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鸿离开后,范衡在客栈当代理老板,日子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晚上,范衡回到思源山庄,看到秦卿远远地跟自己打招呼。
“二公子,江家染坊的江宁嫣小姐说是要找您。”秦卿年关这么一忙,比往日更是清瘦了不少,原来精心打理的山羊胡也变得凌乱了些许。
范衡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于是便让秦卿把江宁嫣带到自己院子。
只见那江宁嫣身着一身棉布素服,金钗耳环俱无,只一条白色汗巾系住如瀑黑发,两朵白梅插在鬓间,纤细腰肢上别一方水蓝色的丝帕,端得一副花前月下美人婷立图。
“范公子,”江宁嫣朝范衡盈盈拜倒,“奴婢已把江家所有仆役遣散,从此……再无牵挂,只伺候公子一人。”
“江小姐不必如此多礼。” 牧溪抢先上前一步将江宁嫣扶起,江宁嫣有些不满地瞪了牧溪一眼,这个人,真的很碍事……
“阿牧,过来。”范衡朝牧溪招了招手道,这牧溪真出息了,比他还殷勤!
“这个,江……小姐,”范衡别扭地喊道,“你真的确定要在我思源山庄做工吗?”
“是给公子当仆役,”江宁嫣纠正道,“三天前范公子可是答应奴婢了。”
“那你先在此等候,我去找秦卿给你安排住处。”范衡没法,只好暂时把江宁嫣安置在思源山庄,过后在慢慢计较。
江宁嫣眼见范衡要把她安排到别的地方,急忙道:“范公子不必奔忙,奴婢只需公子院子里的三尺之地即可,晚上奴婢自会帮公子守夜。”
“不行!”范衡和牧溪几乎同时喊道。
“咳,”范衡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牧溪一直和我一起,晚上我有事的话找他就可以。”
“守夜的话,以江小姐的身手……”牧溪在一旁补刀说道,“恐怕还不够格。”
“奴婢可以为公子暖床,天寒地冻,需要有人贴身照应才是。”江宁嫣穿的单薄,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没有放弃的念头,楚楚可怜的望向范衡。
范衡的目光阴沉下来,自荐枕席,他以前遇到过不少这样的女人,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这般如此吗,可惜,他可不是色令智昏的纨绔阔少。
“阿牧,晚上来我房间,还是以前的规矩,”范衡暧昧地摩挲着牧溪的腰际,“你懂的。”
以前的规矩?
牧溪愣了一小会儿,随即心领神会地将头靠在范衡胸口轻声道:“属下全凭公子安排……”
“真乖。”范衡宠溺地在牧溪脸颊上亲了一口。
江宁嫣登时呆立当场,怪不得,怪不得牧溪对自己那么敌视,怪不得范衡对她的殷勤熟视无睹,原来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那以后的计划该怎么办?
“公子,先带江小姐去找秦管家吧。”牧溪推开了范衡在自己腰间乱摸的手说道。
在秦卿的安排下,江宁嫣暂时住进了顾庸一家的院落,和顾缘巧正好同住,江宁嫣拿着行李还没踏进院子,就听见院子里的狗在吠叫,顾缘巧喝止了忘忧郎后来到院前发现了江宁嫣一行人的身影。
“缘巧姑娘,这位是江家染坊的江宁嫣小姐,来这里当范二公子的仆役,”秦卿介绍到,“暂时住在你们这边,有被褥吗,没有的话我再去拿两套。”
顾缘巧在围裙上擦着自己刚洗过菜的手,热情地接过江宁嫣的行李放在石桌上说道:“被褥我有备用的,江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用我的,明天秦管家拿套新的吧。”
“缘巧,让江小姐先跟在你身边帮忙吧,我那边没什么事情,”范衡在旁边解释道,“年底,你们厨房这边应该很缺人手吧。”
忘忧郎看见熟人来了,撒着欢跑过去,用前爪扒拉着范衡的衣服,牧溪悄悄对着忘忧郎亮了亮刀刃,忘忧郎哀叫一声便夹着尾巴跑回了狗窝。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顾缘巧欢欢喜喜地向范衡道了谢,又帮忙把江宁嫣的行李搬到了自己的隔壁,和他们一起见了顾厨和顾大嫂后,就热心地替江宁嫣收拾起床铺来。
“范公子……”江宁嫣追出房间凄切喊着。
“缘巧,帮忙照顾好江小姐,多谢了。”范衡慈祥地摸了一把忘忧郎的狗头后便拉着牧溪离开了顾缘巧的院子。
“阿牧,你去哪儿?”卧房门前范衡一把拽住牧溪的衣袖,“刚刚不是说到我房间吗?”
“公子刚刚……”牧溪惊讶道,“不是让我配合演戏给江宁嫣看吗?”
“演戏,我还跳大神呢,赶紧进来 !”范衡不容辩解地将牧溪拖进房间,点了蜡烛后在衣橱里翻来找去,最后在最里面翻出两套墨蓝色衣服,扔给了牧溪一套。
“换上,”范衡自顾自脱着衣服说道:“今晚我们去查查那个江宁嫣到底闹的什么妖。”
牧溪恍然大悟,原来范衡早就看出这个江宁嫣有古怪,难怪前两天他旁敲侧击向客栈里的人打听江家送葬的路线。
“开棺验尸的话,公子要带工具吗?”牧溪连忙拿起夜行衣换上,跟范衡询问道。
“带点迷香把守墓人放倒就够了,”范衡低声说道,“他那里工具可多得很。”范衡将柜子里的**香收进袖中,指了指桌角的火折子提醒牧溪别忘了把它也带上。
范衡见牧溪将火折子收好之后吹灭了屋里的蜡烛,刚想开门,忽然又退回屋里。
“公子,还有何事?”牧溪正想拿出火折子重新点燃蜡烛,范衡在黑暗中握住了牧溪的手。
“嘘……”范衡将食指竖在牧溪唇上 ,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借着夜色的遮掩极尽缱绻地隔着食指亲吻了牧溪。
今天晚上牧溪的行为被范衡尽收眼底,对江宁嫣毫不友善的语气和目光,在江宁嫣面前做戏时的耳朵上转瞬即逝的红晕,对忘忧郎暗中的恐吓……处处充满独占欲的气息,牧溪是在乎他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对牧溪抱有某种期待呢,牧溪总会有一天会回应他的感情的,没关系,他会等。
牧溪只觉范衡温热的呼吸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离开,看到范衡很久没有说话,有些不明所以。
“公子?”牧溪躲开了范衡的手指小声问道。
“没事了,走吧。”范衡推开门深吸了一口外面寒冷的空气,拜阴天所赐,外面的星光都显得黯淡了许多,他很感谢今晚黯淡的星光,给了他亲近牧溪的机会。
江老爷和江夫人的坟墓并不远,范衡和牧溪很快就来到了那片墓地,墓地里孤零零伫立着一件小房子,守墓人在屋里睡得正香,如雷的鼾声规律地在屋里响起,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范衡站在窗边熄灭了**香,拿着铁锹在墓园中找着江老爷的墓碑。
“公子,在这里。”
牧溪在墓园东北角小声喊道。
“动手。”范衡扔给牧溪一把铁锹,开始充当起掘墓人来。
棺材埋的并不深,还不及五尺,挖起来并不是特别费力,两具棺材很快就重新暴露在夜空下。
范衡毫不费力地将棺材撬开,焦糊味和尸臭味混在一起扑面而来,两具烧的黑漆漆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静静躺在棺材中,棺材里还有陪葬的金银首饰。
“难道江宁嫣的父母真的是烧死了吗?”范衡掩鼻将棺材板盖好。
“她硬要跟着公子很明显想从公子这里得到什么,可她就是一个文弱女子,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呢?”牧溪把棺材重新埋好后说道。
范衡倚在墓碑上思考了一阵,忽然朝牧溪打了个响指。
“阿牧,打赌吗?”
“公子赌什么?”
“赌江宁嫣的父母现在尚在人间。”范衡胸有成竹地说道。
“可棺材里确实是两具烧焦的尸体啊,”牧溪疑惑道,“难道是他们使的金蝉脱壳之计吗?可江家染坊应该只是普通商户,怎会使江湖上那些歪门邪道的手段?”
范衡将锄头重新放回了原处,转而带着牧溪来到了另一处墓地,只是这处墓地就不如江老爷他们墓园地理位置优越了,而且连个石碑都没有,只有几块破破烂烂的木板,上边潦草写着逝者的姓名。
由于没有守墓人看守,范衡身为掘墓人也嚣张了不少,动作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没一会儿,就将新垒的几个土包挖了个遍。
“不是金蝉脱壳,是受制于人。”范衡指了指其中两个空棺材说道,“江家染线铺于三日前晚上意外走水,烧死仆役八人,江老爷和江夫人全部当场烧死,可如今江家死去的八个仆役的棺材有两个空的,江老爷和江夫人棺材里那两具焦尸是谁就很耐人寻味了。”
“有人抓了江宁嫣的父母威胁江宁嫣帮他们做事?”牧溪帮范衡把歪斜的墓碑重新摆正以后问道,“要不要把江宁嫣带到玄鸮堂地牢好好审问一下?”
范衡摇头说道:“那倒不必,她既然是冲我来的,就先不要暴露玄鸮堂的存在,先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吧。”
“也可,”牧溪赞同道:“我明天暗中跟踪她。”
范衡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你明天和我待在一起就好,她要想在这思源山庄搞出名堂来还差得远呢。”思源山庄几十双眼睛盯着,江宁嫣就算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行动起来也是限制重重,要是她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快沉不住气跟外面的主使见面。
范衡和牧溪回到思源山庄的时候已过四更,大门无疑还在紧锁,江宁嫣住的房间透着微弱的光亮,范衡和牧溪来到江宁嫣窗边,从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江宁嫣趴在桌上暗自垂泪。
“阿牧,”范衡离开顾缘巧的院子对牧溪说道,“你又输了。”
“这次公子好像没有说赌注是什么,所以应该不算吧。”
“阿牧,你学坏了!”院子里,范衡毫无形象地将双手撑在石桌,雪花飘在他的发带上。
“那公子想要从属下这里赢得什么呢?”牧溪拂去范衡发带上的雪花道。
“刨了一晚上尸体,先陪我洗澡好了。”
范衡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泥土和焦臭尸体的味道让他锁紧了眉头,大晚上去挖人家祖坟,还是和心上人一起,人家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到了他范二公子这里就成了惊悚又缺德的灾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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