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赫在前领路,途中,她又闲不住地思忖其人物关联利弊,拉普这想两边试探讨好的行为、高傲又想插手一切的性子,光猜想就知道他与勒阿斯特见面定然不合。
抵达后敲门,无人答应。
“太可惜了,”拉普感慨了一句,
酥赫也心里感慨:太可惜了。
见拉普悻悻而归,穿梭进廊道,郁闷地闲逛起来,结果拉普转个弯就迎面与一玫衣女人擦肩而过。
玫衣女人头也不转,但拉普却惊愕地转身:“普瑞女士?!”
眼前女人脚步不停,像是叫得不是她一般。
拉普执拗地越过勒阿斯特,勒阿斯特微微闭起眼,拉普还在说:“我没认错,你居然会在罗塔纳。”
勒阿斯特深促一口:“你是...”
“拉普·比亚茨,”拉普像深怕对方不知道自己:“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我还记得你,汉可尔的满月宴,哈哈,我长大了。”
“你是柯卡芙的未婚夫吧,恭喜你,未来的子爵阁下。”勒阿斯特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不给。
拉普自说自话,还处在一个比较情绪澎湃的状态:“我简直不敢置信你会是在这儿,你这几年去哪儿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勒阿斯特?!”
是去而复返的柯卡芙,她方才被劝走后恼火了一路,还是想自己说个明白,结果在途中就看到勒阿斯特和拉普站在一块儿。似很亲密。她看到勒阿斯特的一瞬间怒不堪言,丝毫不顾任何形象地将对方的脸扇到一边:“你这不要脸的妓女!”
拉普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柯卡芙你在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柯卡芙质问,血丝立刻印上瞳白。
勒阿斯特无缘无故挨了一掌,看柯卡芙的视线带了杀意,但不动手,柯卡芙也并不放过她。
柯卡芙将一块盒子拆开,盒身扔到勒阿斯特的脚边,里面撺着项链洒落,紧接着被用脚重重踩了下去:“你这个卑鄙的下人,你不配得到我父亲的馈赠。”
拉普吃惊:“下人?”
酥赫站在拐角偷听,呼得只听一声山峦地动,整个墙体似乎被什么蛮力撞击,然后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勒阿斯特的眼中,
短短几秒,对方面上表情明明和往日没什么变化,可酥赫总觉得哪里变了。
她后知后觉,不同在于自己的身影完完全全烙进了对方的的视野巩膜,从未如此清晰深刻的,又或许是酥赫从前没有发现,因为在从前的相处中,勒阿斯特从未仔细瞧过她,无论如何,双方如此直白地对视,是头一回。
后半夜,酥赫又打不开勒阿斯特的房间了,无厘头的,但她在当天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她照例从下而上看着城墙,并低头寻找着什么,眼尖地找到一块特别的纽扣,是昨天是没有的,契机到手,酥赫将石子贴身收入怀中。
接近凌晨,天色是雾霭蓝,
酥赫蹲到勒阿斯特的房门口再次跪了下来准备故技重施,她打了个哈欠,自从跟了勒阿斯特后天天昼夜颠倒,天亮了反倒眯起眼睛困了。
本以为还会如同往日一样,等里面那位老小姐消气了,舔吧舔吧就回归正常手续,勒阿斯特这时却忽然推门露缝,两人对视,对面那根笔挺挺的大鼻梁挡住了一部分眼睛的轮廓,酥赫不由自主吞咽了口唾液,冷意那一刻爬上后脊梁。
这个婆娘又要搞什么鬼。
勒阿斯特一反常态地蹲下来,与酥赫呈平视,淡蓝的光幕显得对方的脸愈发惨白,这一次,酥赫先垂下头去,等待对方有所作为。
勒阿斯特有力的胳膊穿过酥赫膝盖,另一手打横在后背,以一种温柔的形式抱了身前的人类。
腾空的不安感使酥赫下意识搂住对方脖颈,酥赫浑身虚浮,只有手是紧绷的,勒阿斯特也看上去不在乎这些,她将她抱坐在面朝窗户的书桌前,让酥赫背靠在桌,岔坐在自己身上。
“你一点也不把我的话放心上,”
幽幽一句话冒出。勒阿斯特的手描绘起酥赫的脸,令酥赫本能感到毛骨悚然,酥赫想开口,被对方捂住嘴:“别动。”
勒阿斯特看着手中这小小的一捏就能碎的娃娃,娃娃杏果大的眼中刻画出警惕与恐惧,那漆黑盖过大片,让人看不出白,甚至是读出里臆想出的厌恶。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噗嗤一声,青白脸上的唯一还沾着气血色的红薄唇瓣吟唱似地诉说着:“多么聪慧的娃娃,你选择沉默。”
酥赫瞪大眼睛,双手暗暗使劲。
“多么漂亮的眼睛,总能看到很多。”
勒阿斯特慢慢解开酥赫的衣领,酥赫反抗起来,张腿就要从她腋下窜出,却被逮住双手:“放,....”
“多么不幸的劝诫,早和你说过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言毕,勒阿斯特早有预谋地将酥赫的手倒扣在头顶,另一手拨出一片漂亮肉色的肤,尖锐的獠牙嵌合式咬下。
“呃!...”
痛苦的呻.吟自上方传来,酥赫仰着头大张着嘴,连刻意掩饰的音色都变调了,几串声音反问为什么,她哪知道对面又发什么疯。
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似乎只要轻轻闭上眼,不再张口,她就能以乖觉的形象继续躺在对方的怀中,不狼狈地。
可当酥赫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热泪盈眶.。勒阿斯特松开了口,酥赫见对方放大的面上露出牙口,牙面上沾着属于她自己的血液。
“真是低贱的畜生,”
酥赫低声的咒骂挤出牙口,她看着那张啃食过自己血肉的嘴巴即将再次落下,求生的本能让她用自己仅剩唯一的保护方式——牙齿攻击了过去。
她咬住了勒阿斯特半边的脸,连着那张贪婪无情的嘴,狠狠地要撕下对方的面皮,她迫切地要让她付出代价。而当对方因惊愕而松开了被钳制住的手。酥赫再用自己的头颅向前彭彤一撞。
混乱中,自己也落了个头昏眼花的下场,
秉着还还算坚强的意志,酥赫满眼是生路,爬向门把手,当握住把手发现没有锁,一股郁气再次涌上脑门,因为她意识到那对面这老鬼对于杀死自己也是那么自信。
她不被看重。
勒阿斯特没有阻拦,抚摸着自己汩汩流血的面颊,看着对方的背影远去在晨光下消失。
罗塔纳古堡的初冬,草场布满了薄薄的一层霜,路过的仆从依旧忙碌着手中的工作,只会余光无意瞥一眼奔逃的背影。
“呼...”
“呼...”
酥赫路过了奴隶院,犹豫片刻,断然回首,直到找到了她上次去的马场附近,她才缓缓地迈不动步子了:血液的流失,体力的消耗,天气的恶劣,酥赫知道,自己再不寻求庇护,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有看管马匹的农工见面无人色的酥赫,想上前询问,但有些混沌的酥赫却下意识把他看成了勒阿斯特派来抓她的人,就像最后一把推力,她握着藏于胸口的纽扣,选择闯进了那片未知的树林,被逼这再次选择听天由命。
冲着一处方向,漫步天际地跑,
天终于还是亮了,太阳的光辉隔了太远,冷空气浮进人的每一块毛孔,
酥赫躺在一块硌人的巨石,手腕处被自己咬出了一青一紫,以便自己尽可能地保持清醒。
可还是陷入了浅睡眠中,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一直到天上日干划到了正中,酥赫满脑子靠着幻想勒阿斯特的各种死法,让自己撑了许久。
一直到熟悉的声音钻进她似梦似真的脑海:“你...谁,为......”
酥赫手中抓住了什么温暖的东西:“救我,请救救我,”她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嗓音不再像直接造作地捏得不堪入耳,除了干涩并无异状态。
孩童稚嫩且破碎的声音令人心疼。
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意识了。
当酥赫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人身上正穿梭森林时,她爽快地想大跳一番庆祝。
一月过去......
——开春,皑皑雪花被铲堆在泥坑,青年们拉弯弩弓,对准远处的雁子就是一箭。扎着双麻花的少女和两三个老妇推着几大盆过来,吆喝着年轻壮汉吃早餐。
麻花姑娘一掀布帘,迎面寒气哗哗涌进来,靠窗熟睡的女孩拥了拥被子,麻花姑娘催促:“酥赫,快起来,吃饭了。”
酥赫悄悄睁开一只眼,吭哧着:“酿梨姐,粥先放着吧,我马上起来喝。”
酿梨扶着窗沿钻进去就是一拍,“得了吧,盛出来一小会儿就起冰霜了,到时候嚼冰渣子啊!”她龇出大白牙,举止浮夸,“你再不起床,我就进你屋掀你被子昂。”说着真动身走向房门。
闻言酥赫睡意全无,“别!”她大呼:“我错了错了!”
但酿梨已经进来了,叉着腰站在她床头,酥赫哀怨地对望回去,酿梨双眉并挑,伸手摆出三个数:“三...二....一,”
酥赫不得不抱衣服穿,趁说话的间隙,酿梨就不断来回踱步,和她聊天,
“大人们商量起如何讨伐血鬼了,”
酥赫手上动作不停,“是吗...”
“嗯,听说就在下一个月,但很危险,对象是克维萨那帮咬人骨头的坏东西。为此麦兰达大人一直嘱咐...嘱咐。他昨晚特意跑来一趟叫我们多加小心,别乱出去,看到信号弹全体村民就钻到地下洞离开,一袋粮食都别带......”酿梨背着手,学的模样头头是道,不时点头拍手背,看来是没少偷听他们讲话。
“你说要打克维萨?”
“嗯呐!好像是和亲脉的人,具体叫什么来着...呃,我想想,”
“瑛?”酥赫脑海里冒出个绷着脸的小男孩身影,那是布兰森他的狗屎儿子。
“哦对!”酿梨捂着脑门大掌一拍,“是瑛·克维萨!”随即有些奇怪,“你怎么又知道?”
酥赫已经梳理好自己:“我从裘曼那里听来的。瑛是克维萨亲脉长子,已经和白猎交手多次,每次对打基本都讨不上好,这也许也是麦兰达大人一直担心的原因。”
裘曼就是酥赫的救命恩人,那日从罗林就是他将她带出来,来到这个与血族对立的人类部落,给她全新身份。
至于什么告诉不告诉她瞎扯的,酿梨这村民不可能和裘曼验她话语真伪。
酿梨嘴上哦道,两人一起离开草房,却是说什么来什么,遇上了缘人。
“麦兰达大人!”酿梨兴奋地挥舞手臂,鸟儿一样飞了过去叽叽喳喳,酥赫小跑跟在后面,眼前一个中年男人取着张信封正专心看着,酿梨将眼睛睁的滴溜圆:“您怎么又来了呀。”
麦兰达年纪看上去只有三十刚出头,他有一双深邃的蓝调眼睛,显得富有智慧与冷静。每当和他对视,总会有深切的安心感,难怪酿梨喜欢他了。
“酿梨,”麦兰达回之一笑,见一旁的酥赫微颔首,酥赫也低头一礼。
酿梨此时凑上前问道:“大人您这次来又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麦兰达清了清喉咙,严肃道:“我正要同你们说。”他皱眉,“有密报连夜传信说血族已经发现了这处避难所的位置。以防万一,不管是真是假,都应该采取防备措施。我来的任务就是要护送你们安全离开,抵达新的据点。你们赶紧将粮食收容收容,越快出发越好。”
酿梨一旁连连点头,“我现在就帮您转达!”说着马不停蹄往巴尔玛的院子跑。巴尔玛是整个类小村落的管事负责人,曾经也是位猎人,瞎了只眼,后来转入后勤方面工作。酥赫本想跟上去,麦兰达却喊住了她。
麦兰达半蹲,与酥赫视线齐平:“酥赫,对吗?”
酥赫是第一次见这大人物,从前也不过有所耳闻,不知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点头应好。
“你在这也有修养了一个多月了,我听裘曼说起你,他告诉我你在罗塔纳偶然看到他与萝拉碰面,并在之后的罗林内主动向他求救,是这样吗?”
“是的大人。”
麦兰达笑了笑:“别紧张,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看得出你很聪明。”
酥赫不与他弯弯绕绕,主动道:“大人是想要问关于罗塔纳古堡的事吗?”
麦兰达不再言语,只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酥赫垂着眼皮轻轻道:“我只知道有柯卡芙小姐与拉普先生的婚事,拉普现在就住在罗塔纳古堡......”
麦兰达见她就此销声,转问:“可我还听萝拉说,你的伤...”
“我自从柯卡芙小姐的生日宴后,就一直和位血族生活。”酥赫说这话的时候语速些许放慢,鼻子擤了擤后,为了让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眼神直视麦兰达开始越说越快:“她叫勒阿斯特,与柯卡芙小姐关系不好,常有争端,但罗塔纳公爵待她很好还给她礼物,她似乎和拉普认识,拉普称她为,普瑞。”
末了不忘补充交代,撇清关系:“我身上的伤都是她弄的,她拿我当血包。”
麦兰达的表情明显比之前慈蔼许多,他看酥赫的眼神也不像看个孩童。但他还是起身夸赞:“好孩子,”并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你做了你该做的,因为你的诚实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酥赫拉住他袖子,“麦兰达大人,”她恳求:“您说记住了我的功劳,那我是否可以现在就拿来兑换?毕竟您很厉害,您认为我的功劳肯定也很有价值。”
麦兰达看向她那澄澈若新生儿的眼眸无动似动,弯下腰,可语气总觉得不那么温柔:“你想要什么?”
“请在抵达据点后带我离开这里吧,大人,”酥赫闭上眼,模样跟许愿一样:“我想当一名血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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