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川和孟徊都是一惊。
“你说什么？”
“张嫚淑？！”
孟徊骤然站起身，反应异常激烈，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子钊，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定在了原地。
秦栗赵北看着两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江牧川抱胸倚靠在背椅上，视线悄然从孟子钊身上滑到孟徊脸上，面无表情地从侧面审视着孟徊的反应。
意识到失态，孟徊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情绪。
“上缘市原是紧贴兰海的地级市，去年被划进了兰海管辖。既然确定了身份，明天就去走访排查一下张嫚淑的行踪。”
“今天先到这里吧，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明天栗子和赵北去上缘走访一下。”
孟徊看着墙上的挂钟缓缓指向了六，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秦栗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毫无形象瘫地在椅子地伸了个懒腰，
“那江队、孟副我先撤了，我爸爸来接我了，你们也快去吃饭吧。哦对了，你们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两间都收拾出来了，你们自己看着选吧。”
孟徊有些勉强地勾起嘴角点点头，“好好休息，再见。”
江牧川把桌上的资料按顺序整理起来，看了一眼伏在桌上状态不明的孟徊，默默走去找自己的新办公室。
五点半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市局里已经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影了。
会议室里开着灯，孟子钊叹了口气，走上前坐在孟徊身边拍了拍孟徊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了，张嫚淑这个案子不一定和七年前的事情有关系。你找房子了吗？去哥哥家休息好不好，明天我去帮你找房子。”
可为什么死的人偏偏是她。
孟徊闭着眼摁了摁眉心，摇了摇头。
“不了，我回我自己的房子吧，我的猫还在家呢。”
孟子钊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孟徊。
孟徊因为种种原因已经七年没有回过兰海了，孟子钊和家里父母只是得空偶尔去凤州看他。家里一直都以为孟徊以后打算留在凤州发展，没想到今天却不声不响地调回了兰海。
居然还有房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怎么没跟家里说啊，你身上钱还够花吗？”
孟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孟子钊，常年不和亲人一起生活共事，让他不擅长应对亲人的关心和爱护。
“够花了，对了，爸妈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孟子钊一眼看透了孟徊的小心思，
“放心，爸妈出差了，暂时没有相亲给你介绍。”
孟徊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
最终孟徊还是没拗过孟子钊的强烈要求，找到合适的房子前打算先搬到孟子钊的房子里暂住。
去接猫的路上，饶是已经对‘新房可能是毛坯’有些心理准备，可孟子钊还是被屋里家徒四壁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
四周光秃秃的水泥墙和水泥地板，屋子里只走了水电，满屋子算起来除了有一个马桶外，就只有客厅的一个布艺沙发和一张原木色茶几。
“你什么时候到兰海的？”
“今天凌晨将近三点到的。”
一只肥硕的奶牛猫听到动静从沙发下缓缓钻了出来，亲昵的走到孟徊脚下蹭了蹭他的裤脚。
孟子钊低头一把将猫拎了起来，抱在怀里亲昵地蹭着。
孟徊迅速收拾了一下东西，
“哥，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孟子钊无奈地摇了摇头，“雕塑上的人皮虽然是硝制的，但手法很粗糙，很显然不是专业人士处理的。除了那张人皮。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生物信息，这个雕塑和蒋衍不一定有直接关系，但或许他可以成为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孟徊点点头，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迅速整合完毕。
“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在蒋衍和那个女孩身上了。”
孟子钊看着套内不足八十平的面积，有些感叹。他虽然大孟徊两岁，已经三十五了，但也一直没敢动买房的念头，毕竟兰海的房价实在是不亲民。
“走吧哥，开你车，你那里不好弄车位，我就不开车去了。”
“行。”
孟子钊租的是市中心的老小区，虽然年代久远且破旧，但地处西二环繁华路段，周围热闹非凡。且离各大单位的办公地址都不远，蹬着共享单车就能上班。
但这地方却也鱼龙混杂，旁边就是老城区未开发的一片老旧住宅，面上虽然不显，但地段价格昂贵，且居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本地人，时常有摩擦。
“哥，你们小区这么热闹吗？”
孟徊好奇地看着门庭若市的小区老旧铁大门门口站着一群人，脸红脖子粗的吆喝着。
孟徊按下车窗才听明白是在拌嘴。
孟子钊倒习以为常地把头伸了出去，对着门口的人堆喊着。
“市公安局的，有什么纠纷要调解吗？”
人群一听公安局，霎时鸦雀无声，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不说话，有一个年轻人费力的从人群中挤出，有些抱歉地看着孟子钊。
这个男孩孟子钊很熟，是合租在楼下的一个博士生男孩，名叫钱傲，平常就喜欢逗逗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还时常投喂捐助，社区就有以他的名义专门成立的流浪动物收容所。
“不好意思孟哥，我们马上让开，这门卫大爷家刚下的几个小狗被人扒皮然后用铁签子串起来了。”
孟子钊瞬间眉头深锁，与孟徊对视后敏锐地嗅到了一些不对劲，
“哥，我先下去看看。”
“好，你先把人群疏散一下，我先把车开进去，不能在这堵着。”
孟子钊看着后方不停按喇叭的车，皱了皱眉。
人群散尽之后只剩那个学生红着眼眶站在那，满脸无措地看着地上的被穿成一串的六条小狗崽 。
饶是从警多年，孟徊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到。
几条血淋淋让人不忍直视的小狗尸体上压着厚厚的一层苍蝇，因为夏天的缘故，已经开始微微发臭了，身上的皮全部消失不见，漏出粉红的肉被血混淆着，让人极度生理不适。
“怎么回事？”
孟徊沉着脸，表情异常严肃，声音是与年龄有着极大反差的少年音，就如同他的外表一般。
成熟稳重的性格与长相声音严重不符，给人第一感觉就是捉摸不透，不好相处。
看着让人有些打怵，
站在旁边的男生几次抬眼看着孟徊，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是孟哥的？”
“我是他弟弟，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徊挪眼看着男孩，穿着一件宝蓝色短袖，纯白色运动裤，看上去十分清爽帅气，手里还拎着未开封的毛条和猫粮。
“门卫刘大爷家的母狗新下的小狗，前天他老伴儿生病了去市医院住院了，就拜托我照顾，结果当天晚上回来我就没看见小狗，院子的铁栅栏门也被打开了，估计是跑出去不知道被谁掳走了。结果今天就……”
“之前有发生过这样事吗？”
钱傲摇了摇头，“没有，但是经常会有丢猫咪和小狗的。”
男孩一直抻着脖子往小区里望，孟徊看出他心不在焉，就知道他还有事要忙。
“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你有事就先去忙。”
孟子钊停完车带着手套匆匆跑来，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刚刚伸手就差点被骤然飞起的苍蝇糊了一脸，
“这是活剥的。”
孟徊不忍地看着，却也没说什么。
这种事情，没有针对性的法律保护，中华田园犬的价格又不高，很难给予定性，甚至无法立案。
“哥，通知辖区派出所过来处理一下吧，这个人得找到。虐杀小动物有潜在谋杀的危险，这个社区老人和孩子偏多，得让他们小惩大诫。”
孟子钊点了点头，摘下手套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被接通。
“喂，陈叔，歆畹区繁华路西的梨花苑是你们辖区吧。这有一个虐杀……”
孟徊拍完照后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小狗抱了起来，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狗本该是最柔软的时候，可现在却血肉模糊冰冷僵硬地被丢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辖区派出所的两名警院就到了，匆匆交接后，孟徊把小狗捧起，埋在了小区内的一颗银杏树下。
孟子钊抱着猫看着孟徊默不作声地低头刨坑，知道他有些怜悯了。
“动物不会说话，所以人类会觉得动物不需要尊严。”
“可生命是有尊严的。”
孟徊拿着从树上掉下的银杏树叶轻轻的盖在了小土包上。
“走吧，哥。”
橙红色的晚霞如同一幅泼墨的画，浸染了半面天空。夏天的夕阳比春季的脚步略微慢了些，热闹喧嚣的夕阳透过小区内高大的银杏树叶刺向了孟徊的双眸。
身畔匆匆而过老人背着书包牵着小孩，祖孙俩蹦蹦跳跳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落日余晖混杂着市井烟火气的社区，身畔的大哥慈祥地抱着自家‘逆子’亲昵地自言自语着，孟徊久违的感受到了‘烟火人间’。
孟子钊租的是一套一楼带小院的房子，院子里摆着许多绿植和鲜花，活脱脱就像一个小花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道，迎面就撞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戚砚珘牵着条边牧有些稀罕地看着孟子钊怀中的奶牛猫。
“子钊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孟子钊冷着脸没有搭话，瞟了一眼身后的孟徊，“小徊，开门，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戚砚周讨好似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孟徊感觉到空气中的低气压，虽然不明觉厉，但还是勾起唇角对着戚砚珘点头，算是打招呼。
江牧川拎着行李箱进来时只看见戚砚珘呆呆地看着对门的防盗门默默发呆，伸手在戚砚珘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这是？看谁家小姑娘呢？魂儿都被勾走了。”
戚砚珘叹了口气，沉默着把狗绳塞在了江牧川手里。
“你自己去遛狗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说完便回身进屋了，留下江牧川一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
“次卧还没收拾，这个是主卧，你今晚睡这里，晚上我去次卧睡。”
孟徊有些疑惑地看着两头床头柜上不一样的杯子，“哥，你谈女朋友了？”
孟子钊掏被子地手猛地一僵，
“没有，我喝水喝喝咖啡用的不是一个杯子。对了你先去厨房把我昨天新买的牛肉拿出来，等下我给你烧牛腩吃。”
“好。”
从卧室走出，孟徊就觉出了不对，作为独居男人，孟子钊的家里实在是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洗手间台子上的两套牙具，客厅茶几上的两套定制瓷杯，甚至连厨房都有双人配套餐具。
孟徊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孟子钊听见卧室的阳台门响，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小徊。
身后贴上的热源让他瞬间警惕，一个回身猛地推开了身后的戚砚珘，冷脸看着他。
“我不是让你滚了吗？听不懂话？”
戚砚珘无奈地抬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碰他，
“子钊，别生气了，我不会伤害孟徊的你清楚啊，他是你的弟弟，我怎么会伤害他呢？我们好好谈谈。”
孟子钊面无表情地看着戚砚珘，呼吸间皆是无法言说的怒火。
“谈？好啊！谈什么 ？谈你睡在我枕边却要监视我的弟弟，还是谈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目的不纯？嗯？谈啊——”
孟子钊瞬间气红了眼，连声音都顾不得压。
“你就这么想我？孟子钊，我们认识三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
戚砚珘也是憋着一肚火，从来没有任何人问过他意见。
当年让他打心理战审讯孟徊的时候是，
如今莫名其妙的监视任务又是。
凭什么坏人全是他来做。
“从我家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孟徊听见声音没顾上擦手，就匆匆推开了卧室房门，床上扭打成一团的身影瞬间将他定在了原地。
孟徊看着眼前的画面，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哥被压了。
今晚还有一章~~~[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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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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