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夸奖。”范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段丛飞之所以没有直接对范衡动手，还是有些怕他，虽然他没有明确显示出敌意，可当时在明月楼，高大魁梧的昆仑奴在他手里像个孩子一样没有还手之力，可见还是个厉害人物，而且思源山庄君子善缘的范思庄主，可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连他爹和郭北城都不敢轻易惹到思源山庄。
范衡懒洋洋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段丛飞更近一步的勇气。
“范老弟，其实我小的时候养过龟，行货比别人大好多。”
“厉害，佩服。”范衡将手揣进袖子里简洁的说道，现在他恨不得连一个字都不说，接下来还要和牧溪一起熬几个晚上，可没空跟这个纨绔胡扯。
“你要看看吗？”
段丛飞小心翼翼凑近范衡，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段丛飞心下大喜，壮着胆子去解范衡的腰带，却被范衡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干什么？”范衡手下略一施力，段丛飞疼得五官都扭到一起，
“左右闲来无事，我看公子疲累，只是想帮你吹箫解乏，”段丛飞半讨饶半引诱道，“你试过就知道有多舒服了。”
“是吗？”
范衡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晃得段丛飞几乎要以为自己得计划成功了，还没等高兴，后颈又是一记重击，接着便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阿牧，通知前面的马车快些走，你看都把我们的段公子给累倒了。”
“是，公子。”牧溪扬鞭甩在马背上，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马车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个精虫上脑的混账，公子何必对他那么客气？”牧溪在低声说道，刚才段丛飞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也明白什么意思，简直就是**裸的调戏，范衡怎么忍得下去的？
“任务要紧，”范衡将座位上的点心渣滓擦干净，顺便将盘里的点心递给牧溪说道，“现在是在偃师地界吧，尽快赶路，晚上露宿荒野的话，可是会引来不好的东西的。”
“没问题，按现在的行进速度，晚上之前到达巩县绰绰有余。”牧溪接过点心回答道，“在那里会有客栈。”
日上高头，人和马都受不了旅途的颠簸，于是便在马涧河畔稍作休息，六旬老翁晋举迈着蹒跚的步伐拿着水袋到河流上游汲水，他的孙子晋登科从包袱里拿出烧饼慢慢地啃着，吴惟用蹲在草丛中兴致盎然地捉着蟋蟀，李安昌去段丛飞的马车看了看昏睡的段丛飞无奈的摇头离开。
范衡翻出段丛飞行李中的书本装模作样的看着，不时地对段丛飞投去佩服的目光，能在临近考试的时候还在看市井小说的也算是心胸宽广了。
“爷爷，慢点吃，别噎着。”晋登科拍着满脸通红的晋举的后背，递给了他几根咸菜，并偷偷抱怨道，“免费吃住就是给这几个烧饼吗，这也太抠门了！”
“成大事者，当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晋举捋了一把胡须，往嘴里扔了块咸菜说道，“你才十八，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我跟你讲……”
噗嗤——
“爷爷，你……”晋登科瞪大双眼看着晋举胸前冒出来的带血的箭尖。
变故的发生只在一夕之间，吴惟用捏着刚在草丛中捕获的肥硕蟋蟀哆哆嗦嗦的朝身后看去，一个叼着草根的小胡子男人提着九环刀朝他脑袋上砍去，被吴惟用堪堪躲过。
十几个衣着褴褛的强盗几乎在一瞬间从树上，从河里，从巨大的山石后面窜出，包围了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擒住了在饮马吃茶的仆役们。
一阵尖利的叫声响彻整个马涧河畔，晋举白发苍苍的脑袋“扑通”一声掉进河里，在湍急的流水下像个漏水的葫芦一样往下游漂。
“嘿嘿，老大，五十两银子一架的连发弩箭就是比咱们以前用的神臂弓好用！”独眼拔出无头尸体上的箭矢笑着朝他们的疤脸老大炫耀道。疤脸老大没有理会继续往在弓弩上安装弓箭的独眼，这次他们的目标可不是这俩啃烧饼的穷书生。
“好好照顾河边蹲着的十几位大爷！”疤脸老大朝在河滩上涮刀子的大汉们吩咐道。
老大刚刚仔细看了看俘虏，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他们的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不可能有人跑掉。
人肯定藏在马车里！疤脸老大哼着坊市流行的曲调逐个掀开车门。
没有，没有，没有……
最后一辆马车前，老大露出的胸有成竹的微笑，手指刚碰到车帘，里面就传出了相当不合时宜的哈欠声。
“兄台有何贵干？”
范衡慢吞吞地将脑袋从帘子后面伸了出来，刚才在马车上打了个盹，没想到就让这几位好汉钻了空子，外面休息的人已经被抓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牧溪回来之前看好段大公子。
李林正皱眉看了范衡一眼，切，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跟外面那群废物一样！
“滚下去，别碍事！”
“敢问兄台是劫财呢，还是劫色？”范衡一脸娇羞柔弱的表情扶着车门瑟瑟发抖，“我只是一个书童而已……”
疤脸老大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优柔寡断矫揉造作的娘腔娘调，“段丛飞那小子在哪里！”老大一刀将马车顶掀飞，这书童除了娘的要死之外，还是个碍事精，跟他废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车里的段大少爷丝毫没有受外面危急局势的影响，依然在静静的沉睡，间或传来几次鼾声，而老大准确的捕捉到了鼾声的来源，正想直接把段大公子拿下的时候，范衡突然出手打掉了老大手中的刀。
“我说兄台你也太敬业了吧？”范衡一把攥住老大想要揍人的胳膊，“郭北城给你的那点钱够你养活你那一大帮部下的吗，讲义气也不是这么讲的不是？”
“你到底是谁！”他试图挣脱范衡的钳制，可只是徒劳而已，这个时候他再信面前这个自称是书童的笑面虎的话，他就是蠢猪。
“同道中人，大家就不要互相抢饭碗了好不好？”范衡一改刚才娇滴滴的娘炮模样，飞起一脚将段丛飞踹出车外，“就这么个纨绔子弟，值得你拉那么多人陪葬吗？”
“你也是受了他的委托才来的吗？”疤脸老大试探性的问道，刚刚这家伙提到了郭北城，难道郭北城那老家伙除了他们还委托了别的江湖组织吗？
“当然，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范衡袖手而立，眼睛却紧盯着河里的一截芦苇，“先来后到好不好，我在车里待了半天了，段丛飞我要了，至于剩下的，你写勒索信也好，卖给奴隶市场也好，通通都与我无关，要是你有本事的话，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全杀了，我个人是不会阻止你们的。”
疤脸老大的视线在范衡，段丛飞，河边的绑匪和书生们之间逡巡了良久，终于认命地长叹一声。郭北城那老头也太可恨了，当时跟他和弟兄们说好只要把段丛飞带到他身边就可以将三成的家产分给他们，没想到那老不修还请了其他更厉害的人物。面前的这个青年且不说有没有同伙，就凭他一个人，也够让弟兄们喝一壶的。
把那几个书生全部杀掉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卖到奴隶市场……有几个是洛阳城的富家公子，直接给卖了太得罪人了。
勒索信……
疤脸老大抓耳挠腮的想了一阵，最终将目光集中在范衡身上，跟他的身份完全不符的笑容从他的脸上冉冉升起。
“你会识文断字吧？”疤脸老大将捡起刀别在自己腰间，都是同行，他要是这点小忙都不帮的话就别怪他破釜沉舟了，大家一起上就不信搞不定这个怪人！都是出来混的，他可不能让哥儿几个饿肚子。
“会，要是勒索信的话我可以帮忙，河边还有几个穷的叮咣响的贫民，估计没什么有谁可榨。”范衡在第一时间跟强盗们达成共识，他监视那几个少爷们写求救信，劫匪们会放段丛飞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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