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年圆润的瞳仁在暖黄色的光下显得很亮,他不说话时,是精致而清丽的长相,他缓缓张开有些干裂的唇,带着些冲动的意味,极其小声又极其快速地说:
“还全部。”
段昭庭的目光已经不能用暗沉来形容,他也站了起来,苏时年再次闻到这股刺激和甜腻并存的红酒味,感受到视线的压迫。
他的语气一下子软了很多,眼眸浮出点水色,转头去包里那个上了两重拉链的小夹层里取出那个白色盒子,他只是捏在手心,捏得很紧。
段昭庭有些愕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再抬眼时,眼底一片暗涌。
“段昭庭。”
苏时年轻轻叫了他一声,很亲密的语调,尾音还有点撒娇的意思。
可下一句就变了,他对着段昭庭说:
“我们是不是要分手了?”
他听到段昭庭很冷漠地笑了一声。
苏时年心里打着鼓,忍着去抱段昭庭的冲动,就这么低着头,一言不发。
“苏时年,你既然这么觉得,大晚上还往我这里跑,是为什么?”
苏时年胸口难受,他小声说:
“你的助理让我来拿巧克力。”
段昭庭瞬间扳起他的下巴,有种出乎他意料的奇异的温柔,苏时年被他的指腹摩挲得腿软。
“苏时年,你这几天,就学会了分手和这个?”
段昭庭看上去也不好受。
苏时年不要这样,他不要冷漠的对话,他要的是拥抱。
“不是的,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苏时年手心都出了汗,他知道段昭庭没有想和他分手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告诉段昭庭。
“我知道,你不开心,是因为我晕倒还进了医院,我做事没有考虑后果,对不起。”
段昭庭身形一僵,苏时年把脑袋枕上他的肩膀。
“段昭庭,外面特别冷。”
段昭庭摸了摸他的外套下摆,依稀能感受到消散的寒气。
苏时年贴着他结实的肌肉,眉毛又扬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你这几天也冷,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冷。”
说完这句话,他枕得很舒服的脑袋就被段昭庭从肩膀上挪开。
苏时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段昭庭沉默着喝完了自己榨的那杯番茄汁,他想要和段昭庭聊很多事情,但段昭庭只淡淡地说:
“冷就去洗澡。”
苏时年被他带上楼,很快进了浴室,热乎乎的水将四肢百骸的寒气都驱散,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时年将雪白的毛巾挂在脖子上,边走边伸了个懒腰。
他将手心朝向天花板的瞬间,睡衣下摆露出一截白皙柔韧的腰线,半眯着眼,微微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光。
段昭庭坐在外面等他,刚好看到他这幅满足又放松的样子。
他刚刚看了监控,这样冷的天,苏时年在外面待了八分多钟才进来,他也挺想敲开苏时年的脑袋看看,他是如何做到的。
“还冷吗?”
段昭庭的语气算不上冷战,也算不上和好。
苏时年摇头说:
“不冷,热水很舒服的。”
那个蹲在门外,捧着脑袋和门板打招呼的身影还浮现在他脑海里,段昭庭忍不住咬牙,又觉得失态,他盯着苏时年光滑的后颈,平淡道:
“今晚睡哪里?”
苏时年想起来,今天本来是真的要来拿巧克力的,不过本质是因为段昭庭要走了,他们之间不能一直这样,他要做出改变。
可现在,要说的话还没怎么说,就到了挑房间睡觉的时候。
他生出点勇气,红着脸说:
“和你睡,行不行?”
段昭庭不置可否,轻轻错开他的肩膀,走进了浴室,苏时年过了两秒才扭过头去看他的背影,结果刚好和准备关门的段昭庭对视上。
他像是被电了一下急忙偏开脸,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不存在的水珠,就这么进了段昭庭的主卧,然后躺上了段昭庭的大床。
干燥温暖的被子带着淡淡的清香,暖色的灯光照得他心里也暖融融的。
段昭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被子伏起的那道弧度,苏时年侧着身子,手臂枕在脸下,垂着眼看着地板,听到身后的动静,才坐了起来,胸前的被子滑落,露出米白色的睡衣和小片锁骨。
段昭庭坐在床边,没上去,他手里握着苏时年带上来的白色盒子,苏时年上一次把这个东西带给他,也是分手。
“带过来,是要还给我吗?”
段昭庭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孤零零地躺在黑色的床褥上,幽幽地闪着光。
“不是。”
苏时年心里涌上他也说不出来的情绪,酸酸麻麻,他被段昭庭扳过肩膀,整个人就倚到了另一边的软垫靠背上。
目光相撞,他的心好像被段昭庭幽邃的目光用针扎了一下,接下来说的话都不带思考,而是坦诚。
“我刚刚故意拿出来的,就是想……”
“想激你一下。”
这句话的结果就是段昭庭落在他肩骨的手捏得他发痛,痛到他只能抬起下巴和段昭庭保持长久的对视。
“苏时年,你是肯定我不想分手,所以才这样堂而皇之地刺激我,对吗?”
苏时年唇瓣颤了颤,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说出来。
他当然不是要戏弄段昭庭,也不会觉得段昭庭是他可以玩弄的对象,他只是见段昭庭坐沙发上不理他,几天不怎么理他,所以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段昭庭对这个盒子的反应很大,比他预想得要大得多。
“有胆子提分手,没有胆子按门铃,蹲门口那么久,这就是你说的激我?”
苏时年被困在床头,有种接受审判的感觉。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段昭庭的眼尾也被怒意染得越来越紧绷,情绪喧嚣到某个瞬间的时候,苏时年心里那根理智的弦啪嗒断了。
后来再想起的时候,他也觉得是有点不堪回忆的。
苏时年就这么从被子里探出了整个上半身,扑向了段昭庭,用柔软的唇瓣堵住了这张一直在凶他的嘴。
他一边吮舐他的唇,一边念念有词:
“对不起,对不起。”
段昭庭被他突如其来的主动搅得心神一乱,想要去箍住他的腿,最后却化为了抚摸,苏时年感受他脊背上温暖的手掌带来的安抚,很受鼓励。
“段昭庭,我没有要分手。”
苏时年舔了舔他的下齿,磨了他好久,但段昭庭迟迟不肯打开他的牙关,欲念在他眼底划过,又被清澈的瞳孔压了下去。
苏时年有点累了,他两条臂弯都绕在段昭庭的脖颈上,小口小口地给自己换气。
再想要抬起下巴去亲这张不那么热情的嘴时,段昭庭连唇瓣都没有打开,苏时年愣愣地望着他,最后掀开被子,双脚刚下地,又被段昭庭摁着腰跌坐回了床上。
“这就放弃了吗?”
段昭庭眼底晦暗不明。
苏时年也不挣扎,老实地坐在床上,他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有些赌气的幼稚,但段昭庭显然也被他带跑了。
“我亲你,你不回应我。”
苏时年振振有词。
“苏时年,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也没有人回应我。”
苏时年被这一句话打败,立刻不说话了。
段昭庭克制着这些天来积压的情绪,手掌在床垫压出很深的凹陷,他扫了眼苏时年低下去的脑袋,又觉得他心里还算有数。
“苏时年,深冬的晚上,一举跳进江里,你救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的身后……那些人吗?”
苏时年还是说:“对不起。”
他犹豫着加了句:
“是个小孩,我来不及想那么多,也带了救生圈下去。”
段昭庭眼中寒气四溢,就要起身离开,苏时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被冻晕过去前,我想到你了。”
“你想听吗?”
苏时年不松手,不管段昭庭什么反应,反正一定要把话说开。
“不准走,我这几天很想你,段昭庭,你想不想我?”
“我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想到如果睁开眼,看不到你,我要后悔一辈子的。”
段昭庭的心绪浮沉,没有挣脱苏时年的手,他缓缓开口:
“是最后一次。”
苏时年头点得很快:
“就是最后一次。我知道,我们应该对彼此负责,这种行为,是我没有考虑到家人朋友……还有你。”
“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莽撞。”
段昭庭还是将他的手挣开,苏时年以为他又要说什么。
“先把被子盖好。”
这是和好了嘛。
苏时年将被子扯好,往里靠了一点,他眼眸重新亮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手边的空位。
“段昭庭,你不冷吗?”
“我想和你一起睡。”
……
苏时年躺在暖和的怀抱里,一下一下地点着段昭庭的手心,后仰着脑袋试图看到那人的脸。
“我们算不算和好。”
段昭庭沉默好久,才吐出一个字:
“算。”
苏时年一听,就要转过身来正面抱着他,被腿被压住动不了,身后的呼吸也有些灼热。
“巧克力呢?”
段昭庭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冰箱里,都是留给你的。”
笑意散去之后,他的神色重新严肃起来,但苏时年看不到。
“苏时年,我不希望你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苏时年想要点头,后脑勺被段昭庭结实地压在胸口,他脸一红,又听身后的人说:
“就算你做的是对的,也不行。”
“我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好。”
他听不得这种话,很认真地纠正说:
“不是的,段昭庭,你很好。”
“特别特别好。”
苏时年表达出来的所有热情和爱意,他都喜欢,他半点不露情绪,好像只是在探究:
“哪里好?”
苏时年结结实实地转个身抱住他:
“哪里都好。”
“段昭庭,我对你有无限的滤镜。”
段昭庭没怎么听过这种说法,他问:
“为什么?”
苏时年有点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下一秒,段昭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后颈,苏时年颤栗了一下。
“不……”
段昭庭的目光没有什么波动:
“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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