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众人整整赶了一天的路,而且多是崎岖难行的山路,一直到很晚才找到了一家可以歇脚的客栈。
疲惫不堪的一群人随便吃了口东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抓紧时间休息。
按照他们的行程,最多七八日就可以抵达幽州境内。
后半夜,就在众人酣睡正香之际,入住的客栈突然起了火。
火势不知是如何起来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蔓延开来。一时间火光冲天,几乎整间客栈在瞬间就被熊熊烈火包围了。
这会儿是人入睡后睡的最香最沉的时间,若是在这时起火,很多人甚至都来不及清醒过来逃命,直接在睡梦中就死了。
好在这群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队伍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危机都非常的纯熟,早在火势刚冒头的时候,负责守夜的伙计就及时的挨屋叫醒了同伴,并迅速的转移了携带的行李。
最后的结果还算是好的,他们这群人一个都没有出事,随身携带的行李和货物也完好无损。
唯一比较惨的就是客栈老板,整间客栈几乎烧光,损失惨重。
这场火是人为纵火,柳笙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
其实纵火的那伙人也是失了算,他们只追查到是柳笙救走了殷七,却没料到柳笙并非一个人,身后有一个训练有素的队伍,这支队伍常年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不仅能轻松应付各种状况,队伍中还不泛武功高强之辈。
他们躲在暗处纵火,本是想将殷七在内的所有人一起烧死拉倒,没想到人一个没死,只是烧毁了客栈,还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以后他们若是再想动手怕是难了。
众人回到马车上,柳兰湘满脸的不高兴,她困的要死,也不知是谁缺了大德的,居然放火。
柳兰湘骂骂咧咧,殷七在一旁脸色非常的难看,若是细看过去,还能从他脸上看到惶恐和惊吓。
只有柳笙面色如常,安慰了妻子两句后,就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殷七。
柳笙望了殷七许久,见对方始终像失了魂儿一般,既打不起精神来也不肯说一句话,他想了想,终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我去去就回来,你等我一下。”柳笙低声对柳兰湘说道,然后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不多一会儿,柳笙就回来了,还带着柳芸一起。
母子二人看着殷七,柳芸率先问道:“殷公子没受什么伤吧?”
殷七似乎这会儿才找回了魂儿,他抬头看着柳芸母子,张了张嘴,苦笑道:“那些人应该是来杀我的,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住。”
说着,殷七双手抱拳,恭敬的对着柳家三个人行礼道歉。
面对着突然如此有礼的殷七,柳兰湘惊讶极了,还不等她说话,就听到柳笙轻笑出声,一双温和的眼眸瞬间雪亮犀利,一字一字的说道:“七皇子客气了,我等实在担当不起七皇子的礼。”
随着柳笙的话音一落,马车内瞬间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之中,每个人的脸色都神情各异。
柳兰湘震惊的嘴都合不上了,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瞅瞅,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殷七则是脸色大变,同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柳笙。
只有柳芸和柳笙母子,一派轻松,见怪不怪。
“夫君,你在说什么?谁是七皇子?他,他吗?”最先开口的是柳兰湘,她好似一只受到惊吓又懵懵懂懂的小兔子一般,拨浪鼓一样的转动着小脑袋,来回的看柳笙和殷七。
“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紧跟着开口的是殷七,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了一般似的,抬起眼眸,凝视着柳笙,摇头苦笑着问道。
柳笙好整以暇的回答着殷七的问题。“救你的时候就猜到了。那会儿你奄奄一息,可能自己都不记得说过了什么。你说你要去幽州投奔外祖父,他姓殷,如果我救了你你会给我很多好处。”
“只凭这个就猜到了?”殷七倒吸口凉气,看向柳笙的眼神都变了,好似在看怪物一般。
“差不多吧。”柳笙淡淡一笑,继续说道:“非常幸运的是,我是幽州人,又是个生意人,对于幽州那些名门望族有一定的了解。你既然能夸下海口说会给我很多好处,想来你的外祖父不会是普通百姓。而幽州姓殷的名门望族,就只有一家。”
柳笙凑到殷七面前,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你外祖父是幽州的节度使殷奇峰殷大人,而殷大人育有三子一女,女儿早些年嫁入宫中,是皇帝的娴妃,娴妃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七皇子。所以如果你说的外祖父是幽州节度使殷大人,那么你的身份便是七皇子。所以你报的名字是假名,你随了母姓姓殷,七是你在众皇子中的排行。”
殷七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柳笙的精彩分析。柳笙说完后,他明显慌了神,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什么你这般相信我?难道不怕我骗你吗?我们素未谋面,我又没有证物,你就这么笃定我没有说谎?也许我当时只是为了活命,随口说了句大话骗你救我呢。”
“一开始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但还是顺手救了。带你回来后,为你疗伤的时候发现你虽然穿着夜行服,但是里衣的面料、做工都非常的考究,像是宫里的东西。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对你的观察,你虽然落了难,但言行举止之间仍旧不改昔日高高在上的派头,十足十的王孙公子作风,这些习惯都是自小养成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落到什么境地、无论多么的刻意隐瞒,都会在无意识中显露出来,所以我才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柳笙一字一字的说道。
殷七还是一脸迷茫的瞪着柳笙,如同看见了鬼一般,也不知是惊叹于对方的敏锐和判断力,仅从只言片语中就猜中了他的身份;还是佩服对方的大胆和自信,居然如此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柳笙似是察觉到了殷七心中所想,嗤笑了一声,邪气十足的说道:“我说了当初救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兰湘摆脱我救人。我为了讨自己的妻子开心才出的手,反正对付那几个人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所以无论你是身份显赫还是贫寒,都不影响我救你,只不过你的身份确实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所以你才不担心我骗了你?”殷七闷声问道。
“怎么不担心?”柳笙邪恶的一笑,这个笑容让他温润儒雅的贵公子形象荡然无存,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纨绔子弟,他坏笑着威胁道:“我是生意人,最怕的是亏本,最恨的是被欺骗。我不介意你出身微寒,但是骗我就不行。如果你骗了我,不能给我救你时你许下的好处,我就把你扣下来做苦力还债,我想做个三五十年,救命之恩也就抵了。”
殷七听后倒吸一口凉气,愤愤的说道:“奸商,你居然还存了这个心思。”
“所以说小孩子诚实,是个美好的品德。”柳笙拍了拍殷七的头,显然也把他当小孩了。
殷七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一旁的柳兰湘笑出了声,他瞪了笑的前仰后合的柳兰湘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还敢取笑我,就不怕我见到外祖父后治你的罪……嗷……”
柳兰湘一个枕头对着殷七的脸就砸了过去,听到殷七的哀号声,她叉腰冷笑道:“你现在可还在我们手里呢,谁准许你猖狂的?再敢吓唬我我就把你卖给那些黑衣人,反正你外祖父又不知道我们救过你,再把你卖了也是死无对证。”
殷七看着得意洋洋的柳兰湘,心里不停的默念着“最毒妇人心”,自己安慰自己不和女孩子一般见识。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柳笙身上,继续发问道:“你怎么对宫里的事知道的这么多?你不是幽州的商人吗?”
什么商人有这个好本事,知道皇上的娴妃是幽州节度使的女儿,知道娴妃的儿子是七皇子,甚至连宫里面主子们穿的里衣都有所研究?
这时,始终沉默不语的柳芸得意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可是三品诰命夫人,还是你父皇亲封的呢。”
殷七皱眉想了想,惊呼道:“你就是那个带着幽州富商救济灾民,解决了朝廷燃眉之急的富商?”
这下双方的身份算是彻底明朗化了,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柳笙才继续问道:“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你的真实姓名了吗?”
殷七没有吱声,脸上却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想要继续隐瞒身份,而是不愿承认。
就好像他的真实身份和姓名是一件令他难堪的东西,他连亲口说出来都觉得厌恶。
过了一会儿,殷七才终于在心底里说服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苦笑着开了口。
“你说的没错,我是七皇子,我的生母是娴妃,也就是幽州节度使殷奇峰的女儿,而我的名字,叫萧景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