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英十二年二月十二,花朝节。
朱舒和沈御川提前在沈府外蹲点,见沈家的马车驶出街巷便摸入了院落。
这么多年了府中一如既往,唯一的变化就是空废了两间屋子。
朱舒问:“你家有密室吗?”
沈御川道:“惭愧,不知。”
朱舒道:“那你们家谁种什么花花草草的吗?”
沈御川灵光一闪:“这边。”
他将朱舒带去了一间陈旧的寝室,想是很久无人居住了,一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唯有窗边一盆景绿意盎然与周遭格格不入,两人相视颔首开始翻找。府内鸦雀无声,蹊跷的很,忽然三四个刺客破窗而入直朝朱舒攻去。
“小心有埋伏!”
朱舒说罢便与刺客缠斗起来,那些刺客有意将沈御川搁置一旁,而后将朱舒引出屋子。
一男子悄然靠近沈御川,约莫着是这些刺客的头领。
沈御川当即拔出剑,剑锋直逼那人喉咙。
“是你?!”沈御川心脏猛地一沉,眼前这人竟是他的小舅舅、雪蓝闵的哥哥,雪庄晏。
朱舒被刺客们拖住,顾不得沈御川这边。雪庄晏负手而立,任凭利剑刺入皮肤。沈御川不能贸然杀他,雪庄晏上前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别动!”沈御川喊道。
“侄儿。没想到再见,你我是如此情形。”
“别这样叫我。”
雪庄晏叹了口气:“看来你是忘了我的救命之恩了?要不是我,你怕是活不到拿剑指着我的时候。”
“闭上你的嘴!”沈御川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沈御川在司韶坊受苦的十年,罪魁祸首就是雪庄晏。硬要说救命之恩,也就趁成功劝说了雪蓝闵不要对孩子下杀手。
沈御川不想回忆之前的破烂事,单刀直入道:“我们乃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胆敢阻拦!”
雪庄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二话不说从背后掏出把短刀振开沈御川的剑便攻了上去。
临行之前沈长弈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人,因此沈御川动作畏手畏脚,只得用剑鞘格挡他的短刀,与他肉搏。雪庄晏将沈御川逼退到窗边,一刀劈下,沈御川惊险躲开。盆景却被劈作两半,一张破烂的纸赫然暴漏在泥土中。
雪庄晏边打边说道:“我的好侄儿啊,为何要与我作对呢。”
沈御川道:“是你在与天子作对。”
雪庄晏手上的动作却分毫不退让,不让沈御川靠近盆景半步。
“你站错位置了沈御川,你和我是一路人。沈佘和你母亲不过是强加姻缘,多么好的一个人,我应该将她从这虎狼窝中救出来的。”
沈御川觉得反胃,谁能忍受仇人对自己的母亲表露这样一番难以描述的情感。
“闭嘴!”
“元双本是心悦于我的啊!”
沈御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纯他妈扯淡!
沈御川儿时也能隐约感觉到父母并不算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但母亲喜欢雪庄晏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事。
夏元双和雪庄晏的相见,除了一次偶遇,其他不过家中宴席。
这句话算是沈御川这辈子听到最荒唐的话了,他实在忍不了,挥剑刺了上去。
“御川!”朱舒赶回来喝止住沈御川。
雪庄晏趁他不备攘了一把土,随后拽出那纸连同短刀一齐向沈御川扔去。沈御川被迷了眼,冷不防短刀刺入他肩头。
千钧一发之际,朱舒一脚踹开雪庄晏将他绑了起来。沈御川薅出了短刀扔到一旁。
朱舒见那伤口不浅,鲜血直流,担心道:“没事吧?”
“不足挂齿。”沈御川边说边捡起脚边残缺的云山布局图。
朱舒嘀咕道:“居然只有一半吗……”
一发信号弹在空中炸出月牙形状,不久后沈长弈带着巡员围抄了沈府将雪庄晏捉拿。
朱舒喜滋滋地上前招呼:“哎!沈长弈,我跟你说我杀了好多刺客都没……”
沈长弈却理都不理她直奔沈御川而去。
“受伤。”
好没礼貌。
沈长弈想摁住那伤口为沈御川止血,却又怕他疼。手拿起来不是放下也不是,硬是僵在了半空。沈御川看他有些自责,愣了愣,问道:“你怎么看着比我都疼?”
“心疼啊。”
朱舒似是电流直击大脑,眉毛上扬一脸嫌弃。沈御川也急忙向后退一步,被沈长弈抓回来拉着回府了。
沈长弈小心翼翼地脱下沈御川的衣服,榻上放着瓶瓶罐罐,温水、帕子什么都备好了。朱舒看着这一幕脑海里突然把沈长弈比作了老母鸡,而沈御川是他的小鸡仔。
去去去!朱舒扇散了脑中的场景。
沈御川问道:“雪庄晏不审吗?”
沈长弈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眼也不抬:“用。他关一会又死不了,处理伤要紧。”
朱舒在一旁尴尬笑笑,想起来雪庄晏好像被她一脚踹吐了血,这就不叫伤了是吧……
沈御川还想说什么,被沈长弈抢了先:“一会你跟我一起去。”沈御川轻轻应了一声。
朱舒道:“那我就不去了,云山布局图呢?我交给陛下去。”朱舒从沈御川那拿到了图便离开了。
沈长弈带着沈御川来到了羁押所。
所内昏暗潮湿,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雪庄晏的牢房前早摆好了椅子,而他被绑着拴在门前,林尔在等着沈长弈。沈长弈向后一掀衣摆利索入座,好不威风。
雪庄晏见沈长弈身旁跟着沈御川时吃了一惊,而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啊,你是个不成器的。妹妹真是看走了眼。”
沈长弈也讽刺道:“雪公子也可谓是一往情深啊?”
雪庄晏死死瞪了沈长弈一眼,道:“没你情深,沈长弈。”
沈长弈又转变了话题:“嗯,我们巡护有了明卫的帮助,查起事来也容易了许多。”
雪庄晏眯了眯眼不懂他突然在说什么,而沈长弈笑了:“有些账该算一算了。”
雪庄晏不明所以,一旁巡员捏着他的嘴迫使他张开。忽地嘴里剧烈灼痛,一块烧红的碳就被塞入了他口腔,肉被灼烧的滋滋作响,惨叫连连。
沈御川偏过头,不忍直视。
沈长弈道:“这是你乱说话的代价。”
雪庄晏眼泪横流却也只能再发出不成字的呜呜声。
“有些自以为是的蠢货把谁人都会有的善意当做喜欢。”沈长弈在雪庄晏面前来回踱步。
“你就是那个蠢货!”说着,沈长弈抬腿一脚踹得雪庄晏眼冒金星。
“多次借身份之便骚扰良家妇女,导致其家宅不宁误会重重,堂堂夏府二小姐因为你的一厢情愿在雪地里一尸两命!你说,以死谢罪是不是有些太轻了?”
沈御川在旁听得发愣,心脏跳的要蹦出来,身子都在发抖:“在我印象里我阿娘不过是出于亲戚情面为你还了钱,你居然……你还是人吗?!”
沈长弈又走回沈御川身边,握住他紧纂剑柄的手将剑慢慢抽了出来,道:“御川,他该死。”
沈御川走到雪庄晏身前,他的大脑嗡嗡作响,越看雪庄晏越觉得恶心,无论是他做的事还是现在血肉模糊的脸。
剑光闪过,一剑封喉,不留余地。
沈御川眼前一黑,剑松脱了手‘叮楞’掉在地上。沈长弈箭步上前扶住了沈御川。
沈御川气息微弱:“我们回府吧。”
“好。”
滴滴洁净的眼泪落在了肮脏的牢房中。
文章中的日期均为阴历(农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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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朝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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