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告诉姐姐的是,那次会面之后,知瑜在学校虽然的确没有再感受过奇怪的目光,但今天上学她留意了一下那人座位的方向,座位上空无一人。
担心是姐姐把对方吓得有些狠,知瑜想找其他同学问问情况,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为什么没来学校。那想必她不是从本校初中部升上来的,因为刚开学不久,大家彼此间还不太熟悉,多是跟初中部升上来的朋友一起玩。
而且她又这么内向的样子。不过也许因为这个班上没有以前认识的朋友所以更孤僻了吧。知瑜想着,觉得她有些可怜。要是明天还不来,还是去找班主任问问情况吧。
吃完水果知瑜回房间继续温书。本来她和姐姐是住一个房间上下铺,上了高中以后知瑜缠着妈妈把小书房单独给她作卧室,姐姐没什么意见还帮着说服了妈妈。于是那之后两人正式有了各自单独的房间。
虽然并不全然是为了减少跟姐姐亲密接触,但搬出来后知瑜旖旎荡漾的小心思的确沉寂不少,不必每天怀疑自己性取向是否还正常,也不必饱受强烈背德感的折磨。
那些不清不楚的感情和情绪还是先抛开吧,重心必须放到学习上。知瑜整理好情绪开始认真做题。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知瑜抬头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那应该是妈妈下班回家了。
她打开房门走出去时,姐姐已经在门口迎接妈妈了。姐姐接过妈妈手上的提包,转头看向步出房间的知瑜: “出来啦阿瑜。”妈妈一边换鞋一边抬头问: “作业写完了嘛妹妹?”知瑜乖巧地点点头。
妈妈经过客厅看了一眼餐桌: “水果都吃完啦?”
“嗯,碗洗完收好了。”闻瑾跟在后面回答。
“真乖。时间也不早了,都去洗漱一下准备上床睡觉吧?刚开学课业应该不重吧。”
“嗯”姐妹俩应声。妈妈走进自己的卧房。闻瑾转向知瑜: “阿瑜先去洗吗?”知瑜摇摇头: “我今天不用洗澡,就在外面洗手池用水就行。”
“好,今天社团活动出汗了,我还是得洗澡。”闻瑾抬手挽起长长的黑发在头顶盘了几圈,左手固定着,用嘴咬下缠在右手手腕上的皮筋,熟练地扎好丸子头,抬头时正撞上妹妹的视线。 “嗯?怎么了?”
知瑜赶紧摆手后退: “没,没,我去洗漱了。”
第二天来到学校,知瑜留意着那人的座位。昨天问情况时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晏清,跟她曾经儿时玩伴的名字一样,但是性格和外形却几乎是两个极端。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知瑜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玩伴,她们是从一起参与儿童节舞蹈节目的排练开始熟识起来的。当时放学后她们跟着组织活动的班长来到学校操场排列队形,知瑜本来站在角落发呆,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才抬头往视线方向看去。
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看起来软乎乎很白净,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知瑜和她对上目光以后十分乖顺甚至可以说是热情地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有波光在里面晃荡。
对方不知为何突然脸红并移开了视线。不过在下一次排练中,对方背着精灵翅膀主动走过来,向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我叫晏清,你是叫李知瑜吧?你长得真好看,我们做朋友吧。”知瑜当然欣然应允。
两人开始变得亲密,课余时间老是厮混在一起,周末写完作业会约着一起玩。那时知瑜还很黏姐姐,于是经常是三个人一起玩。后来四年级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晏清没有来上学,问了老师才知道,她转学了。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转学走了,知瑜生气伤心了好久,不是最好的朋友吗?竟然告别都没有就突然离开,自己还要从别人那里知道她离开的消息。没有电话没有地址,根本无从联系。再后来,知瑜有了新的朋友,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慢慢淡去,只是有时被记忆击中,她也希冀着未来某一天再在人海中相遇。
而现在班上这个内向奇怪的晏清和知瑜印象中的晏清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知瑜只以为她们是同名同姓。印象中晏清永远像个乐观的小天使,开朗活泼,皮肤白里透红,有点胖乎乎的;而现在顶着晏清名字的人却是个高高瘦瘦,少言寡语的女生,皮肤透着久不见光的苍白。
上完早读,知瑜再次转头看去,那人还是不在座位上。课间,作为学习委员的知瑜抱着语文练习册走进办公室,来到班主任桌前放好习题册,站了两秒还是鼓起勇气向坐在桌前翻看教案的班主任问到: “晏清同学她,这两天怎么没来上课呀?”
班主任抬头看向她: “哦,她周一跟我请假说生病发烧了,今天应该还在家养病。你们关系很好吗?正好帮她带一下这两天发的习题试卷?”
就这样, “关系很好且乐于助人”的知瑜拿到了晏清的地址和要转交她的试卷。虽然满脸都是“为什么是我啊”的纠结表情,知瑜还是乖乖地在放学时找到做值日的姐姐,说今天要跟生病的同学拿作业,晚点回家。但是她并没有告诉姐姐那个同学是谁。
在公交车站下车的知瑜才发现晏清家离自己家并不远,大概就隔了两个街区。班主任说已经跟晏清家联系过,知道知瑜要过去,还告诉了知瑜楼层和门牌号。
这边是新小区,小区门外有门禁系统,不过正面的铁门开了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应该也是方便业主进出。平时手机是妈妈统一保管,周末才会发还给姐妹俩,知瑜没有办法电话联系晏清,这样可以直接进去倒让她松了口气,总不能站在小区外面大声喊名字吧。
知瑜礼貌地敲了三下门,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来应门。知瑜再次抬手,还没等指关节落到门上,门从里面打开一指宽的缝,裹着薄被的晏清出现在门后。
晏清本来猜测是不是妈妈下班回来忘带钥匙,看着门外出现的陌生女孩,不,并不陌生,但是毕竟自己也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对方的正脸了。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烧傻了么,为何一言不发呆站着。知瑜只好先开口: “晏清同学你好,老师让我帮忙带些试卷给你。你现在方便嘛?”知瑜本想直接拉开书包,把试卷交给对方就回去了,没想到晏清将门拉得更开一些: “谢,谢谢,请进吧。”
啊?要进吗?可是我现在手里空空如也诶,见病人总归要带点东西慰问吧?早知道在来的路上应该买些水果了。知瑜脸上平静地微笑着,肚子里懊恼纠结成一团。
晏清见对方只是微笑却没有动作,以为是自己这样堵在门前让对方感到局促,便赶紧让开,回身往厨房走: “我给你倒点水喝吧,要喝什么饮料么?”虽然浑身发烫酸软,脑袋晕乎乎的,晏清还是想好好招待客人。
知瑜连连说着“不用了,你进房间躺着休息吧”,赶紧脱掉鞋子,踩着袜子走进玄关,将门带上。晏清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给对方准备鞋套或拖鞋,又忙不迭回身给知瑜拿新拖鞋。
两人就这样慌乱地不知在忙什么,好不容易回到房间,知瑜帮助晏清半躺回床上,将刚刚在厨房接的温水塞进她手里,自己端着橙汁饮料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时间相对无言。
“是不是还没吃晚饭,需要帮你做点粥么?”
“没事,老妈一会儿就到家了,她会带食材回来做饭。”
“好。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呀?”
“就,就是上周五晚上回来之后……”
沉默,知瑜不敢问跟那晚姐姐扮作自己的样子“恐吓”了晏清是否有关。晏清见对方今天的态度很
和善,自然也不敢再提起周五的事情。
周五放学被逼到墙角质问然后落荒而逃,回到家以后晏清都觉得丢脸。明明把事情说清楚就好,问问知瑜是不是还记得她们小学时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当年自己不告而别,想必知瑜应该很伤心。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说不定其实并不在意这事,也早把自己忘记了。
晏清回家时有点流鼻涕的迹象,晚上睡觉的时候感到乏力和浑身酸痛,体温也渐渐升高。晏清还没意识到是发烧了,在令人昏沉的暖意中带着不甚顺畅的呼吸渐渐睡去。
晏清没有告诉家人自己感冒的事,因为不想吃药,还听闻感冒伊始的高剂量药物只会让病毒处于假死状态而后攻势更猛。结果周末两天就变得严重了,最后发展成高烧,被老妈骂着吃了退烧药。
“那试卷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回学校后可以问我。”看着眼前这人泛红的脸庞,盈着水光的眼睛,知瑜在心里叹口气,还是负起责任吧。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好,好的,谢谢你,知瑜同学。”
对方叫自己的名字,还加上同学两个字,总觉得很奇怪。不过带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奶奶的。
“对了,有在吃药吧?今天的药有吃嘛?”
本来今天午饭后已经吃过一次药了,不过直到刚刚被吵醒起来开门以前,晏清在被子里烧得迷迷糊糊的,不如再吃一颗退烧药吧。鬼使神差的,晏清居然很想要对方照顾自己。
“还,还没有。”晏清心虚地摇头。
问了放药的地方和剂量,知瑜拿着药片递到晏清嘴边,晏清乖觉地接过药片就着温水吞下。知瑜又将兑好的冲剂递过去,晏清也接过咕咚咕咚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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