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众人一听晚上能有野猪肉吃,手上的活也都停下来,纷纷朝着村长那边张望。
有几个心急的更是直接跑到村长旁边喊道:“有福叔,快安排人去抬野猪吧!我们都快一年没吃过猪肉了,猪长什么样子我都快记不清了。”
村长一听,顿时让他气笑了,说道:“西娃子,就你还不知道猪肉什么味,全村上下,就属你知道的最仔细。
上个月,你舅舅家表哥结婚,你一听在县城办酒席,二话不说,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要跟着去,你这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比三岁的奶娃娃还会闹腾,你爹被你缠的没办法,多加了5毛钱带你过去。
婚宴上,人家城里人顾及面子没敢多吃,你倒好,所有席面吃一遍,一桌一桌换着吃,菜是什么好你吃什么,吃相怎么难看你怎么来。
你爹拦不住你,现场都是城里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只好悄悄让你娘跟你舅妈借钱,好嘛,本来五毛钱的份子钱,经你一折腾,硬是花了一块五。
你小子仔细算算,你要是不跟着去,这一块钱就能让你娘给你买一斤猪肉,随便你怎么吃。
还有再上一次,你堂姐的表姐结婚,人家姑娘正好是嫁到我们村里,这让你瞧见了,你一句实在亲戚就蹭上人家喜宴。
亲戚,亲戚,你算得上人家哪门子亲戚,摊上你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血霉,上辈子缺了大德。”队长一激动,就说了句不太好的话,现在这种特殊时期,最忌讳说这些牛鬼蛇神,前世今生之类的话。
不过还好,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猪肉上,也没什么人仔细听他说些什么,他掩饰性的干咳了两声。
唯一听他说话的西娃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说自己的糗事上面,害怕再听到自己干过的蠢事,求饶道:“叔,我错了,你罚我吧,就罚我去山上抬野猪。”
他说完,也不等队长回答,就赶紧吆喝了身边几个平常跟他玩得好的兄弟一起往山上走去。
大队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骂道:“你这混小子,记不得猪长什么样是吧,明天给我去猪圈挑猪粪去,挑到你能认清楚猪圈里每一头猪结束。”
西娃子一听,赶紧加快速度着朝山那边跑去,他旁边的几人也赶紧跟上。
南企听着有几分羡慕,虽然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很丢脸,要是他爹还在的话,他也挺想试试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你们都还愣着干嘛,不想早点下工分肉了?还不赶紧干活。”村长看着聊得欢快的众人,忍不住大声说道。
南企一听,也忍不住放下思绪,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还不如早点回家炖肉。
野猪肉腥得很,小脏猫娇气又难伺候,还是炖兔肉吧,小可爱吃小可爱才能越吃越可爱。
至于野猪肉,回头去县城买点调料,给她做麻辣肉干,这个当小零嘴吃,她应该会喜欢。
南企身高腿长,东想西想也没影响他上山的速度,在山脚下,他就追上西娃子一群人。
易欢听着不远处西娃子几人说着打到野猪肉今晚分猪肉的事情,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年代文必备要素野猪肉她就要见到了吗?还真是万分期待。
年代文里都离不开吃野猪肉的情节,她是真的很好奇这野猪肉和饲养的家猪有什么区别。
易欢生活的年代,野猪是国家保护动物,吃它的肉会被送去踩缝纫机,不过现在倒是没这样的法律,易欢想着我不吃肉,看看总行吧。
而此时,山上的胖子几人用推车将野猪拉到了跟南企约好的地方,开始布置野猪受到袭击的案发现场。
结果证明,胖子几人是会做戏的,要是能去混娱乐圈,人手一座影帝奖杯也是没什么困难。
易欢也想跟着上去看看抬野猪的场景,可一想到之前电音视频看过的那些被割破喉咙放出一盆盆血的年猪们,好像跟过去看的兴趣也不是很浓烈。
那种血腥的场面,真是在脑海里随意回想一下就很有画面感,意欢的胃一下子就开始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不能想不能想,再想饼子都不香。
易欢安慰一番闹腾个不停的胃以及不能去看热闹的自己,就开始继续挖红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烧兔肉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接下来易欢的挖红薯大业进行的很顺利。
人嘛,只要安静下来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开始规划自己的棺材本在这一年里要怎么花,留下是不能留下的,她又没有什么后人需要等着她的遗产救命,死后也不会指望谁给她修坟,上香,烧纸,承诺这东西,最不可信,一年两年的还行。
这慢慢余生太长了,她可不想用这真金白银去赌那一个可能性。
易欢信鬼神之说,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眼所见。
在意欢自己的世界里,那年她大学毕业回到老家H市后,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立即去找工作,而是去医院照顾她外公,外公肝癌晚期,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接受不了西医那些伤害性很大的医疗手段,在医院吊水也只是为了减轻点身体上的痛苦。
这一个月的相处,比她前面二十多年见到外公的时间还要长,医院这个地方,生离死别是常态,癌症这样的病症在外面听着很严重,在这个充满癌症的地方,听起来就跟萝卜白菜一样,没什么好稀奇的,你有,我也有,就是种类不同罢了。
易欢每天的工作就是盯着吊水瓶里还有没有水,到了饭点会有人用小推车把饭菜送来,拿着饭盒去打就行,都不用到食堂去排队,对癌症的害怕和恐惧在这日复一日简单的生活中逐渐减少。
后来,易欢的外婆结束了老家地里的农活和家里的鸡鸭,就安心的住到医院照顾老伴。
易欢在医院的跑腿生涯也就此结束,她找了个不是很正经的工作,连工资多少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当上打工人。
又过了几个月,易欢的外公身体越来越不好,甚至到了床也下不了的地步。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易欢像往常一样在卫生间洗内衣,她近视600度,除了工作和必要场合她是不戴眼镜的,手机里的有声小说正播放着她最喜欢的盗墓题材,月黑风高的夜晚,盗墓小队正在斗里跟大粽子搏杀,她正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搓着衣服。
忽然,小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易欢一惊,此时她的父母都在医院照顾她外公,家里就她一个,黑暗给夜晚添加恐怖特效,她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一张一寸照片大小的图片正从手机底部缓缓朝着顶端移动。
从开始到结束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易欢看不清图片内容,只模糊看到是一个男人的半身照,穿着白色的上衣,头围明显小于一般成年人,头发很短,这模糊的外貌特征和易欢记忆里的外公很贴切。
照片消失的下一秒,易欢反应过来,正准备去拿手机,一阵电话铃声再次打断正在播放的盗墓小说。
易欢将满是泡沫的右手往左袖子上一擦,就立即拿起手机,她看眼来电显示,是易妈妈打来的。
易欢滑向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易妈妈焦急的声音:“快来医院。”
她没多说什么,易欢却已经懂了她没说的话。
意欢回房间背上包,就去楼下打车去医院。
夜晚马路上没什么人,车来的却很快,她刚走到大门口,就来了辆空车,师傅一听她要去医院,也没再开口说话,油门一踩到底。
时隔多年,那个混乱的夜晚,易欢的记忆有些模糊,她好像忘记挂断易妈妈的电话,送她去医院的司机叔叔也没收钱,她一进病房,就听到有人说:“易欢来了,她赶过来了。您看,大家都在这,还有三个在外地的孙子也在回来的路上。您再等等。”
夜晚的病房里,阵阵哀嚎声从不同的方位传来,像是牙缝里挤来的,低不可闻,折叠床咯吱咯吱的响声此起彼伏,却很少能听到人打呼磨牙,连护士站处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格外清晰,黑夜里,耳朵格外灵敏,白天听不到的一切响动此时都能一一识别。
易欢第一次深刻认识到这里是医院,是时时刻刻发生生离死别的癌症病房区,怎么可能像菜市场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地方,就连迎接新生儿出生的产房都存在着一尸两命的悲剧,更别提癌症病房区这种随时宣布病人进入生命倒计时的地方。
外公的后事办的很隆重,是那种开着几十桌宴席的隆重。
前来吊唁的宾客挤满了外公家的前后院子,每个人身上都佩戴了表示哀思的物品,按照身份不同,对着外公的遗像磕头,鞠躬,一切结束后,饭菜纷纷端上桌子。
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的席面,男人们喝酒吹牛,女人们谈笑聊天,好像开始的悲伤不复存在,伤心难过仿佛一张戴在脸上的面具,可以随时拿下来。
易欢看着收放自如的众人,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荒谬,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成长为这样成熟冷静的成年人。
从那天起,易欢再也没有去过外婆家里,外婆逢年过节都会到舅舅家,易欢一家三口也会过去一起吃饭。
有时候易妈妈在家时,也会让外婆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外婆家的小院子印在易欢的记忆深处,想起时,总会记得那个瘦瘦的老人家正拿着菜刀在砧板上切菜,他站在堂屋里,一边切着菜,不时抬头朝门口处张望。
手上的菜刀一刻不停,孩子们太多,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菜品摆了满满一大桌子,他耳朵不好还有老花眼,看到孩子们进来,刀都来不及放下,就直接走到大门口迎接。
这个瞧瞧,那个看看,然后让他们去吃他新买回来的零食,他则继续回去切菜。
记忆里的外公面容逐渐模糊,但人还是很健朗。
如果可以,易欢再也不会回去,让小院一直保留着她记忆里的样子,让外公他老人家在里面好好生活着。
易欢对生死看的开,也没想过要长命百岁,她跟搭档约好等她三十岁的时候就过大寿,提前吃寿桃蛋糕,可没想到,她连三十岁都没等到。
钱该花就得花,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这个世界的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一直在倒计时,更加不会为了所谓的以后来亏待现在的自己。
这个年代买什么都要票,原主好像没几张票,在这一票难求的年代,有钱也花不出去。
易欢也体会了一次有钱人的烦恼:这么多钱,我到底应该怎么花。
这钱花不出去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还是想点实际的,中午吃什么,年代文里好像是知青点集体做饭,想着想着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晚上有肉吃,中午吃什么自己现在还在思考,那早饭呢?
跟着鸡后面起来,虽然不是鸡起她就起,但总得来说,肯定也有起来迟的鸡,她也不算掉队。
这太阳这么大,她下地干活,虽然成果没几个,也不能不吃饭啊?
易欢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她看到那个叫吴峰的小胖子时,他嘴里正叼了一个黑面窝窝头,知青点早上是有早饭吃的,只是她没赶上。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对了,她拿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剧本,仙女饮仙露,喝仙风,就是不吃五谷。
原主是,可她不是啊!她只是披上了仙女美丽的皮囊,内里还是个普通的凡人,天上地下无所不吃的那种普通凡人。
她问系统:“统统,你能给我把原主的记忆梳理一下吗?如果可以就按照小说的模式来编写就更好了,要是能够按照小说里的人物关系再绘制一张人物关系脉络图给我,我就会更爱你了。
你也知道,我这种路人甲的脑子一般都不是很灵光,对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的掌握能力都不是很好。”
“我好不好,不用你来评价,你爱不爱我,都要在我手底下干活,还有你的脑子是普通的不灵光吗?脸盲,记性差,往往一本小说看下来,你连男女主叫什么都不知道,发生的剧情也是一问三不知,就这你还天天熬到三更半夜追。”系统越骂越爽,这种无痛当爹的感觉可真好,不过如果用看自家不孝子的眼神来看宿主的话,又好像有点不想拒绝她。
自己家的崽儿不太聪明怎么办呢?当然是跟在她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了,不然怎么办,丢了不是便宜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狗东西吗?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金主爸爸的妥协,看看后台不断上涨的观看人数以及打赏的礼物,谁还能对积分不上心呢?
狗宿主这么一个美丽的花瓶,她负责美就好了,怎么能对它有那么多过分的要求呢!
系统很敬业的按照易欢的要求给她写了一本以原主为原型的小说,小说内容很丰富,情节很完整,却完全没有艺术价值,有的只是朴实无华的写实剧情。
为了迎合宿主这不是很聪明的大脑,有些情节和人物形象甚至用照片和小视频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个小说版本的备忘录易欢用起来效果显著,她问什么,系统就能瞬间找到答案,然后以一种她能看懂的方式展现给她看,易欢的脸盲症等一系列病症都得到了拯救。
而系统也在易欢不知道的情况下赚的盆满钵满,它把易欢的黑历史全部写下来,拿出去卖,小花瓶虽然不太聪明,但是着实美丽啊,黑历史就像是花瓶上繁复的花纹,掩盖了瓷器本身的颜色,但更具观赏价值。
一书一世界,易欢穿越过的每一个世界都成为系统笔下的一长串数据代码,系统写书和易欢所知道的小说作者写书是不一样的,小说作者们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击键盘,就是手速很快的太太们也不能日更几十万,系统就不一样了,它一个口令就能出现一堆代码,想更多少更多少,任何跟易欢相关的细节,它都能全部记录下来。
易欢觉得,自己忽然有了帝王般的待遇,言行举止都有起居郎记录,想想自己跟皇帝之间也就差了一个江山的距离,等将来系统良心发现给她打下一片江山,她就能白嫖一个皇位,美滋滋。
系统写的数据代码易欢看不懂,每次都得靠着系统来给她翻译。
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故意欺负她没文化,明明一样的代码,在这里是这个意思,换了一个地方又是另一种说法。
当她提出质疑时,就听到系统那句很敷衍的解释:“你们华国不是有多音字和一词多义现象吗?它们长得一样,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含义,更何况你睁大眼睛看看,人家根本长得不一样,我理解你当初为什么看谁都像王秋了,合着你根本没记住王秋长什么样。年轻女孩,不白,麻花辫,穿着土布衣衫,这就是你眼里的王秋。”
“我记了,也看了,但是脑子里就是没有画面,因此一直记不住。就像我小时候很喜欢一个偶像剧男主角,我天天看,天天记,快到大结局我才记住他的脸。”易欢有些委屈道。
易欢不知道的是,系统的大方也不是它乐意的,主要是积分和礼物实在是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商城本身也很喜欢看系统出品的《易欢传》系列作品,这本文笔极差的书竟然被放到了主推位置。
无良系统之前为了书的销量着重对易欢黑历史的描写显得如此多余,系统自己心虚,自然不敢转换成易欢认识的文字。
在易欢不知道的情况下,她那些需要连夜换个星球生活的事迹被广泛流传,系统为了弥补,对她越来越大方,甚至舍得在她身上花钱,因为系统的大方,很长一段时间里,易欢被它骂都没有怼回去。
可惜,这又是一个美好的误会,系统账号的积分越来越多,看着商城里那些曾经它趋之若鹜的商品,却没了想要购买的想法,积分不用就会过期,它秉承着不浪费的想法,才对易欢开放了使用权限。
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易欢还是一个为了一口肉,能在地里干一天活的小可怜。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说,一个能拿满工分的壮劳力在地里干一天,也赚不到一斤买肉钱,易欢这种能为了一口肉白天上工,晚上伺候小兔子洗澡的行为也不是很难理解。
南企几个在村里人看来就是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主动招惹这些的人的。
西娃子几人讨论了一路,也挺好奇他们是怎么打到野猪的。
几人你推我搡,就准备推一个人上前去问问具体情况。
他们对南企一行人还是很佩服的,平心而论,要是他们自己打到野猪,肯定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外人,等天黑了,一家人一起上山抬野猪,神不知鬼不觉,别说一头野猪了,只要是放在那边让他们随便抬,一百头他们都能抬走。
南企眼角余光扫到身后那些人的小动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走的更快了点,既然他们还有时间讲话,证明还能跟上他的速度,那还是走快点吧!小脏猫那弱唧唧的样子,得早点补起来,免得冬天大风一吹,就给刮走了。到时候他还得捞,想想就觉得她是个麻烦精。
西娃子几人推推搡搡的,墨迹了半天也没推出一个合适的人上前去问话,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几人的说话声。
“哎吆,瘦猴啊,你快给你胖哥我看看,那野猪是不是把我的肩膀给咬穿了,哎吆,我的胳膊还在不在了,我这媳妇还没娶上就落下这一身的毛病,哪家好姑娘能看上我啊,我这辈子也是到头了。”胖子背靠着一棵树,却坏心眼的把重量都压到侯方身上,声声哀嚎,仿佛下一秒就能上西天面见佛祖,忏悔他这一辈子犯下的所有过错。
侯方一听这死胖子又叫自己外号,手上也不客气起来,对着胖子被野猪“咬过的伤口”,就是用力一抓,这狠辣程度,就是峨眉山的猴子见了也要立即跪下来叫他大王。
侯方的指甲很短,没有抓烂小胖的皮肉,但是五道红痕混合着小胖特意抹在肩膀的野猪血,显得伤口很是狰狞可怖。
胖子本来看侯方挠他,有些生气的想要挠回去,让他身上也留下几道代表英雄事迹的勋功章,可一看血迹加红痕的效果这么好,赶紧悄声对着侯方说的:“厉害啊,方哥,你这法子好,赶紧趁现在没人来,再多给我抓几下。”
胖子和侯方两人小声交流着怎么制造出更加真实的伤痕,而另一边地上躺着的彭虎也没少下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地上的沙石摩擦的破烂不堪,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化妆技巧,也不嫌地上的灰土脏,硬是抱着野猪滚了好几圈,等众人到的时候,就看到他真面色灰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虚抱着野猪的两条后腿。
全场最惨的要数那只野猪,隔着厚厚的鬃毛也能看到它皮肤上的伤口,像是被人放到在地上,不断拉扯拖拽形成的。
全身上下看不到几块好皮,全身被扎了好几个大血窟窿,猪头上也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骨头好像都被打裂开了一条缝,猪尾巴也被斩掉一段。
“好惨一猪,等回去一定给它好好洗洗再宰,不然多埋汰啊,影响吃肉心情。”西娃子蹲在野猪旁边,轻轻抚摸野猪身上的伤口,惋惜的说道。
小胖几人咬紧牙关才能勉强忍住笑意,南企倒是面无表情,走到彭虎身边,一把拉起彭虎,也不顾及他“重伤的”身体,就直接把他放到背上扛起来。
背着彭虎往山下走,南企忍不住在心里给易欢和彭虎做了个对比:还是男人背起来舒服,跟抗麻袋一样扛起来就能走,那个小脏猫软软糯糯的,抱在怀里小小一只,跟个小秤砣似的,抓她肩膀用力些就掐人,手松一点就一直往下坠,下次用背的试试,背起来应该不会一直往下坠。
西娃子几个没敢细看这个小胖精心布置的案发现场,拿着南企他们的砍柴刀,抬着野猪就匆匆忙忙朝山下走去。
“切,一群胆小鬼,白费了胖哥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布置。”胖子看着他们的怂样,忍不住笑道。
“胖哥,看您老人家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估计是伤的不重,您自个儿走下山吧!我今天腰上还挨了那野猪几脚,现在站着都困难。”侯方一看胖子又开始嘚瑟起来,作势要把靠在他肩膀上的胖子给推出去。
胖子一听,赶紧又开始哎吆哎吆的叫唤起来。那叫声凄凉的,大队上饲养的猪被宰前都没他这么惨。
分肉的过程很顺利,野猪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晒谷场前临时拖来的长桌上,猪身上的伤口一览无余,死的确实挺凄惨的。
这只猪算的上是意外之喜,按照人口分是不可能的,那些没分家的觉得吃了大亏,纷纷站在晒谷场上大喊大叫。
大队长可不惯着这些人的脾气,一声大吼:“要是不想要,可以不领。”
瞬间这些人安静如鸡,家里的管事人乖乖在晒谷场排起了长队。
村里的杀猪匠手艺了得,也不用秤,下手干脆利落,一头小野猪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除了南企四人每人分了五斤肉,其他每家都是一斤多点,猪肉好坏自然由不得自己来挑选,最后分到内脏的只能自认倒霉。
易欢围观了一场分肉大戏,第一次对猪的内部结构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她看着桌子上被剩下来没人要的猪大肠,没忍住的咽了咽口水。
此时众人已经拿着猪肉喜气洋洋的回家了,杀猪匠和儿子也趁着天色还没黑对自家分到的五花肉精心修整起来,这年头猪肉难得,就算是杀猪匠,一年也摸不到几次猪肉。
野猪肉的鬃毛又多又硬,要是不处理干净影响口感,难得有一回打牙祭的机会,他杀猪匠可不是什么都不懂得普通老百姓,可不会随意糟蹋这么好的东西。
一半做红烧肉,另一半切的薄如纸片,腌制起来,然后放到石板上烤,再配上祖传的秘制酱料,吃的时候直接卷在春饼里,裹上配菜,杀猪匠越想越开心,不自觉的哼起来小调。
杀猪匠的儿子看着父亲这么高兴,也知道能吃上一顿好的,也不多问,更加细致的拔起了野猪毛,一点细小的绒毛都不放过。
南企看到易欢没跟着知青点的人回去,竟然兴致勃勃的盯着桌子上的猪大肠,看着她的馋样,他开始思考要不要跟胖子他们一起装病。
易欢看着圆润饱满的猪大肠,瞬间脑子就想出了十几种吃法,她还在纠结是爆炒香还是油焖好,就被系统打断。
“你上前两步,跟它近距离接触一下,没准你会有更多的惊喜。”系统不用问,也能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她真的快要陷进去了。
观看直播的众人正专心致志的看这小两口难得的独处时光,弹幕上又开始出现嘲讽的话:真是的,恋爱直播,看了几个小时,基本都是一些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叫我这种单身狗进来吃饭,我人蹲着这,嘴都要裂开到耳后根了,你们有狗粮倒是喂我吃啊。
野猪,红薯:你们礼貌吗?看了我们这么久,我们连身家性命都搭上,难道连姓名都不配拥有吗?渣男。
有人开始嘲讽,就有人不甘落后:现在村里都玩的这么花的吗?我们的牛瘪火锅都还在尝试阶段,你们就考虑吃猪屎火锅了?
它真的不理解吃对易欢来说怎么能重要到这种程度,为了吃她真的一点脸面都不要。
系统看着已经摔在地上碎成渣渣的仙女滤镜,这些已经挽救不了了,但剩下的它还是想尽力挽回一下,想让易欢收敛点,保留原主身上最后的一点仙气。
南企比起系统来,下手要直接的多,他一直盯着易欢的一举一动,发现她还要往前面走时,顿时急了,也不管那边杀猪匠父子俩会不会看到,他一手捂住易欢的口鼻,借着惯性将人朝自己怀里一拉,不等她靠着自己胸口站定就猛的一蹲,将易欢拦腰往肩上扛。
易欢头朝下倒挂在南企肩膀,他肩膀肌肉线条流畅,易欢正被他的左肩牢牢托着。
易欢的腰比南企左边的肩膀还要窄点,男人应该超过了一米八五,反正原世界的易欢是没有跟这么高的人近距离接触过,如今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能长到这么高的就更少见。
头朝下的感觉让易欢很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涌动让易欢不敢开口,她怕自己话没说就直接吐在南企身上。
男人步伐很快,片刻就离开了晒谷场,看着越来越远的晒谷场,她伸手去拉男人身上的衣服,轻摇两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南企被她拉的身体一僵,轻叹一声,调转步子回了晒谷场。
等再出来时,南企左手拎着大肠,右手拿着猪肉,空不出手来给肩膀上的易欢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妈妈,这里有人偷猪屎回家煮,连装猪屎的大肠都不放过。”弹幕又很及时的对南企的行为做出评价。
系统看着弹幕,已经生无可恋,毁灭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易欢此时已经适应了这个不是很舒服的姿势,因为比起胃里还在翻滚的浪潮,她眼前淅淅沥沥的这些才更加可怕。
在这个塑料袋还没有普及的年代里,东西基本上都是靠着篮子装,普通人家可用不上油纸,能用油纸专门裹起来的东西,都算的上是百货商店里的稀罕物。
拿几斤猪肉对南企来说就是拿了就走的事情,所以他根本没有带篮子过来,也是看易欢实在馋得慌,他才回去拿这些没人要的猪大肠。
这猪大肠拿在手上滑不留手,他只能不断用力握紧它,手上一用力捏,猪屎就会不时的被挤出来。
南企想着,以后就算易欢趴在他身上撒泼打滚,他也不会再拿猪大肠这种恶心的玩意。
“你,停下来,让我下来,我要吐,我忍不住了,快放我下来。”易欢忍着胃里的恶心,断断续续的说道。
易欢的声音嗡嗡的,南企没听完整,只模糊听到她想下来,想着现在大家虽然都在家里准备猪肉,但凡事都有万一,他们这个样子如果让人看到可不好,于是赶紧停下来。
他缓缓蹲下身子,直到易欢的脚快接触地面才停下。
易欢从他肩膀上跳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草丛,就赶紧跑过去干呕起来。
没吃早饭的她此时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一股股的酸水。
“知青姐姐怀孕了,要生小宝宝。”易欢的呕吐声引来了附近玩闹的村里小男孩们,他们好奇的跑过来,围着易欢,开始起哄道。
此时,易欢正吐的腰都直不起来,更何况她一个成年人,要怎么跟这群小屁孩解释她这根本不是怀孕。
南企看着被小孩们围住的易欢,忍不住在心里想:那个孩子,是她和喜欢的人的?还是迫不得已?她下乡,是那个人抛弃她了?
“搞破鞋,有人搞破鞋喽!我要去告诉村长爷爷,拉你去晒谷场,开大会让你做检讨,让你剃阴阳头挂着破鞋在村里走,最后去跟猪一起住。”男孩声音稚嫩,可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在易欢身上,光听着都让人难以忍受,他说起来却像是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是实际操作了多少次,才能让这不足十岁的孩童都能知晓这些流程,易欢心里有些恐慌,她也顾不得嘴里的酸苦味道,刚想开口,哇的一声,又是吐出一大口酸水。
“刚刚分了猪肉,你们家里都有,还不赶紧回去围在灶台边上等着。”南企往前走了一步,对着这群小鬼头冷冷的说道。
小男孩们一听有猪肉吃,也不围着易欢看热闹,蹦蹦跳跳就回家了。
南企没有开口去问她有没有怀孕,只静静站在一旁,等她吐好后,走在前面默默带路。
两人一路无言,可直播弹幕却热闹的很。
“群里有没有哪位大佬出来解释一下,这是怀了还是没怀?咱们这是情侣恋综还是新手爸妈日常?”
“你当我们的眼睛是B超吗?看一眼就能知道有没有怀孕。”
当群里的话题从是否怀孕歪楼到易欢这胎到底是男是女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知青点附近。
南企放慢步子,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拉开了小段距离,像是走在一条路上的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只是在易欢即将推开知青小院大门的一瞬间,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个压低了的男声道:“今晚,等我。”
易欢微不可闻的轻声嗯了一下,身后的人迅速离开。
回到家的南企没再去想孩子的父亲是谁,毕竟谁是他爹已经不重要了,将来他叫谁爹才是最重要的。
日落黄昏时,南企正坐在小院里清洗猪大肠,他先用长树枝勾起大肠,将大肠反套在一节竹筒上,全程没直接用手去摸,让直播间的大部分吃瓜群众很失望大家都准备好了边吐边看。
“怎么回事,虽然这个视频味道很重,但忽然很想买一节装屎的猪大肠回来试试。”
“楼上的,别作死,我隔着屏幕都吐了三次。”
“今日直播已结束。”就在众人讨论着要不要跟着南企学清理猪大肠时,屏幕上又出现了直播结束的提醒。
屏幕前的观众骂骂咧咧,赌咒发誓再也不看这种让人作呕的无聊直播,然后第二天早早地蹲守在直播前等待直播开启。
被迫下线的众人纷纷开始下单叫肥肠外卖,笑话,看着哪有吃着香,一时间,众多平台的肥肠卖到断货。
从日光到烛光,肥肠经历了用醋浸泡,用面粉抓洗,用盐腌制,最后用橘子皮搓揉,直到把乳胶手套都腌入味了,才符合南企的烹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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