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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城郊,客栈。

一个魁梧的汉子背着行李、抱着个孩子,并一个女子走进来,“小二,来一桌吃食,再开一间上房。”

店小二打量打量这一家子,“您是要……上房?”

“看什么看,老子有钱。”汉子眼睛一瞪,从怀中掏出一颗银子放在桌上,小二喜笑颜开,“贵客稍候,饭菜马上就来。”

此时窗边一男一女收回望向那边的目光,相视递了个眼神。

这两人正是高隽清和符昶,公府查到那些人曾经多次去东市找一个铁匠,而那个铁匠似乎听闻了什么,携家带口准备要跑。

他夫人此时似乎不太舒服,抱着杯热茶,斜睨了男子一眼,“跟你说了我这几日身上不爽利,你非要走,着什么急?”

“哎呦夫人呐,那事要是真的,不走就来不及了。”

“谁叫你见钱眼开,什么活都接。”

铁匠颇为懊恼,“我哪知道啊……”

女子捂了捂小腹,“你看好孩子,我去上个茅厕。”

女子到了茅厕,忽然有些无措,好似忘了什么东西,又实在腹痛得厉害,有些进退维谷,犹豫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语:“需要这个吗?”看到身后的女子递过来的月布,眼前一亮。

不多时,只见女子和隽清手挽着手回了前堂,铁匠疑惑地看着隽清,他夫人爽朗地说道:“这是阿青妹子,人好得哩。”

“阿青”浅施一礼,“我与夫君外出采办,与姐姐姐夫相遇也算缘分了。”对面人顺着她手势的方向,转头望向窗边的男子,男子举起酒杯向他遥遥致意。

铁匠的妻子黎娘见“阿青”他们桌上只是些清淡小菜,转眼看自家桌上好些个大鱼大肉,伸手便端起一盘子鱼放到窗边的桌上,“妹子,妹夫,你们多吃点。”

酒足饭饱,各自回了房间,符昶反身关上门,听了听他们的动静,轻脚踱到桌边,好奇地问:“怎么做到的?”

“秘密,”隽清神秘一笑,“说动他们上堂作证的胜算应该会很大,只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符昶点点头,隽清目光瞥打开的窗子,淡然地拿起盘中的一只茶杯,将那茶杯倒扣在桌角。

夜里,客栈一片寂静,客人几乎都已进入梦乡。

一声小儿的啼哭划破这安静,屋里的大人马上惊醒,只见屋中多了几个蒙面人。铁匠抄起打铁的家伙比划,将妻儿护在身后,“你们别过来!”

来人冷哼一声:“祝你们来世还是一家人。”话音落定提刀便砍。

铁匠空有一身蛮力,应对毫无章法,没两下便败下阵来,黑衣人朝浑身发抖的黎娘和小男孩走过去,刚举起刀,便听见“诶哟”一声,黑衣人的刀掉到地上,他捂着手,疼得冷汗直冒,原是刚刚拿刀的手被一把飞刀刺穿,屋门大开,“阿青夫妇”走进来,“现在的劫匪都这么猖狂了吗?”

几个黑衣人对视,向他们冲过来,不出几招被打倒在地,铁匠一家看得直愣神。

黑衣人见势不妙,互相对了对眼色,趁他们不备夺路而逃。

“阿青”转身对铁匠夫妇说:“此地不宜久留,跟我们走。”

铁匠警惕地看着她,“你们到底什么人?”

“你是不是接了个活,替人造了块牌子出来。”

“没……没有。”

隽清抱臂冷哼,“没有?真当他们稀罕你那点钱财,他们是来灭口的,你伪造的那牌子,涉及到一桩案子,你若是愿意说出真相,自有人会保你们,你若是冥顽不灵,一路上这样的劫匪多得是,能躲过几次?”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没有选择。”

黎娘捶了铁匠一拳,“你个天杀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犹豫什么,保命要紧啊!”

此时,一直潜在外面的国公府部曲进来,“大人,那些贼人被抓到就自尽了。”

隽清说:“先离开这。”冲他们一家做了个“请”的动作。

符昶驾马车向城中行去,天已微明,今日便是堂审的日子,他们必须尽快赶到中正台,但这一路,注定不会很顺利。

进城没走多远,前后方忽然被一队官兵围堵,街市旁一些刚刚准备出摊的商贩好奇地远远观望。

一个官兵统领模样的人问道:“车上何人?”

符昶答:“大人,家人生了病,着急看大夫,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那位统领说:“朝廷缉拿要犯,例行检查。”

车里的铁匠夫妇怕得发抖,不住地瞄向旁边的隽清,戴着面纱的隽清思索着应对之法。

只见两几个官兵走来,掀开车帘朝里看,这一瞬间,符昶和隽清对了一下眼神,隽清暗示他,不要动用国公府的部曲。

官兵看看车里的几人,又转头看看手中的画像,喝道:“就是他们!”

官兵朝这边聚来,隽清一脚踢开登车的兵士,在车外站定,亮出玉佩,“我乃圣王特使,见此令如见圣王,尔等是想谋反吗?”

一句话,周围的官兵皆是一震,不敢再上前,那个统领模样的人走过来,“一派胡言,随便拿块破玉糊弄鬼呢?”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是不认识圣王的名讳吗?”隽清冷冷地亮出玉佩的反面,统领看清之后,吓得倒退了几步,马上跪伏,“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贵使恕罪!”

旁边一圈官兵也随之跪拜,隽清没有与他们多纠缠,一拍符昶,“走。”

堂审已经开始,由中正台、礼部会审,乌靖海主审。

关于那封书信,裴翊正从容辩驳,“他们想到我不会室韦语,室韦也不会靺鞨语,着意用汉字书信来作伪,字迹可以模仿,却不知道我写文书会避家讳缺笔,此事,之前青云司中的文书皆可为证。”

乌靖海晃晃证据中的令牌,“那这块腰牌,你作何解释?”

“自然也是假的。”

乌靖海冷哼一声,“它是从你府中搜出的。”

裴翊直视着他,唇边有一丝讥讽,“这对于有能力构陷的人来说,似乎不算什么难事。”

“裴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同僚一场,给你留几分薄面,后面那些刑罚,你也不陌生吧,难道想自己尝尝?”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话语,“奉劝大人三思而行。”

众人循着声音望向门边,只见天光之下,隽清款款而来,在裴翊身旁站定。

乌靖海喝道:“大胆!未经传召岂可擅闯公堂?”

隽清毫不在意,对着堂上诸位官吏行礼,“各位大人,小女失礼,不过事关是非黑白、朝野清正,小女不敢有所隐瞒,我有人证,可证此腰牌为伪造。”

乌靖海一时没答话,代表礼部来会审的韩青衍先开了口,“那就传人证吧。”

铁匠战战兢兢地上得堂来,“扑通”一声便跪于堂上,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隽清补充道:“假的做不得真,各位大人面前那枚腰牌,与真正的室韦令牌,在成色、重量等细节之处,是不一样的。”

乌靖海沉沉一问:“你又怎么会知道真正的室韦腰牌长什么样子?”

见他果然上钩,隽清浅浅一笑,“乌大人,我出身青云司,青云司的案牍库里有什么记录,大人不记得了吗?还是大人待得时间短,没有来得及去看过?”

众人闻听,窃窃私语,乌靖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看她,又看看裴翊,目光一寒,“你们有人证,我们也有。”他朝门外唤道:“有请苍遥莫弗。”

隽清一滞,转头只见苍遥潇潇洒洒上得堂来,左右看看,目光划过她和裴翊,绕过他们二人,向几位主审致礼,用流利的汉话说道:“在下室韦乌罗护部莫弗苍遥。”

乌靖海问道:“苍遥莫弗,堂下之人你可识得?”

隽清心中一阵紧张,苍遥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看了几眼裴翊,“认识。”又补充道:“之前来贵国出使时见过,那次还跟乌府公子打过马球呢。”

乌靖海抿了抿唇,又问:“后来可曾见过吗?”

苍遥唇角微微一勾,“见过。”

乌靖海微微倾身,“何时何地?”

“你们先王去世后,裴大人曾来使告哀。”

堂下诸人窃窃私语,乌靖海看着裴翊,用靺鞨语问道:“什么时候需要你堂堂青云司掌司亲自去他族报哀了?你私往他部,究竟是何居心?”

裴翊平静地看着他,眸中没有惊慌,没有惧意,有的却是一些难以名状的类似于坦然和悲悯的情绪。

“孤的密令,不可以吗?”掷地有声的话语从屏风后传出,只见大钦茂走出来。堂中之人除了苍遥,都敛身施礼,苍遥望着大钦茂,微微颔首。

乌靖海问道:“圣王此言何意?”

“孤的意思是,孤在即位之初,确实秘密派遣了几位爱卿往周边各部报哀,此事以密档的形式归录于青云司案牍库,舅舅若不信,可请高内司代为取来一观。”

乌靖海半晌方回:“臣不敢。”

大钦茂微笑着对苍遥说:“苍遥莫弗,见笑了,辛苦你跑一趟,请先休息吧。”

苍遥知道他的戏唱完了,大钦茂这是要支开他,关上门来好好唱唱他自己的戏了,便也知趣地施礼退出堂中。

“此案审至此处,诸位应当俱已明晰。众卿亦知,现下渤海正修律法,若参照唐律,诬告者当反坐。孤猜,此事虽是匿名,但堂上应当有人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吧?”大钦茂直到此处,语气都十分平静,此刻他目光渐渐清寒,语气重了几分,“构陷忠良,孤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勾连?渤海要走的路还很长,在朝为官,不是让你们为了私利争来斗去的!”

堂上鸦雀无声,堂下诸人垂首讪讪不敢言,裴翊忽然上前一步,跪伏于下,“臣确有错处,请圣王责罚。”

大钦茂面露疑色,“什么?”

“臣身为青云司主事人,确乎曾于执掌之外,妄议朝事。设官分职,各有司存,越其本局,侵人执掌,依唐律,当杖,还请圣王赐罚,以儆效尤。”

大钦茂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沉吟片刻,说道:“既如此,杖二十,羁一月。”

“谢圣王。”

繁楼笙歌处,红袖招摇,花团锦簇。

一个女子戴着面纱款款移步,行至二楼的一个雅间,屋中丝竹调笑之声传来,她轻轻推开门。

只见苍遥倚着椅背,搂着一个丽人,欣赏着面前的丝竹,神情颇为沉浸。

女子不动声色地走到他另一侧,他瞥了她一眼,唇角牵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坐下来,端起小案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酒,“公子请用。”

他轻手接过酒杯,满饮而空,放下酒杯,拍了两下掌,面前乐师们停下,恭然退出房间,他又转头凑近刚刚搂着的丽人,“美人儿,没酒了,劳烦再去拿点。”

丽人会意,也轻脚退出房间,带上门。

这时隽清方揶揄道:“大人还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人活的,不就是当下吗?”他拈了颗水果吃,又说道:“你的裴郎羁于青云狱,那跟禁足在家有什么区别?我也算帮忙了,你又欠我个人情,记得还啊。”

隽清没搭理他,转而问道:“你不是在边境互市吗,怎么过来了?”

“姑娘,你不找我,难道别人就不会找我吗?给你透露一下,他们让我说的可不是那套词。”

“喔?”她望向他,“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我这一生本就没太平过,部族里有人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出来干个活还被你们拉过来当刀使。”他掸掸下裳上不慎滴落的茶水,“不过你的裴郎很上道啊,大罪摘干净,挑个小罪自污,给你们圣王一个平衡的着力点,也给他们个台阶下,啧啧,孺子可教也。反正这形势谁都看得清,杖刑也不会照狠了打,青云司更是自家,换个地方办公而已,谁敢怠慢他?”

“看破不说破,还有啊,汉家的成语,不要乱用。”

他耳廓一动,忽然抬手搂住她的肩,唇凑近她的耳边说:“危险这不就来了吗?你快躲起来吧。”

隽清也听到门外的异动,反问道:“你行吗?”

“难道你会为了我对付自己人吗?”

“别死了。”撂下这句话,隽清起身,藏身在屏风后。

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男子气势汹汹、目光灼灼,抱臂盯着他:“苍遥大人,这天底下没有收了钱不办事的道理。”

苍遥的姿态依旧散漫松弛、不以为意,“你们让我咬定见过裴翊,我咬没咬?你们让我扳倒他,他都下狱了,这还不办事?你们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筒放在案上,“眼熟吗?”

来人见到那信筒,皆是一滞,只听苍遥继续说:“我手里的确没有和裴翊来往的书信,但是有你们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那封信马上就会出现在你们圣王的案前,不信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一试。”

对面两人合计了一下,恶狠狠地瞪苍遥一眼,甩下一句:“你有种,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

两人走后,隽清从屏风后闪身而出,又回到苍遥身旁,苍遥转头对上她的目光,笑着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总是觉得看不清你。”

“要不请你们太医看看眼睛?”

她白了他一眼,正色道,“大人不想解释一下,这件事为什么会传出来?”

“部族那边我会去查,你等结果吧。”说完正事,他又逗趣道:“你快走吧美人儿,这时候若再被他们抓到你与我私会,又是一场麻烦。”

隽清捻起一颗盘中的樱桃,向他一丢,“会你个头。”

苍遥笑眯眯地稳稳接住那枚樱桃,送入口中,目送她离开房间。

青云狱尽头的一间牢房,裴翊阖目养神,耳中闻听开锁的声音,以及窸窸窣窣的轻缓脚步声,有一种直觉,来人的目光倾落在他身上,幽幽开口,“我是生的好看,也不用盯着看吧?”

带着笑意睁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心念的容颜,隽清哂笑道:“你还真是毫不客气呀,万一来的不是我,你这形象可崩了。”

“你的脚步声我知道。”

她从食盒中取出一个个碗碟,碎碎念着:“给你熬了药,还热着,快喝了,还带了些你喜欢的吃食,一会儿可以用一些……”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回眸瞥见她手中的一个玉瓷小瓶,便是一愣,“这?”

“伤的地方也得上药啊,这个是我从宫里讨的,药效甚好。”她作势要去揭开他搭在身上的一个锦披,吓得他一激灵往里挪了一下,牵动了伤处,疼得苦了下脸。

“这么害羞啊,”隽清掩面偷笑,“好了不逗你了,一会儿我给陆铮,让他们帮你上。”

“外面怎么样了?”

“看着是平静了,国舅那边也没再有什么动作。”

她坐在旁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王妃已到显州行宫将养,圣王不日也要启程去往显州巡视,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忙一些,很少能过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你若是有急事,可以找玄度,宫里的话,阿禹可以帮忙。”

她忆起了从前曾经见过的苏禹,点了点头,转而又低声说:“苍遥已返回乌罗护,探得那边的消息,也利不知何故被他们莫贺咄鞭笞处罚。”

裴翊沉思,“也利做的……”

“苍遥那边的人走漏了消息,他已处理了,还送了赔罪礼来,我让人退回去了。”

裴翊调侃道:“是给我的赔罪礼还是给你的讨好礼啊?”

隽清眨眨眼,端起空药碗嗅嗅,“这药方里加醋了?”白他一眼,“无聊。”起身理了理衣服,“我再去给你出口气。”

裴翊疑道:“何事?”

“外患查清了,内忧也得打扫打扫,放心,圣王让的。”

城东高府,在义部供职的高恢在府里举办自己的寿宴,觥筹交错间,只听下人一声通报:“高内司到!”

只见高隽清带着几个随从疏疏落落走进来,主位上的高恢愣了片刻,在近旁高明涣的提醒下连忙起身相迎。

隽清笑道:“叔叔今日寿辰,怎的都不邀请侄女,还好赶得上恭贺叔叔。”

“是在下的过错,考虑不周,请内司大人勿怪……”高恢应着,额头渗出薄汗。

隽清取来一杯酒,“薄酒一杯,恭贺叔叔寿辰,祝叔叔福同海阔、寿比南山。”话毕一饮而尽。

之前那位见过的婶婶陪着笑上来,“隽清啊,谢谢你能赏光啊,来到这边坐。”

“不必了,”隽清婉拒,“我这次来,还有一事,是圣王有话带给叔叔。”

在一片寂静中,她亮出圣王赐予的玉牌,看着一脸惊恐的高恢,“圣王说,高大人在京中政绩斐然,孤心甚慰,不如去鸭渌府修几年心,接到调令五日内启程即可。”

高恢面如死灰,滑坐在地上,半晌方说:“臣得令。”

隽清说了句:“不打扰了。”转身便向府外走去,未走到大门口,就听后面有人追着唤她:“高内司。”

回头一看,原是高明涣,她行了礼,“阿叔,抱歉,扰了大家兴致。”

高明涣叹了口气,“他做过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没人会怪你的,不用放在心上。”

“他占我家产、损我清誉,我都能忍,可是他帮别人诬陷忠良,这于国于家都不可饶恕,这个结果,圣王已经是给他体面了。”

高明涣点点头,“族里以前实属走过些弯路,以后,我会对族人多加约束劝导,若有不足之处,高内司尽管指教。”

“您言重了。”

“你父母离开得早,族里本该是你的倚仗,实在是亏欠你良多,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定鼎力而为。”

隽清苦笑一下,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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