”她问道。
赵逊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阳接着追问：“那你昨晚有看到，秋荣华那屋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赵逊苦笑了一下：
“我昨晚跟朋友出去喝酒，回来时，秋荣华屋里的灯已经关了。我以为她是睡着了，就没有再往窗外看，没想到……”
姜阳：“你喝酒是几点的事？”
“我们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赵逊说，“所以我是六点四十的时候出的门。我因为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等我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和朋友喝酒时，你中途离开过吗？”
“离开过。大概在晚上九点二十到九点四十五的时候，我烟瘾上来了，就去便利店买了条烟。”
姜阳眸子一暗。
看来，赵逊并没有不在场证明。他倘若因爱生恨杀死秋荣华，也不是没可能。
她思考间，却听赵逊自嘲地讽笑道。
“呵，真是世事难料。”赵逊低着头，点了根烟：“我昨晚回来时，王保安才跟我说，他晚上十点半还见着荣华在楼下跟人打电话。今天一早，她却已经……”
说着，他忽然哽咽了。
与此同时，姜阳的心却陡然坠下：“你说，昨晚十点半时有人见过秋荣华？”
这怎么可能？！
见到蔺时苍给出的死亡时间，分明是晚上九点到十点！比死者被看到的时间足足早了半个小时！
.
“我检验出的死亡时间就算有误差，也不可能这么大。”
法医室里，蔺时苍长眉紧蹙：“我事先检验过周围，没有以干冰等物降温的痕迹，空调也没有开过。”
姜阳拇指摁住太阳穴，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当然是信你的。”
她怎会不知道，这件事无疑是对蔺法医专业性的质疑。然而，姜阳也再三核实过——不仅巡逻的王保安看见了秋荣华，其他几个经过的住户也看见她了。
一个人被收买还有可能，那一群人呢？
这群人个个都坚持，他们在十点半的时候，不仅看到了秋荣华的样子，还听见了她打电话的声音。
“夜里能见度低，他可能会认错。”蔺时苍语气冷淡。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姜阳无奈地耸了耸肩，“但人的外貌可能认错，声音却比较难。那天秋荣华打电话的声音很大，很多邻居都听到了，那确确实实是她的声音。”
这一次，蔺时苍默然良久。
从理智和情感上，他都能确认尸检结果绝无问题，但与此截然相反的证词就摆在眼前。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稍后，我会再做一次详细尸检。”蔺时苍缓缓垂眸，法医室的灯光在他睫毛上落了一层白霜：
“我只信尸体。”
尽管来时已经有所预料，姜阳的心还是被倏地蜇了一下。
蔺时苍侧身拉开门，话音客气得疏离：“姜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是请回吧。”
这算是下逐客令了。
.
由于事发之时，钱卓正躲在门外偷吃薯片的，所以有幸成为了姜阳被赶出法医室的第一见证者。
“不是吧，蔺法医这么狠的？”
眼见堂堂姜支队长居然被扫地出门，钱卓惊得目瞪口呆，手上拿着的薯片都稀里哗啦掉了满地。
他痛心疾首地冲上前：
“老大，就说你不听我钱卓言，吃亏在眼前吧！蔺法医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实际上就是冷冰冰的铁板一块，你非不听！”
姜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要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或者……”姜阳瞥向那袋刚开封的薯片：
“……或者把你偷吃零食的事，告诉陈副队！”
“别啊！老大，我闭嘴还不成吗？”钱卓哭丧着脸，用双臂紧紧地护住薯片：
“接下来，我们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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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杀人剧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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