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讽刺我吗?”江宁嫣从床上坐起来,将碗还给牧溪后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还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警告你,”牧溪坐在桌前轻轻抚摸着瓷碗上的花纹,“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江宁嫣这女人接近范衡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她只是普通的花痴范衡还好,为荣华富贵赖在范衡身边也无可厚非,怕的是她接近范衡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昏倒之前她跟范衡说的那番话基本上就是明晃晃的勾引了,这么拙劣的招数还瞒不过牧溪的眼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宁嫣无辜地眨着眼睛说道,“我待在范公子身边,这也有错吗,万一以后范公子喜欢上我的话,那只能说明我和范公子缘分天注定喽,而且……你一边说着男女授受不亲,一边又跟我这个女人独处一室,难道你……”
牧溪紧紧捏着自己的袖口,范衡喜欢谁他确实没有权力干预,可他真的不想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江小姐,令尊令堂尸骨未寒,你觉得你说出这么轻浮的话合适吗?”牧溪扫了一眼地上打翻的炭炉,随手捡起一块木炭在地上勾画着瓷碗上花纹的轮廓。现在他可以确定了,不仅江小姐有古怪,就连她双亲的死都有蹊跷。
江宁嫣恼羞成怒地拿起枕头往牧溪身上扔去,“你一个下人管那么多干嘛?”
牧溪看也没看仍偏了的枕头,继续那炭笔在地上勾画,是狐狸的话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他现在没必要和一个连爪子都没长好的小崽子一般见识。
没一会儿,范衡带着司徒杏儿来到了江宁嫣的房间,范衡发现了扔在地上的枕头,柔弱无骨倚在床角的江宁嫣,和蹲在地上一心画画的牧溪,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牧溪和江宁嫣貌似闹得有点不愉快啊。
司徒杏儿捡起地上的枕头拍干净灰尘后把它垫在江宁嫣的后背,转头就开始训斥起范衡和牧溪。
“人家女孩子每个月这几天都会不舒服的,你们两个大男人不知道照顾着点儿小姑娘吗,特别是你,牧溪,就这么让人家干巴巴躺在床上,炭炉就这么翻在地上,汤婆也不给准备,”司徒放下药箱开始收拾翻倒的炭炉,里面只剩下了几小块还不如鸽子蛋大小的木炭,司徒杏儿不禁怒火中烧,捡起木炭抬手往范衡脑袋上扔,“还不去叫人找点木炭!”
“牧溪,问问仆役们汤婆在哪里,赶紧叫人准备上……咦,糖水,还算有点良心!”司徒杏儿吩咐别人之余,自己也没闲着,坐到江宁嫣床角就开始为她把脉。
很快,屋里的炭炉开始静静散发温度,汤婆也被江宁嫣捂在手中。
“无关男性,赶紧出去!”司徒杏儿把完脉之后毫不留情地对范衡和牧溪下起了逐客令。
范衡看出江宁嫣只是一时悲忧过度,加之月事来临气血俱虚所导致的荣卫不和之晕眩,只要休养两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便直接向江宁嫣辞别,回到了思源山庄。
司徒杏儿开好药后将药方交给了外面的仆人让他去妙仁医馆抓药,刚刚他从范衡口中得知了江宁嫣的事情,她对江宁嫣为什么一定要跟在范衡身边也很好奇,那范二有什么好的,说破天也就皮囊长得出色了点,别的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谢谢司徒姑娘,”江宁嫣半躺在床上朝司徒杏儿道谢,最近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她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司徒对他的一番照顾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喂,”司徒杏儿替江宁嫣把被子掩好,开始循循善诱劝导她,“八百两银子,我们妙仁医馆还是出得起的,我可以帮你还债,正巧我缺一位学徒,你跟着我学医,怎么不比给范二当丫鬟强?”
“我有我必须去的理由,司徒姑娘,你就别管我了。”江宁嫣将整个脑袋缩进被子里,很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不喜欢范衡。”司徒杏儿肯定地说道,这位江小姐虽然一直嚷着要跟在范衡身边,可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还不如牧溪来的真挚。
江宁嫣躲在被子里没有出声。
“难道是盯上了思源山庄的荣华富贵吗?”司徒杏儿不依不饶追问道。
江宁嫣突然掀开被子,露出苍白的脸蛋和胜似秋水的美目,“没错,我就是为了思源山庄的荣华富贵,为了这个我说什么也要赖在范衡身边,就算用尽所有卑鄙手段,我也要往上爬,所以,司徒……别对我这么好。”
司徒杏儿定定地看着江宁嫣的眼睛,良久,才慢吞吞地帮江宁嫣的被子重新掖好,“妙仁医馆也不差,虽不能给你个思源山庄少奶奶的名誉,可至少以后能让你自食其力,范衡他……并非良人,你搭进去的,是你的一辈子。”
“别说了!”江宁嫣打断了司徒杏儿的话语,“司徒,你远道而来辛苦了,诊金在床边衣橱第二层的雕花盒子里,应该够了,您拿了诊金就请回吧。”
“妙仁医馆不至于连几钱银子都斤斤计较,不过江小姐,别试图去窥探范衡的**,还有,范衡他很讨厌别人在男女之事上跟他耍手段,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司徒杏儿见劝解无用也不再多言,转身便收拾起了药箱,江宁嫣绝对是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人,她说她自己看上了思源山庄的荣华富贵,希望这是真的,不然,范衡对别有居心的人可是向来不会留情的。
江宁嫣在司徒杏儿走后良久,突然将被子和枕头全部扔到地上,发泄般地将怀里的汤婆摔在地上,里面的木炭和水洒了一地,江宁嫣没有理会红彤彤燃烧着的木炭,伏在床上嚎啕大哭。
思源山庄,范衡正在跟范桐讲述着在江家染坊发生的事情,范桐深表同情地长叹一声,直接抹消了江家的债务,彩云居不差这几百两银子。
“不过那个江宁嫣怎么回事,干嘛非要跟着你,你又朝人家抛媚眼了?”
“什么叫又啊,我什么时候朝人抛过媚眼?”
“你平时对牧溪抛的还少吗?”范桐刚说完,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范衡除了在牧溪面前举止浪荡了点,在别的时候顶多嘴贱而已,这范二到底想什么呢!
“可惜阿牧不接招啊……”范衡低声摇头惋惜着,难道是他表达爱意的目光太过隐晦?
“喂喂喂……”范桐敲着桌子提醒道,“要是你觉得自个儿魅力没处安放的话,就正经给我找个弟妹回来,而不是在这儿祸祸人家牧溪,咱们思源山庄可不兴随意**那一套,你也该知道牧溪和别人不一样……”范衡再胡闹,也不该招惹牧溪这种恐怖的杀手,回头真出事了,那画面想都不敢想……
“我知道,所以我才……”
牧溪眼见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急忙制止范衡的表白,“属下明白自己的身份,任何越界之事属下都不会做,还请大小姐放心,公子平时不过是喜欢开玩笑罢了。”范桐说的话同样也提醒了他,范衡的最终归宿只可能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婚生子,在那之前的所有风流帐全都不会作数,与其到最终逼不得已的放下,不如现在就试着割舍掉这份感情。
谁在开玩笑了!范衡面不改色的端起茶杯,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却攥得指尖发白,该怎么样才能让牧溪明白他的感情绝非玩笑?这一世牧溪跟他相识时间太短,就算他说尽所有甜言蜜语跟海誓山盟,也不过让自己显得花心又急色罢了,尽一切可能对牧溪好吧,或许只有像上一世那样不带任何期待的温柔体贴,才会让牧溪如上一世那般喜欢上自己,牧溪现在安然待在身侧已是幸事,至于其他……
“范桐大姐居然有朝一日可以察觉出我的魅力,可见你的眼疾总算有点起色,”范衡故作玩世不恭的一笑,“就是你这麒麟臂还是得收一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样经得起你这种级别的家暴。”
“来来来,我先治治你的眼疾,再拖下去早晚得瞎。”范桐抄起量衣尺就吵范衡身上招呼,范衡最近这段时间嘴欠的厉害,不知道谁又惹着这位怪脾气大少爷了。
“这力道,再练下去举鼎不成问题……”范衡顺手拿起茶杯挡住了范桐的量衣尺,对旁边的牧溪眨了下眼睛,示意他赶紧先走。
牧溪心领神会,马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这两姐弟之间几乎是三天上演一场小追逐,五天上演一场生死逃亡,他已经习惯了。
范衡在院子里被范桐追的上蹿下跳,屋檐树枝上的积雪落了一地,范桐气喘吁吁地掐腰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范二,今天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不然我拿你箜篌去给顾庸挂香肠!”
牧溪在书房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范衡顶着一脑袋的积雪狼狈进门,看来不是被追杀的很惨,就是被范桐拿雪球砸的很惨。
“公子何必每次故意挑衅?”牧溪递给范衡一块毛巾无奈地说道,范桐小姐平素在其他人面前也没有显露出这么凶残□□的一面,到了范衡这里,怎么就把精明能干,温良贤淑的大小姐形象踩碎一地呢。
“这次先挑衅的可是大姐,”范衡将头顶的雪花拍落,“这么多年一直这么互相揭短也过来了,范桐性子爽利的紧,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动真火的。”
牧溪在桌旁帮范衡边倒茶边道:“刚刚堂主来过,看你没在,就去庄主房间等公子了。”
“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情?”范衡喝了口茶疑惑道,“最近玄鸮堂应该没接什么生意啊。”
范衡和牧溪来到范思的房间的时候,范源正倒背手站在屏风前看落霞孤鹜图,地上还有茶盏的碎片,看来这两个人刚刚又吵架了。
范思无语地朝范衡和牧溪摊了摊手,他这个宝贝弟弟,脾气比他的年纪还长的快,刚刚只是好心劝他两句,让他不要在节骨眼上随便出手将玄鸮堂置于帮派纠纷的中心,范源倒好,直接当场让他这个哥哥下不来台。
“衡儿,你看看你爹!”范源突然转身指着范思责备道,“玄鸮堂虽然不是多么光明磊落的组织,可最起码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要做到吧,更何况是提前收受了别人的酬金,范思,这就是你之前说过考虑重出江湖摆出的架势吗,这次玄鸮堂分部夜枭们的消息绝对准确,不但是毒蛊残卷,还有上官逸,不久前也有人说见过他的身影,此事非同小可,我这个做堂主的当然要亲自去金陵看看。”
金陵!
范衡心里暗道不好,上一世范源就是陈尸在金陵闹市街口,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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