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个非高峰出行的时间，兰海的交通还相对顺畅，平常不过半个小时路，今天十几分钟就到了。
“不过话说，咱俩就穿着这身去，是不是有点太打草惊蛇了？”
江牧川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扫了扫两人身上板正的警服。
今天是第一天上任，两人都是穿着正装来上班的。
现在舆论发酵的这么严重，手提袋又在直播中被截屏录播传播，穿着警服去太容易引起关注，被人拍了不知道又要有什么风言风语。
孟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江牧川说得有道理，不能穿着这身去。
“手边有多余的便装吗？”
孟徊侧头看着江牧川，他的行李都放在自己的毛坯房里了，现在只能指望江牧川了。
“当然有，等着！”
江牧川兴奋侧身将手伸到后座，
“这是我专门预备去海边烧烤买的度假风穿搭，特别的帅。”
江牧川拿出两个白色纸袋子，低头看过后将其中一个塞进了孟徊怀中。
而后把车座后调就自顾自地脱下了衣裳。
孟徊没心情理会对面驾驶位白到发光的□□，袋子里橙红色的花纹样式已经夺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就是，你说的帅？”
孟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对面穿的正起劲的江牧川。
“对啊，这不帅么？”
江牧川套上了蓝绿色开领的碎花大衬衫，搭配了一条亮黄色碎花大裤衩。
孟徊面露难色，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山体滑坡似的审美和着装了。
“换吧，等什么呢？再等会儿人家下班了。”
江牧川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脸便秘神色的孟徊。
“好丑。”
孟徊终究还是没忍住吐槽。
“什么？”
江牧川难以置信地侧头，孟徊的眉头依然紧皱着，但还是动手开始换衣服。
“丑？你说这衣服丑？”
孟徊解开衬衫扣的同时还一脸从容地点头回答。
“很丑。”
“这怎么丑了？这多好看啊，蓝色碎花衬衫配黄色向日葵短裤你不感觉朝气蓬勃、阳光帅气吗？”
江牧川拽着身上的衣服努力的想要证明这件衣服的魅力。
孟徊扬起眉毛，光着膀子将袋子里的大橘色衬衫掏出来，单手拎起来甩了甩。
“这也是你说的，朝气磅礴、阳光帅气？”
江牧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没有接话，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孟徊胸前的枪伤疤痕，随即眯起了眼睛。
孟徊看着没什么反应的江牧川有些奇怪，抬头却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前胸的伤疤看着。
“有什么好看的，你身上的不比我少。”
孟徊不自然地侧过身，迅速套上衬衫。
江牧川突然轻笑一声，“只是没想到，孟副也这么阅历丰富。”
两人一下车就吸引了无数目光，江牧川从前面拿了两幅墨镜，一副递给了孟徊。
“带上，这样就更像了。”
孟徊结果墨镜带上，侧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江牧川，
他本人是不高不矮的183，可站在江牧川跟前，瞬间感觉个头小了一号。
江牧川目测最低190的身高，男模标准的宽肩，黄金比例的身材头肩比，而且肌肉发达但不夸张，也没有发腮。
除了一脑袋小棕毛，其他都还可以。
“看到了吗？好多人看我们，足以说明我们的衣服有多好看。”
孟徊心里不禁冷笑一声，
开个欧陆穿个大花裤衩，不看我们看谁？
HTI在兰海最大的线下专柜就在恒珑，足足占了四层整层的三分之一。
江牧川走在前面，手里拿着刚刚上楼时在二楼买的咖啡。
“等下回去我把钱还你。”
孟徊有些肉疼地看着手里要三百多块钱的咖啡，默默感叹江牧川败家。
两人一进大厅就有专柜的导购员迎了上来。
“两位先生，请问要看点什么？”
江牧川从大裤衩兜里掏出一张宝蓝色的卡，咬着吸管递给了导购。
“把你们店长找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两位这是？”
店长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进贵宾室就亮出两张警察证的两人。
江牧川拿出手提袋照片递给男人，
“这个袋子，这个编号，是您这里出去的对吧。”
男人看着照片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我们品牌DQ系列款式的包装袋，这个包和手提袋都是限量款，大陆区就二十个，我们分店订出的有两个，具体编号我得去核实一下。”
“我们可以看一下那个包的照片吗？”
孟徊划过江牧川看来的目光，严肃地看着经理。
“因为现在这个手提袋的主人涉及重案，我们需要您帮我们调一下买家信息。”
“这个……”
男人面色有些犹豫，
“我需要跟上面申请一下，因为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客户的信息都是严格保密的，也希望两位警官理解一下。”
“好，没问题。”
说罢男人就起身走出了贵宾接待室。
一个女孩穿着工作服端着两杯咖啡和一盘甜品走了进来，年纪不大，头发整整齐齐扎了起来，将茶托上的东西轻轻放在两人面前。
“您好，这是我们的为两位准备的，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叫我。经理去核实信息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谢，”
孟徊接过咖啡，见缝插针地叫住了导购，不经意地问。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们店里DQ乐梦系列款的包，一共订出几个？”
女孩抱着茶托思索了一下，
“好像是三款，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刚来工作没多久，还在实习期呢，不好意思。”
江牧川勾了勾孟徊的手腕，孟徊心领神会地看着女孩笑了笑，
“没事，好了，我们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们再找你。”
江牧川向后一仰，面无表情的将手搭在孟徊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看着女孩走了出去。
“这个店长有问题。”
孟徊点了点头，
“如果顾郁的消息没有误，那就是店长在撒谎。现在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他要是知道了什么咬死了不肯说，那手提袋这条线索也会断了。”
孟徊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烦躁，看了看腕表，
4:06
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连个方向都没找到，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技术科的DNA检测报告。
但愿数据库比对可以比对上，
不然档案库里又会多了一桩悬案。
江牧川的指尖点了点孟徊的肩头，孟徊回头看过去，只见江牧川扬起下巴看着他。
“别焦虑，我还有办法，”
江牧川坐直了身体叹口气，望着茶具语重心长地说，
“况且这里要是查不出线索，我还可以用其他方法查一查，只是代价有点大啊。”
孟徊低头思索着什么，突然侧头看着不停翻看手机的江牧川。
“等下店长进来，不要说刚刚那个小姑娘跟我们说了什么，现在毕业找份工作都不容易，别我们走了他再为难人家小姑娘。”
果不其然，店长进来一句抱歉，孟徊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抱歉两位警官，我刚去查过了，这款的18号不是我们店定出的，所以没有顾客的信息，抱歉了。”
江牧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向后一靠纨绔架子十足。
“那就拿点别的来吧，把这个季度新到的丝巾拿来看看吧。”
店长一愣，好像没想到两人还会买东西。
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便立即挂上了微笑。
“哦对了，叫刚刚那个送甜品的小姑娘拿来。”
江牧川不经意地略过店长僵硬的脸，勾了勾唇角。
挑来拣去，江牧川买了两条丝巾，一条大红色带着星空洒金花纹的，一条宝蓝色花纹的。
孟徊眼睁睁地看着江牧川两条丝巾刷出自己一年的工资，欲言又止。
出了恒隆江牧川摘下墨镜，漏出浅棕色的瞳孔，在逐渐西沉的阳光下格外闪耀。
拎着奢侈品袋子，叼着墨镜腿的样子估计会很出片。
然而孟徊在下一秒江牧川满身摸钥匙的时候就收回了这个想法。
“在你屁股兜里。”
江牧川恍然大悟地摸向了屁兜，
“好了，走吧，回去开会，等下就能知道他耍什么名堂了。”
两人一进八楼刑侦支队的大门，工位上的几人就怔住了。
一股扑面而来的马代沙滩度假风衬衫简直要晃瞎办公室几人的双眼。
秦栗站起身，险些以为自己看监控看出幻觉了。
“江队，你们这是……购物去了？”
孟徊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洛川的口供整理出来了吗？”
赵北抬了抬手，
“出来了孟副，而且洛川户籍所在地调出的信息也传过来了。”
“我看看。”
孟徊接过赵北手中的文件夹翻了翻，大多都是一些基础信息，父母关系一类的。
但第三页的一张照片突然引起孟徊的注意。
‘妻子 ：陈瑾’
“洛川有妻子？”
秦栗点了点头，在旁边附和，
“是啊 ，这还是查了之后才发现的，我原来以为他是单身，而且孟副，”
秦栗脸色有些凝重，
“洛川的妻子七年前就已经失踪了，我们在户籍所在地的系统里查到过洛川的报警记录，当时清潭县立案调查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任何进展。”
“所以时至今日，洛川的妻子陈瑾，都还是属于失踪状态。”
江牧川皱着眉头接过文件夹，
“等DNA结果出来，记得和陈瑾的比对一下。”
“对了张棋呢？帮我办件事去。”
张棋吃着泡面从茶水间匆匆跑了出来，”怎么了江队？“
“慢慢吃，不急，”
江牧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宝蓝色的钻石卡递给了张棋。
“你等一下赶在五点半前，拿着这张卡去恒珑的HTI把所有星空系列的丝巾全部买下来，到时候有人在门口等着你，你们一起进去。”
张棋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了江牧川手中的卡。
江牧川双手举过头，冲着工位区招了招手，
“好了，其余所有人，会议室开一下会，整合一下手上现有的信息。”
“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手提袋的出处就是恒珑的线下店，我找人领着张琪去解决了，估计一个小时内很快就能有结果。”
江牧川没有擦掉透明板上洛川的名字，反而将他的妻子陈瑾的名字写在了上面。
“监控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秦栗揉着眼睛摇了摇头，“还没有，刚排查到昨天晚上。”
“栗子，你从洛川发现的时间倒推监控，那一片附近有三所大学，很多北区的学生也都上这边来兼职，估计是半夜或者早上停的，不要从前一天开始推。”
“你把电脑拿来，我陪你一起看”
孟徊拿着笔建议，
“好，我马上去拿孟副。”
“化工厂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江牧川看了眼不断蹦消息的手机，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妈。”
孟徊接过秦栗的电脑，抬头看着接电话的江牧川。
江牧川背坐在桌子上，漏出的一节脖颈上漏出一截长长的刀疤。
“好我知道了，”
“嗯，还是要麻烦晏叔了，这可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下次回杞州我请他老人家吃饭。”
不知道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江牧川有些暴躁地挠了挠后脑勺，无奈地说。
“妈，咱能不提这个话题吗？我现在吧办案呢，这事儿咱们有空再聊，回见啊。”
江牧川果断按断了电话，搓了搓脑袋转过身。
“查到了，DQ乐梦系列那个包的真正买家叫蒋衍，草头蒋，衍生的衍，六月一号那天去恒珑取的。”
孟徊有些疑惑地看着江牧川，
“你对那个店长做什么了？”
江牧川耸了耸肩，无辜地摊手，
“还用我做什么？那店长，一看就是老手了，像HTI这种限量款的东西每次一出，内部但凡有点关系的就基本订的差不多了，能流入市场的没有几个，这次的DQ乐梦系列尤其是，他用自己职位的便利线下店上线的时候自己第一时间代抢，然后在搭上关系的人里寻找买家再高价卖出去。”
“有多高？”
孟徊不懂包的价格，但江牧川刚刚那两条丝巾的价格已经让他隐约意识到，这个价格可能会颠覆自己的三观。
“二十八万，他转卖了三十五万。”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秦栗震惊地看着江牧川，
“乖乖，二十八万的包，够买我命了——”
“主要是他卖三十五万真的有人买吗？贵了七万呢。”
孟徊看着监控摇了摇头，无奈地笑出了声，
“栗子啊，对于这种能花二十八买包的人，七万块钱，应该没什么所谓了。”
秦栗痛心疾首地按着胸口，感觉一口血瀑直冲天灵盖。
“人家买个包我四五年都赚不回来，我买个四十平的住宅每个月都要勒紧裤腰带，这世界上的有钱人真的不能多我一个吗？”
“蒋衍、蒋……”
江牧川看着群里赵北发的各大化工厂情况。
“蒋衍？”
赵北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飞速翻动着手中的平板。
“蒋，找到了！”
赵北激动地看着江牧川，
“江队，兰海市清瑞化工，我就说我有印象！清瑞化工的总负责人叫蒋凤年，他家化工厂就有制造芒硝的原料。”
“去查一下蒋衍和蒋凤年两人的关系。”
孟徊三倍速看着监控视频，突然按了暂停键，随即0,5倍速回放，发现了不对劲，
“等一下，给你们看这段，这个人。”
孟徊特地慢放了片段，几人看着大屏幕中孟徊用红外线笔点中的长发身影。
虽然上下班高峰期人来人往非常拥挤，但女生独特的打扮还是一眼就能被人注意到。
背着一个画板，带着一个包头耳机，脚下踩了一个滑板，手里拎着一个神似手提袋的袋子。
滑过天桥的盲区后，手中的袋子便消失了。
江牧川指了指女孩的画板，
“她背着画板，应该是附近哪所大学的学生，监控追踪，看她目的地在哪，顺便去查一下，附近哪几所大学有美术系。”
孟徊看着女孩的动作神态皱起了眉，
“她看起来，对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有一些排斥，起码不是很喜欢。我觉得方向可以从蒋衍最近接触或者追求的女孩入手。”
江牧川看着监控有些出神，
“可以，李恒去追查一下蒋衍的行踪，找到那个女孩前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明天我们去走访看看。然后把这个女生的身份查清楚。”
话音未落孟子钊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入眼瞬间被两件饱和度超标的衣服亮瞎了眼，
愣了一瞬，然后举了举手中的DNA检测报告。
“江队，结果出来了，死者为女性，经过对比，是岚省上缘市人，一名高中生物老师。”
孟子钊顿了一下，对上了孟徊的视线。
“名叫张嫚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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