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居然要跟个马夫同睡?”段丛飞不可置信叫道,难道他的魅力居然还比不过一个牵马的!
“介不介意和我挤一挤?”范衡亲昵地搂着马夫的肩膀,小声说道,“不然我就要跟那位段公子一起了。”
“只要公子不嫌弃属下的话……”马夫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他的脸那么饱经沧桑,倒是多了几分清冷的意味。
“属下?狗奴才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吧!”段丛飞本来就对这个不识好歹的马夫感到不满,站哪里不好,偏偏站在他和范老弟附近,更可恶的是这奴才居然大言不惭邀请范老弟同睡!
“这种下人可是睡通铺的,怎么能这么委屈范老弟呢!”
“公子,段公子隔壁有空房。”牵马人小声说道,这个段丛飞刚刚看范衡的眼神一直就轻浮的要命,难道公子没察觉到吗?
“段公子,”范衡将行李交给牵马人,“我主意已定,麻烦这位兄弟带路了。”
“喂,等等……”段丛飞急忙追上前去阻止道,“范公子不想跟我同睡的话我另让人安排房间便是了。”这时刚刚被吩咐去订房间的段有财不紧不慢地赶了过来。“少爷,都安排好了,您和范公子一起。”
“马上另找空房间给范公子!”段丛飞不耐烦地吩咐着,同时拉住了范衡的手不让他离开。
“段公子,真不用麻烦了,”范衡用力将手抽回,开什么玩笑,牵马人已经在散发杀气了,“这位兄弟之前订了房间,所以不用睡通铺。”得了,还得想办法给他开脱。
段丛飞心不甘情不愿的目送牵马人和范衡走进客栈,当他看见范衡住在他隔壁的时候,面色总算好看了些。
“好好伺候范公子,搞清楚你的身份,狗就该乖乖睡在地上!”段丛飞恶狠狠的对牵马人威胁道,真不知道一个马夫怎么就得了范老弟的青眼了,长得跟卖棺材的肺痨鬼似的,还在范老弟跟前光明正大的咬耳朵,要不是随从人数不够的话早把他踢出去了!
范衡和牵马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段丛飞絮絮叨叨了一阵后也离开了。
“阿牧,带这个面具应该不太舒服,趁现在摘下来透透气吧。”
“公子是怎么认出属下的?”牧溪小心地把面具摘下,这次的人皮面具做的有点厚了,确实不太舒服,虽然知道范衡这次也会去汴州,不过他还真没想到范衡会这么快认出自己。
“一个马夫不赶紧把马牵到后院,还在客栈门口踌躇,而且马背上那根怎么看都不自然的枯木,是你伪装以后的雁翎刀吧?”范衡指了指墙角还翘着毛边的木料说道。他没有跟牧溪说的是就算牧溪将自己伪装成弯腰驼背的马夫,他也可以凭借那双漆黑又深不见底的眼睛把牧溪给揪出来。
晚饭过后,范衡在房间等了半天也等不到牧溪回来,便出去找人,结果在客栈外的树林中看到牧溪正抱着刀坐在最高的树干上。
“阿牧,”范衡拿过牧溪手中的刀指了指下边道,“外边那么那么多侍从看守,有入侵者的话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的,你不必在这里守着。”
“人数虽多,没一个能打的。”牧溪冷冷地扫视了客栈外几眼说道,“来股迷烟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放倒。”对他来说守夜并不是什么难事,在离开玄鸮堂前的这几次任务他都想尽力完成的漂亮一些,毕竟是范堂主在十几年前把他从饿殍遍野的凉州带回来,一饭之恩尚且思报,更何况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我陪你,”范衡看见劝不动牧溪就直接坐在牧溪身旁,“累的话就靠在我的肩膀吧。”范衡不想强行将牧溪带回房间休息,他能做的只有在牧溪累的时候给他一个依靠罢了。
“公子不可,”牧溪连忙将刀抢回抱在怀中,“明天还要赶路,公子万不可再陪属下耽误时间。”
“你不也一样吗?”范衡抱着膝盖静静托腮望着牧溪,直到牧溪别扭地将脑袋转到另一边,天上半轮明月和众多繁星交相辉映,给牧溪浅褐色的衣服打上一层温柔的银光,客房学子们挑灯夜读的声音混着虫鸣响彻夜空。
“阿牧,我想你了。”范衡轻轻梳理着牧溪被风吹乱的长发,没有了层可笑面具的遮挡,范衡清晰地看到牧溪向来冷漠的脸上泄露出的些许柔情。
“这倒不像杀人如麻的鬼鸮会说出来的话。”牧溪见气氛逐渐向暧昧的方向进展,急忙转移了话题。
“是二叔告诉你的吧?”范衡并不意外牧溪会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牧溪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提起。
“等等,你不会反悔吧?”范衡忽然抓住牧溪地手腕道,“我是鬼鸮不假,可我绝不会让你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看着我就好。”
牧溪用力挣脱了范衡的钳制道:“已经答应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只是公子既然想留属下,为什么还要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属下在公子这里这么不值得信任?属下为公子做任何事情都甘之如饴……”牧溪忽然意识到这话可能的弦外之音就赶紧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范衡小声道,“只是这种事由我亲自说出口怎么看都像是在吹牛,倒不如二叔跟你说,起码你不会怀疑。”
牧溪回头看了看范衡,确实,就范衡目前这形象怎么也不会鬼鸮联系到一起,就算范衡承认鬼鸮身份,他也不会轻易相信的,不过这也证明了范衡确实伪装到位。
“七星教的事情,公子是怎么做到的?”牧溪好奇道,一夜之间将七星教全族灭门,在牧溪认知中,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大规模帮派混战和天谴。
“不过是用恐惧编织的罗网罢了。七星教众信奉轮回天命,更怕因果报应。事先调查一下七星教干过的亏心事,伪造鬼神攻破他们的心防,剩下的只需要收网就可以。当然,会有负隅顽抗的勇士,杀掉就好。”范衡轻描淡写道。
“可这并不像说起来那么容易。”牧溪认真道,“七星教七大护法之一甚至曾经跟阿一打过平手,教主跟堂主交手也未落下风。”
“七星教教主确实是个高手,我是靠暗算才打败他的。”范衡道,“我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鬼鸮之名对我来说确实沉重了点。”范衡努力营造着自己弱小又可怜的形象,试图激起牧溪的怜惜欲,又想到范源绝对不会隐瞒自己以前干过的破事,便从善如流地说起以前种种自我逼迫只是为了变强使自己对得起范源的期待。
“别的属下都可以理解,可公子为什么……”牧溪话还没说完,客房中就起了变故。
“干什么呢!”
房间里突然传出了段丛飞急吼吼的声音,还有水盆被打翻的声音。
牧溪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段丛飞那边出事了!
“阿牧,别……”
范衡话还没说完,牧溪飞身到段丛飞房间窗外,手里还紧紧握着刀柄。
牧溪顺着窗户缝隙向里边看去,段丛飞正在喝骂书童,原来是书童不小心打翻了水盆引出来的动静。
“跪下给老子品箫!”段丛飞坐在床沿吩咐道,说罢便解开裤带。
“咳咳,”范衡轻咳一声解释道,“有些人在进京考试路途中无聊了就会和书童干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况且我们一直在树上警戒,并没有入侵者。”
“属下唐突了……”牧溪刚将窗户关上,屋里便传来暧昧的口水声。
“给我好好舔!”段丛飞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传来,“要是范衡在还轮不到你干种美差……”
段丛飞果然对公子有想法!牧溪铁青着脸将范衡带离了是非之地。
“任务一结束属下就废了这个淫/虫!”牧溪咬牙道,居然敢觊觎他的公子……
“他做不了什么的,你不用脏自己的手。”范衡阻止道,如果留着段丛飞能够让牧溪开窍的话,一直留着也不错,刚才他居然从牧溪眼中看到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独占欲,说不定牧溪已经动情了……
“公子,更深露重,不要跟属下耗在这里了,还是回去休息吧。”牧溪经历了刚才的一幕,怕自己心有所想,又看到范衡在打哈欠,便开口让范衡回去。
范衡摇了摇脑袋赶走困意,支起笑容道:“阿牧,给我讲讲你在临安的见闻吧,我想听。”
说着,范衡便靠近牧溪将脑袋靠在牧溪的肩头,“耳语便可,这样没那么容易被发觉。”
“仅是浮华而已……”
“可我想听。”
牧溪仔细挑拣这自己在临安仅有的没有腥风血雨的几个画面,轻轻地,若获至宝地将它们呈到范衡面前,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临战的鼓点,声音却沉静的跟临安的青石湖一样,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这种性格,庆幸的是范衡不那么容易发现他心底的波澜,不幸的也是范衡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他的心事。
“公子?”牧溪发现范衡的呼吸渐渐沉稳下去,看起来是睡着了,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就在牧溪抱起范衡往下跳的时候,范衡突然睁开了眼睛。
“阿牧,我不困了,我给你讲讲思源山庄的事情吧。”范衡搂住牧溪的脖子,说实在的,他还是很享受这种状态的,只不过一直让人这样抱着是在是太不人道了,他还是更喜欢这么抱牧溪。
天将明的时候,范衡在屋顶上伸了个懒腰,牧溪依然抱刀看着远方,范衡突然伸手搂住了牧溪。
“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吧。”范衡在牧溪耳边低语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你的。”
“属下知道了。”牧溪忽然自己半边的脸颊都在发烫,是因为范衡突然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吗,接着心也凉了半截,范衡他可能从堂主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刚想细问,范衡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放开了牧溪。
“趁大家忙着收拾的时候去睡一会吧,我去找段丛飞。”范衡重新扎起了散乱的头发,刚刚牧溪在抗拒他……
“属下一起……”
“一起?段丛飞看到你这马夫就来气,还是去休息吧,身体累垮了怎么保护弱小的我啊?”范衡将牧溪头上的落叶摘下,“交给我,我一会儿在车上补觉,放心,出发了我叫你。”
在范衡软硬兼施的情况下,牧溪总算答应去房间睡一会儿,范衡有气无力地敲着段丛飞的门,可以肯定,这货昨天晚上睡的好极了,连呼噜打得都比别人响。
“范老弟,你居然来找我一起吃早饭!”段丛飞受宠若惊地将范衡迎进屋,他的书童正在整理行李。
“宋儿,赶紧出去,没眼力见的!”段丛飞忙里忙慌的将外衫扔在名叫宋儿的书童身上。
“范老弟昨晚睡的可好,那个马夫没有干什么坏规矩的事情吧?”段丛飞关切地问道。
“没有,倒是段公子昨天晚上动静闹得挺大的,我在隔壁都能听到。”范衡一脸坏笑地调侃道。
“唉……都是宋儿那小贱人勾的火,别提了。”段丛飞打着马虎眼糊弄着,同时请范衡坐着稍等他洗漱完了之后再下楼。
一个多时辰后,车马都准备完毕,范衡也及时叫醒了牧溪,他又变成了面黄肌瘦弯腰驼背的车夫。一晚上没睡,范衡此时正倚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段丛飞拿着甜点在马车另一边吃的正欢。
“范老弟,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是吧?”段丛飞咬了一口桃花酥询问道。
“嗯。”范衡勉强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眼睛连睁都懒得睁开。
段丛飞打开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放下甜点说道:“其实,我觉得男人有时候比女人好多了,就拿你和南山月来说,之前我确实觉得南山月长的确实是天姿国色,可毕竟脂粉味重了些,而且太娇软了,要说纯粹容貌和气质风度,我觉得你比南山月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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